“他是我儿子,我骄傲”台湾志愿兵曾圣光的告别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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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拿着写上曾圣光名字的遗照。 图/陈彦婷摄
现场采访/陈彦婷(独立记者)
25岁台湾志愿兵曾圣光远赴乌克兰,不幸于11月2日在东部卢甘斯克州,与俄罗斯军方驳
火下,被迫击炮击中后脑而当场阵亡,成为乌俄开打以来,首个已知的台湾牺牲者。乌方
11月14日在西部城市利沃夫(Lviv)为他举行告别仪式,曾圣光的家人与同僚亦有出席。
曾妈妈苏雨柔极为痛心,数度需要搀扶,“我的心很痛”,但为儿子在乌克兰的贡献感到
骄傲。
告别仪式由乌克兰官方、驻波兰华沙的台湾代表处合办,在利沃夫的圣彼德与圣保罗教堂
(Church of the Most Holy Apostles Peter and Paul)内举行,曾圣光的妈妈、胞姐
与遗孀在驻波兰华沙的台湾代表处大使陪同下出席,利沃夫市长、曾圣光隶属的志愿兵战
斗营喀尔巴阡西奇营(Carpathian Sich)亦有派代表出席。
仪式开始前有不少乌克兰人前来慰问,有市民特意穿上黑衫前来,并向曾妈妈说,
言谈间不禁留泪。在下午2时许,载有曾圣光遗体的灵车停泊在教堂外,一众喀尔巴阡西
奇营的士兵并列在外,灵柩由6人抬入教堂的一刻,不少人在期间下跪,表示敬意,曾妈
妈声泪俱下,呜呼一声后步入礼堂,近半百位利沃夫市民前来瞻仰遗容,亦有市民献上代
表乌克兰国旗蓝黄色的鲜花。教堂举行了简单而庄严的仪式,曾妈妈双手按在胸前,与遗
孀等人哭成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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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沃夫市民前来瞻仰遗容。 图/陈彦婷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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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沃夫市长前来向曾妈妈慰问。 图/陈彦婷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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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沃夫市长、士兵与民众在大会堂前向曾圣光致敬。 图/陈彦婷摄
“(曾圣光)他是个非常有正义感的小孩,他没来的时候,就一直在关注这个战争,他会
发手机上网络的照片给我看,我跟他说这个不关我们的事,他就非常生气,他说怎样不关
我的事,他要过来,我们怎样阻止都没有办法。”
只身一人走入异地战火猛烈的地方,曾妈妈说每次通电话的时候都叫曾圣光小心,“他都
不敢跟我讲严重性,可是在我跟他视讯的时候,通电话的时候,我都听到炮声,每次叫他
小心,他都说他会。”曾妈妈透露,曾圣光一直与家人保持联络,又答应过今年年底就会
离开乌克兰返国,一家人可以过年团圆。可惜事与愿违,现时留下遗孀与5岁的孩子,家
人收到消息便从花莲越洋赶来,见圣光最后一面。
祭司向棺木洒上圣水后,士兵们盖上棺木,喀尔巴阡西奇营的代表单膝下跪,向曾妈妈献
上乌克兰的国旗与喀尔巴阡西奇营的旗帜与勋章,曾妈妈情绪激动,一度未能站稳,需要
由两旁的官员代表搀扶。
灵柩期后在军乐队奏曲下移送出教堂外,驶出大街,并停泊在大会堂外,过百市民在两旁
肃立等候致敬。随乐司奏出哀曲,黑色的灵车逐步离开,曾圣光家人双眼注视在灵车,直
到完全驶离为止。曾圣光的家人告知记者,曾圣光的遗体将会移送到基辅进行火化,并在
台湾下葬,时间还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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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沃夫广场外亦放有告示,写上曾圣光的简单资料。 图/陈彦婷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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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oris前来与曾圣光告别,落下男儿泪。 图/陈彦婷摄
利沃夫广场外设置告示牌,写上曾圣光的简介,指曾圣光在1997年出生,是台湾人,在花
莲唸书,在2017至2021年间在台湾从军,后来加入喀尔巴阡西奇营第49队步兵营,协助在
乌东的乌克兰军击退入侵者。牌上最后一句写上,
事发当天的行动司令,代号Boris的美籍志愿兵亦有出席告别仪式。他手按在灵柩前停留
数秒,流下眼泪。Boris说曾圣光并非其直属小队,但在短短2个多月的相处,形容曾圣光
十分刻苦,他说战场环境恶劣,有时甚至因情况而多日未有粮食补给,在寒冬与多雨的深
秋,不少同队经历脑震荡、低温症等等,但曾圣光仍咬紧牙关,
“明明他的制服已经完全湿透,牙齿亦在颤抖,但问到他还可以吗,他仍是会面不改容的
一句:‘I am good。’”
Boris又称曾圣光是个优秀的同伴,不时一些前线的战事都出现人手不足状况,要靠士兵
自愿上战场,曾圣光不论是什么岗位都在所不辞,从未有面露难色,“惟一一点是他一定
要有香菸在手,否则他便会很暴躁。”Boris乾乾的笑了一声,话语尝试调适哀伤的气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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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把灵柩抬出教堂。 图/陈彦婷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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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至右)曾圣光的胞姐、遗孀与妈妈看到灵车驶离的一刻。 图/陈彦婷摄
由于在战场上没有网络,士兵多在待命期间聊天度日,在Boris眼中的,曾圣光沉默寡言
,他待人有礼,来到圣光生命最后的数天,Boris才开始与他熟络,“我们谈到他的妻子
、他的孩子、他的梦想”,他忆起曾圣光提到自己以往当小混混的黑暗日子,其后在台湾
参军后改变自己,没想到一段情谊无法续写。
据了解,曾圣光在6月抵达乌克兰,2个月前加入志愿兵战斗营喀尔巴阡西奇营,隶属于第
49队步兵营,协助乌克兰军第25部队在乌克兰东部的战线,主要是为主力步兵提供支援。
Boris指小队一行20、30人在大约10月23日被委派到乌克兰东部卢甘斯克州内小镇捷尔尼
(Terny)附近,并且向战略重镇克尔米纳(Kreminna)方向推进,首几天的进击非常顺
利,并成功拿下三个俄方的战壕。他们其后在一处丛林作掩护,距离俄方位置只有约1公
里左右,但由于主力军队未有向前推进,他们只好紧守阵线,避免敌方由后路抄击,就此
在边界胶着了约9天。
Boris指曾圣光在阵亡前一天,因俄方的一次空袭出现脑震荡,身体没有大碍,但因当时
入夜,他担心回程的路况,在曾圣光同意下,决定翌日再送返回基地。
然而,就在11月2日大约正午时分,俄方向他们的位置发动猛烈攻势,Boris忆述他正在“
看守”(watch position),并叫众人走入战壕躲避,但在其中一次俄方向他们发迫击炮
弹时,弹药落在曾圣光约4米深的战壕内,击中曾圣光的后脑、其左脚被炸断。Boris指他
自己与曾圣光只有距离10米,立即赶往营救,战壕仍在灾烧,“四周亦是血”。
尽管Boris抱走曾圣光,并尝试大腿系上止血带,但已经回天乏术,圣光不幸当场阵亡。
“我们尝试用婴儿抹布小心翼翼地擦干净他的脸,好让我们可以拍下他的遗容给他的家人
,这是我们最后可以为他做的事。”
他又把曾圣光身上的臂章,如喀尔巴阡西奇营臂章、乌克兰与台湾国旗的臂章、以及俄罗
斯的一把刺刀收好,交还给曾圣光的家人,“对其他人而言是微不足道的小物,但对一个
士兵来说是珍而重之。”同队的澳洲志愿兵Trevor Kjeldal也同时阵亡。在这次行动中,
单一次攻击便导致2人死亡,6人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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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兵拿着写上曾圣光名字的十字架与遗照。 图/陈彦婷摄
Boris表示,曾圣光的死可以归纳多个因素,如乌军部队上级未有往前推进,小队要在同
一位置停留了8、9天,在双方时常操作无人机下,容易曝露位置;当时乌克兰进入深秋,
经历多雨、强风天气,小队的丛林位置仅宽约10米,枯叶掉光,敌方容易侦测到他们。
从Boris展示的片段可见,他们位处的战壕,四周大树本来挂著黄叶,在小队撤离的那天
,树上的黄叶所剩无几,加上他们是轻装步兵,最强的配备为装甲战斗车,面对敌方的空
袭、迫击炮等重型武器是毫无还击之力。
曾圣光在10月时在社交媒体曾发帖文,曾经这么一句:
“老实说,我没有把把握每次都能那么幸运。晚上睡觉睡到一半听到砲声都会怕,永远都
不知道下一刻会不会直接打在你待的房子。”
生命无常,但志愿兵把生命赌上,每天在战火下与死神共舞,为了换来和平和自由,曾妈
妈哽咽地说,
曾妈妈在驻波兰华沙的台湾代表处陪同下看着曾圣光的灵柩搬回灵车,身旁有一众乌克兰
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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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妈妈在驻波兰华沙的台湾代表处陪同下看着曾圣光的灵柩搬回灵车,身旁有一众乌克兰
团体代表。 图/陈彦婷摄
https://global.udn.com/global_vision/story/8663/6766768
https://youtu.be/_-Fcpbqo1H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