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看一下教室里上新数学课的情形。
教师在问:“为什么 2 + 3 = 3 + 2 ?”
学生毫不犹豫的回答:“因为两者都等于 5。”
老师带着责备的口吻说,“不对,正确的答案是:因为加法是服从交换律的。”接着问,
“为什么 9 + 2 = 11?”
学生又立即回答:“9 加 1 是 10,再加 1 就是 11。”
“又错了,”老师大声喊著说。“应该说是根据 2 的定义,我们得知
9 + 2 = 9 + (1 + 1)
再根据加法结合律,有
9 + (1 + 1) = (9 + 1) + 1
再从 10 的定义得知 9 + 1 是 10,又从 11 的定义得知 10 + 1 是 11。这才是正确答
案。
显然这一班学生表现不够好,于是教师提了一个较简单问题,“7 是一个数吗?”学生被
这样简单的问题弄糊涂了,认为简直不值得回答;但是由于对老师习惯性的服从使然,一
致肯定的答对。这可把老师吓呆了。“假如我问你们是谁,你们怎么回答?”
学生现在都战战兢兢地不敢贸然作答,不过一位比较胆大的孩子还是说了:“我是罗拔史
密斯。”
老师像是不肯相信,用谴责的口气回答道,“你说你是罗拔史密斯这个名字?当然不是!
你是一个人而你的名字才是罗拔史密斯。让我们再回到先的问题:7 是一个数吗?当然不
是!7 祇是一个数的名字。5+2,6+1,8-1 都是这一个数的名字。符号 7 祇是代表这个
数的一个数字罢了”。
老师发觉学生对这种区分不能接受,便试用另一种方法。她问道,“3 这个数是 8 这个
数的一半吗?”虽然她又自己答说:“当然不是!但是数字 3 确是数字 8 的一半,8 的
右半边”。
此时学生们几乎要冲口说出,“那么究竟什么才是数?”不过由于一再答错,他们已不再
有勇气与心情发问。这点倒是帮了教师一个大忙,因为要真正解说什么是数,实在超出了
这位教师能力之外,有关数的正确解说也是无法为这批学生所理解的。从此以后,学生都
会小心翼翼地说:“7 是一个数字,不是一个字”,至于什么是数,学生就永远不得而知
了。
老师倒没有被学生一再出错的回答所困扰,又再问道,“我们应该如何才能正确地表示出
,介于 6 和 9 之间的所有正整数?”
一个学生答道,“不就是 7 和 8 嚒!”
“不对”教师回答著说。“应该说是所有大于 6 的正整数集合和所有小于 9 的正整数集
合的交集”。
集合的用法就以这类方式传授给学生,并认定这样才算是精确。
当这位迷信精确语言价值的教师想问学生,一堆棒棒糖是否和一帮女孩子数目相等这个问
题时,于是他这样问学生,“棒棒糖的集合与女孩子的集合问是否存在一个一一对应的关
系呀?”结果可想而知,学生对这个问题不会有任何反应。
教师仍不气馁,又提出一个问题:“用 4 除 2 是多少?”
一个聪明的学生立刻答道:“负 2”。
教师诧异之余就反问,“这个答案,你是怎么得来的?”
“是这样的”,学生说,“你曾经教过我们,除法就是连减,所以我从 2 减去 4,就得
到负 2。”
这些可怜的孩子,放学后,实在应该稍为轻松一下,可是家长却急即想知道他们的孩子在
课业上有了些什么进步,于是又向他们查询。一位家长问他八岁大的孩子,“ 5+3是多少
?”他得到的答案是,根据交换律 5+3=3+5。家长大吃一惊不得不换另一种问法:“那么
,5 个苹果和 3 个苹果,是多少苹果?”
这个小孩不太懂得“和”就是“加”的意思,所以就问,“你是说,5 个苹果加 3 个苹
果?”
这位家长连忙答是的,并期待着回答。
“啊”,孩子答道,“不论你说的苹果,梨子或书本,都没有关系,在任何情形下
5+3=3+5”。
另外一位父亲关切小儿子的算术学得怎么样,就问他情形还好吧。
“不很好,”孩子回答说,“老师不断的与我们讨论结合律,交换律及分配律。但我只知
道去加,并且计算出正确的答案,所以老师对我不满意”。
这些小小的例子,或许说明了目前所谓现代数学或新数学课程的一些概况。至于这项课程
的主要特征以及优缺点,我们随后将细加研讨。
不过在下一章,我们先对“旧”数学的课程作一简单的介绍,藉以了解究竟是什么课程上
的缺失,方才促使“新”数学的发展。
(Morris Kline,《新数学为何失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