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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hgt (hgt) 看板: Warfare
标题: 元军第一次征日(文永之役)小考
时间: Thu Apr 18 01:07:54 2013
目前在网上能查到的文章或论文，对于此次战役的说法相当多元，让我看得有些困惑。
刚好自己对此战役有些兴趣，于是动手做点小考推断，整理成文。
关于元军第一次征日的原因，因为各方说法出入不大，所以就不多加叙述，直接从战役
过程做考证推断，尤其是元军登陆博多之后的战斗，各方说法出入相当大，对于这部分
会有比较多的考证推断，如果有兴趣就看看，如果觉得考证推断的不好，就当演义故事
即可。
一. 双方参战统军将领与军力
元军:
人数约20000人，元史称征东军15000人，不过据高丽史，忻都与洪茶丘在高丽有屯田军
5000人，可能也被忽敦带走
征东都元帅: 忽敦(蒙古人)
忽必烈一开始是任命在高丽的凤州经略使忻都为总指挥，不知何故，临行换成忽敦，
有说法是认为忻都即忽敦，不过李则芬的元史新讲中已考证，忽敦与忻都为不同人，在
文永之役后，忽敦调往四川战场，忻都仍在高丽。
右副都元帅: 洪茶丘 (高丽人)
原任高丽军民总管
左副都元帅: 刘复亨 (汉人)
窝阔台时的万户刘通之子
昭勇将军: 阿剌帖木儿 (蒙古人)
推测是忽敦的副将，死于第二次征日
附庸高丽军:
人数: 据高丽史，兵员约6000人，另有水手6700人，共约12700人
称号:三翼军
都督使 : 金方庆
他算是当时高丽相当有能力的武将，文永弘安这两役均参战，尤其
在文永之役有相当不错的表现，另外就是他与另一名高丽将洪茶丘
有个人恩怨，当初洪茶丘之父洪福源背高丽降蒙，但后来因高丽人
诬陷而被斩首，因此洪茶丘相当讨厌高丽人，金方庆曾受他陷害，
一度将要斩首，后来忽必烈察知详情，才被释放。不过在Koei的
成吉思汗四里，能力相当平庸。
知兵马事: 朴之亮 金忻
副使:任恺
左军使:金侁
知兵马事: 韦得儒
副使: 孙世贞
右军使: 金文庇
知兵马事: 罗裕 朴保
副使:潘阜
日军:
约有5000-6000人
因为日方史料奇缺，这个数字误差可能很大
元史的10万是不可信的，当时九州不可能出10万兵
总大将:少贰景资
太宰少贰资能的二子，少贰经资之弟，在此战役表现出众，还把
刘复亨射下马来
箱崎迎击军:
丰后御家人:大友赖康
日田永基
都甲惟亲
萨摩御家人:岛津久经
赤阪附近主力军:
总大将:少贰景资
肥后御家人:菊池武房
竹崎季长
三井资长
肥前御家人:白石通泰
福田兼重
大矢野种保兄弟
竹崎季长就是蒙古袭来绘词的作者，当时他不是很有名的武士，所以
急于杀敌立功，文永弘安之役都力战不已，甚至是自杀式冲锋
百道原迎击军:
松浦党人
原田氏一族
对马守护:
宗资国
壹歧守护:
平景隆
二.作战经过
1.对马岛攻防
西元1274年10月3日，元征东军从高丽合浦港乘坐900艘战船，千料船、
拔都鲁以及汲水小舟各三分之一，往对马岛开去，元高丽军共约32700人
，元军水手估计5000人，加上高丽水手共11700人，实际兵员约21000人。
10月5日午间到达对马岛外海。6日早晨，对马守护宗资国先遣人问元军
来意。元军一见日人来，即开弓射杀。元军于对马佐须浦接岸后，宗资国
率80余骑迎战元军。宗资国寡不敌众大败，宗资国家族12人全战死，对马岛
几小时内即沦陷。元军在对马岛休息一周，并在岛上抓获200名男女，最后
回军时献给高丽国王。宗资国手下小太郎与兵卫次郎侥幸逃出
，前往博多本阵报告元军入侵消息。
2.壹歧岛攻防
10月14日，元军到达壹歧岛的西北部汤本与胜本，金方庆率高丽军下船
进攻。平景隆带领百余骑过来迎战。两军战至日落，平景隆退到桶诘城固守，
元军则先回船上。15日，金方庆、洪茶丘再度进攻，平景隆与元军激战，
最后只剩25人，不得已让家臣宗三郎带着女儿姬御前到博多报告消息。
姬御前不愿拖累宗三郎，自杀而亡。平景隆一门也都壮烈牺牲。另外元军
斩首了千余级，可能多为平民，实际日军约1至200人。。
3.肥前沿岸登陆战
10月16-17日，元军先袭击肥前沿岸的平户岛、鹰岛以及能古岛的松浦党人
基地。松浦党人佐志房、佐志直、佐志留、佐志勇、石志兼、石志二郎率军
迎战元军。佐志房、佐志直、佐志留、佐志勇等数百人战死或被俘，松浦党人
基地被破坏殆尽。
4.博多湾沿岸登陆战
10月19日，元军先于今津登陆，守军很少，一下子就遭驱散。但是今津
不利大部队登陆，于是收兵回船。20日晨，元军分三路登陆博多湾沿岸。
首先，西路军金方庆率高丽军先在百道原海滨登陆，迎战的松浦党人及
原田氏一族因为不熟悉元军战术，被高丽军打的大乱，一开始就约有
两三百骑战死。金方庆战胜后迅速向东边的赤阪、博多方向挺进，在
百道原东方3公里的鹿原整军建立大营。西路军主要是高丽军，所以推测
就是那6000人兵员。
不久，元军主力中路军由忽敦、洪茶丘所率领的蒙古汉军从赤阪北方海滨
登陆了。日军总大将少贰景资早在赤阪博多之间设立本阵，众多御家人如
菊池武房、竹崎季长、三井资长、白石通泰、福田兼重、大矢野种保兄弟
等主力都在本阵待命。忽敦带领元军主力前往赤阪，欲建立大营，正遇见
日军主力前锋菊池武房率两百三十余骑过来逆战。这时元军有些措手不及
，被日军左冲右突，前锋被迫向西方的鹿原败退。菊池武房伤亡百余骑后
，也向日军本阵撤退，刚到本阵，正遇见竹崎季长率其党人，正要出战。
竹崎季长看见菊池武房带着元军首级回来，迫不及待向总大将少贰景资
请战。
少贰景资本希望大家能依照各氏族顺序轮番出战，劝竹崎季长稍安勿躁，
但他坚持先出战，少贰景资允准。竹崎季长一路向西挺进至鹿原与赤阪
的中间地带-鸟饲，看到败退中的元军，就展开自杀式冲锋攻击。元军
虽然先前小挫，但看见竹崎季长所领之军少，纷纷向他发弓射箭。
竹崎季长等被射的东倒西歪，伤亡颇众，竹崎季长也有些不支，元军
欲向前擒捕受伤的竹崎季长。这时少贰景资率大军赶到，前锋白石通泰
率百余骑上前营救竹崎季长，驱赶元军。恰好这时金方庆的高丽军正从
鹿原一带向东推进，正遇忽敦的元军主力，于是合军一处，就在鸟饲
这一带与少贰景资的日军主力激战起来，一时之间，你来我往，胜负相当。
这时由刘复亨的东路军终于在博多东北方的箱崎登陆了，守军大友赖康、
岛津久经等不知是人数太少还是战力较弱，一下子被刘复亨突破了。
大友赖康、岛津久经向博多赤阪方面退走，刘复亨一下子进到博多市区
大杀了一阵，继续向西推进，欲与忽敦金方庆等夹攻日军。
东路军与中路军的人员方面，照着元军总数推估，20000人减去5000水手
，再减去对马壹歧以及900艘船的看顾人员约3000人，所剩兵员约12000人
。由于忽敦洪茶丘是主力，估计7000人左右，刘复亨约5000人。
上面说到大友赖康、岛津久经两御家人向赤阪败退，欲与少贰景资合兵
一处，以免被围歼。当大友军到达赤阪本阵，告知少贰景资箱崎方向有
元军攻入博多，少贰景资就决定将大军缓慢向太宰水城方向，且战且走。
由于日军开始向后退，忽敦金方庆与刘复亨渐渐将百道原至箱崎一线的
博多湾沿岸占领，俘获了一些老弱妇孺。据高丽史记载征东都元帅忽敦
颇为称赞高丽军的战力，称其超过蒙古军。
(忽敦曰: "蒙人虽习战，何以加此?")
两军战至傍晚，日军败势已定，少贰景资自为殿军，将日军依序开入太宰
水城固守。这时刘复亨可能是一路上均顺利击败日军，遂有些轻敌念头，
将自身位置暴露的太靠前，少贰景资眼尖，趁此机会向刘复亨发箭，
将他射下马来，元军因此有些混乱。忽敦见此情况，加上天色已晚，视线
不佳，遂下令不再追击日军，开始往船上撤。
入夜后，忽敦召开军事会议，金方庆说:"兵法千里悬军，其锋不可当
，我师虽少，已入敌境，人自为战，即孟明焚船淮阴背水也，请复战。"
忽敦则说:"兵法小敌之坚，大敌之擒，策疲乏之兵，敌日滋之众，
非完计也，不若回军"。因此，决定当晚即开船返回高丽，不料当晚有
大风雨，许多船只沉没，回到高丽时，总计13500人失踪。
http://nippon.zaidan.info/seikabutsu/2000/00181/images/055-2.gif
http://ppt.cc/9SiE
上两张元日军作战路线图，与本人推测有出入，地名相对位置可参考
三. 依据史料的主观推断
1.元军人数:依照元史高丽史的记载作推断
元史有15000人，20000人，40000人之说
高丽史有25000人之说
我取20000人之说，原因是元史世祖本纪与外夷列传均说是15000人，
但皆说忻都是总指挥，可见是较早的命令记载，惟独洪茶丘列传
说与忽敦引兵20000人，加上高丽史载忻都所管军4500人，洪茶丘
有500人，我认为忽敦领征东军15000人之后，可能征招了上述的5000
人，共20000人。刘复亨列传说元高丽军四万人，因太简略而不取。
2.高丽军人数:据高丽史推断
忠烈王世家说兵员约5000-6000人，水手6700人
，只有金方庆列传写兵员8000人，忠烈王世家较详尽，故不取金方庆
列传所说。
3.日军人数: 据论文"元军征日－日本的备战与应战"推断
据论文内注释，田村实造之"中国征服王朝之研究"一书说
文永之役，日军约5000-6000骑。我改为5000-6000人，因为5000-6000骑
对付万余步兵并不难，所以我认为约1000-2000骑加上一些仆从兵
较正确。
4.元军高丽军日军参战人员: 参照"元寇" 日文维基
因"元寇"条目之日文维基均有引注，故我认为可取
5. 对马壹歧岛攻防:
据"元寇"日文维基与高丽史金方庆列传推断
6.博多沿岸登陆战:
据李则芬"元史新讲"、"元寇"日文维基推断
这边史料出入极大，需要主观推断的地方相当多。日文维基中大部以
日方将领私人日记为主描述战况，主要认为元军只在百道原一线登陆
，之后被日军在赤阪鸟饲鹿原一带击败，退回百道原，但与日本史料
"八幡愚童训"，李则芬"元史新讲"有相当大出入，因此不取日文维基
讲法。
元西路军主帅推测为金方庆。因为蒙古作战多以附庸军为先锋，加之元军
在百道原作战相当顺利(据"八幡愚童训"记载推测")，且最后金方庆力请
决战的态度，倾向是他。
中路军通常为主力，故推测是忽敦领军，洪茶丘副之，因为洪茶丘几乎没
发表过意见，推测在忽敦麾下。
东路军推测为刘复亨领军，因为东路军进展顺利，可能是如此，刘复亨轻敌
所以被少贰景资偷袭。
登陆地点推测为百道原、赤阪、箱崎。百道原箱崎较无问题，但中路军到底
是在博多正面登陆，还是赤阪，有些争议。我认为是在赤阪，因为如果是在
博多正面上岸，竹崎季长不需大老远跑去鸟饲追击元军，直接去博多迎击
即可，这样与竹崎季长的"蒙古袭来绘词"所述不符。
日军百道原迎击军:
据日文维基引述八幡愚童训推测为松浦党、原田氏
日军赤阪主力军:
八幡愚童训、蒙古袭来绘词皆说少贰景资为总大将
元史新讲说少贰经资，元史新讲误，
日文维基"少贰经资"条目说当时少贰经资的相关史料缺乏
日军箱崎迎击军:
据元史新讲所述为大友氏，推测为大友赖康
日文维基"岛津久经"写道，岛津久经在筑前箱崎宫守备
四.相关参考史料
"元史新讲"
"元寇"日文维基
"岛津久经"日文维基
"少贰经资"日文维基
八幡愚童训
蒙古袭来绘词
元史
高丽史
"元军征日－日本的备战与应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