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辈子不清楚，不过浮生(注1)‘前世’是只金翅大鹏鸟，羽毛光采夺目，双翼展开可
达十丈，一鼓气振翅，直上青天十余里。”
乐天在说什么？这是一种譬喻吗？以飞鸟形容若梦，好像亦无不可。是啊，若梦性子总是
冰冰冷冷，不管对谁都是一样态度，她和旁人之间仿佛有道看不见的玻璃阻隔。
“那时候她最喜欢做的，便是展翅翱翔于天际，自由自在、不受拘束飞翔于高空，没有目
的地，存粹享受上升气流带来的平稳，甚至可以不吃不喝在高空飞上数十日。”
太夸张了吧，志远在心里吐槽，倒也没打断，听乐天继续说下去，“一日，她飞过浩浩大
海，越过北海东海，来到这座小岛。”
“你是说台ㄨㄢ─”
“是的，不过那时候小岛还不叫这个名字，甚至连“福尔摩沙”之名亦尚未被冠上，当时
我们仅从暧昧不清的乡野怪谈中得知，遥远的外海有座蓬莱仙岛，岛上有‘神仙’练丹求
不死药，传言是真是假，无人可证实。”
神仙？故事怎么突然跳到这边？志远怀疑乐天是不是醉了，或是信口雌黄“练肖维”，却
听他认真的(？)说下去，“嘿嘿，神仙，神仙，天下多少罪恶假汝之名以行(注2)！恰恰
当代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号称‘人间最后之神’的姚仙石也在岛上。若是平常也就算了
，但偏偏姚仙石打伤了那女人，结下日后的孽缘。”
“什么？”志远有听没有懂。
“就是那种、被打了之后反而喜欢上施暴者的例子，叫斯德哥尔摩症候群来着？姚仙石自
知误伤了人，便担起照顾疗伤的责任。那段期间，浮生不止把____(珍贵之事物)给了他，
竟连满腹柔肠心思也给了他，嘿嘿。”
※※※
三人并肩走出神殿大厅，刚走出没几步，偌大的建筑便逐渐淡去， 一下便消失得无影无
踪。他们现在身处干燥荒凉、遍地黄沙的沙漠区域。
“哇~~”志远忍不住惊呼，谁会想到不久前他还被绵绵阴雨困在宿舍里出不去，一转眼人
就到沙漠了？VR沉浸式游戏就是厉害！
“志远，你还不熟悉‘天命’，我来简单说明世界观吧。我们边走边说，看那边。”乐天
伸手指向远方的丘陵地。“看到了吗，那片丘陵被称为“微热山丘”，是赛‧万提斯王国
与纳米比沙漠的接壤地带，《天命问答》故事便是从那而开始的。”
“好啊，我大概知道这里有大魔王要毁灭世界，勇者去讨伐？”
“你相信命运吗，”乐天唐突地问道：“Fate、Destiny，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我们不
讨论命定论或虚无主义，在这个世界里，命运确确实实存在，每个人在出生之前即默认好
所谓的‘天命’，人们隐隐约约察觉到自己的命运，按照天命，各司其职，不曾出差错，
安安稳稳地生存下去，世界以此运作了上千年之久。”
“虽说如此，但平衡相当脆弱，总有人想打破规矩。在世界边缘地带‧“深沉幽暗之海”
，蕴藏‘此世最恶’，其统率八大灾厄之兽，于各地作乱，试图摧毁这个世界。我们(玩
家)的任务便是打倒灾厄之兽，拯救世界。”
“听上去还满普通的。不过我有个问题，那个‘天命’的设定，既然这个世界每个人都知
道自己的命运，那么世界会不会被毁灭，嗯，我是说他们自身的“结局”，原住民、嗯，
该说‘NPC’吗，他们早就知道了不是吗，那我们的行动还有什么意义？”
“是的，这里的每个人都能隐晦察觉自己的命运，该哭该笑、是生是死、结局是快乐还是
悲伤，一切早已注定。但凡事皆有例外，世上有些人能超脱天命，普天之下，唯有“轮轴
”能置身于时光大轮之外，不受命运摆布、不被“树”的枝枒限制，拥有自由意志做出选
择之人，称之为‘时轴’，白话点就是player(玩‧家‧)啦，我们(我‧跟‧浮‧生)便是
那一十二根轮轴之一。”
“想像一下，在《天命》的最后，结局必定是这样的，善恶对决安排轰轰烈烈，好不容易
聚集起一十二根时轴，众人合力打倒灾厄之兽，却也痛失好几位一起奋斗的伙伴，但大伙
无暇感伤，急着赶往‘终焉圣域’的祭坛阻止‘终极灭世’的发动。此时黑幕被揭过，反
转的真相大大冲击所有人，原来一路走来所抱持的信念并非正义，这个世界的构成既残酷
又恶意，那么还有存续的必要吗？这便是玩家(我们)最后要做出抉择的地方，顺应或是对
抗天命。”
“世界的真相是什么？”
“我不能再说了，破哽就不好玩了。”乐天朝他做了个鬼脸。
“啧。”
“接续著《天命》，《问答》的世界更加残酷，虽然历经上次大战，暂时解除了灭世危机
，但暗影仍在幽微处祟动，灾厄之兽不可被杀死，他们已成为概念性的存在，例如“饥荒
”、“疫病”、“战争”和“死亡”之兽...！”
“天启四骑士？”
“嗯，我想有部分设定取材自圣经，ACG都爱用的题材。世间享受得来不易的和平百余年
，此刻迎来新的纪元，时光之轮滴滴答答再次转动，“兽”亦从沉睡中苏醒，善恶冲突一
触及发...！但若仅是如此，单单重复上演同样的戏码，原不值一提。”
“《问答》里，侍奉王国的三大贤者背叛了。”
“耶？”
“你不知道鼎鼎大名的“三贤者”吧，他们一千年前自遥远的东方来到此处，身分成谜，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懂得占星术，为人上人、王中王。协助赛‧万提斯王国的建立，辅
佐真龙王的施政直到不久前。他们维持世界正常运行数百年之久，位列天下‘二十一圣’
的顶点。”
“二十一圣？还有二十一个这样的人？太多了，我快记不住啦。”
“那也无妨。只须记得三位大贤者分别是爱智の圣、生命の圣、原初の圣即可。他们原是
推动对抗暗影最积极之人，却在封圣加冕典礼上杀害了、啊，我们到了。”
原来三人边走边说，已经来到沙漠边缘，地表开始长出绿色植被。“得找个好地方躲起来
才是。”乐天左顾右盼道。
“什么意思？”
“就是那个诺，游戏开头都有的那个、嗯，叫开场动画？《问答》的开场是这样的，赛‧
万提斯王国为了应对三贤者的背叛，紧急召回旅居各地的圣人，派出的精锐之一，便是‘
太阳骑士’。王国武艺最顶尖之人会被授以‘太阳’的加护，那人年纪轻轻，初出茅庐，
便在比武大会上击败众多强敌，拔得头筹，获真龙公主青睐。却因此遭小人嫉妒陷害，微
罪入狱，问斩前夕幸得友人相助，逃出生天，后结识一伙绿林好汉，重回王国洗刷冤屈..
.，哎！支线剧情我就不多提了，时间(篇‧幅‧)不够，有兴趣改天再跟你说说《追忆似
水年华》吧。总之他是王国仅仅三位‘太阳骑士’之一，最年轻、前途最被看好的一人，
为‘日出拂晓’(注3)的骑士。”
“他负责护卫‘无忧无虑’的圣人回王都神殿，将在这土丘上遇袭。我们不用出手，静静
看着便是。”
设定和名词越来越多了，不过到这边都还好。志远心想。侧头看看若梦，见她一脸无趣的
样子，也是啦，花一个章节讲世界观和设定，女生一定觉得很无聊吧。
“那个、妳觉得好玩吗？”向她搭话没想像中困难。
“嗯？好玩吗...？就那样吧。”
还是这种冷冰冰、事不关己的回答......
※※※
注1：乐天有时后会叫若梦为“浮生”，按他的说法，若梦名字出于唐朝诗人李白所写的
《春夜宴从弟桃花园序》：“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
若梦，为欢几何。”志远听了这番解释虽觉奇怪，逻辑有待加强(你是人家取名的父母吗
？)，但听几次后也渐渐能接受。
注2：原话为“自由自由，天下古今几多之罪恶，假汝之名以行！”，出自法国大革命时
期的政治家罗兰夫人。
注3：三位太阳骑士即“日出拂晓”、“日正当中”、“日落薄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