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将军（７）
加尔达‧塔盖林桑是一个不是将军的名字。他来到努柏斯领已经接近一年，
不仅住在城堡里，也和赤云‧史东桑领主共用过晚餐，甚至正在进行保护太阳公
主的任务，这是塔盖林家从未有过的荣耀。最棒的是，已经好多个月都没有人叫
他将军了。
自从我把那些盔甲拿下来后。加尔达当然不会丢弃那些黄金盔甲，虽然那不
是真的黄金，但谁都不会丢弃月公主的赐与。不过，自从他将它们留在领主提供
给他的房间（大小正好适合他的身分）里面之后，他的麻烦就减少了很多。
今天早上，他就像过去的每一天一样，天亮后直接前往太阳公主的房间。这
个时候，公主一定还没睡醒，但他反正没有其他事要做。他本来会参加战士们每
天早晚的训练，但他觉得城堡里的战士都太过小心了，他们用在练习剑上的力量
几乎轻到让他感觉不到。
跟他一起来到城堡的战士们似乎也这么觉得。百人队长天帆总是形容这些城
堡战士“从没见过死人”；百人队长石木表面上维持着礼貌，但私底下更是直接
的说他们“还没断奶”。但即使是这些一起从帝都行军到努柏斯的战士们，在与
加尔达对练时也还是太小心了。加尔达认为这是因为他们还是把他当作将军，尽
管嘴巴上不这样说。
太阳公主住在努柏斯城堡的最高，也是最好的房间里，这当然是为了彰显她
的身分。其实，不管是再豪华的房间也配不上太阳王的血脉，因此住在什么地方
也都差不多了。这不是一个十人队长说的，是第二代太阳王晨露‧莫恩桑说的。
加尔达的长官总是说他听了太多故事，做了太少实事，他觉得长官说得很对。
加尔达毫不费力的爬上了阶梯（他觉得爬起来好像比实际上低很多），门口
的卫兵一看见他，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做了个“在旁边等”的手势。这些卫兵也
早就习惯他每天的到访了。加尔达有一次从他们不经意的闲聊中听说他来得比领
主还勤快。但那只是代表领主没有每天来而已，身为领主一定有很多重要的事情
要做。
他也听说太阳公主不常走下楼梯，就更别说走出城堡了。她每天的三餐都是
由仆人送上来房间。加尔达一开始觉得有些奇怪，故事里的贵族们都是在有暖炉
的大厅里，围坐在超级长的长桌边一起用餐的；他们会互相交换许多暗藏玄机的
对话，并决定关系到他们的子民的各种事项。
不过，她是太阳公主，她喜欢在房间里用餐，那就表示她会在房间里用餐。
谁都没有资格有意见。
但今天好像不太一样。加尔达在看到那位女士之前就听见了她的脚步声，而
如果只听她的脚步声，他绝对不会猜到那是一位女士。沉重而坚定，配合主人的
呼吸，维持着分毫不差的步伐──这种脚步声只可能属于训练有素的战士，就像
加尔达的同袍那样。
不知名的女士从楼梯口现身，她穿着酒红色的玫瑰长裙，光是这件衣服就足
以证明她的贵族身分。但是，加尔达从没听说过贵族女士的头发是这么短的；她
的头发只是勉强过耳，身上也没有任何其他的饰品。甚至，从她的脚步声就可以
清楚的知道，被遮掩在长裙内的鞋子肯定是平底的。
在加尔达看来，这位女士的容貌还算是美丽的。但那道横过眼角的疤痕（这
肯定是一道箭伤）实在太过抢眼，任何男人如果想要和有这样一道伤痕的女人交
往，都肯定要考虑一下的。而且，任何女人都会想要用一切办法遮住比这道伤痕
更小得多的痕迹。这就让加尔达想起──她好像没有化妆？
这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加尔达在离开家乡的时候，与他同样年纪的、半大不
小的女孩都已经开始往脸上抹各种奇怪的粉末了。而贵族女士一定会比村庄里的
女孩还要擅长化妆。加尔达还曾经听过一个故事，是关于一位女士脸上厚厚的化
妆挡开了一把暗杀的匕首，救了主人一命。
这位奇怪的女士好像完全没有看到等在旁边的加尔达（他在这些日子里又重
新习惯了这种待遇），直直的走向门口。卫兵显然是认得女士的，但也肯定没有
准备好面对她的来访，只好慌慌张张的让到一边去。
女士伸手提起黄金门环，不失礼节的敲了两下门。她的手－加尔达忍不住一
直盯着她，尽管这样肯定是违反礼节的－完全不像是故事里、像牛奶一般光滑纤
弱的贵族女士的手。不，这双布满风霜的手肯定属于一个帝国战士。
门里很快就传来回答：“是加尔达大人吗？”这柔软的声音是属于贴身女仆
的，公主和她的女仆一直都称呼他‘大人’，但那只是在一开始，关于那个‘将
军’的误会还没解开时所留下的习惯。反正，就算太阳公主叫路边的一只猫作大
人，也不会有人有异议的。
不管怎样，门前的女士显然没有把‘加尔达大人’跟等在旁边的平凡战士联
想在一起。她轻咳一声，回答说：“不，是青叶‧史东多特，特来邀请太阳公主
前往小厅与我父亲一起享用早膳。”
青叶‧史东多特，努柏特领主赤云‧史东桑的长女。她长年住在帝都里，有
人说她是帝都贵族女士里的领袖，又有人说她是月公主的学生，那就真的很了不
起了。显然，她从帝都里逃了出来，就像加尔达一样。月公主一定也能逃出来。
“青叶姊姊？”不属于女仆的小小惊呼声从门的另一边传了出来。一阵匆忙
的脚步声过后，那扇厚实的木门打开了。
太阳公主，她的美丽被吟游诗人传诵许久（似乎是从她出生前就开始了），
人们都说，只要朝那如瀑般的金色长发看上一眼，就再也不会忘记。不过，加尔
达当然早就看习惯了。在努柏斯城堡的将近一年来，他每天至少都要亲自问候过
她一次。若是作为护卫，这样当然远远不够，但是既然领主早就为公主准备好了
卫兵，似乎也不太需要在门前多站一个加尔达。
公主一如以往的盛装打扮，那件金色长裙上的刺绣多到可以买一间房子了。
加尔达始终没有弄明白，为什么在衣服上弄几个线条就可以让它变得那么昂贵？
公主耳垂上的紫水晶吊饰倒是让加尔达第一眼就看清楚它们的价值（大约等于他
两百年的薪水）。
美丽的公主身上总是会有许多高贵的饰品，就像故事里说的一样。那些首饰
、头环、手镯，好像每天都不一样，但真要加尔达去形容哪里不一样，那又是绝
对不可能的。
但其中只有一个，是加尔达绝不会认错的，那就是太阳公主的王冠。全部由
电金（一种黄金和白银的合金）打造，纤细的曲线和镂空的手艺，与其说是为了
显示工匠大师的超凡技艺，搞不好是为了尽可能减轻重量（至少加尔达是这样觉
得）。
但让它独一无二的，是镶在上面的蓝宝石。据说它被打磨成六十四面，每一
面都能反射出独一无二的蓝色光芒。这是由遥远南方的异国使者献给太阳王的礼
物，在当地被称为“龙晶”，异国人相信这是巨龙死后留下来的灵魂结晶。蓝色
龙晶特别珍贵，比太阳公主王冠上更大的，只有异国的王才有一个。
遥远的异国，他们的死人也爬出坟墓了吗？他们的战士也正在奋战吗？真希
望他们没有，这望他们也许就会有空来帮忙我们了。加尔达这样想。不过他知道
，与其期待异国的援军，不如向万神殿以南的帝国领主求援才是正确的。但为什
么他还没看到南方的战士？征调长矛需要时间。
太阳公主和青叶女士一定是很久以前就认识了。她们在门口闲聊了一阵子，
公主好像也很惊讶手帕交的变化，特别是那道眼角的箭伤；而青叶女士则对公主
依然下落不明的父亲表示慰问。随后，她们就亲暱的手挽手走向楼梯。
加尔达一直努力让自己听不清楚她们的对话，毕竟偷听私人对话是不对的。
但他觉得她们未免讲得太大声了一点，因此他转头去注意窗外的景色。努柏斯城
堡扼守着安古斯河流向河口的最后一个弯道，不远处就是帝国西半部最繁荣的港
口。过去，向太阳王进贡的异国人也是在这里下船的。
我想我必须等下午再来问候太阳公主了。打扰公主用早膳以及和手帕交叙旧
，显然不是一个好主意。不过，为什么太阳公主已经穿上了盛装？这时间她甚至
不应该已经醒了。就好像是特地为了青叶女士而提早着装，但她明明不知道青叶
女士会在今天返家的。其实，好像城堡里根本没有人知道她会在今天回来。
“加尔达大人，你愿意和我们共享早餐吗？”加尔达眨眨眼睛，从自己的思
绪中回到现实世界，才发现太阳公主停在他身边，微笑着向他发出邀请。旁边的
青叶女士皱起眉头，疑惑的打量著这个刚刚被她忽略掉的“大人”。而跟在后面
的卫兵和女仆则露出了不怀好意的笑容。
这当然只是出于礼貌的邀请。但即使如此，拒绝也不是个好选项吧？没有人
能拒绝太阳公主的。据说就连月公主也不曾拒绝过她的每一个要求。
“这是我的荣幸，太阳公主。但……”加尔达还没想出‘但’什么，太阳公
主已经微笑着接下话：“那么你是愿意了！真好，你可以为青叶姐姐讲那个女法
师的故事！”没有人能拒绝月公主。
太阳公主也许很开心，但青叶女士显然不是。他们走向餐厅的途中，本来挽
著太阳公主的她特地落后了几步，只为了用毫不掩饰的怀疑态度和加尔达“闲话
家常”。
“加尔达‧塔盖林桑大人？这个名字我很陌生。你的领地是在……？”虽然
青叶女士嘴里在问，但她的眼神却好像在说，如果她对这个名字很陌生，那这个
名字一定没有贵族血统。
“青叶女士，我是太阳公主的护卫。”加尔达决定不要再去纠缠‘大人’这
个词。他觉得护卫是个很好的解释：在故事里，那些大人物都对他们的护卫很有
礼貌，有时就会称呼他们大人。
“护卫？”青叶女士微笑了起来，她说：“太阳公主的护卫都出身名门。所
以，我再问你一次，你的领地在哪里？”
所以大人的护卫也是大人。加尔达还是第一次知道这种事情。幸好，太阳
公主这时候带着笑声说：“青叶姐姐，你不要对加尔达大人这么凶，他是月公主
亲自指派给我的呢！”又或著，她是让情况更复杂了，因为青叶女士一听到月公
主的名字，眼神立刻真正的锐利了起来。
她笑着说：“月公主指派的？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北城墙陷落的那一天。”加尔达简短的回答。最近，他不太愿意回想
起那一天；特别是他跟同袍们保证那是一道不可攻陷的城墙那一部分。
“也就是帝都陷落的那一天，我们连一天都没撑过。”青叶女士好像自嘲一
样的说。她说的是‘我们’吗？那一天她也在某处战斗吗？加尔达还没想清楚，
太阳公主这时转过头来关切的说：“不要自责了，青叶姊姊。即使我在这里，我
也听说过妳的故事，就算是我的铜炉将军也不会做得比妳更好。”
青叶女士一直都是微笑着的，就像一个高贵的女士那样，但却让人看得心寒，
就像刚刚过去的冬天一样。不过当太阳公主一回过头来，她的笑容立刻就炽热了
起来。而等太阳公主一回过头去，她就又冷冷的丢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么，月
公主是在哪里指派你的？”
“是在月之塔。”当然是在月之塔，月公主是不会随意走动的。她太明白自
己对凡人的影响力了。
“月之塔吗？是哪一层呢？”她仿佛不经意的多问了一句。
破碎的石块，倾倒的树木。“在地面上。那时月之塔已经……不在了。”加
尔达看到太阳公主的脚步稍微顿了一下。月之塔怎么会不在呢？这个故事她还没
有听过。加尔达总是刻意避开有关月公主授予他黄金盔甲那一段。他发现只要不
把这件事说出来，然后把盔甲收在房里，就不会再有人称他是将军了。
青叶女士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好像对这个回答满意了。但是她马上又说：“
对了，我听说金袍的普鲁克特堤那时也在月之塔，你有看到他吗？”她的语气好
像真的只是随口问问一样。
那个人倒在石壁前，全身都是法力造成的伤痕。“我没看到金袍的普鲁克特
堤，有人说他那时已经离城了。我在月之塔看到的是金袍的史金恩，一个伟大的
人。”她为什么要一直问这些？
青叶女士眨了一下眼睛，牵动了眼角的伤痕，让她看起来很凶恶。“当然，
金袍法师是伟大的。所以是史金恩吗？我总是记不住他们的名字。”她的语气真
的非常诚恳。
“好了，青叶姊姊，你们才第一次见面，可不要把加尔达大人吓著了。”太
阳公主第二次转过头来，笑着说：“等等在早餐时还有很多时间呢！不过，要先
等加尔达大人说完那个女法师的故事才行。”公主看起来真的很开心，和青叶女
士的重逢一定对她有重大的意义，不只是因为她们的友情，更是因为在这样的时
候里。特别是在这样的时候里。
青叶女士用同样温暖的笑容回答：“当然。”然后就撇下加尔达，重新与太
阳公主挽手前进。这可真的让加尔达松了一口气。那一天实在不是什么值得回忆
的记忆。当然，有月公主的部分除外；不过那个部分也实在带来太多麻烦了。
加尔达又听见了前面两位贵族女士的谈话。都是关于一些青叶女士等等会向
他父亲－赤云‧史东桑领主－提出的要求，她希望太阳公主能在适当的时机支持
她。这就开始像是贵族的用餐了。不过，偷听女士的私人对话是不礼貌的，加尔
达只好转而去注意后面的动静。她们也说得太大声了吧！
两名卫兵相当沉默，虽然他们的步伐还是显示出一点慌乱，他们好像真的完
全不知道青叶女士会突然回来。而更后面的两名女仆，则毫无顾忌的在聊天。
“她真的一直叫他大人呢。”
“没骗你吧，还让我们也要叫他大人，真讨厌。”
“他只是一个战士吧？”
“他是啊。”
“他还说他是月公主派来的？”
“就是嘛，不知道要多笨才会相信。”
“小声一点，前面就有人相信呢，嘻嘻。”
“我就是在说她嘛，一个傻瓜。”
加尔达听得猛眨眼睛。他已经习惯城堡里的人对他的态度，他只觉得那是对
一个外来者的正常反应。但是这个听起来……她们怎么能对太阳公主毫无敬意？
最后他决定那是他听错了，毕竟这种窃窃私语本来就不应该被走在前面十步外的
人听见。
他们维持着贵族女士的步伐前进，也就是说，相当慢。青叶女士好像并不急
著到达她父亲的早餐宴会。甚至，她好像是刻意想让自己的父亲多等一些时候的
样子。这让加尔达有点担心，因为如果太阳公主还没到，长桌上当然不会有人拿
起自己的叉子；而让赤云领主在自己的宴会上空着肚子等候，好像不太礼貌。
当然，比起太阳公主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相比，这不算什么。而加尔达在踏
进小厅时，就认为太阳公主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小厅当然并不小（不管就任何标准来说），而是史东家族平时用餐的地点，
和举办正式的贵族宴会的大厅有所差别。加尔达听说小厅的装潢也比大厅要朴素
些，但他也没有亲自见过大厅。其实，就算他去过了，大概也分辨不出来差别在
哪里吧！
但他对于某些事情还是分辨得出来的，比如说他知道当太阳公主穿过厅门时
，看见一个男人安坐在主位上，大口嚼著刚煎好的海鱼，甚至也没有发出一声礼
貌的问候──心里会是多么错愕。
但如果太阳公主真的感到被冒犯，她也没有表现出来哪怕任何一点。她只是
维持着同样的步伐，在赤云领主的左手边坐下。
这确实是除了主位以外的最高地位的位置了，但还是配不上太阳公主的身分。
差太远了。但太阳公主没有任何的表示，而接受护卫她的任务的加尔达还在犹豫
时，已经有另一个人出声了。
青叶‧史东多特走到她父亲的右手边坐下，一边冷着声调说：“我注意到您
先开动了，父亲。”她对他父亲好像不比对我更客气。
“妳去得太久了，一个饿著肚子的领主对他的领地可不是件好事，我相信公
主也会同意的。”赤云领主看来已经吃饱了，他随手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巴，竟然
好像已经准备离席了。他提到太阳公主时甚至没有朝她看一眼！
对于赤云领主的动作，青叶女士比加尔达更错愕。她加重了语气说：“我向
您提过，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您商量的，父亲。”
赤云领主挥挥手，不在意的说：“我是记得妳在昨天深夜跑来把我叫醒，至
于说了什么，就记不清楚了。”
青叶女士瞇起了眼睛，她低声说：“这我昨天已经道过歉了，如果我能够更
早回来，我早就回来了。”
赤云领主仍然是不在意的样子，他说：“别误会，女儿。一年多不见的长女
回家，做父亲的当然很开心。只是，我除了是你的父亲，也是努伯斯的领主，现
在，我必须去履行我身为领主的职责了。”说完，他已经站了起来。
青叶女士把送上餐点的仆人挥开，也从刚坐下的座位上站了起来，咬牙说：
“这件事情非常重要，必须要跟您和太阳公主一起商量的。”加尔达同时看到她
朝太阳公主使了一个眼色。
太阳公主迟疑的说：“嗯……赤云领主，青叶真的有很重要的……”
赤云领主甚至懒得回头搭话，竟然自顾自的走向门口了。
这太过分了。
加尔达的身体比头脑还快动作，才刚刚感到愤怒的情绪从心底升起，他已经
挡在了赤云领主前面。
赤云领主惊讶的说：“你在干什么？”他好像直到现在才发现加尔达也在小
厅里。说实在的，加尔达确实开始对这样的待遇感到不方便了。
加尔达放慢语气提醒他：“太阳公主在呼唤您，赤云领主。”
虽然他们曾经在同一张餐桌用过餐，但赤云领主好像完全不记得加尔达了。
也许那毕竟是将近一年前的事，而且那时大家都还叫他将军。
赤云领主的下巴稍微动了一下，加尔达立刻就感觉到两名卫兵在拉扯着他。
用下巴指使人这点也和故事里的贵族一样，据说高明的贵族能光用下巴发出十七
种不同的指示。不过，那两名卫兵的力道轻得几乎像是在作戏，也许他们也对领
主应付太阳公主的无礼表现感到不满？
赤云领主的脸色变了，显然对于两名卫兵无法移开挡路的障碍而不满。他又
抬了抬下巴，于是又有两个卫兵加入拉扯加尔达的行列，但他们使出的力量仍然
小得完全可以忽略。
赤云领主还是不说话。场面好像越来越尴尬了，加尔达必须思考接下来该怎
么办。为什么他不能回去坐下听太阳公主讲话就好？加尔达必须好好思考。如果
我是赤云领主，又的确不想回去坐下，而卫兵也没办法徒手移开障碍……
我会下令卫兵拔剑。可是他真的会吗？在屋内亮剑，这可是对于太阳公主的
大不敬啊！如果赤云领主真的这么做了，加尔达只能……
杀了他们。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加尔达的脸色一定也变得很难看了，因为正面对着他的赤云领主小退了半步
。加尔达一边对自己心内浮出的想法感到震惊，一边尽可能平静的说：“我想您
应该听听太阳公主想要说什么，赤云领主。”
赤云领主仍然没有回答。这个时候，青叶女士的笑声传了过来，她好像已经
完全收起刚才的怒气：“我觉得您应该听他的话，父亲。这位可是加尔达大人，
据说他挥出一斧就能打碎十个死人呢。”
加尔达能看见青叶女士已经走到太阳公主旁边，显然刚刚就是在询问这位“
加尔达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了。
而赤云领主终于有反应了，他重重哼了一声，转身回到主位坐下，说：“死
人行走只是个北方玩笑，女儿。”他竟然是对死人这个词有反应。
青叶女士也回到座位上坐下，她脸上还挂著贵族的笑容，但语气已经冰冷：
“那些倒在死人面前的战士，可不是玩笑。”
赤云领主挥挥手，说：“我不想和妳争吵这些毫无根据的流言，女儿。”随
后，他第一次正眼看向太阳公主：“您有话要对我说？”
啊，加尔达心想，贵族的餐宴终于要开始了。
（待续）
越写越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