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神,
原谅我不知道用什么更恰当的形容词形容祢,尽管这些年我不断地找寻,
透过书籍、旅行、亲友的引介或者自己走向所有像是圣殿的领域,仍难以
定义关于我内心或灵魂里是某存有一点点可能性,去接纳或认识一个无论
是哪一种形式的祢。
以我能赤裸坦承在祢面前的也许少得可怜,仅是,我相信某一处,确实有
一个祢。
也许,那是属于我这样一个存在的缺陷或者瑕疵,多次在病榻前,接纳亲
友善意的祷告或诵经祈福,但仍感受不到祢。想借由他们的虔诚感受到祢
,之外就只让他们借由这些仪式,去安抚他们不知所措的内心,通常我只
像个观光客,旁观这个庆典但不真的参与其中。
我是被遗弃的吗?在所有这个世界找得到的信仰里。
我知道,我必须开始找寻祢,无论以哪一种方式。
当我发现生命从某一天开始,自己停滞并专注于不断地跟一些死去的人们
对话,不在乎生者,不关心存活的生命与我相干的任何连结。我只是不断
地对着那些不回应的、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只在回忆里残存片段的亡灵说话。
自我对话于事无补,亲爱的神,我想知道答案、需要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一次又一次的,我从最好的朋友或者最爱的人的丧礼中途离席,承受着多数
人无法谅解的表情,我不以为意,却又频频回想。难以言说的是,我怎么让
他们理解,理解我知道那些我在乎的人他们并不在那个躺在木盒子的躯体里
,如果他们不在,这些告别式怎么能算是一场真正的告别?
于是我离开,然后愤怒地想着同一个问题,他们到底现在在哪里?
直至今日,还无法停止,并因为最近一个连躯体都找不到的告别,越发严重。
昨天晚上,在医生会诊完之后,我打了一通电话给助理。她是我不经思考就
选定的人选,选择的理由很简单,我认为她可以给我建议、她是我的好朋友
、她能懂我有时候说出的对一般人不恰当的话里真正的涵义;但我想我搞砸
了。我让她在电话里痛哭到无法妥善陈述一个句子,但我不明白自己到底做
了什么。至少当下,我确定自己只是非常真诚地希望从她身上得到一些建议
,并没有任何伤害或挑起争端的意思。
这让我回想起一些不愉快的回忆,是经过很多、很多年后首次又开始恐惧著
再去对另一个人坦承自己的一切,尤其是这一刻举目环顾,该能理解我的人
都先去了一个我不确知的地方,就像他们拥有一个祕密的集会地,相邀著去
了把我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
亲爱的神,如果我并不是真的被遗弃的一个,如果我也有一点点可能获得祢
的垂怜与指引,那么,就在明天天亮之前,在签下那份医院的同意书之前让
我知道,那是合乎常理可以被接受的,并且不会伤及我仍在乎的存活于世的
亲友感情的。
如果祢在,请给我智慧,让我知道可以借由自己减少挚友与挚爱的眼泪,也
请祢代为宽慰因为我不确知自己做了什么而让她伤心哭泣的我的助理,我愿
意拿任何我仅存的一切交换这些人的微笑;如果不显得过于贪婪,也请给我
面对生命本质的勇气,而最终如果有幸,真的有幸,请让我知道祢真的存在
,让我有机会问问祢,那些我一直想知道但没有解答的事。
亲爱的神,我明白衰竭的意思,但不明白为何我的助理哭泣。在感受了一整
天颤抖和心跳之后,我因为没有勇气探询她是否心情好多了而无助。
请以您的仁慈悲怜我的愚昧,让我明白她的眼泪代表的意义。并有能力替她
擦去那些悲伤。
我愿意相信因为我信所以祢在
但,祢在哪?
dayend.L 2014 甲午
又或者,不认识我的也能给我一些持平的建议?
我,动过心脏手术几次,不过目前看起来,也许因为我的生活作息或习惯或什么,
导致不明原因的,这些身体的脏器尽管被更换了但在我身上使用起来的时效就是
会比一般更换之后的人短。
我能理解医疗体系有其考量,
会认为我应该因为那样的原因把等待的顺位让渡出去。他们在说的是,
很怕一个可以在别人身上用一辈子的好东西,放到我身上只被用几年,某种程度
是一种浪费。
我懂,也认为他们的考量很合理,
毕竟我已经因为太多人的帮助幸运地获得了很多次,
但我不知道为什么,医院的人还是希望我询问过亲友的意见再同意。
我承认我以前从不经手自己的这些同意书,
这些东西在经过我之前就都被我当时的伴侣处理好了。
我更不明白的是,为什么....
只是一个这样问题咨询会让我的助理在电话里失控哭泣?
嗯......如果你真的发现我是有瑕疵的,那也请直接告诉我,我不正常的地方,
告诉我该怎么思考才对,让我有机会弥补我对的助理造成的伤害。谢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