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聊] 衣袖红镶边原著小说.本传节录试译 (20)

楼主: watase124   2023-05-04 17:56:35
衣袖红镶边原著小说.本传节录试译 (20) 5章
*
因为小说里的称呼和电视剧不同,先来个对照文。
中宫/英祖继妃/贞纯王后金氏
义烈宫/英祖后宫/正祖祖母/暎嫔李氏
景慕宫/思悼世子/正祖生父
惠嫔/正祖生母/惠庆宫洪氏
*
第五章.我在想妳
冷冽的冬风如刀刃般迎面吹来。
近来东宫心情很不好,因为戚臣们凌辱藐视的程度已经有些过分了。年过八旬的王已到了
无法再顾及政事的地步,因此让世孙代理听政,但重臣们却无法接受、纷纷吵著说万万不
可。左议政洪定汝最愤慨,甚至还放肆地回应道,东宫不需要了解党派,也不需要懂朝廷
之事,还为了不让王下旨挡在承旨的面前半步不让。
“今天早上也一直再找麻烦,洗漱用的水总共呈了六次。”
英姬伸出通红的双手,几个宫女聚在平时用于藏身的鬼怪殿阁后院,某个距离别间很近的
偏僻角落里燃起了火堆。
“为何要把气出在我们身上?”
“倒也不是找人麻烦,而是脸上长了东西,御医说太热或太冷的水会让症状更严重。”
在噼噼啪啪地燃烧着的火堆上烤著栗子德任说道。
“妳竟然没有站在我这边,反而还去站在邸下那边。”
“哎呀,我哪有偏袒什么,只是说实话而已。”
“话说回来,妳最近经常都在邸下身边?”
景熙瞇起了眼睛。
“绝对不是想在一起才这样的,是因为大家都把事情推给我。”
对手边的工作熟悉到一定程度后,以月惠为首的内人们便开始齐心怂恿德任早一点到邸下
身边去侍奉,因为东宫在各个方面都非常麻烦。
首先,他的性格出乎意料地令人手忙脚乱。
像个坐不住的人硬是要整理旧书库,连磨墨这样的小事都非要亲力亲为,问为何不让侍婢
代行又什么都不说,但哪里有看着上殿在做杂事的仆从,若说了要帮忙又经常当面把人斥
退。是故,宫人们也只能提心吊胆地以媳妇看着婆婆做杂事的心情在一旁纠结不已。
另外,像天气般变化无常也让人觉得很糟。
若兼司书或宠臣们在殿内,就会说不要到处晃来晃去,但他们离开后却又嘀咕著为何没看
到半个待命的宫人?说了口渴要人去盛来凉水,但却又说凉水对身体不好,因为郁闷开了
窗就被指责,说天气这么冷为何要开窗?就连侍奉了东宫十多年的尚宫们对此也想不出好
办法,只给出了见机行事的处方。在与令人厌烦的臣僚们的讨论里从来都不曾输过的聪明
东宫难道得到了健忘症吗?对于非要找人麻烦的东宫,宫女们不满情绪不断高涨。
此外,德任也因为其他的原因感到不舒服。
东宫对待自己的态度十分怪异。从来不曾和宫女们随意攀谈的东宫不知为何总是经常与她
闲聊。不管是宫女们复杂的值班规则、或者是别监和宫女的频繁接触,甚至是如何引进私
人物品进宫,总在读书时突然提出各种问题。寻找答案是一件苦差事,尽管东宫看起来是
想要了解宫殿运作的大致情形。但为何要问她令人费解,每当她经过一番思考后,想要含
糊其辞地回复时,东宫便会露出一脸极度不悦的表情。
“见习姮娥小姐们,小人来送书信了!”
背后突然有动静,是负责在宫中传递书信的婢子牡丹。牡丹穿墨绿色的衣服,两侧脸颊被
冻得通红。
“妳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
德任用手轻轻搧著从火堆上冒出来的黑烟。
“因为烤栗子的味道,敢在大白天的鬼怪殿阁里烤栗子吃的应该只有您了吧?。”
牡丹只是耸了肩,理所当然地说道。
“总之,谢谢妳,给我吧!”
最开心的人是景熙,牡丹在她前面放了两封书信和一个包裹,福燕和英姬也分别收到家里
寄来的书信。
“没有我的吗?”
“是的,最近都没有!”
牡丹再度看了看包裹,摇了摇头。
为了月底举行的笄礼,寄了好几封书信回去,奇怪的是始终没有收到任何回复。牡丹离开
之后,德任用拨火棍戳了无辜的栗子,景熙看到她颓丧的模样于是说道。
“妳的哥哥们都还好吗?怎么到现在都没消息?”
宫女们也会像民间的女人一样举行仪式。这天是见习小宫女成为正式内人的日子,也是在
举行了没有新郎的婚礼之后正式成为王的女人的日子。若是按照宫中律法,必须要入宫满
十五年之后才会举行笄礼,不过因为人手吃紧,要把过了婚龄的处子当作年幼的孩子来对
待也实在太过尴尬,所以最近几年通常只要满十八岁左右就会正式的举行笄礼。
前几年是荒年,因为必须要节省开支等等的理由,说是时机不对、总是一拖再拖,好不容
易到了二十多岁的现在。终于,轮到德任和同龄宫女们办笄礼时,已经有点晚了。
笄礼时,宫女的老家也会像真正的婚礼一样往宫里送上丰盛的菜肴,上呈的对象会是宫女
的上殿。意思是,家人准备的食物会呈给东宫,但因为东宫是非常挑剔的人,一想到要去
迎合东宫的口味,就令德任感到眼前一片漆黑。
比起这些,钱的问题更重要。菜肴准备地太简陋难免让人皱眉,即便如此,就是摆个样子
也无妨。哥哥们总不会因此觉得压力太大才慌了手脚,所以到现在为止一直沉默不语吧?
“母亲也不知道该怎么准备,还问我锅巴汤可以吗?我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提到钱的问题,与德任半斤八两的英姬也同时发出痛苦的声音。
“我已经跟父亲说好了,英姬不用再另外准备。”
“妳们家要帮我准备吗?”
景熙若无其事地说道。
“我们毕竟是五寸的关系。”
说是五寸,但景熙和英姬实际上无异于陌生人。景熙一家是世代都担任译官的中人,而英
姬一家则是靠着种田勉强维持生计的常民,景熙和英姬甚至连姓氏都完全不同。
“谢谢妳。”
英姬开心地笑着抱住了景熙的肩膀。
“怎么了,别这样。”
景熙不耐烦地推开英姬,精巧的小脸被染成红色。
“福燕妳没事吧?”
“嗯,听说妳有多余的钱。”
福燕一家在市集里搭了一个小小的店面做起买卖,生意似乎比往年好很多。
看着已经做好准备的朋友们,只让德任感到更加忧心忡忡。要是没有因为没有准备笄礼餐
而成不了正式内人该怎么办?但再怎么不安也无法做什么。
“若真的有困难的话就告诉我,我们家可以帮妳们一起准备。”
景熙收起了平日的目中无人,小心翼翼地提出解决的方法。
“不,我要再等一下。”
尽管距离和哥哥们在一起生活的岁月已经过去十多年,这期间也只在帮父亲置办丧事的时
候短暂地见过一面。在江山更迭的漫长岁月里,不知道哥哥们有多大变化?即便如此,她
仍窘迫地为哥哥们辩解,相信他们不会是毁了妹妹一生中只有一次的日子的人,必定正在
忙着努力地筹措。
英姬默默地阻止了景熙再次试图劝诱。
“举行笄礼之前要通过测试是真的吗?洗踏房的三位正式内人说,要是没通过就会被赶出
宫。”
似乎想要改变气氛的福燕转移了话题。
“那是骗妳的。若真是如此,又何必花费时间和金钱来教导孩子们呢?”
景熙僵硬地反驳道
“但有测试这件事是真的,我要和绣房的孩子一起帮嫔宫娘娘制作新的唐衣。”
“为何要和绣房的孩子一起?”
“听说献给上殿的第一件衣服越华丽越有福气。纹样必须要五彩缤纷、还要挂上流苏和装
饰,所以衣服就由我来做,装饰由绣房的孩子做。”
“谁和妳一起做?”
虽然是简单的问题,但景熙却没有回答。
“难道连绣房的孩子们也不理妳吗?”
英姬皱起了眉头。
“嗯,没有人想和我一起做。”
“难道是因为妳上次骂绣房的孩子是进不了针房的傻瓜吗?”
“是她们先搬弄是非的,说我个坐不住的女人。”
景熙因为福燕的无情而大怒,福燕慌忙地躲到英姬的背后。
“要我帮妳吗?”
德任从火堆上捞出烤好的栗子向景熙扔去,用宽大的裙摆接住滚烫栗子景熙瞪着眼睛。
“妳的针线活不是不怎么样吗?”
“啊,是啊。但我是会想出别的办法。”
“哦哦,我也是,我也可以帮忙。”
福燕一边把像火球般滚烫的栗子连壳一起吃、一边帮腔。
“行了,妳们还是先顾好自己吧。”
没有人认真在听景熙的驳斥。
“等一下,嘘!”
德任突然用身体遮住了火堆,其它三人也下意识地跟着做。
“是邸下和兼司书。”
鬼怪殿阁的后院看来并不只是宫女们才知道的僻静之地。
“怎么有办法像这样黏在一起?”
“东宫能依靠的只有殿下和兼司书了!”
景熙立刻换上一脸了然于心的表情。
在支持势力并不稳定的情况下,受到戚臣们威胁的东宫要是没有王的绝对宠爱就无法存活
下去。多亏了既胆大又聪明的洪德老,东宫才得以能够在如履薄冰的这片土地上艰难地继
续支撑下去。
“完全搞不懂左相在想什么?不管怎么说、东宫是国本,最后终究还是会登上御座,为何
还要做无谓的挣扎呢?”
“那可不一定。”
景熙的声音更低沉了。
“早逝的世子邸下的庶子们不是住在宫外的私邸吗?。”
英姬的脸色发青,景熙还想接话,但德任阻止了。
“别说会惹事的话。”
东宫和德老在她们窃窃私语的同时爆出了笑声。
真奇怪。
不懂得怎么笑,活得十分拘束的东宫笑起来的样子实在太温柔了。像是歪斜的月亮般笑弯
了的眼睛和露出成排整齐牙齿的豪迈唇瓣,映入眼帘的一切令她感到陌生。背影孤独的少
年也有朋友了吗?说著无法理解朋友这个词的小东宫的残影突然掠过德任的脑海。
“妳不觉得兼司书大人长得很好看吗?”
英姬无法将视线从德老身上移开,她的脸变红了。
“没错,从来都没看过长的这么漂亮的美男子,每次读爱情小说的时候都会想起兼司书大
人。”
福燕也附和了英姬,英姬问景熙的意见。
“男人还是要能扛起两袋米的才帅气,那么秀气的男人房事应该不太行吧?”
用鹦鹉血证明了纯洁的小宫女,怎么可能知道房事是怎么回事?但景熙又装作自己很懂的
样子。
“感觉彼此的长相也很般配呢。”
无法收起渴望目光的福燕说道。她说得确实有理,德老比起一般的女人又更白皙漂亮,东
宫的个子很高、充满了男子气概,乍看之下倒真的像极一对好看的人。
“什么啦,男色的味道都飘出来了。”
“真的是……”
因为景熙毫不遮掩的一番话,英姬一下子被吓到脸色发青。
“这是没有人不知道的笑话。东宫和兼司书总是在一起,才会没空往嫔宫殿里走动,这种
话根本听到不想听了。”
“嫔宫娘娘是怎么样的人?”
德任好奇地问道。
“嗯,是个很安静的人。缺点是有气无力、总是没什么精神。”
当大家的视线集中在自己身上,兴奋的景熙叽叽喳喳地补充道。
尽管东宫夫妇的关系不怎么样,但说实话也没有到糟糕的程度。
东宫对待嫔宫一向非常地客气。行嘉礼之后至今已过了十三年,即便膝下无子也无纳妾的
打算,反而该称赞他对嫔宫十分忠诚,但两人的关系并非一直都很好,从里到外完全没有
任何共同点,为了要迎合木讷又冷漠的东宫,口才一般的嫔宫总是小心翼翼,夫妇之间的
对话内容就只有今天的天气好不好和长辈们的担心。除此之外,只有无止尽的沉默。
“听说合宫的时候特别难堪,邸下总是急着要回东宫殿。”
景熙说道。
“嗯,虽然距离上次合宫也已经很久了。”
王室的合宫是由礼曹的观象监根据女人的月事周期来定下吉日。一个月顶多一次,血气旺
盛的二十八岁青年男子连每个月一次的机会都弃之不顾,看来根本不在乎。
“景熙又不是至密,怎么会知道这些?”
“要想在狭窄的宫里不传出谣言是不可能的。”
景熙用脚踢了一下还很烫的栗子壳。
“若我是邸下的话应该会不甘心。少言寡语、文静的夫人才最棒,贤淑夫人什么的纯粹只
是瞎说。哼,让只会像鹦鹉学舌般附和的女人坐上那个位置到底有什么意思?”
“那妳觉得什么样的女人坐上那个位置才有意思?”
“谁知道?反正那个人不是嫔宫娘娘。”
景熙意味深长地否认道。
*
“又是妳?”
东宫一脸嫌恶。
“因为肚子有点饿,所以……小人并未听到您方才说的话。”
东宫的疑问并未包含警戒心。即便如此,她仍为自己的行为进行辩解,担心又会因为刺探
引起怀疑,但他只是觉得麻烦地摇了手。
月惠再次拉住了德任的后颈,直到东宫渐渐走远去才松手,她用意外的眼神打量著德任。
“徐尚宫娘娘说得果然没错,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妳这样能和邸下自在交谈的宫人。”
“什么?什么意思?”
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在交谈的意思似乎变了。
*
东宫严苛的程度,甚至能让一般的耿直士大夫哭出来。不能做出任何会违反宫中律法的行
为是最基本的要求,也必须恪守因为太麻烦导致没有人能遵循的琐碎规则,胡乱地应付的
态度必定会招来祸患。
若这种挑剔的态度侷限于自己就太好了,但遗憾的是东宫希望身边的人也能完美。他像个
挑剔的婆婆,每天不下数十次不断地找宫人们的麻烦。不顺眼的地方很多。只要迟到绝对
是毫不留情地用棍杖伺候,若无法以最快速度对他的提问进行回复,便会加以严厉斥责。
但东宫私底下也有十分温柔的一面,施以棍杖刑之后、会让内医院上药,发了火、到了晚
上会单独叫来安慰,内侍和宫僚们之所以如此仰慕东宫,正是因为他暗藏的这种温柔样貌
和仿佛与生俱来般明辨是非的绝佳能力。
情况大致如此,宫女们总是互相推诿各自谋生,而位在食物链最底层的德任自然也就无法
推托,今天在内室值班的人依然是她。
当她摒住呼吸走进内室时,东宫正独自一个人在看书。
“妳的衣带歪了。”
一动也不动的地看着自己的东宫突然生气的说道,吓得她马上把衣带系好。
“快午时了,要为您呈上午膳吗?”
“我没胃口。”
毫不意外的答案,她从未见过他主动要吃东西的样子。
他很挑剔,没有特别喜欢的食物、但讨厌的食物非常多。讨厌会噎到的糕点或坚果、也不
喜欢又辣又咸的食物,不喜欢有甜味的饼干,却很能吃热汤和米饭,但米饭总是盛几勺又
没吃,一起端上来的红豆饭连理都不理。
饮食也不规律。早膳因为肚子不舒服经常不吃,午膳和晚膳因为学习延误或干脆不想吃而
挥退。直到觉得饿的时候才拿起勺子,却又因为肚子太饿而暴饮暴食、抱怨肚子胀气。
“够了。”
东宫翻了书页,冷不防地说道。
“妳竟敢任意张望?”
因为不顺眼所以无法集中精神。
“既然您已经起了头,那小人可以提问吗?”
东宫不置可否,德任于是把他的沉默当成肯定。
“您喜欢吃什么食物?小人一直有在留意,但实在是猜不出来。”
“妳问这个要做什么?”
“既然要准备笄礼餐,当然就要好好准备。”
笄礼餐带有让众人分享福气的意涵,通常会让全宫室的人们一起分著吃,但必须要留意的
只有唯一的一个人。德任猜想哥哥们或许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准备才会至今都没有任何的答
覆,为了要抓住这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无论如何要给哥哥们一点建议才行。
“啊,笄礼定在月底吧?”
他无视提问,却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
“听说东宫至密部今年只有妳要办笄礼,那么直接把题目直接告诉妳就行了吧?”
“测试是什么?”
“上殿在笄礼时进行测试是宫中的律法。”
不可能,她早就缠着月惠问过了。月惠甚至以自己父母的名义保证东宫的至密部没有所谓
的通过仪式,这根本是故意要找人麻烦的把戏。
“若您这么说的话,应该就是那样吧。”
看来东宫执意要赢,德任便冷冷地答道。
“妳去把同时能够教导孩子、女人和君子的文章找过来。”
“连一点线索都不给吗?”
可能是需要动一点脑筋的谜语吧。
“对微不足道的小人来说,这个程度的试题太难了。”
“所以要我出简单一点的吗?”
“是的,邸下!”
如此厚脸皮的要求令东宫笑了出来。
“要是无法通过,会罚俸三个月。”
“不,不是的!”
眼看因为自己的纠缠变得一脸铁青的东宫就要拂袖而去。
“我要去集庆堂,妳把贞赜堂好好地整理一下吧。”
年迈的王在看察看政事的时候,东宫似乎必须在王的身旁侍坐,就在东宫即将要走出门厅
之前,瞥见了无力地垂下肩膀的德任。
“我最喜欢的食物是酒,若能弄到就试试看吧。”
在禁酒令依然如故的时局之下,竟理直气壮地说自己喜欢喝酒。看来东宫根本是存心要捉
弄人。
“我先说了,不可以用松节茶取代。”
东宫补充道。
“因为抄别人的答案实在太容易了。”
早知道就不跟他提笄礼的事了,迟来地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偷偷地对他的背影挥舞著
拳头,但他只说了那句话便转身离开。
*
喜欢读书的东宫在宫中各处都建了书库,其中贞赜堂的藏书并不算是特别地珍贵,但也不
太差的地方。
德任默默在心里嘀咕著,身边却突然冒出一个人。
“把这里的书架空出来,再把刚刚拿出来的书搬到那边去放就可以了。”
那是像影子般追随着东宫的英俊兼司书。
德老本来想要直接走过去,但却突然认出了德任的脸、并停下脚步。
“啊!原来是成氏姮娥小姐。啊,不对,现在还是见习姮娥小姐吗?”
“您认识小人吗?”
“不管是我、还是见习姮娥小姐,总在邸下身边徘徊,难道妳没有印象吗?”
诡异的笑容跟着在他落下的话音一起散开。
“我还记得见习姮娥小姐说过的非常有趣的话。”
德老故作亲近地向她走近了一步。
“从妳的那些话听起来似乎有读过一些书,看来并非官婢出身?”
“是的,小人并非官婢出身。”
“亲戚中有领取国家俸禄的官僚吗?”
“有领取俸禄的官僚,当然也有不是的人。”
“哈,原来哥哥们都没有出仕吗?要养活一家人,应该很辛苦吧?”
德任看着毫无诚意且目中无人的德老。
“您怎么会知道小人有哥哥?”
秀丽的容貌、再加上亲切的语气反而更危险。
德任环顾了四周,其他内侍和宫女们远远地忙着整理。
“小人不是那种宫女。”
“什么意思?”
“小人不会像其他宫女那样随便向您透漏讯息。”
德老笑得比刚才更灿烂了。
“妳真的有看到这张脸也不会被迷住的自信吗?”
肆无忌惮地把脸凑到了德任的眼前。
尽管态度非常轻浮,但巧妙地隐藏起来的内心却让人很紧张。
本来兼司书在宫中就因为长得帅而闻名,长袖善舞的他无顾忌地与市井无赖往来,只要随
便说上一句、谣言便会甚嚣尘上。这样的男人抓住了追究原则的东宫的心,光是从这一点
来看,就绝对不是寻常人。
“小人不喜欢长得像妓女一样的男人。”
德任退了一步,开始虚张声势。
“明明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一双眼睛都离不开我的脸,这么快就练成胆量了吗?”
他似乎还记得穿过窄小的门、差一点就要撞上了的那一天。
“不喜欢像我这种小白脸,难道更喜欢像邸下那样如同猛虎般强壮的男人吗?”
嬉笑着的模样毫无疑问地就是存心戏弄。
“但像我这样的男人更了解女人的心,当然也知道女人的身体想要的东西。怎么样?难道
不想向我打听一下吗?”
低沉的声音在德任的耳边散开、眼前一片茫然,但自尊心还在,不能就这样一直任由对方
摆布,于是展开反击。
“不管这是邸下的意思和兼司书大人的意思都请停止吧。”
“那又是什么意思?”
“您正隐晦地试探小人,不是吗?小人和中殿娘娘没有任何关系。”
德老的目光像冰块一样冷。
“没想到妳会先提起中殿娘娘。”
“请问您是邸下的侍讲员吗?”
突然插进两人之间的是没见过的内侍,他以诡异的姿势从德老的背后伸出头。
“殿下下了令要带走东宫的《纲目》,请您交给小人吧。”
突如其来的要求令德老摸不著头绪。
“什么?《纲目》?为何突然要找那个?”
“不是说了是圣旨吗?哼,快交出来吧。”
德老凭直觉发现应该出了问题,此时的东宫应该在正殿里侍坐,一定是出事了。
《资治通鉴纲目》是士大夫们必读的书,但在宫中难以提及,甚至被视为是禁书。因为王
很讨厌其中“尔母婢也”四个字,公然给对方脸色看,要求他们不准再读。那是王的生母
淑嫔崔氏卑微的原因,没有理由将如此糟糕的书视为好书。
德老不慌不忙地推理出目前的情况。
在书库角落找到《三方撮要》的东宫愉快地读了几天,为了想放松一下、读一些简单的文
章才读了《纲目》,前天早上还看到他正在读著那本书,或许因为王问起“最近都读了什
么书?”的单纯提问,而东宫不自觉地回答了“读了《纲目》”从而引起了愤怒。
“书放在宙合楼,你去那里找吧。”
先拖一下时间。
“小人听东宫说把书放在贞赜堂的话,所以才来到此处。”
一脸怎么可能的两名内侍咂了咂舌。
“啊,看来是我搞错了,我们来找找看吧。”
“这位内人手上拿着的似乎就是那本书了。”
毫无想法的德任吓了一跳。
内侍的话说的一点都没错,在德老装熟向她搭话之前,用抹布擦的书就是那本书,即便不
知道具体原因为何,也能感觉到不寻常的氛围,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
做出决定的人是德老。
他从德任手中抢走了《纲目》,同时撕掉其中有问题的那一页。不仅如此,甚至还一脸嘻
笑地把缺了页的《纲目》递给了内侍,内侍们只是眼睁睁地看着发生在自己眼前的景象愣
愣地接过书,咬著嘴唇、察言观色了一番之后,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接着,是一阵受到了冲击之后的寂静,德任过了好一段时间才完全清醒过来,突然对着似
乎还沉醉在方才的余韵里,一脸深奥、微妙表情的德老严加斥责。
“您是什么意思?”
“啊,没关系。宦官也算是一种官,在即便马上升遐也不奇怪的年迈殿下和不久后的将来
要继承宝位的东宫邸下之间,必须选择哪一边才能够让自己安享余年?”
“什么……”
如此地泰然自若,令德任无言以对。
“若殿下看到被撕除的部份,更生气的话……”
“啊,原来见习姮娥小姐读过《纲目》吗?也是,若不准读的话,一定就更想读吧?”
耍嘴皮子的样子充满了嘲讽,令她的怒气一下子涌了上来。
“您不是邸下的影子吗?”
“错了,我不是邸下的影子。”
德老挺起肩膀自信地说道。
尽管他的身材矮小到眼光能与德任平视,但在那个瞬间却仿佛变得比泰山还要高,身后甚
至带着类似红色祥瑞之气的东西、令她有些头晕目眩。
“我是将要引导邸下步上康庄大道的男人。”
德老移开停留在杂乱的贞赜堂和德任身上的目光,转而望向他的灿烂未来。
“这就是我和见习姮娥小姐的差异之处,妳充其量也不过是影子、但我可不是。”
“您说小人是谁的影子?”
“头都已经洗了一半了,没必要装作不知道吧?”
德老笑了。
“我绝不会放过打定主意要玩弄邸下的人。”
突然想起月惠前几日的忠告的德任顿时害怕起来。
“关键是邸下对见习姮娥小姐认可的程度到哪里?”
“什么都……”
“嗯,但我目前还不太清楚。”
德老歪了歪头。
“见习姮娥小姐身上的味道与我差不多,但邸下并没有把我们两个当成一回事。姑且就先
不论宫女和宫僚之间的差异,或许是因为妳与只会往上看的我不同,见习姮娥小姐有着能
够往下看的眼睛。”
“这种话难道不是自言自语的时候才会说的吗?。”
德任冷冷地瞪着眼、试图想要摆脱德老,但却被一股难以置信的强大力量所束缚、整个身
体被推著走,毫无疑问的是男人才拥有的强劲力道。
“那天看到见习姮娥小姐和邸下对立,心情还真是微妙。”
他把德任推到书架那边,她的背贴著冰冷的架子、娇小的身躯被禁锢在他支撑在书架上的
双臂之间。
“妳不想知道我为何觉得微妙吗?”
他不带一丝笑意的目光充满了挑逗。
“虽然不太确定。但在那个瞬间,邸下似乎和有我差不多的想法,看来见习姮娥小姐没有
看出来?”
他的笑容不若方才那么明朗、只剩下阴险。
“也是,连邸下自己都还尚未察觉到……”
“请放开小人。”
“小心点吧。”
他轻易地透过低语阻止了她的抵抗.
“越是委屈的男人,内心深处的欲望就越炽热也更危险。与被欲望之火烧灼的一夜纵情相
比,只要稍有不慎就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被抓着手臂此刻像要断掉般疼痛。
“德老在里面吗?”
幸好出现了意外的救援者,是打开外门走进来的东宫。
东宫一脸兴奋不已的表情,不像平素僵硬严肃的模样,被眼前急忙拉开距离的德老和德任
吓了一跳停了下来,似乎没有错过男女之间的奇妙气流和自己似乎妨碍什么的感觉。
“邸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仿佛变色龙般的德老一瞬间换了表情。
“……哎呀!若不是卿,差一点就出事了。”
东宫的心情非常好,让人很难不去怀疑。
“内医院进到正殿之内替殿下把脉,因为心烦意乱导致失去了注意力,殿下随口问了我最
近在读什么书,不假思索地就说了在读《纲目》,尽管试图去说明没有读那个部分,但殿
下的那个眼神是如此地冷淡。”
“微臣耍了一点小手段,行得通吗?”
“卿帮了我大忙,殿下看到被撕毁的那一页之后,大赞孙子不可能违背祖父意愿。”
东宫握著德老的手、突然就一把抱住他。
“除了称赞我之外,甚至反复再三地说要让我代理听政,还说自己会击退所有重臣们的反
对,要我默默地等待。”
“终于能松一口气了,只要殿下意志坚强,此事也就无所畏惧。”
“别继续待在这里,我们去尊贤阁吧,该要制定对策了。”
两个开心地抱在一起男人把德任抛在脑后。
*
即便过了子时,东宫仍然仔细地写着政务日记。
* 子时:23 ~ 1 点
“该就寝了。”
内官尹默迅速收拾了笔墨纸砚。
“明天有什么特别的行程吗?”
“嫔宫娘娘会过来拜谒,因为要制作新的衣服所以必须重新测量尺寸。”
“现在穿得还很好。”
“袖子都磨破了,已是会令微臣感到尴尬的地步。”
德任瞥了一眼叠得平整漂亮的就寝服装。线头在表布上飘荡、缝线更是早已松脱,缝补痕
迹一览无遗。
无论如何,她必须帮东宫更衣。
首先,在门口行礼,接着,小心翼翼地与东宫面对面。为了不和俯视的目光交汇,尽可能
地把手伸向翼善冠,无奈东宫的个子实在太高,必须垫脚尖。
“妳怎么会这个时候还在这里?”
“成为正式的内人之后就必须开始值晚班,要从现在开始适应。”
想要整理东宫散乱的网巾和发髻就必须垫起脚尖,若能低一下头该有多好,但他只是默默
地俯视著以危险的姿势拼命的德任。
“小人惶恐,手搆不到,请邸下坐……”
“不要把妳的不足归咎到他人身上。”
这么正直的男人怎么能令人如此讨厌。
德任无奈地摒住了呼吸、随着自己伸长了的手臂,身上的短衣一起向上提,衣襟下露出白
皙的肌肤,东宫的视线短暂地触碰到暗藏的柔嫩,慌张地垂下自己的视线。
“嗯,妳怎么这么矮?”
“是邸下太高了。”
在一旁整理被褥的尹默凶狠地嘘了一声。
“妳不怕我,倒是会怕承言色呢?”
东宫咂了咂舌。
“请不要说这样的话,邸下也够可怕的了。”
“啊哈,怎能如此无礼。”
尹默这次干脆呵斥了一番,德任急忙闭上嘴不发一语。
解开衣带之后、褪下了衮龙袍,东宫裸露的肌肤在飘动飞扬的衣领间若隐若现。
那是比起女人的身体又更结实、打从出生就与凡人不同的身体,在其他部分映入她的眼帘
之前、尹默介入其中。遮住不是谁都能看到的那一面,侍奉东宫著服是他的份内之事。
“再过不久就是笄礼了,妳还没有找到答案吗?”
他没有为她辩解,却总是和她搭话。
“是……是的……”
德任以模棱两可的态度拖拖拉拉地回复道。
“妳反正解决不了、那就不要再拖了,期限到明天为止。”
“啊,哪有这样的……”
本来想要尖声抗辩,但最终只是点了头。
“小人任凭邸下处置。”
“不是不知道答案吗?又为何能如此从容?”
东宫似乎有些疑惑。
“若想要耍手段的话……”
德任以为东宫要继续责难,但他只是含糊地闭上了嘴。
“哼!明天就会知道了。妳要是敢耍手段、藐视我,就绝对不会只有减俸而已。”
尽管内心也希望能够表现出害怕的样子,但她只是耸了耸肩。
“等著瞧吧。”
“好啊,我就再等妳说这句话。”
东宫只是觉得十分地可笑,寝殿的灯火很快就熄灭了。
*
嫔宫的外貌与德任记忆中的样子并没有太大差异。站在东宫的身边,个子高大丰腴、白皙
的脸令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最低限度地涂抹了的蜜粉之下、麻花依然如故。
“何必为彼此增添麻烦。”
气氛一下子坠落谷底,东宫的态度冰冷无比。
“不……不过,一国之本穿着经过缝补的破衣服令中殿娘娘很担心……”
“嗯,快点结束吧。”
“是,是的……邸下……”
急着想要把人赶出去的东宫和根木头没有两样。
“只是要知道衣服的尺寸就行了,即便不舒服,也请稍微忍……”
嫔宫总是在看东宫的眼色,与她堂堂正正的风采不同,对待夫君的声音并不清晰。每一次
都含糊不清的话尾,在在显示出她的小心谨慎。
景熙举起不知名的长长的器具。东宫把目光投向了眼前的景熙,看着景熙一脸瘀青浮肿的
模样,东宫脸上也未流露出一丝讶异,就像是一个有很有修养的男人。不,应该说他根本
就不是一个会在意和宫女有关的任何事的人。
就连平时盛气凌人的景熙在东宫面前也慌了手脚。为了要测量肩膀的宽度、景熙的手会触
碰到玉体,让人担心万一出现了意料之外失误到底该怎么办,在德任放下茶点的同时,视
线也没办法离开景熙。
但很快地,便发生了足以令德任将对景熙的担心完全抛诸脑后的事。
“妳找到答案了吗?”
从刚才开始就德任就想不懂东宫为何瞇着眼,没想到居然直接点名。
东宫无视眼前的嫔宫就这样和其他宫女搭话,德任在装作没听见直接逃跑的冲动和留在原
地答复东宫之间挣扎着。
“妳的耳朵是聋了吗?”
东宫不耐烦地催促道。
“小人没有找到。”
“没找到吗?”
“小人认为没有答案就是正确答案。”
德任无视了他的低吼,继续说道。
“您是为了要看小人如何耍手段,才会故意出一个只有固执又死板的人才能够轻易解开的
谜语吧?况且您也未曾期待小人能够说出答案,不是吗?”
“那我对妳还能有什么期待呢?”
“您将有机会责骂和教导小人。”
东宫浓密粗直的眉毛危险地扭动着。
众人摒住了呼吸,德任带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倔强,只是一脸的泰然。
“妳的意思是即便知道答案也不打算说吗?”
“若邸下执意要小人回答,小人的答案是《小学》。”
德任狡黠地补充道。
“本来宫中的王孙不论男女,都会从《小学》开始教起。不仅如此,《小学》既是经筵和
书筵时会使用的读物,也是小宫女和小宦的教材,此即邸下所谓能够同时教授小孩、女人
和君子的文章。”
至此,测量工作似乎结束了,四周陷入一片寂静中。过了很久,东宫才终于开口说话。
“嫔宫的想法呢?”
“呃,您指的是……”
“听说东宫至密部的宫女月底要举行笄礼,我给了这孩子试题,但却得到如此荒诞不羁的
答复,不是吗?”
既不是寻求建议、也不是因为呆呆地坐着而感到抱歉,当然更不是即便勉强也要让对话持
续下去的关怀之情。
“我该怎么看待这孩子的言行呢?”
像是在试探内心般,巧妙地藏起了爪子。
“若惹怒了邸下,应当受到惩罚……”
“不,我是问嫔宫对此事的想法如何?”
“臣妾不能干预邸下吩咐下人之事……”
突然遭遇无妄之灾的嫔宫哭丧著脸。
“作……作为臣妾的道理,惟有遵从邸下的旨……”
“我知道了,这个答复令人倍感庆幸。”
但听起来一点都不像是庆幸的声音,不经意闪现的表情之下隐含着不快。
“都结束了吗?”
东宫的关心转移到景熙身上,景熙未如预期地表现出忧虑,只是往退了一步观察著脊梁。
“若都结束了,嫔宫请回吧。”
东宫并未等景熙的回答,只是说了自己想说的话。
“但……”
嫔宫表现出了微弱的抵抗意识,再怯懦的人也还是有自尊心的。不顾从四面八方射过来的
视线,立刻就赶走了来见夫君的夫人,大庭广众之下也实在太丢脸了。
“我会欣然地期待嫔宫制作的新衣。”
没能在露骨的逐客令之下继续坚持,嫔宫举起了白旗。优雅地对着东宫行礼的姿态不愧是
出身两班家的闺秀,跟着嫔宫站起来的德任走在景熙的身后悄悄地退出去。
“妳留下来。”
果然没有这么容易结束。
“我受够了妳的诡辩。”
只剩下两个人时,东宫开始指责她。
“妳这是在藐视我吗?”
“此话言重了,当然为了讨好邸下才说的。”
“什么意思?”
“轻易找到答案,自作多情的话,您必定会生气,若装作不知道,摆明装傻的话,您还是
会生气……”
“所以妳知道答案,但却为了不想要跟我说才耍花招吗?”
“若小人真的猜对了,邸下会称赞小人吗?”
“我当然……”
东宫想狠狠瞪她,但却停住了脚步。
“真可笑。”
他的嘴唇扭曲了。
“妳说得没错,现在看起来,我反正就只是想骂妳而已。”
对于自尊心强的男人来说,这是令他感到泄气的认输。
不过东宫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虽然性急、但即便小事也不会随便处理,对就是对、错就是
错,若必须明明白白地指出来的固执能称作是魅力的话,那确实是东宫的魅力之所在。
“果然很碍眼、又非常可恶。”
东宫用指尖轻敲著书案。
“妳说得好像妳很了解我。”
“是的,邸下。”
不是什么特别的问题,只是下意识地回复著。
“哈,是吗?”
东宫露出苦笑。
“妳不是说我们是彼此不了解对方的关系吗?”
“那是那个时候,现在不一样了,为了能够温饱,必须了解邸下。”
“妳说妳了解我,那么妳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
东宫的眼睛是德任与他初次见面时一样的深栗色,但又和那时候有些不同。
“因为小人并非巫堂所以不知道。”
“那么,妳所谓的了解又是什么?”
“小人知道您最喜欢的书是什么。”
德任拍了一下膝盖。
“您最喜欢的书是《大学衍义补》,没错吧?”
只是为了一点小事,就像孩子般飘飘然。
“小人知道您有把喜欢的书放在床头的习惯。”
“妳知道是什么书吗?”
“那是明国丘濬对《大学衍义》一书中所遗漏的关于治国平天下部分,加上个人见解后编
写而成的书。”
“不管多忙,每三个月一定会看一次,是我非常喜欢的一本书。”
他的声音很低沉。
“但这本书应该不是宫女应该读的书吧?”
要不是多了最后这一句锐利的话语,差一点就要觉得东宫怎会如此亲切。
“那我怎么样?妳觉得现在的我多了解妳?”
“只不过是看破了一些事初生牛犊而已吧。”
“妳错了。”
东宫的嘴唇画出了柔和的曲线,不会是微笑吧?
“不知道是真的就这么荒唐,还是只是嘴巴上说说而已,不知道是真的太会看眼色,还是
待人处世确实很周到,总是一副油腔滑调的样子,但实际上却又很天真单纯,直到现在我
还是搞不清楚,妳到底是不是存心戏弄我?”
“那是您此刻的想法吗?”
“没错,我确实这么认为。”
难怪觉得心里发酸,那是德任有生以来第一次经历到的感受,害怕一旦与东宫对视就会令
无谓的感情被察觉的她把自己的视线固定在地上。
“妳是我的人吗?”
接着,他又问了很多奇怪的问题。
“妳就像兼司书一样令我难以理解,不,应该说妳比兼司书又更难懂。”
他的的眼神变得含混不清。
“我把兼司书视为宠臣,全是因为殿下的关系,殿下明知道我和兼司书在性格上有天壤之
别,却还是把他硬塞给我。”
跪在地上的德任双腿发麻。
“但妳完全取决于我。”
透过糊上窗纸的窗户传来了强劲的冬日风声。
“尽管我还无法完全相信妳,因为没有人能为妳做担保,我应该把妳当成我的人吗?”
“您不可能把所有人都清楚地一分为二。”
东宫的人之类的东西一点都不想做,听起来感觉会很累所以觉得很讨厌。为了摆脱令人感
到不甚愉快的话题,德任于是开始叽叽喳喳地胡说八道。
“尽管相爱,若萌生憎恶就会背叛,感受到憎的同时也能够感受到爱,这难道不是爱与憎
之所以难以形容的宇宙大道理吗?”
“妳想成为我的人吗?”
但此举毫无用处,事情再度回到原点。
“小人只想做自己的人。”
至于要怎么接受轻率吐出的话那是他的事。
“荒唐的家伙。”
东宫往书柜方向俯身,慢慢地把手伸向德任。他热辣的指尖几乎就要碰触到她的脸颊。拂
过纤细的颔线和嘴唇,继续往下探到下巴的手,停驻在德任的脖颈之上。
再度感受到像被野兽粗暴地抓住衣领的触感。
这一次,他让虎口卡在脖颈和下巴的交界处,轻轻地握住她的脖子,温柔包覆著剧烈跳动
著嫩肉的手又大又结实。
“妳是我的人。”
他说道。
“妳的生死取决于我。”
面对东宫单方面绝对占有欲的一瞬间,心脏剧烈地跳动着、血液一下子往上涌,令她觉得
头晕目眩,强烈地感受到被某种没有实体的东西束缚住的感觉,被那种奇妙的感觉制约的
德任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算了。”
东宫若无其事地收了手。
“朱子曰,所谓的明理、即义之美好,只要男人在外站稳了脚跟,就能成为那个国家的主
人,是故只要拥有相应的智慧,便得以令其能够建立国家。”
耳朵里嗡嗡作响,听不清他的声音,想知道在讲什么,就必须读懂唇语。
“妳知道下一句是什么吗?”
“……朱子曾经说过,女人想要做些什么就是不对的,惟有什么都不做才能称之为善,聪
明能干的女人没有任何用处。”
“四日之内,以这一句为主题写一篇反省文。”
东宫似乎并不讨厌她像在猛兽面前的兔子般的温顺模样。
“让我看看,这次还要继续诡辩吗?”
东宫的嘴角直到此刻才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
笄礼非常地无聊,即便挺直了肩膀、穿上漂亮的圆衫并盘起美丽的假发,但仪式里快乐的
部分也就仅止于此,必须忍受穿起来很不舒服的衣服和沉重的假发到处打招呼是一件苦差
事,为了轮流向没有新郎的空椅子鞠躬,不得不按照顺序、直到厌烦了为止。
尚宫们更呵斥道,这是妳们一辈子只会穿一次的礼服,绝对不可以弄脏。
中午开始,宫女们要到崇政门领取家里上呈的笄礼餐。
宫女家里以嫁女儿的心情向宫里送上餐食、举行宴会,事实上笄礼与婚礼并没有不同,只
差在没有新郎而已。
“妳们头上的那个不重吗?光看都觉得脖子要断了。”
福燕看着德任和景熙的发型吐舌头,身份较低的福燕和英姬只戴了花冠。
“重死了、重死了,以前的人怎么有办法整天盘著这个过日子啊?”
德任抱怨道。
“幸好风俗改变了,禁止假发、改成只装饰叠纸就行了。”
“哪里好?我觉得假发更漂亮。”
仿佛头上盘著羽毛的景熙直挺的脖子没有丝毫放松。
“妳该不会不知道为何会禁止假发吧?防止过度奢侈不过是一个借口而已,事实上,是某
位后宫为了和另一位后宫互相比美竞争,盘起更多的假发,结果脖子就断了、死了。听说
那位后宫会在月色朦胧的夜晚扶著被折断的脖子哭着在宫殿里徘徊……”
德任冷冷地指著景熙细长的脖子。
“谁会相信那个啦?”
景熙偷偷地护住脖子,露出十分不安的表情。
“不要再说鬼故事了!”
英姬也掐了德任的手臂。
“若妳要继续说下去,晚上去茅厕的时候,妳就要陪我一起去。”
她像确认般补充道。
“但……妳会和我同房吧?”
“当然了!”
德任高兴地点了头,往后再也不会半夜被徐尚宫的鼾声惊醒。
“但妳也许会因为我而不舒服,因为至密宫女半夜也要值班。”
“没关系,我只要一睡着,即便被背着走也不会醒。”
“妳们找好室友了吗?”
福燕和洗踏房同期用同一间房,但景熙的表情却有些耐人寻味。
“什么啊,妳又找不到室友了吗?”
“没有,已经找好了。那个……我会和嫔宫娘娘的本房内人用同一间房。”
那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本房内人是被拣择的姑娘进宫时一起带来的侍女,因为她们是从
娘家时期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人,所以和主人非常地亲密、忠诚度自然也与众不同。所
以本房内人通常不会和宫里地其他内人打交道,只是一群人自己一起玩。
“昨天晚上突然来找我,说要一起用同一间房。本来想拒绝的,但还是接受了。毕竟是嫔
宫娘娘吩咐的,还有……”
景熙把自己的目光转而投向一脸无事太平的德任,她似乎能够理解嫔宫甚至让忠仆注视自
己的原因、并对此感到不屑和鄙视。
“还有什么吗?”
福燕小心翼翼地抖落粉红色唐鞋上的泥土问道。
“没什么。”
景熙一脸什么都不是的表情、摇了摇头。
“总之,德任妳要小心一点。或许是后来才知道我和妳很熟吧,还特别叫我过去问了关于
妳的事。”
“谁?”
“傻瓜,还能是谁?当然是嫔宫娘娘。”
“妳到现在还在瞎扯说嫔宫娘娘在提防宫女们吗?亲眼见过娘娘之后就觉得她绝对不是那
样的人。”
“因为表面上看到的并不是全部。”
景熙说了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
“德任到现在还没得到哥哥们的回复吗?”
“嗯,今天早上的信还没送来。”
“那样的话,可能会来不及准备笄礼餐!”
就像自己受到侮辱的景熙大怒道。
“妳怎么能那么平静?”
“反正也不能做什么。”
“听说若没有好好地上呈笄礼餐,妳就会被盯上、只能一直受苦。”
不会察言观色的福燕说道,结果被景熙狠狠踩了一脚、尖叫了起来。
“只要从我和景熙的份各拿一点,即便简单朴素也比完全没有好。”
沉着冷静的是英姬。
“妳再被盯上会出事的。”
这个忠告确实有理。
身边的宫女们一个接着一个地端著领到的餐食离开了。
四个人之中第一个领到笄礼餐的是福燕。非常简朴地只准备了五道,背着餐食过来的人是
福燕的父亲和弟弟。两人的个子像南山般高大,虽然福燕也说要拿碗来分,但德任十分坚
持地拒绝了,福燕本来就准备地很简朴,实在不忍心抢走那些食物。
福燕一离开,景熙和英姬的餐食也到了,样样都金碧辉煌光泽油亮,看起来似乎很好吃的
样子。送餐食过来的仆役也很帅,景熙对这样的状况很熟悉,但英姬因为生平首次受到如
此隆重的待遇而陶醉不已,差点晕过去。
由于时间非常紧迫,景熙忙得不可开交,而且分发餐食也并没有想像中那么容易。
首先,德任没有摆盘的膳桌、也没有能盛装的碗碟。
“没关系,妳们就先进去吧。”
德任对急得直跺脚的景熙说道。
“妳打算怎么办?”
“就是怕最后会变成这样,在住处另外准备了东西。”
“哎呀,真是太好了。”
英姬深信不疑,但景熙并不是。
“妳在说谎吧?”
景熙竖起了眉毛。
“哎呀,是真的啦,我也不想丢脸啊。”
“那我们马上去准备吧,没时间了、我来帮妳。”
“嗯……我再等等看,妳们先走吧。”
即便景熙带着金碧辉煌的笄礼餐要离开,但却像等待召唤的人般回头看了好几次。
独自留下的德任揹着手扑哧地笑了,天底下最没用的就是羞耻和自尊心。此时此刻的她一
点都不想要被同情,至今为止的献身代价竟是如此悲惨,才是最终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
草,一滴泪珠终究还是不争气地滑落了,她就这样楞楞地枯站了好一段时间。
“成氏姮娥小姐、成氏姮娥小姐在哪里?”
此时,正用袖子擦着眼泪的德任一下子抬起了头。一个歪戴着黑笠的男人四处张望着跑过
来,提着包袱的他看了一眼所剩无几的宫女们。
“……湜哥哥吗?”
“成氏姮娥小姐就是德任吗?”
男人的脸上绽出灿烂的笑容。
兄妹之中长得最像父亲就是三哥湜,他是即便从小时候就整天被妹妹德任刁难折磨仍开朗
笑着的善良的哥哥。
“啊,幸好没有迟到!”
少年一边整理著自己下巴上摇摇晃晃的黑笠绳结、一边从湜的背后探出头。少年的个子矮
小而削瘦、毫无疑问地就是老幺洽。
“哥哥们本来也想要一起来,但因为其他事而没能如愿,大家都非常想和妳见一面,虽然
父亲办丧事时才看过,但那时候妳忙得不可开交,妳的假期怎么会这么短啊?”
湜说道。
德任一时说不出话,但随着冲击一消失,愤怒于是沸腾起来。
“将来要当官的人怎么能亲自送来饭菜?还有你、离不开药的家伙怎么会跟来?”
凶狠地比画著,让洽变得苍白。
“喂喂,拜托放过我吧。这孩子直到十岁为止,每晚都哭着说想姐姐。”
洽用拳头啪地打了湜的手臂,但湜并没有理会生气的弟弟,只是抓住德任的肩膀摇晃着。
“小时候和乌鸦一样不起眼,没想到长大以后这么漂亮,看来宫殿真的非常适合妳。”
远处传来了锵锵锣声,连谈心的时间都没有。
“怎么会这么晚?也都没有回复?”
“对不起,我们走错地方了。等了很久都没看到宫女们,问了人才慌张地跑过来了。”
“没有回复是我故意要吓姐姐的。”
直到她的表情变得可怕,弟弟洽才很快地补充道。
“啊,这是湜哥哥的想法。”
“哎呀,小家伙也真是的,之前明明还连声附和的。”
“还以为不会被吓到,没想到真的成功了。”
德任打开装了菜肴的包袱。
只能用糟糕来形容。
不像在宫里根据颜色和种类摆得整齐漂亮就算了,反而把各种菜肴、甜点和水果全部都混
杂在一起。年糕应该是蒸的时候弄错了什么才变得凹凸不平,油蜜菓可能是做的时候没盖
好框架导致大小不一、长相各异。炖菜和凉拌菜在匆忙赶来的路上酱汁全洒了出来。各种
的小菜要不是太咸、就是太淡。东宫已经吃习惯由烧厨房绝佳手艺所制作的食物,这些菜
肴不管再怎么看都不太可能会合他的胃口。
“如何?嫂嫂们第一次为小姑展现手艺,果然还是比不上宫里的食物吧?”
湜一脸非常担心的样子。
“比宫里的食物好多了。”
即便如此,还是充满亲切的家人温暖的菜肴。
“德任,妳不快点过来、拖拖拉拉地在做什么?”
从早上就开始唠叨的徐尚宫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其他孩子的食物都试过毒了。”
即便徐尚宫挽起了袖子,但德任却难以迈开步伐。儿时分手后没见过几次,若像这样再度
转身离去,似乎又长时间无法见面。
“对不起,我们不该迟到的……”
“快走吧,听说妳快要休假了,到时候再见就行了。”
湜推了推德任的背。
“妳没听到吗?”
“外人要进宫的程序很复杂,我和娘娘两个人拿着就行,对吧,娘娘?”
“当然,真是多亏我有个好弟子,这把年纪还能做些杂事。”
湜可能以为这是笑话,于是咯咯地笑了起来。
“我终于知道妳的厚脸皮是长得像谁了。”
徐尚宫撇著嘴抛开了不停挥着手的两兄弟。
*
试过毒后,把食物一一摆上膳桌。
德任挑了看起来还算不错,应该会合东宫胃口的菜肴,其他食物被脸上沾了饭粒的月惠迅
速收拾好后消失了。必须按照顺序,很久之前就进去的英姬垂头丧气地走出来。
“怎么样?”
“我怕得要死。”
见到男人的感想只有非常尴尬。
“不过邸下有说味道很好。”
“妳准备了什么?”
“准备了甜煎饼、还有用豆糕和核桃做成的糕点。”
那些都是东宫应该不会喜欢的食物。
“真的吃完了吗?”
“嗯,妳看。”
英姬自豪地展示了手上的空碗。稍微不合胃口就会毫不犹豫地会放下勺子的人,今天怎么
回事?难道景熙家准备的昂贵的食物,甚至能满足挑剔的饮食习惯吗?
“妳没事吧?刚刚和景熙两个人一直耿耿于怀,还被骂了。”
德任向英姬解释了原委。
“真的吗?为了吓妳才故意不回信吗?”
“因为湜哥哥太傻了。”
“那么久没见面了,关系还是那么好,真神奇。我的家人们都知道能寄信,但却连一张纸
都不寄给我。”
但英姬也没有特别想念自己的妹妹们。
“成家德任,轮到你了。”
内室的氛围截然不同。
坐在绸缎坐垫上的东宫的面前挂著珠帘,两侧侍立的老尚宫甚至没有发出呼吸声,似乎像
是在等待出现失误般瞪大了眼睛,德任一瞬间就明白英姬为何会感到害怕。
跨过门槛就按照所学趴下,距离最近的尚宫接过小盘。接着,将它放在东宫面前,慢慢地
向他行了礼。此时,被忘得一干二净的衣服和假发的重量又再度开始压着她。
东宫的形体在动,以为他要拿起筷子却突然停了下来。
“尚宫们先出去吧。”
“邸下,此举有违宫中律法。”
某个勇敢的尚宫站了出来。比世上任何人都更仔细去计较宫中律法和先例的东宫该不会是
疯了,才会如此地让人感到困惑。
“宫中律法的正确实践方式是减少浪费,那孩子本就是在身边侍奉的至密宫女,没什么好
大惊小怪地非得要等到最后,妳们最好还是赶快先把这里收拾一下。”
尽管听起来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借口,但语气却很稳重,听起来似乎有理。即便争赢了也得
不到什么好处的尚宫们只好听命退下。
“该不会真的带了酒吧?”
片刻之后提问的东宫有些反常。
“妳甚至还问我喜欢什么,怎么反而自己却被吓到?”
“虽然有特别的东西……”
“我听不见,靠近一点。”
德任怯生生地走了两步。
东宫像平时一样地亲切,但她却像老牛般磨蹭著,害怕自己一旦靠近他又会突然伸手触碰
她的身体,也担心东宫会一眼看穿她心里这种纯真的不安感、觉得很尴尬。
直到几乎面对面坐着,东宫才满意地点了头。
“我说了我喜欢喝酒。”
若眼前的是其他人,她会当作是开玩笑,但这个对方是不能随意蒙混过去的对手。
“若您愿意,小人就为您呈上一杯。”
德任突然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葫芦瓶。
轻摇之后、打开盖子,一股带着微酸的果实香气扑鼻而来。
“该不会真的带了酒吧?”
东宫的气势变得很吓人。
“若是酒,我就无话可说了。”
他严正地拒绝了,那是任谁听了都会提心吊胆的声音。
“您先喝看看吧。”
“没听到我要妳滚吗?”
“若您要以酿酒为由来惩罚小人,不是应该先确认这是真的酒吗?”
因为拥有的东西只有胆量,东宫不以为然地瞪着眼睛,最终还是听了劝啜了一口。尝到甜
味的他有些不确定、又喝了一口,接着,干脆直接倒满一杯。
“不是酒,但也不能说没有酒味。”
“有一点像山葡萄酒?”
“嗯,差不多是那样。”
“小人也只能如此,这是把山葡萄捣碎之后制成的汁液。”
德任再为东宫斟满一杯。
“把山葡萄的果实捣碎、茎叶切好后搅拌均匀,放一百天,就会是很不错的饮料,也能代
替珍贵的沙糖。”
东宫仍带着怀疑的眼光。
“生前担任武官的小人父亲工作非常辛苦,却因为国家下达禁酒令的由来已久导致没有办
法喝一点小酒。小人母亲虽然不能酿造真正的山葡萄酒,但总说至少用差不多的味道来骗
骗自己,经常为父亲做这个。”
德任笑了。
“虽然不能上呈用米酿造的酒,但还是可以骗一骗邸下的嘴。”
“真不知道该拿荒唐的妳怎么办才好?”
东宫又喝了一杯。
“味道不太对,一点都不甜、根本是苦的。”
“因为时间很紧迫。”
“还是不太对。”
直到喝下最后一杯为止,东宫只是不停地抱怨著。
他还拿起了筷子。看了看,感觉有一点奇怪,胃口不好的人今天很能吃,而且之前已经填
饱了肚子,但却没有丝毫不耐的神色。
“合您的胃口吗?”
“比妳的奇怪汁液更好。”
“都是一些买来的食物,咸的和淡的混在一起,应该不合您的胃口吧?”
“我说好吃也不满意吗?”
“邸下也把其他内人准备的菜肴吃光了,那些东西明明都是您不会喜欢的食物……”
“这是父母以爱着女儿的心烹煮的菜肴,也是贫困百姓用民脂民膏准备的食物。身为一国
之本的我怎么能说三道四呢?”
德任感受到某种奇怪而崇高的感激。
“小人惶恐。”
但也仅止于此。
“嗯,总之……昨晚我读了妳上呈的反省文。”
东宫看着德任绯红的双颊,干咳了一声。
“夫人顺从夫君,在未见之处成为内助才是正理,聪明能干的夫人没有任何用处,妳觉得
朱子的这句话是对的吗?”
“是的。”
“妳是真的这么认为吗?还是,为了迎合我胡说八道?”
东宫的灼热目光令德任眨了眨眼睛。
“小人知道女人应该遵循的道理是这样,但也认为这个道理不完全适用于现实。”
“什么意思?”
“一个一昧顺从的女人怎么能说她明智呢?又怎么能是贤内助?应该要在夫君说话之前就
早一步先行动,自己先打理好家庭,这样才是合乎道理。只是依照别人所说的一项一项地
去执行,根本不能算是夫人,不过是个丫鬟而已。”
东宫笑了。
“下月初一之前写好反省文呈上来。”
这次写的反省文墨迹都还没干、又要写反省文,德任张大了嘴。
“妳就以‘心里想着别的却假装不是,发表阿谀奉承的文章之罪’为题吧。”
东宫并未给予德任丝毫抗辩的机会,只是推开被清空的膳桌催促她出去。藏起心中不满的
她再度向东宫行礼。由红、黄和绿三色交融的圆衫衣领像乘着春风的浪花般艳丽地展开。
因为无法承受的重量导致了轻微地晃动,轻轻地抓住胡乱绑上几乎要松开的衣带。
每次与东宫面对面,内心总会产生一种陌生、不熟悉的感觉,令德任因此涨红脸,幸好他
没有看到,但她并未注意到他冷冰冰的脸庞闪过的一抹羞赧的红笑,也许庆幸地太早了。
-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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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atase124   2023-05-04 17:57:00
这是最后一篇了 我功德圆满在俊昊新戏前翻完了 ohya
作者: essendo (essendo)   2023-05-04 18:10:00
推~超强的w大!XD这边的洪德老好讨厌!我还是喜欢油腔滑调当了护卫的是姴XD
楼主: watase124   2023-05-04 18:34:00
哈哈哈 是姴很有魅力 我觉得比男一更吸引人
作者: huiminyu (光阴的故事)   2023-05-04 20:11:00
推,D+的翻译有w大的程度就好了
作者: ruby0830 (泡泡)   2023-05-04 21:42:00
好好看,谢谢翻译
作者: thirdpig (thirdpig)   2023-05-04 22:08:00
谢谢W大的翻译!
作者: cityangle (not angel)   2023-05-05 00:22:00
谢谢W大 衣袖完结之后还有这个可以看 真是太好了啊啊啊
作者: tzupon (TZUPON)   2023-05-05 01:17:00
谢谢w大的强大翻译~一路看下来发现小说跟剧真的有好多不一样的编排跟呈现方式 谢谢w大让我们能双重享受(?)衣袖的不同魅力然后小说里的算真的好难搞喔XD 德任辛苦了XD
楼主: watase124   2023-05-05 08:15:00
小说的算没有一天不机车 XDDD
作者: spec73 (如)   2023-05-05 10:16:00
谢谢翻译,剧粉可以细细品味。
作者: daieinrain   2023-05-05 11:39:00
感谢W大!!
作者: willow   2023-05-05 13:36:00
谢谢翻译
作者: eitsulee (eitsulee)   2023-05-05 13:49:00
谢谢Laura的翻译,这么长的篇幅花费了不少时间跟心血,真的很感谢你!剧粉看得很幸福,看大家留言讨论和分析更幸福!比起自己拿着一本书阅读,好像这种形式的阅读可以更知道不同方面的想法,很开心呢
楼主: watase124   2023-05-05 14:11:00
很开心大家喜欢这样的分享
作者: raininglight (过度杂食有害荷包健康)   2023-05-05 14:27:00
没有一天不机车XDDDD
楼主: watase124   2023-05-05 15:23:00
说算机车应该没人会反对 XDDD
作者: desss (popoko)   2023-05-06 00:51:00
谢谢分享,太好看了
作者: loveq4ever (loveq4ever)   2023-05-06 08:17:00
谢谢翻译,感恩每一篇!话说回来,原来笄礼可以说是宫女和东宫的婚礼吗?但新郎当然不是东宫,只是就是东宫的人了
作者: angylok (台湾场收录确定!)   2023-05-06 08:18:00
推 感谢大大
作者: loveq4ever (loveq4ever)   2023-05-06 08:26:00
另外,东宫出的这道题怎像是在试探德任会是怎样的女人,还故意和嫔宫比较吧?!看来他还是喜欢不是一味顺从而是有自己想法的德任啊 只是太像那种明明喜欢却故意捉弄女生的小男生
楼主: watase124   2023-05-06 09:03:00
笄礼是女性的成年礼 (不是小孩了可以嫁人了的意思) 在早婚的朝鲜时代通常和婚礼一起举行 就是插上发簪的仪式 民间是新郎进到新娘家时插上发簪 行完婚礼之后 新婚之夜由新郎帮新娘拆下发簪 东宫宫女的部分当然没有东宫来拆发簪 所以是象征性的 但经过笄礼后 实际就是嫁给东宫了就是男生借由欺负喜欢的女生吸引她注意啊 XDDDD后面算第一次告白时也承认自己是故意 XD
作者: nocrazim8205   2023-05-06 11:24:00
辛苦了!谢谢你的翻译
作者: loveq4ever (loveq4ever)   2023-05-06 12:18:00
请问w大,是在哪一篇算告白承认捉弄?我脑雾要回去翻一下重温XD
楼主: watase124   2023-05-06 12:21:00
欸 我删了欸 XDhttps://i.imgur.com/LF4qZoL.jpg发文纪录竟然还在 XD
作者: loveq4ever (loveq4ever)   2023-05-06 16:58:00
啊谢谢w大!!
楼主: watase124   2023-05-06 19:36:00
是说算第一次在书库告白也是让人挺动心的
作者: Lesqueer (赖死鬼儿)   2023-05-07 15:03:00
前几集家庭闹剧演太久,看得很不耐弃了
楼主: watase124   2023-05-07 15:29:00
楼上推错篇?
作者: yofiona (fiona)   2023-05-07 17:24:00
谢谢w大翻译!剧结束后还可以看到小说里的算跟德任 真的很幸福~
楼主: watase124   2023-05-07 19:54:00
比起剧 小说因为篇幅够长能够层层堆叠情绪 其实更带感
作者: Vanvan (Blah Blah)   2023-05-08 11:13:00
她们的友情好难得好令人羡慕谢谢w大! w大可以斜杠当翻译了 。推推
作者: mblue (忙不完的事...)   2023-05-08 22:04:00
谢谢翻译,这么大的工程,辛苦了。小说好好看。
楼主: watase124   2023-05-08 22:30:00
大概快28万字 自己也很佩服自己 XD
作者: raininglight (过度杂食有害荷包健康)   2023-05-08 23:51:00
w大真的是真爱!
楼主: watase124   2023-05-09 21:53:00
真的很爱衣袖啊 都没人要代理小说 好想收藏纸本书啊
作者: eitsulee (eitsulee)   2023-05-10 14:58:00
跟着把小说读完之后,想要再看一次剧了。真的好想要小说出版啊
楼主: watase124   2023-05-11 10:10:00
其实就算没有拍成电视剧 原著本身也是一部非常好看的小说
作者: essendo (essendo)   2023-05-13 13:24:00
最近看的几部戏 真的很怀念这种严谨完整又有想法的剧本XD
楼主: watase124   2023-05-13 13:50:00
e大是被花书生雷到齁 XDDDDD
作者: essendo (essendo)   2023-05-13 16:14:00
是我不该认真XD 就说是花书生咩~(灰灰的书生XDDD
楼主: watase124   2023-05-13 17:01:00
朝鲜律师比较能认真 花书生这剧名就不太正经 XD
作者: nyo1223 (不要不回来)   2023-05-24 22:41:00
重制会有新的内容吗? 内文看起来应该是剪辑不一样?
楼主: watase124   2023-05-27 23:45:00
楼上推错篇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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