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国三刷、台湾二刷
从去年一月casting新闻关注到现在,期望多大,感慨、遗憾就有多深
导演开拍的立意与决心值得尊敬
制作团队的高水准成果令人赞叹
全体剧组的努力与心血无法抹灭
但
首刷的错愕、失望、不解都是真切且心痛的
第五刷带些无奈的释怀与放下也是真实的
平心而论<军舰岛>绝非坏片,甚至从很多角度而言都是部佳作
但它带给我的,是缺乏余韵的震撼
眼角未滴下的,是强行感动的泪珠
开篇以黑白画面带观众直达端岛的海底矿坑
落石、瓦斯外泄等意外层出不穷,恶劣环境一目了然
少年在雨夜的逃亡为电影拉开序幕
在海中如猎物般被捕获,伴随着壮阔激昂甚至欢欣的音乐
航向那伫立在海上的工业怪物-军舰岛
画面既冷血又讽刺
而这,是我认为电影中拍得最好的一幕
制作团队在春川美军基地从无到有建造了面积达真实军舰岛2/3之大的片场
电影的美术与真实的还原度都极尽逼真
每一个充满压迫感的镜头都是一次心理的冲击、视觉的震撼
画面之精致、配乐音效之精准,乃至镜头运用之灵活也都展现了超高水准
单就此而言,<军舰岛>已经可以在韩国影史上留名
然故事的展开,角色的立体感与厚度,以及与镜头唇齿相依的剪辑,
却出乎意料地令人不甚满意
柳升完导演在前半部以他一贯那刺激、粗暴的动作戏以及高度娱乐性的幽默
描绘了朝鲜人如何被强征上岛,以及在岛上的羞辱与不堪
有那油嘴滑舌、心中没有祖国只有生存的乐团团长李江玉
有他年幼却懂事,为生存、为见爸爸一面而高喊天皇万岁的女儿昭熙
也有用拳头说话,看不惯的不论种族照打不误的流氓崔七星
还有不向命运低头,展现强韧生命力的慰安妇末女
或有原因、或有苦衷,但更多人或许是莫名其妙就被带到岛上
导演以朝鲜人的视角,描绘端岛上的一景一物,节奏意外地轻松明快
以略带嘲讽的镜头呈现羞辱性的全员脱光身体检查
残忍无情的慰安妇体检,则以末女坚毅不屈的神情作无声的抗议
老奸巨猾、八面玲珑的李江玉为我们一一拆解岛上的生存之道
与女儿在路灯下的共舞是仅存的温情与希望
崔七星在澡堂的肉搏是导演对亲日派最直白了当的控诉与反击
末女在妓院抽著菸、淡然地诉说那时代下女人的悲歌,像在说著别人的故事
没有眼泪,因为这是比悲伤更悲伤的故事
比起对着镜头诉苦,主角更多时候是对着敌人正面叫嚣
这是导演定下的基调-痛快、而不煽情
非常不韩影,但非常柳升完
李江玉与女儿撑起了全片的梁柱,两人的幻想组合包办了所有的笑与泪
崔七星与末女各自的遭遇,对逆境的不屈与反抗,以及两人之间若有似无的情愫,
则是观众得以对朝鲜人产生共情的关键
然,令人意外地,电影生硬地被分成了两部分-
朴武英登岛前与后
在电影的后半部,叙事者改变了,观众的视角也跟着改变
随着朴武英的加入直捣核心,揭穿朝鲜领袖实为亲日叛贼的事实
导演对于亲日派的愤怒,对之清算的企图完全投射在朴武英身上
然而,对朝鲜人的怜悯却被怒火给吞没
观众看得到日本人的恶、亲日派的奸、朝鲜人的惨
却找不到与之共感之处
因为可以体现朝鲜人亟欲逃出之渴望的篇幅
被用来清算尹学哲的伪君子、宋宗久的獐头鼠目
这是柳导的选择
他坚持不用“善良朝鲜人、奸恶日本人”的二分法来诉说这个故事
这个立意我是极为欣赏的
但在电影的呈现上,不免顾此失彼了
若尹学哲不是内贼
朴武英登岛后,不需经过揭发亲日派的过程
是透过他的眼睛,看见朝鲜人的悲剧,出自怜悯地与所有人同心协力企划大逃亡
去掉一些英雄色彩
逃亡也非一夜促成
观众是否能对朝鲜人的惨况有更多的共鸣?
故事是否能更专注在一条主线上发展?
剪辑在后半段是否也不会如此地急躁与零碎?
电影的宗旨究竟是反战、反对日本殖民主义、抗议对军舰岛史实的隐瞒
还是宣泄导演对这段历史的不平与愤怒?
剧本原先就是四条线,两个组合的主线进展
但两主线最后竟然完全零交集
是电影非常可惜的地方
也造成剪辑上非常地跳跃与不流畅
两条主线就像完全处于平行时空
美军轰炸只是让端岛显得更加炼狱,给朴武英逃亡计画一个更悲壮的背景
但有谁看到了朝鲜人的哀号与绝望?
观众就如同那些其他朝鲜人,被遗忘在端岛的某个角落
直到尹学哲人头落下,才被突然举起的烛光提醒着要生存、要逃亡
全剧唯一主动说要逃亡的,是没有进到矿坑,在地面上卖笑求生存的李江玉
而崔七星呢
他就代表着其他朝鲜人,完全在后半段的主线之外,偶尔才被想起
女学生被害事件,除了加重宋宗久的罪恶、凸显崔七星的不屈、加深两人之仇恨外,存在的意义令人不明
发生地突兀、剪辑地零碎
除了被尹学哲提起外,于李江玉、朴武英,就如同没这回事发生一样
最后关头,汇合主线一事再次宣告失败
最后战争与逃亡场面浩大却细腻,画面每个角落都看得到导演的要求与用心
紧张、愤怒、屏息、急切等情绪错落地让人乱了呼吸的节奏
残废新郎官边吟唱着边垂直降落的画面让人仿佛与他一同命悬一线
崔七星在一片寂静中用他自己的方式处决宋宗久一幕令人屏息
末女举枪一幕虽有些突然,但这是导演为慰安妇受害者一吐怨气的方式
混战的沙场,我在昭熙小小的身躯背后看见无比的能量与气场
无论是哭着帮爸爸抬梯子,或是无措地举着火瓶
而李江玉则始终如一,是贯穿全片最真实的人物
他不会用枪,不会杀人,脑子里只有自己、女儿与团员们的生存
他背着女儿的每一幕,每一个表情,都令人揪心无比
他只是想在乱世中活下去,努力想活得稍微比别人好
却带着女儿在端岛上看尽人性最丑恶与惨绝的一面
若本片原先便是漫威英雄片,朴武英的英雄式救援则没有任何问题
但端岛不是高谭市,观众也并不期待蝙蝠侠
与其给他die hard的设定,反复几次几乎重复的由下往上zoom in镜头
不如给他多点真正对朝鲜人怜悯的理由
电影给他篇幅不少,但角色的厚度薄到最后砍了日本首领的头都令人无感
明明观众前一秒还在为昭熙扔掷火瓶呐喊
为何画面突然冷了下来?
因为终结这一切的不是真正在端岛上受苦受难的朝鲜人
炸弹扔了,日本军旗剪了,首领也被断头了,却没有大快人心的感觉
本片在此嘎然而止
虽然李江玉船上托孤显得老套多余
但众人遥望原爆的场景扣回了电影反战的主题
最末画面上昭熙的脸孔,不仅代表着历史上所有因战争而来不及长大的孩子
也警醒著大人们,这世界上还有很多,需要用和平与智慧守护的未来
“这是大韩民国最好的叙事者与最好的演员的相遇,所以<军舰岛>才更加可惜”
(Dispatch, 金志浩记者)
(原文翻译:https://goo.gl/K8rTWs 译者:原po 校对:移动的荷尔蒙 @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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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对故事呈现有些失望与意外
仍然要感谢柳升完导演的决心、毅力与对电影的狂热
<军舰岛>是部well-made,是部韩国人能够骄傲地拿出手展现制作水准的大片
作品没有绝对的好坏,只有喜不喜欢,认不认同,以及,能否与之共鸣
若有稍微关注到新闻或军舰岛韩国票房的人都知道
上映期间因播放银幕数与内容争议不断 而此喧扰也直接反映到了票房
若要详述 这又是另一篇长文了...
很遗憾地,或许它没有让所有观众都产生共感
但更遗憾的,是这个社会仍被人云亦云的风气主导
使之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陷入了一场无理取闹的风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