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 西元二二零零 第四章-传承

楼主: sk10037643 (毫无动静就是一杯电浆)   2016-11-15 01:2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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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强光刺穿了加贺的眼睑。她在浅眠中扭了扭头,想躲开这恼人的光线。
  强光似乎没有放过她的意思。高强度的光线不断穿透眼睑,如同箭雨般地扎在加贺的
瞳孔上。眼球上的灼烧感硬生生地将加贺从睡梦中拽了出来,她再度扭了扭头,想逃避这
亮光。但这强光好像无所不在似的,照得加贺简直要发疯。
  匡当。金属质的撞击声响起,加贺下意识想伸手遮住眼睛的动作,拉动了将加贺双臂
拴在床上的铁链。她终于发现到自己的处境——自己的四肢被铐在床上,而眼前是令人失
明的强光。
  “搞什么——”加贺啐骂道。她将双眼紧闭,想借此削减那种如同被火烧过的疼痛;
同时也不断地扯动铁链,尝试挣脱锁住自己的刑具。链条被加贺的力道震得响声大作,却
连一丁点松弛的征兆也没有。室温持续地在降低,加贺渐渐地感觉到了如同针刺的寒冷。
  “放开我!放开——我——”加贺再度扯动双臂,钢炼上炼圈的咬合处爆出了金属摩
擦的尖噪,被链条缠住的手臂在拉扯下几乎要沁出血来。她的声音在寒冻中渐渐变得微弱
,颤抖的语调中甚至带了点哀求。强光的炫目让她无法清楚的思考,刺骨的冷意使她整个
人恍惚了起来。加贺对时间的感觉越来越迟钝,每一秒对她来说都像一世纪,长时间的折
磨逐渐将她逼至发疯的边缘。
  “放开我……”加贺整个人瘫软在床板上,抽抽噎噎地啜泣了起来。她的五官挤成一
团,泪水从眼角淌下,流过她不断抽动的嘴唇旁,滴在了衣襟上“放开……我……”
  加贺的哀哭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没有人为她松绑,也没有人拿走那使人崩溃的光
源。回答她的只有温度极冷的空调运转声,以及逐渐增强的光线。
  “拿开它!我受不了了!拿开它!求求你!求你了……”过了半晌,加贺终于歇斯底
里了起来。崩溃的哭声混合著咆啸,她胡乱地敲击着床板,整座床架被晃得吱嘎作响“拿
开它——求求你——呜——我什么都说——我是思想犯——枪毙我吧——求求你拿开它啊
啊啊——”
  “接下来是电击,请问还需要吗?”伴随着开门声与脚步声,一个冰冷的女声问道。
  “先不用。然后关掉那个吧。”熟悉的声音响起,一直折磨著加贺的灯光瞬间熄灭了
。加贺的双眼一时无法负荷如此强烈的光暗变化,就像瞎了一样,什么都看不见。
  “啊啊——是赤城,是赤城对吧!”加贺闭着眼,哭着叫出了声音主人的名字“谢谢
你——感谢你——谢谢你关掉它了。我会说,我什么都会说,我会告诉你我知道的一切,
放过我,或是让我死也好,别再打开它了,求求你,别再打开它了。”
  “就是她吗?”赤城冷淡地向着房间内的其他人问道。
  “是的,昨晚拒捕的思想犯罪者就是她。”另一个沙哑的男声答道。男子的面上吊著
令人呕心的笑容,他搓揉着自己的右腕,瞪着被缚在床板上的加贺,眼神仿佛在嘲笑着她
昨晚的挣扎。
  “为什么就是不懂呢,加贺。”赤城回过身,对着加贺用一种怜悯的口气说道“为什
么要去质疑大本营呢?这下子,连我都救不了你啦,傻女孩。”
  “我全部都会说出来的,别再折磨我了,赤城。求你了——”加贺啜泣著,对赤城说
道“首谋就是提督——他想颠覆大本营的统治——他质疑大本营的想法——很多的舰娘都
有参一脚,夕张长门还有佐镇的提督和舰娘——他们、全部、都是思想犯、都是叛乱者、
都是恐怖份子——”
  “乖——乖孩子,说出来,这样不是很好吗?”赤城上前抱了抱加贺,柔声说道。她
轻吻了一下加贺的额角,松开了圈住加贺颈部的双手“一百五十伏特。”
  滋滋的电流声响起,加贺的身体因为电流流动开始抽搐了起来。她双眼发直,嘴唇颤
抖。电击的痛楚好似一副钳子,要将她的脊梁骨从中夹断。加贺大叫道“停下来——我说
——我都说——停下来——”
  “停下吧。”赤城对着悬在天花板上的监视器说道。滋滋声停止了,她笑了笑,转身
捧起加贺的脸“不行啊,你没有全部都说出来呢。你怎么没有说说自己的事情呢?这样是
不行的啊!不诚实的小孩,要接受惩罚。”
  “我说、我说、我承认——我是思想罪犯、我想打倒大本营、我想打倒总司令——”
加贺颤抖著说道。她的双唇发白,脸上毫无血色“我质疑大本营、我是精神病患、我——

  “够了,我知道,我都知道。”赤城打断了加贺的话,再度将虚弱的加贺揽入怀里“
像你这样的人,应该化为乌有。就是这样,对不对?不爱总司令的人,都该化为乌有,任
何人都不例外。”
  “是的,我该死——不爱总司令的任何人,都该死——”加贺拉长了语尾,虚弱地说
道。赤城微笑,让她将头靠在自己的胸膛。赤城的体温暖暖的很舒服,加贺昏昏欲睡地瞇
起了眼。
  “囚犯编号么勾四两洞六洞六,死刑执行。”赤城回头向着摄影机说道。她轻轻地拨
弄了下加贺的秀发,探头在她耳边细语了几句。加贺露出了满足的微笑,闭起眼,躺回了
冰冷的床板上。
  “好好睡吧,傻女孩。”赤城亲了亲加贺的脸颊,站起身。她从一位穿着白大褂的男
人手中接过了一管针剂,将针头刺进了加贺的下臂。活塞推动着无色的液体,注入了加贺
的静脉。
※※※
  “啊!”加贺喘着气,猛地坐起身来。
  她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左臂,想寻找注射后的伤口。梦的内容已经变得模糊,
只剩下些许的情感残渣,但那针管刺破皮肤的痛感却是异常的清晰。
  “感觉真差……”她揉了揉眼睛抱怨道,翻身下了床。
  加贺看了看衣柜上的更衣镜,镜子映出了她睡乱的头发。她伸手随意地拨了几下浏海
,便动手拆起昨晚被汗液打湿的床单与被单。她一边动着手,一边整理起了自己的思绪。
  “算了……就看着办吧。”她摇摇头,叹了一声。加贺将床单和被单拆了下来,扛在
肩上。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指认出就是昨晚那个拒捕的脱逃者,想到这点,一股冷意便
从她的脊柱爬了上来。她惨惨地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下“或许今天就是那一天吧。但
是该做的事情还是得做,那些都等之后再说吧——”
  加贺伸手拿了自己的换洗衣物以及盥洗用具,扛着寝具走出了房间。
※※※
  无数的水滴洒在加贺的长发及肌肤上。水流循着地心引力,依附在她白皙的肌肤上缓
缓淌到了磁砖地上。她伸手关掉了水龙头,挤了些洗发乳,在手心搓出泡沫,抹在自己宛
若丝绸的长发上。地板上热水的蒸气飘起,在狭窄的淋浴间中形成了一团白雾。
  “哎……”她悄声叹了口气。水柱再度从莲蓬头涌出,加贺呢喃的语句被水声掩盖,
埋进了雾气中。发丝上的肥皂泡被水流洗下,在磁砖的沟缝中蓄积了起来。她稍稍地抬起
了脸,让水洒在面上。水花在她脸颊上溅起,热水让细白的皮肤中透出了些许的红晕。加
贺搓了搓自己的
的脸,专心地享受水流的温暖,好将那杂乱的思绪暂时抛诸脑后。
  “好像该走啦。”加贺对自己说道。她的声音比起刚起床时听起来有朝气多了。加贺
伸手将墙上的旋钮转紧,水声戛然而止。
  她用毛巾将头发包了起来,并拿浴巾裹住自己的身子。几粒水珠从脸庞滑下,落在加
贺的胸口,剔透地映出了她白里透红的肤色。加贺拉开门,在淋浴室外的地毯踩了踩。
  走进梳妆间,地毯在他们出击的这几天里似乎换过了,虽然看起来还是脏脏旧旧的,
但霉味变淡了。加贺拿了吹风机,整理起自己的长发。梳子在一绺绺发丝间滑过,那乌亮
的色泽好似一张黑绢帛。她褪下了裹住自己的浴巾,放在桌上。没了舣装与衣物的陪衬,
加贺的身形似乎更娇小了些。
  她停下了动作,凝望着镜面里映出的自己。矮小的身躯、些许的腹肌、丰满的乳房、
粉色的乳首、浑圆的臀部,画面里的这个女人毫无疑问就是加贺。但她端详了一会儿,却
又觉得这人不是自己——自己并不在这副身体里头。
  这世间所有的东西都是大本营拥有的——上至国家政府,下至个人身体,甚至连脑子
里所思所想,都是属于大本营的。刚为大本营打了一场仗回来,这种感触尤其深刻。加贺
甩了甩头,想将这些想法从脑子里丢出去。
  少了吹风机风扇的噪音,寂静而滞闷的空间里只剩时钟滴答的响着。加贺穿好了内衣
,套上了弓道服。墙外传来钟声,敲了十二下。
※※※
  宿舍外是炽热的艳阳,灼白的阳光洒在建筑物的墙面上,玻璃窗子因反光而显得特别
耀眼。夏季的正午,路上的人影寥寥可数。加贺瞇起眼,向食堂走去。
  她没走几步,立刻感受到了某种异样感。墙面上多了一些过去不存在的标语。墨绿色
的油漆勾出了一双眼睛,那对眼珠子目光锐利,眼神中带着一种威严感,而视线总是盯着
人看。
  “总司令在看着你。”加贺低声念出了标语上的文字。一股凉意爬上了加贺的肩膀,
她打了个哆嗦,撇开头,快步远离了那对令人战栗的眼。但那对眼就好像无所不在似的,
不停出现在加贺的眼前。每个墙面、每个转角——任何足以漆上图样的平面,就会有着这
双眼。
  总司令总是在看着。无论何时、无论何人,那双犀利的眼总是看着。大本营是无所不
在的。总司令是无所不在的。看着那温柔却不失威严的双眼,加贺不禁这样想。
  阳光似乎变得更烈了。水泥铺设的人行道白亮得吓人,空气热得几乎将地面蒸镕。加
贺赶紧躲到了邻近的屋簷下,好躲避烈日的毒辣。一阵风吹来,挟著热气扑在她的脸上。
一张传单随着风滚到了她脚边,加贺蹲下,将它捡了起来。
  ‘通缉令:请看到此人后立即向当地执法机关通报。罪犯是横须贺镇守府所属工作舰
舰娘明石,可能携带枪械刀具等杀伤性危险物品。罪犯被判通敌、叛国、杀人、危害人类
罪,目前在逃。粉红色的长发及瓜子脸是其特征。已有一人遇害,罪犯下手冷静,请民众
特别小心。’
  明石的半身照片被大大地附在通缉令上,占据了整个纸面的四分之一。而在通缉告示
的下方,则附上了遇害者的照片——男子脑门被子弹贯穿,面目狰狞地倒在血泊中。看着
明石的通缉令,加贺两眼发直,呆了半晌。
  “这男的……不就是昨晚追着……!”她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发出了不小的惊呼。加
贺紧张地看了看四周,深怕有人听到了自己因讶异而爆出的失言。
  昨天追着自己的警卫死掉了,而杀人的罪名罗织到了叛离大本营的明石头上。加贺揉
了揉太阳穴,竭力地思考着到底是谁帮她解决了看见自己容貌的警卫。但她得不到一个好
的答案——加贺无论如何都想不到有哪个人会因为协助自己而获得利益。焦虑感从体内扩
散,加贺感觉到自己的胃部开始抽痛了起来。
  “是加贺姊!加贺姐吃过饭没有啊?”飞龙热情的声音从加贺背后传来。加贺赶忙将
手中的纸张折小,塞进口袋里。
  “还没呢。”加贺赶紧挤出了一点笑容回答道。飞龙三步并两步地从训练中心前的阶
梯跑到了加贺跟前,苍龙赶忙从门内追了出来。
  “飞龙你跑太快了啦!都不等我一下!”苍龙跳下台阶,嘟起嘴,有些赌气的向飞龙
抱怨道。她转头看向加贺,脸上绽放出了笑靥“加贺姊,要不要一起用午餐呢?”
  “好阿,那么就一起去吧。”看着苍龙与飞龙率真的笑颜,加贺微笑回答道。
  加贺缓缓地跟在苍龙与飞龙后头。看着两人谈笑打闹的背影,她不禁想起了过去与赤
城的回忆。一些回忆的画面像幻灯片般地在脑里闪过,加贺甩了甩头,将这些浮起的记忆
再度沉进了脑海深处。
  “加贺姐——快点——我和苍龙好饿喔——”飞龙叉腰,在远处笑喊道。原先走在前
头的飞龙和苍龙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近百公尺远的地方。
  “来了来了。”加贺加快了脚步,赶了上去。
※※※
  加贺用手中的汤匙刨著已经软烂成一坨的马铃薯炖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肉品的配给
变少了,这道叫作马铃薯炖肉的菜里头一点肉渣也没见到。她将马铃薯泥铲到嘴里,皱了
下眉头,和着白饭吞了下去。
  “好咸啊!”飞龙差点没把嘴里的东西给吐了出来。她皱了皱眉头,学着加贺,把那
咸得要命的马铃薯糊与白饭掺著吞进了肚里“我说,这几天伙房是不是太混了阿?原本味
道没这么差的阿。”
  “加贺姐你知道吗?伙房从你们出去后隔天就开始从煮饭改行成制造厨余。”苍龙叹
了口气,向加贺抱怨道“好像是原本负责的伙房兵被调走了……真讨厌。”
  “不得不说是真的很难吃阿。”加贺皱着眉头笑道。她拿起装着味噌汤的碗,啜了一
口。味道淡得出奇,感受不到多少咸味与味噌味,整碗汤就像是一碗加了豆腐的浊黄色温
水,而不是能够被称作味噌汤的东西“这汤也是很难喝啊。”
  苍龙与飞龙露出一种无奈的眼神,对着加贺摇了摇头,便低头继续吃起了自己的菜盒
内的糊状物。加贺看了下食堂的萤光幕,上头正列著这个月全球各地区歼灭的深海栖舰数
目。作为背景音乐的军号声开始响了起来,加贺的胃也跟着抽痛了一下。
  “胜利!胜利!大胜利!”接在军号之后,从扬声器爆出了一串欢呼声。萤光幕里的
男子就像是只鸭子扯著脖子在呱呱叫,仿佛说出来的一字一句都没有经过大脑。那男人的
声音扁平而单调,却又刺耳恼人。加贺听到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不禁缩了缩脖子。
  “各位同志——我们获得了战线上的全面胜利!不论是在亚洲——还是欧洲——或是
美洲——我们都赢得了空前的大胜利!从这个月开始——我们清除了大量的深海栖舰!上
千艘的战斗栖舰被我们送回了海底,夺回失去的大洋洲已经指日可待!”男人连珠炮似的
声音从喇叭不断地播送,这使他听起来更像只聒噪的家禽“各位同志——这是我们的全面
胜利!胜利!胜利!大胜利!”
  “胜利!胜利!大胜利!”加贺、苍龙、飞龙应和著周遭的人们,喊了出声。男人的
声音消失了,取而带之的是一个女性的合成音效。那个声音无感情地宣布著物资配额减少
的消息——每个人每周将少掉一百五十公克的巧克力配给。加贺揉了揉鼻子,心里默默地
咒骂了两声,便继续扒起了碗里的白饭。
  一股杂音插进了萤幕两侧的扬声器里,发出了类似电话插播的滋滋声。一个熟悉的低
沉男声从喇叭里传了出来“航空母舰舰娘加贺,请于用餐完毕后尽速前往提督室报到。”
  听见自己的名字,加贺愣了一下。放进嘴里的菜糊就这样躺在里边,咽不下去。
  “那烂玩意儿你可以让它停在嘴里这么久真是厉害啊……。”飞龙推了推加贺的手臂
说。加贺回过神来,终于意识到了在嘴里散开的死咸味道。她赶忙拿起那碗与水相差无几
的汤,混著嘴里的东西吞了下去。
  “加贺姐,我们先去准备下午的操课了。晚上见。”苍龙与飞龙收拾好碗盘,起身离
开了位子。
  “晚上见。”加贺简短答道,目送两人离开食堂。她低下头,继续吃起那坨被讥为厨
余的马铃薯料理。
※※※
  “航空母舰加贺,前来报到。”加贺敲了敲提督室的檀木大门。木门扎实而清脆的叩
叩响起,打断了木门内窸窣的谈话声。
  “请进。”提督的声音穿过了门板。加贺转下门把,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三位战舰
舰娘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着一罐凉茶与一些糕点“你就找个位子坐下吧。”
  “是。”加贺听到指示,便战战兢兢地坐到了武藏的左手边。武藏对她淡淡的笑了笑
,随手斟了杯茶给她。加贺接过茶,一边啜饮,一边等待着提督开口。
  “我就直说了吧。加贺,我希望你可以接下下一任的秘书舰职务。”提督语气坚定地
说道。他盯着加贺的双眼,眼神锐利,仿佛在告诉她:不能拒绝。
  “呃……啊?”加贺慌乱了起来,手中的茶杯差点摔到地上“我……祕书舰?”
  “是的。”提督回答得很淡然,但语气中的坚决仍然不减。他伸手向武藏要了一杯凉
茶,便低头批起了公文。加贺微张著嘴,傻楞地杵在坐位上。
  “那么,请多指教了,秘书舰加贺。”坐在茶几另一侧的长门放下了茶杯,用手肘推
了推陆奥。陆奥站起身,走到了另一张办公桌旁。加贺连忙放下手中的茶,跟了上去。没
有处理的文件放了好几天,在桌板上积成了一堆小山。
  “夕张姊有留本笔记,里面有整理秘书舰的职务和各类事情处理办法。”陆奥拿起一
本旧旧的小册子,递给了加贺。加贺翻开些微泛黄的书页,里头整齐地整理了许许多多秘
书舰的工作。加贺阖上书,放回了文件堆的上头。
  “请务必好好使用,这是夕张姊的遗物。我带你看看档案室吧……”陆奥像是想到了
什么,顿了一下。她悄声地将头凑近加贺耳边,语带戏谑地说道“啊、记得翻的时候别太
粗暴,翻坏了提督会哭的。”
  “好……”加贺无奈地陪笑道。
  打开了办公桌里的厚重铁门,两人先后走进档案室里。一股难闻的霉味扑面而来,加
贺忍不住地咳了两声。高大的白铁档案架一排排地耸立,昏暗的灯光从资料夹间透出,微
弱地映在油漆斑剥的墙上。房间的深处有张实木大桌,上头整齐地堆著几座由各式档案筑
起的高塔。
  “这里空气很糟。就算冷气一直开着还是有霉臭味,请多担待。”陆奥无奈地说道“
前阵子夕张姊才在整理档案,这部分建议问一下提督——虽然我想他八成会叫你接着继续
做下去。秘书舰在提督的授权下有随意调阅档案的权力,但是机密文件请务必在档案室内
阅览。非机密文件可以拿到外头办公桌读,我、长门、夕张姊都是这么干的——这里面真
的很臭。”
  陆奥一边带着加贺往房间深处走去,一边简略地解说档案的整理方式。空气越来越潮
湿,而掺和其中的霉味更重了——那种味道甚至让人感觉自己会就这样发起霉来。
  “我们出去吧。总之,大概是这样。”两人在档案室里绕了一圈。陆奥简短地结束了
解说,她揉了揉鼻子,推开门,走了出去。
  关上铁门,金属的磕碰声打断了外头三人的谈话。长门与武藏站起身,开始收拾起了
桌上的茶具与盛装糕点的盘子。
  “带她参观完了吗?”提督问道。陆奥点点头,接过长门手中的盘子放进了冰箱里“
今天就先这样吧,长门、陆奥、武藏,有事情我再叫你们过来。加贺,那就请你开始工作
吧,麻烦你了。”
  “……是。”加贺回答得有些迟疑,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她坐到那堆满文件的办公桌
前,翻开笔记,开始研究起如何处理这些琐碎的东西。
  “那就麻烦你了,新任秘书官加贺。”最后离开的长门,在带上门前留下了一句话。
※※※
  窗外的钟声敲了十九响。加贺在纸张上盖下了红印,放到了“已完成”的那叠文件里
。她打了个哈欠,慵懒地将下巴抵在桌面上。处理文件比预料中来得累人,她不禁佩服起
夕张是如何长期在秘书官的职务与战斗训练中取得平衡。
  提督约在晚上六点时就先行离开了——貌似是要离开营区一会儿。加贺看了下提督临
走前丢在她桌上的留言,起身去冰箱里拿了便当出来微波。她走到窗边,倚著窗台,看着
窗外的景色。地平线下的太阳光染红了晚霞,也染红了刚升起的下弦弯月。夏日的夜风在
从窗户吹进,撩起了挂在两旁的窗帘,也撩起了加贺浏海的发丝。
  叮。微波炉短促的铃声响起,叫醒了被海风吹得昏昏欲睡的加贺。她从微波炉里拿出
热气腾腾的便当,放到了桌上。加贺揭开盖子,看了看里头的菜色,不禁踌躇了起来——
她不晓得自己是否真的能将这充满感情的料理给吃下肚。白饭上用海苔排著字,虽然摆到
一半便放弃了,但那只写了一半的“我爱你”浓浓地传出了提督对某人的思念。
  ‘早上睡糊涂,便当多做了一份。如果妳愿意的话请帮忙吃掉,谢谢。’加贺想起了
提督的留言。她看着便当盒,呆了一阵。
  最终,她叹了口气,决定将便当给吃掉——毕竟,浪费食物是糟糕的行为,而且这样
对自己饥肠辘辘的胃比较好。
※※※
  浓重的霉味在空气中飘着。加贺坐在档案室的大桌前,翻阅著夕张留下的小册子,找
寻整理档案的方法。陆奥的解说十分简略,只给了简单的大方向,详细的规则还是要查阅
笔记。笔记本里泛黄的纸张上爬满了黑色的墨迹,充满朝气的字体或多或少地反应了原拥
有者的性格。她不禁想起自己在出征前同夕张的那番谈话。加贺有点难相信,写下这样活
泼字体的人,就是那个用眼神使自己寒毛直竖的秘书舰。
  “或许是战争的残酷,改变了她的性格?又或许是长年的军旅生活,磨锐了她识人的
直觉?”加贺喃喃地向着空气提问。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整理着手中的档案。她将文件
照着登录时间的顺序排好,然后归入正确的资料夹内。
  如此不停反复地动着手,两个小时过去了。“A”排的资料已经整理了约三分之一。
加贺看了下手表,起身抱起一座由资料夹与档案本筑起的文件塔,走向资料柜,要将整理
好的档案放回。
  正当她将文件放进架上时,一本兵籍资料簿吸引了她的目光。熟悉的名字大大地嵌在
书背上,加贺看见了,一股脑地将手中所有的文件塞入柜子里。她没多想,便将那本写着
“Akagi舰娘兵籍资料”的档案夹从柜子里抽了出来。
  一块红印子映入加贺的眼帘。斗大的四个红字写着“机密文件”,压在活页夹的墨绿
色书皮上。簿子很沉,各种资料夹在里头,积成了厚厚的一大本。加贺将它搬到大桌上,
一页一页地翻读著。
  簿子里头夹着许多的文件。实验体数据报告、体检数据报告、战斗性能报告……大大
小小的图表与数据占了整叠文件的五、六成。加贺随意地翻阅著这些实验报告,一些沉在
心底的回忆浮了上来。她甩甩头,驱散了脑中那些会让心情变得糟糕的记忆。
  “这是……?”一本成册的计划书被夹在文件之间,看起来十分惹眼。白色的封皮上
写着几个字——“爱国者计画”。
  ‘本计画宗旨为使海上战斗用奈米机械改造人(以下简称舰娘)成为更成熟之兵器。
成熟的武器应该具有廉价、低故障率与易于掌控的特性。为此,本计画将首次针对舰娘进
行脑部芯片安装的实验。本计画将采用研究六课所研发之人格模拟芯片,经人体实验后,
有九成机率能成功影响并控制受试者之思考与行为。本计画将于二一九七年八月针对各受
试者先后……’
  加贺读了一小段企划书第三页的计画摘要,胃部开始抽疼了起来。她咬著下唇,不可
置信地看着白纸上的文字。
  “不、你们怎么能?你们怎么能这么做?不、不、不、不可能……”她眼神发直,在
嘴里不停地碎念著。
  加贺发狂似地翻著计划书——她不敢相信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的挚友身上。一定是
哪里搞错了,这些资料的登录一定有着什么误会!没错,这本计划书一定是被错误地夹在
了不正确的资料夹里,只要找到计划书内的受试者名单,就可以证明这个误会。
  正当加贺这样想着时,她看到了那个她最不愿看到的名字。“Akagi”被手写在
名单的侧边,取代了表格内被涂黑的名字。她双手一软,垂在身子的两侧,无助地看着现
实的恶意。
  是啊,一切都说得通了。赤城那怪异的行为得到了解释——不论是她那发疯似的狂热
,或是那骇人的纯正思想,都得到了解释。大本营掳获了赤城的脑子,他们绑架了赤城的
思想,用那该死的芯片改造了她——赤城早已不再是赤城了。
  加贺强忍着泪水,咬著牙直起身,继续翻阅赤城的档案。纸张像是挂上了铅锤,翻动
起来有如挂著百斤重的秤砣般困难。她瞇着眼,不放过每一份文件上与计画相关的关键字
。一份写着“爱国者计画征集令”的文件袋被揪了出来,加贺闭上眼,将牛皮纸公文封内
的纸张抽出。
  整份文件被一只回纹针夹在一块。看着这堆白纸,加贺再次感受到了现实的恶意。一
份病历报告被附在文件的最上层——一份属于加贺的病历报告。她想起自己在前年七月左
右时,在一次训练中因为机械故障而折断了脊椎,而她因为这个伤休养了整整半年。一种
不好的预感流入加贺的心底,她双手颤抖地将整份病历抽出,征集令的正文就此摊在灯光
下。
  ‘原实验对象加贺因伤无法进行手术,自计划内剔除。其空位由替补人员赤城取代之
。’
  加贺感觉到某种东西在体内断裂了,她耳中响起了东西碎掉的声音。一种空气由下而
上流动的感觉占据了她的意识,她觉得自己在向下掉——穿过了地板,穿过了地心,穿过
了宇宙,直直地坠进了一片虚无的黑暗中。她嚎啕大哭,毫无顾忌的放声大哭,眼泪与鼻
涕混在一块,五官也纠结在一起。
  “怎么了!”提督听见了档案室里的怪声,赶忙跑了进来。
  “为什么要签名,为什么要在那个征集令上签名!”加贺看见提督,哭吼著冲上前。
她忿恨地挥舞著拳头,一拳一拳地打在提督的掌心上“为什么要签名……为什么……”
  提督低着头不说话,默默地承受着手掌上热辣辣的刺痛。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赤城……对不起……”加贺双腿一软,摀著脸,跪倒
在地上哭泣著。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就要哭出血来。她揪住了提督的裤脚,嘶哑地哭叫
道“我痛恨大本营……我痛恨总司令!他们夺走了我的一切,就连我所爱的都不放过——
!我原本期待战争结束,赤城就可以恢复原样,但现在……现在已经……不可能了……”
  “对不起。这罪孽,我会在扳倒大本营后偿还的。”提督蹲下身,语带悲伤地抱住了
加贺“请再给我一些时间。”
  “让我加入你们吧,”加贺气若游丝地说道“让我与你们一同扳倒大本营就是最好的
赎罪了。”
--
后记:
恩……从七月底开始算起……已经过了三个半月了
一年有十二个月、除以四就是三个月
原来我拖超过一季啦!
我会反省的,真的很抱歉……真的,真的啦……
关于插画、我想等我有空再补上吧
这次写的内容,心好痛啊。明明我这么喜欢赤加贺这对,却在小说里把她们拆得如此疏离
我真的是M耶……。
在前几章里,推文里或多或少有提到1984这部作品。
1984是我很喜爱的一部反乌托邦小说。他给我们警惕,要让我们努力向着民主与和平
的道路前进。同时也让我们借由小说,看到大清洗那个年代里,一个作家对于共产极权的
反思。
我现在写的这篇故事,确实或多或少地有着1984的影子。我想这篇故事,或许也可以
当作现在我对1984这部作品里极权政治的省思吧。
我相信,人性中,终有光明与正义的一面。
每一点点微小的光芒,聚合在一起,终将击垮极权的暴政。
“如果有希望,他就在群众身上。”——乔治‧欧威尔《一九八四》
(本文同步刊登于PTT,并且转贴于噗浪)
对了,第三章后半部我觉得写的有点烂,在Blog上有更新
剧情走向没啥差 但是如果你吃饱闲著 欢迎去看看
作者: momiji09 (红叶*)   2016-11-15 01:43:00
这战果报告有够大本营XDD 帮赤加贺QQ
作者: ICRTn7601 (苍之月)   2016-11-15 01:52:00
请来个加贺私奔到月球.......
作者: SaberTheBest (Saber最高!)   2016-11-15 04:00:00
QQQQQQQQ
作者: dx90c (DirectX)   2016-11-15 08:52:00
如果提督是老大哥的话...
作者: fish770130 (catfish)   2016-11-15 11:30:00
要打倒大本营就要拉人倒戈凑足充足战力我可以期待会有政治 心理 算计 台面下角力的戏码吗?
作者: ICRTn7601 (苍之月)   2016-11-15 11:34:00
fish 你这个好伤脑.......
作者: SenkanFuso (苦逼炸裂舰桥)   2016-11-15 15:34:00
果然sk是写手群中战力最高的(跪
作者: mark0912n (马克零九一二恩)   2016-11-15 16:03:00
废文比较多推帮QQ
作者: SenkanFuso (苦逼炸裂舰桥)   2016-11-15 16:24:00
可是我全部看完了欸……难道我比较奇怪QQ?
作者: ICRTn7601 (苍之月)   2016-11-15 16:36:00
哪里会,我就看得很高兴,你看看我的,有人要看咪?原来你是偷偷看的那种
作者: dx90c (DirectX)   2016-11-15 16:51:00
其实小说下面留言的人不多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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