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松溪道:“师傅,郭姊姊嫁了旁人,你神魂不定,什么事也不会想了。”张三丰被她说
中了心事,脸上一红,心道:“张三丰,你不可只管顾念儿女之情,将今日夺取九阴真经
的大事搁在一旁。”定了定神,心想王重阳深谋远虑,今日这英雄大会,也正是他一力促
成的,其中定有奸谋,便道:“松溪,你猜王重阳有何诡计?”
张松溪道:“王重阳此人极工心计,智谋百出……”
殷梨亭一直在旁听着他二人低声说话,终于忍不住插口道:
“四哥,你也是极工心计,智谋百出,我看不输于王重阳。”张松溪笑道:“过奖了。”
殷梨亭道:“不是过奖……”俞莲舟道:“六弟,你别打断四弟的话。”殷梨亭怒道:“
你先别打断我的话……”俞莲舟笑了笑,不再说话,知道跟他纠缠下去,争上一两个时辰
也不希奇,还是乘早收口的干净。
殷梨亭道:“二哥怎么不说话了?”
俞莲舟道:“你叫我别打断你的话,我就不打断你的话。”
殷梨亭道:“可是你已经打断过了。”俞莲舟道:“那你再接下去说就是。”
殷梨亭道:“我忘了,说不下去啦。”
张松溪笑了笑,道:“我想王重阳若是单想做全真教教主,不必请天下英雄来此。
九阴真经既已落入他的手中,何必又要叫群雄比武争夺?
师傅,说到武功之强,只怕当今之世,无人及得上您,此节王重阳不会不知。
他决不能这般好心,安排下群雄大会,让师傅技胜群雄,成为武林至尊,
然后将九阴真经献上给您。”
张三丰、俞莲舟、殷梨亭三人一齐点头,问道:“你猜他有何诡计?”
这时宋远桥已走到张三丰身旁,
插口道:“我也一直在想,王重阳这厮奸谋定是不小……”
殷梨亭忍不住又道:“王重阳这厮诡计百出,四哥,你也是诡计百出。
你两个儿倒有点儿差不多。”宋远桥喝道:“又来疯疯癫癫的瞎说了。”
张松溪微微一笑,道:“六弟之言也有理,倘若我是王重阳,我该当如何图谋呢?
嗯,第一,我要命丘处机大撒英雄帖,请得天下英雄来到全真教。
那丘处机不解道法,原是个脾气暴躁之人,自来喜多事。
再者,全真教要是夺了九阴,和我武当派仇深似海,以他一教之力,必挡不住我武当
的倾力进攻,但如往天下英雄头上一推,武当只能将与会的数千好汉一古脑儿的给宰了。
”
众人都点头称是。张松溪又道:“英雄大会一开成,我自己也不露脸,叫人以九阴真经
为饵,鼓动群雄自相争斗残杀。武当势必与群雄为敌,斗到后来,武当必胜,但武当的众
好手少说也当损折一些,元气小伤。”
张三丰道:“正是。此节我原也想到了,但九阴真经是天下至宝;和九阳真经又是一
对,咱们岂能坐视不夺?唉,咱们上山没几天,翠山已然去逝,王重阳这厮定是躲在暗中
拍手称快。”
张松溪道:“斗到最后,武功第一的名号定是师傅所得,于是全真群道说道:
‘紫霄宫剑神技压群雄,实乃可敬可贺,本教谨将九阴交于张真人,请张真人到重阳宫后
山峰顶上亲去迎取便是。’于是大伙儿一齐来到峰顶,师傅便须独力去破那九十八人北斗
大阵。若是旁人上前相助,王重阳的党羽便道:‘技压群雄的是武当张真人,跟旁人可不
相干,阁下还是站在一旁的为妙。’师傅夺得这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头,就算身上毫不带伤
,也不知已耗了多少内力神功,到那时如何是这九十八人北斗大阵之敌?结果九阴真经是
夺不到,反而自己死在活死人墓之中。冷月凄风,伴着一代剑神张三丰的尸首,岂不妙哉
?”
群豪听到这里,都是脸上变色,心想这番话确不是危言耸听,张三丰杀性过人,不论
多么艰苦危难,总是非夺九阴真经不可,纵然送了自己性命,也是决无反悔。王重阳此计
看准了张三丰的性子,教他明知是刀山油锅,也要跳将进去。
张松溪叹了口气,说道:“这么一来,武当是毁定了。
王重阳再使奸计,毒死洪七公和段智兴,却将罪名推在黄药师和欧阳锋的头上,
这一著安排起来十分容易,只须证据捏造得确实,不由得众人不信。
于是各党羽全力推举,他老人家顺理成章的当上了武林盟主。
他老人家一声号令,群雄围攻武当,以多胜少,聚而歼之。
那时候武功天下第一的名号,除了他老人家之外,只怕旁人也争夺不去。
九阴真经不出现便罢,若在江湖上现了踪迹,天下英雄人人皆知,这真经的正主儿
,乃是全真教教主重阳真人。九阴的得主若不给他老人家送去,只怕多有不便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