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阳未言先笑,端的是满脸春风,一团和气,说道:“适才那姓周的浑人暗中向四
位下了毒手,我瞧不过眼,特来相救。”黄药师、欧阳锋、段智兴、洪七公都吃了一惊,
齐问:“什么毒手?”王重阳道:“那浑人向你们缠夹不清,要学武功,是不是?”
段智兴心中一凛,问道:“难道他在我们饮食中下了毒?”王重阳叹道:“也是我门
中不幸,出了这等奸诈之人。这浑人下毒本事高明得紧,只要手指轻轻一弹,暗藏在指甲
内的毒粉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混入了酒菜。四位中毒已深,再过个半个时辰,就无法解救
了。”
洪七公不信,说道:“我四人跟他无怨无仇,他何以要下此毒手?”王重阳道:“多
半是四位自重身份,不肯授以绝学,得罪了他。急速服此解药,方可有救。”说著从怀中
取出一包药纷,分置四只酒杯之中,用酒冲了,要四人立即服下。
欧阳锋道:“刚才那位浑人虽说擅于下毒,我瞧本事却也平常。上个月我自己喝了三
杯毒酒,那才有点儿门道。这四杯解毒酒,还是你自己饮了罢。”说著将四杯调有药粉的
药酒推到王重阳面前。王重阳微微变色,知他故意东拉西扯,不肯服药。
王重阳笑道:“四位既有见疑之意,我自然不便相强。只不过我一番好意,却是白费
了。我只点破一事,四位自然信服。四位且瞧我眼光之中,有何异样?”四人一齐望他双
目,只见他一对眼睛莹然有光,眼神甚是清朗。黄药师心想:“那有什么异样?左右不过
似一对亮晶晶的猪眼罢啦。”
王重阳又道:“你们望着我的眼睛,千万不可分神。现在你们感到眼皮沉重,头脑发
晕,全身疲乏无力,这是中毒之象,那就闭上眼睛睡罢。”他说话极是和悦动听,竟有一
股中人欲醉之意,四人果然觉得神倦眼困,全身无力。段智兴微觉不妥,要想转头避开他
的眼光,可是一双眼睛竟似被他的目光吸住了,不由自主的凝视着他。
王重阳又道:“此间面临大湖,甚是凉爽,四位就在这清风之中酣睡一觉,睡罢,睡
罢!舒服得很,乖乖的睡罢!”他越说到后来,声音越是柔和甜美。四人不知不觉的哈欠
连连,竟自伏在桌上沉沉睡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四人迷迷糊糊中只感凉风吹拂,身
有寒意,耳中隐隐似有风声,睁开眼来,但见云雾中一轮朗月刚从东边山后升起。
黄药师这一惊非小,适才大白日在酒家饮酒,怎么转瞬之间便已昏黑?昏昏沉沉中待
要站起,更惊觉双手双脚均已被绳索缚住,张口欲呼,口中却被塞了麻核,只刺得口舌生
疼。黄药师立知是著了王重阳的道儿,只是他使的是什么邪法,却难索解;一时之间也不
去多想,斜眼见洪七公躺在自己身边,正在用力挣扎,先宽了一大半心。
洪七公此时内力浑厚,再坚韧的绳索也是被他数崩即断,哪知此刻他手脚运上了劲,
身上绳索铮铮有声,竟然纹丝不损,原来是以牛皮条混以钢丝绞成。洪七公欲待再加内劲
,突然面上一凉,一片冰冷的剑锋在自己脸颊上轻轻拍了两拍,转头横眼瞧去,见是王重
阳,执兵刃守在身边,只得不再挣扎,转头去瞧欧阳锋。
欧阳锋定了定神,要先摸清周遭情势,再寻脱身之计,侧过身来,更是惊得呆了,原
来竟是置身在一个山顶,月光下看得明白,心道:“原来我们已给擒到了华山之巅,怎地
途中毫无知觉?”
只听王重阳说:“四位,今日华山论剑,天下第一之名到底归谁,留下个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