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庸小说毕竟是定位在武侠类别,
最为书迷所乐于讨论的绝对是不同角色间的武功强弱,
不论是同部还是跨部,各人气角色之间的强弱比较从没少过。
作类似的比较时,我立场倾向作者其实有作平衡设定,
在顾及到角色人气和读者情感下,通常不会过于夸张地捧谁或贬谁。
理论上各部小说中武学高手的水准应该差不多,
或者说,能“稳定量产”的高手,其水准会很接近,
这也是我个人在作跨部比较时的准则:“一流高手同级论”。
会提出此准则的考量有三,其一为在跨部比较时,
不同角色的拥护者主观解读书中形容词时,易沦为各说各话的情况︰
此时一灯大师的“一阳指”功夫实已到了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地步,
指上发出的那股罡气似是温淳平和,但沛然浑厚,无可与抗。
一灯大师对四名弟子一视同仁,诸般武功都是倾囊相授,但到后来却以
朱子柳领会得最多,尤其一阳指功夫练得出神入化。
段正淳见爱子受制,心想这慕容复脚下只须略一加劲,儿子便会给他踩
得呕血身亡,眼下情势利于速战,只有先将儿子救脱脸境才是道理,当
下将那一阳指使得虎虎生风,着着进迫。
枯荣大师问道:“你在一阳指上的修为,已到了第几品境界?”本因额
头出汗,答道:“弟子根钝,又兼未能精进,只修得到第四品。”
如果把人名遮起来,出神入化看起来真的逊于登峰造极吗?
虎虎生风听起来会不到四品境界吗?
在不同形容词下,境界孰高孰低完全是凭各人解读。
其二为不同武功间有特性差异,某甲做得到,而某乙做不到,
并不代表某甲一定强于某乙。
他顿了一顿,又道:“我当年在少林寺中住过,只是未蒙传授武功,直
到此时,也不明白寻常血肉之躯如何能练到这般指力。”
最著名的例子莫过于张三丰不但没有金刚指力,
连练法都难以想像,但有人会质疑张三丰的实力不如少林僧吗?
又如既然有可以返老还童的八荒六合唯我独尊功、
违反人体理论的左右互搏……等具特殊效果的武学,
一些擒龙功、控鹤功、隔山打牛、气功远程攻击等行为差异,
难道不会也是武学特性造成的吗?
其三为从实际生活得到的经验逆代回小说。
在现实世界中,不论哪种技艺,若样本数够大且训练方法没有太大的差异下,
不同届、不同代之间的平均实力会非常接近。
譬如在升学领域,不同年间的大学联考榜首也许程度不同,
但每年联考前百、前千名的平均程度应该差不多。
又如在运动领域中,可能数年才出现一位能破纪录的天才,
但每年能进全国赛的平均水准应该也是差不多。
如果能接受此论点,那接下来讨论的点会转变成,
该如何稳定产出一定水准的人才?
其实答案非常简单,以上面提到的两领域来说,
纵然升学名校或体育名校无法保证每年夺得全国第一,
不过他们拥有大量的人才、完善的教学传承系统,
因此所孕育出的人才平均水准绝对是最佳的,
就如每年联考榜首虽未必就读于建国中学,但其升学率却是全国之最。
若将此情况套用在金庸小说中,
那即是找出弟子辈人数够多、武学传承系统完整、
门派武学水准又高的名门大派,
我大胆假设此名门大派孕育出的弟子平均水准都非常接近。
最接近以上条件的莫过于“少林派”,
事实上金庸在不少段落中都有暗示过此情况:
这堵照壁着实不低,若非轻功了得,却也不易一跃而上。群雄武功修为
不同,往往擅于拳脚兵刃的,轻功便甚平常,江湖上的成名人物无不有
自知之明,决不肯当众自暴其短。张无忌见这四百余人之中,少林派僧
众占了八九十人。
少林七十二门绝技之中,更有十三四门异常难练,纵是天资极高之人,
毕生苦修一门,也未必一定能够练成。此时少林全寺僧众千余人,以千
余僧众所会者合并,七十二绝技也数不周全。
众僧齐声答应,按著辈份鱼贯而出。片刻之间,大雄宝殿上只留着三十
余名玄字辈的老僧,虚竹的师父慧轮,以及虚竹和灵鹫宫四女。
倚天屠龙记书末有众多江湖成名人物参与了屠狮英雄会,
在张无忌的观察中,平均水准最佳的即是少林派。
天龙八部则直接点出少林派全寺多达数百上千人,掌门方丈的师兄弟数十人,
有趣的是,集当代全少林派弟子居然凑不齐七十二绝,
但少林派的七十二绝却又极少听到失传,
这足以证明少林派的武学传承系统非常成熟。
即使数代间没人练成该武功,七十二绝也不至于失传。
以上种种几可证明少林派符合所谓名门大派的定义,
其实少林派并不是唯一特例,如倚天屠龙记的武当派、
射雕英雄传的全真教、侠客行的雪山派、笑傲江湖的五岳剑派皆可等同视之,
其掌门辈师兄弟的平均实力都非常接近,
当然了,这些之中素质最整齐的还是少林派。
同时在各部小说中,这些掌门辈师兄弟或多或少,
都曾赢得作者给予“一流高手”、“一流好手”……等类似评价,
似乎又再次印证了“一流高手同级论”这个说法。
话说回来,虽然同为一流高手,师兄弟间的强弱差异还是存在的。
却听谢逊说道:“我生平心中钦服之人,寥寥可数。尊师张真人我虽久
仰其名,但无缘识荆。这位空见大师,实是一位高僧。他武功上的名气
虽不及他师弟空智、空性,但依我之见,空智、空性一定及不上他老人
家。”
北斗七星中以天权光度最暗,却是居魁柄相接之处,最是冲要,因此由
七子中武功最强的丘处机承当,斗柄中以玉衡为主,由武功次强的王处
一承当。
玄难、玄寂相顾默然。他二人在少林寺数十年,和玄慈是一师所授,用
功不可谓不勤,用心不可谓不苦,但这大金刚掌始终以天资所限,无法
练成。
因为同辈师兄弟也会取决资质关系或际遇因素而有强弱差异,
或偶尔会出现多年一位的同侪辈佼佼者,
所以我选择用掌门辈师兄弟的“平均实力”作为标准,
而非用当辈中最强或最弱的当标准,以避免失真。
例如倚天屠龙记中的少林派空字辈若以空见当标准,少林派将会强得不可思议;
射雕英雄传中的全真教处字辈若以孙不二当标准,那显然又低估了全真七子。
根据以上准则,先将各部长篇小说中的一流高手作粗略分级:
天龙:少林派玄字辈和天龙寺本字辈的平均为一流高手,
玄难为达摩堂首座,应比其余人强半筹或一筹,
枯荣是天龙寺第一高手,玄慈则是资质远胜玄难,故远胜本字辈、玄字辈。
双雕:全真教处字辈的平均为一流高手,
丘处机、孙不二的武功各为七子之首末,故分别稍胜、稍弱同辈一筹。
倚天:少林派空字辈和武当七侠的平均为一流高手,
四大神僧见闻智性既然被尊称为神僧,应该是同辈中排名前段者,
强于平均半筹到一筹,其中空见则是远胜同辈。
武当七侠中刚好落在平均的是张松溪,
宋远桥、俞莲舟稍强一筹,殷梨亭、莫声谷稍弱一筹。
笑傲:少林派方字辈和五岳剑派掌门的平均为一流高手,
五岳剑派掌门辈其余师兄弟则受限于门派武学强度不如少林派,
故其平均会稍弱一筹。
方证精研易筋经,功力远胜同辈。
侠客:雪山派自字辈的平均为一流高手,白自在因曾有奇遇而远胜同辈,
白万剑、封万里是小一辈中的佼佼者,故亦达到了一流高手的水准。
将一流高手明确定义清楚后,
其余人物即可用与各自书中一流高手作相对强弱比较︰
玄慈森然道:“当时在天台山道上,我们五人已先立下了主意,倘若察
觉萧峰果真是凶手,我们便即五人合力,诛除了他,不但为玄苦师弟报
此血仇,也为武林除去一个祸胎。”
斗到此时,渡劫背靠松树,须得借助大树之力,方能与张无忌的九阳神
功相抗。倘若殷天正支持不住,那便是明教输了,若是渡劫先一步难以
抵挡,则是少林派落败。
双方都是骑虎难下,不得各出全力周旋。黄药师在大半个时辰之中连变
十三般奇门武功,始终只能打成平手,直斗到晨鸡齐唱,阳光入屋,八
人兀自未分胜负。
令狐冲弯腰左手按著肚子,右手抽出长剑,叫道:“且……且慢!”抢
入战团,长剑颤动,连出八招,迫退了四名长老,转身过来,又是八剑
。这一十六招“独孤剑法”,每一招都指向各长老的要害之处。
一作比较才发现各部小说中的绝顶高手强度好像也差不多。
天龙:远强于同辈的玄慈和四位平均以上的一流高手联手自认可以擒杀萧峰,
枯荣加上五位本字辈联手也约略等于鸠摩智。
双雕:五绝级的黄药师打平全真七子联手。
倚天:张无忌打平渡厄三僧联手,渡难又约打平两位稍强的一流高手联手。
笑傲江湖和侠客行比较麻烦,书中找不太到有绝顶和一流之间的换算,
只能确定在笑傲中,令狐冲、向问天以上的高手可以两三招内解决一位一流高手,
很接近其他小说中绝顶和一流的差距,
在此我“主观”上将方证放在五绝级,
欢迎也乐见有人能找出笑傲中方证那级和一流高手的换算倍率。
从以上推论下来,萧峰、鸠摩智、五绝、郭靖、杨过、
张无忌、令狐冲、方证、任我行……等实力都差不多,
再考虑到小说中不断明示过,如九阴真经、九阳真经并驾齐驱,
或九阳真经和少林内功最高境界不分轩轾,
故萧峰、张无忌、郭靖的内力应该是同等级。
既然把一流高手的等级设定差不多,绝顶高手的境界也就在那。
比绝顶高手更强的并非没有,如扫地僧、虚竹、段誉、
东方不败、黄裳、石破天……等,
不过这并不影响一流高手同级论的根据。
提出此论点的初衷,是为了找出一较为客观的比较标准,
减少因为主观因素作出不公正的评价,
因而大胆假设作者金庸有考虑到各部小说的平衡,
不论是一流高手还是绝顶高手的强度。
简单结论︰各部小说绝顶高手、一流高手之间强弱或有差异,
但整体来看可以视为同等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