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此时,七个道士各出长剑,幻成一道光网,在血刀老祖和小丐身周围了一圈。
白光是个大圈,大圈内有个红色小圈,红色小圈内有个小叫化眼泪鼻涕的大哭。
忽听得马蹄声响,一匹黑马,一匹白马从西驰来,却是杨过、小龙女夫妇去而复回。
原来他二人驰向汴梁,行出不久,便发现了全真七子的踪迹,两人商量了几句,当即
又策马赶回。杨过望见八人刀剑挥舞,朗声叫道:“全真派众位朋友,血刀老祖,大家是
好友,有话好说,不可伤了和气。”
全真派那老道长剑一竖,七人同时停剑,却仍团团围在血刀老祖的身周。
杨过与小龙女驰到近处,蓦地见到那小丐左手拿着的铁片,同时“咦”的一声,只不
知否便是心目中那物,二人心中都是怦怦而跳。杨过飞身下鞍,走上几步,说道
:“小兄弟你手里拿着的是什么东西,给我瞧瞧成不成?”饶是他素来镇定,
说这两句话时却语音微微发颤。
他已打定主意,料想血刀老祖不会阻拦,只须那小丐一伸手,立时便抢入剑圈中夺
将过来,谅那一众牛鼻子也拦不住自己。
那白衣老道道:“杨施主,这是我们先见到的。”
小龙女这时也已下马走近,说道:“丘师兄,请你问问这位小兄弟,他脚旁那锭银子
不是我给的?”这句话甚是明白,她既已给过银子,自比那些道士早见到那小丐了。
那魁梧的道士姓丘,名处机,是当今全真派第二代弟子中的好手,说道:“杨夫人,
或许是贤伉俪先见到这个小兄弟,但这枚‘玄铁令’呢,却是我们兄弟先见到的了。”
一听到‘玄铁令’这三字,杨过、小龙女、血刀老祖三人心中都是一凛:“果然便是‘
玄铁令’”!全真派其余六人也各露出异样神色。其实他七人谁都没细看过那小丐手中
拿着铁片,只是见龙氏夫妇与血刀老祖都如此郑重其事,料想必是此物;
而杨、龙、血三人也是一般的想法:全真派丘处机等七人并非寻常人物,
既看中了这块铁片,当然不会错的了。
十个人一般的心思,忽然不约而同的一齐伸出手来,说道:“小兄弟,给我!”
十个人互相牵制,谁也不敢出手抢夺,知道只要谁先用强,大利当前,旁人立即会攻
己空门,只盼那小丐自愿将铁片交给自己。
忽听得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还是给我!”
一个人影闪进圈中,一伸手,便将那小丐手中的铁片拿了过去。
“放下!”“干什么?”“好大胆!”“混蛋!”齐声喝骂声中,九柄长剑一把血刀
同时向那人影招呼过去。血刀老祖离那小丐最近,血刀挥出,便是一招‘白虹贯日’,
砍向那脑袋。全真七子习练有素,同时出手,七剑分刺那人七个不同方位,
叫他避得了肩头,闪不开大腿,
挡得了中盘来招,卸不去攻他上盘的剑势。杨过与小龙女一时看不清来人是谁
,不肯便使杀手取他性命,双剑各圈了半圆,剑光霍霍,将他罩在双剑之下。
那人嘿嘿一笑,说道:“玉女素心剑法,江湖上都道剑术了得,果然名不虚传。老夫
适才以一分力道对付这八位朋友,以九分力道对付贤伉俪,居然仍是夺不下两位手中兵刃
。唉,我这‘弹指神通’功夫,‘弹指’是有了,只是.. 蓦地里白光一闪,
只觉右掌一阵剧痛,他俯眼一看,吓得几乎晕了过去,只见自己右手的五根手指已被人
削落,鲜血如泉水一般喷将出来,慌乱中斜眼看时,但见杨过手持玄铁长剑,站在一旁
那人大吃一惊,忍着手中剧痛,亟欲突出包围之势,但此时天罡北斗阵法滚滚推动,
攻势连绵不断
。谢烟客连抢数次,始终不能将丘处机逼开,心中焦躁起来,每当用强猛冲,全真诸子必
及时救援,欲待回身下杀手先破阵法,北斗阵越缩越小,合围之势已成,自忖虽有
震古烁今的能为,亦已难脱厄运。斗到分际,马钰长剑一指,叫道:“且住!”
全真诸子各自收势,牢牢守住方位。
马钰说道:“摩天居士,你是当代武学宗主,后辈岂敢妄自得罪?今日我们恃着人
多,占了形势,我全真教玄铁令的债如何了断,请你说一句罢!”谢烟客冷笑一声,说
道:“有什么好说的?我摩天...”
小龙女喝道:“你摩天居士便怎样?”横挥一剑,将谢烟客左臂砍了下来
谢烟客一阵慌乱过后,随即镇定,伸手点了自己左肩“肩贞穴”的穴道,撕下衣服,紧
紧住肩膀以止血流,再用金创药敷上伤口,寻思:“此处是不能再耽的了,我得赶紧出
城去。”慢慢扶著墙壁走了几步,只因流血过多,眼前一黑,几欲晕去
突然间绿影幌动,原本嚎啕大哭的小丐已站在面前,说道:“且慢!”正是黄蓉。谢烟客
见她身法奇快,吃了一惊,只说得一个:“你……”黄蓉左手轻挥,右手探取他双目。
谢忙举手相格,黄蓉已将玄铁令轻轻巧巧的夺了回来。
谢烟客大骇之下,已知今日身入重围,讨不了便宜,只得先谋退路,日后再作打算。
正当施展轻功之际, 蓦地里左脚踏下,足底虚空,全身急堕,下面竟是一个深洞。
这一下奇变横生,竟似出现了妖法邪术,杨过、小龙女、丘处机三人眼见谢便要逃走
却在一瞬之间陡然消失,不知去向。跟着一声长长的惨叫,从地底传将上来,正是谢烟客
声音,显是在下面碰到了极可怕之事。
血刀僧一跃而起,身手矫捷异常,显而易见,他适才出力挣扎全是作伪。只见他跃起
身来,双足一顿,没入雪里,跟着又钻了上来,抓着一人,抛在雪地里。
那人鲜血淋漓,正是谢烟客,但见他双足已然齐膝而断,一时也不知是死是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