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龙女秀眉微蹙,左手剑倏地递出,快如电闪,向尹克西刺了过
去。尹克西忙举鞭挡过,只听得“啊”的一声,站在他身后的赵志敬
已然肩头中剑,右臂已被削了下来。即是潇湘子等这些高手,也没看
出这一剑是怎生刺的,只是料想这一招乃右手剑所发,绕过尹克西身
子,刺中了躲在他身后之人。
尹克西吃了一惊,心想这一剑虽非刺在自己身上,但自己无力护
住赵志敬,那是同样的丢脸,对方出招实在太快,全然瞧不清她双剑
的来势去路,如此对敌法定非败不可,想到此处,心下更加怯了,金
龙鞭一摆,叫道:“龙姑娘,请你手下留情!”小龙女不理,对他既
不敌视,亦无友意,脚步微动,向左踏出两步。
尹克西跟着一转,仍想护住赵志敬,忽听背后哼的一声,一惊之
下微微回头,但见赵志敬左肩袍袖已连同肩骨被剑锋划去了一片,鲜
血涔涔而下。小龙女这一剑如何刺他,旁人仍然莫名其妙,剑法精妙
迅疾到了这等地步,不但来去无踪,竟似乎还能隔人伤敌。
赵志敬连中两剑,心想尹克西武功平平,实不足以倚为护身符,
危急中提气窜出,跃到了潇湘子身旁。小龙女便似没见,转过身子,
左手向力尹克西刺了一剑,右手剑却刺向尼摩星前胸。尼摩星左手撑
住枴杖,右手以铁蛇一挡,但听得赵志敬高声大叫,跟着呛啷一响,
长剑落地,原来胸口又已中剑,双膝一跪,倒地便死。这一招更加奇
特,明明小龙女与他相距甚远,却在攻击两大高手之际抽空杀他。
潇湘子哼了一声,道:“龙姑娘剑法不差,我也得领教领教。”
话未说完,哭丧棒同时击出。眼前剑光幌动,小龙女已然出招。三人
仍是瞧不清她的剑势,齐向后跃,退开丈余,不约而同的舞动兵刃,
护住周身要害。
大殿之上,小龙女双剑挂地,站在中央,潇湘子等三人分处三方
,每人身前均有一片寒光来回幌动。尹克西的金鞭舞成一团黄光;尼
摩星的铁蛇是一条条黑影倏进倏退;潇湘子的哭丧棒则搅成一张灰幕
,遮住身前。
小龙女向三人望了一眼,心道:“我和你们三个无冤无仇,谁有
空与跟你们动手。”素袖一拂,踏步便走。尼摩星与潇湘子自左右抢
到,铁蛇和哭丧棒抢在身前,他二人联手,进攻即或不足,自守该当
有余。小龙女见无隙可乘,双剑即不递出,只见尼摩星和潇湘子两般
兵刃使得飕飕风响,竟然抢不过去。小龙女道:“你们让是不让?”
尼摩星叫了起来:“我们偏偏不让,你这小妖女有什么本事,一
塌糊涂施展出来的?”
小龙女也不着恼,只冷冷的道:“既不肯让,我可要得罪了!”
一言甫毕,剑光闪处,突听三声叮叮声响,小龙女已向后跃退丈余,
回到大殿中心站定。原来一瞬之间小龙女双剑已刺削点斩,共出了六
招,前三招均撞在兵刃之上,潇湘子的哭丧棒、尹克西的金龙鞭、尼
摩星的铁蛇均被浑厚内力荡开,只见三人虎口震裂,鲜血淋漓。后三
招正中三人心口,三大高手转眼间便无声无息的死了。
小龙女信步走至后殿想寻尹志平,却见金轮法王吼声如雷攻了上
来,殊不知金轮法王出招虽猛,心中却已叫苦不迭。小龙女双手剑招
不同,却配合得精妙绝伦,左手剑攻前,右手剑便同时袭后,叫他退
既不可,进又不能,双剑每一路剑招都是进攻数处,叫他顾此失彼,
难以并救。若不是他内功外功俱臻登峰造极之境,眼明手快,刚柔互
济,武功只要略差半分,这顷刻之间身上早已中了十七八剑。
忽听得小龙女娇叱一声:“著!”当的一响,已将金轮法王掷来
的铜轮劈为两半,铜轮尚未分开落地,剑锋横挥,两半片铜轮从中截
断,分为四块。跟着法王低声吼叫,双轮归一,合并了向小龙女砸去
。小龙女长剑刺出,嗒的一声轻响,已抵在金轮边上,两股内力自两
件兵刃上传了出来,互相激荡,金轮法王只觉一股大力排山倒海而来
,胸口犹如被大铁锤重重一击,眼前金星乱舞,哇的一声,喷出一口
鲜血,登时了帐。
猛听得砰碰一声震天价大响,砂石飞舞,烟尘弥漫,玉虚洞前数
十块大石崩在一旁,五个道人从洞中缓步而出,正是丘处机、刘处玄
等全真五子。
丘处机等转过身来见到小龙女,这半年中日思夜想,多半尽是如
何抵挡小龙女的招术,而近一个月中更是除此之外再无别念。他既认
定小龙女是本教大敌,当即纵身而前,左手五指在她腕上一拂,右掌
向她面门直击过去。丘处机的武功在全真七子之中向居第一,这一下
情急发招,掌力雄浑已极。
小龙女手腕被他一拂而中,内力登时反震,跟着递出一剑,指向
丘处机胸口。小龙女左手剑同时刺向丘处机小腹,这一来双剑合璧,
威力大增,丘处机武功虽然精深,但只三招之间,已是尸横就地。王
处一见情势不对,同时抢上应援。
全真四子赤手空拳,遇上小龙女神妙无方的剑招,那费了月余之
功创出来的一招“七星聚会”竟然全然施展的机会。顷刻之间,郝大
通和刘处玄两人喉头中剑,登时倒地。跟着嗤的一响,孙不二心口又
中一剑。
全真诸弟子见师父势危,情不自禁的都惊呼起来。李志常叫道:
“快送兵刃!”众弟子无法近身,只得将长剑一柄柄掷去了。小龙女
抢著挥剑挑出,每一把掷来的长剑都给挑得飞了开去。忽听得叮当一
声,小龙女左手剑黏住一柄飞掷而来的长剑,蓦地里往后送出,王处
一猝不及防,左眼被这一柄剑外之剑直贯而入,五人之中无一生还,
胜负已分。
突然之间,小龙女一声大叫,双颊全无血色,呛啷、呛啷两声,
手中双剑落地,呆呆的望着青松畔的那丛玫瑰,叫道:“过儿,当真
是你吗?”
只见青松旁一条人影飞出,伸左臂抱起小龙女,一闪一幌,迳自
坐在青松之下、玫瑰花旁,将小龙女抱在怀里。
杨过伸左臂轻轻扶著小龙女的腰,柔声道:“姑姑,你的武功怎
地精进如斯?”
小龙女道:“前些日子遇上一名老道,说日后我会给人冠上重阳
宫剑神的名号,既同为剑神即是有缘,便传了我几手练气吐纳的法门
及他新创制的剑法,虽说无功不受禄但长者赐不可辞,这几日练来精
神健旺想来也是颇有好处,不料一出手竟取了这么多条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