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食堂：东京故事2》（9）张孝全拍的武侠片
第五季的《深夜食堂》由Netflix负责制作与发行，班底与故事的精髓依旧，深夜东京角
落那些小人物的故事，用食物的味道唤醒时光里的记忆。恰好与Netflix正在合作的张孝
全，就被找来客串了其中的第九集（玉子烧），饰演一位从台湾来暂时躲避创作低潮的导
演。
既然是拍华语电影的导演，这集的故事给了许多有趣的事情。张孝全所饰演的李风华导演
被二位身着黑衣，说著中文（其实口音一点都不“北京腔”也不是粤语）的男子寻觅到了
食堂，语言不通，只能用手机翻译软件着急的说要找照片上的男人，这让店里的人们不经
感到这二个男人必定是像港匪片中会出现的那些黑道小弟，赶紧打发走了他们。张孝全接
著才登场来了店里，说自己要吃玉子烧。老板说自己做的玉子烧或许甜了一些，张孝全用
流畅的日语说，自己父亲其实做得更甜，而他的父亲也是一位拍电影的导演，而且以拍“
武侠片”著名。
众伙好奇，什么是“武侠片”呢？剧中简单的描述了，那是用刀剑打架的电影，多改编自
中国十九世纪二零年代的小说。张孝全说自己这次其实是要“再拍”当年父亲未完成的电
影，所以特别感到了压力，藉著剧组的演员取消演出的期间才跑到了日本，为什么是日本
呢？因为当年父亲未完全的这部电影的男主角，是个日本人。武侠片某程度上是最独特的
华语类型电影，也就是根深蒂固是一种汉文化所衍伸出的故事。武侠片的空间概念是“江
湖”，一个难以确切形容标准的地点座标范围，但在电影人心中却有着一分为二的场域概
念。江湖人所做的事情大概都在这二件事情的范围之内：一是“报仇”二是“争天下第一
”，也就是所谓的道义与名义。道义像是一种义理道德的包袱，人死不能复生，但伦理恩
情是看不见的幽灵，催使人们必定要修炼自己，为了那些道义所更强大；争夺天下第一则
是那人人欲望渴望的极致，想获得某个比现在更强大的事情，就要更强大，盖世绝伦。就
因为这二个其实都没有所谓终点的标的，也产生了武侠片最终的无垠寄托，乌托邦永远只
是一个理想，在电影之中其实不曾真正出现过，只能潇洒离开不带走一丝眷恋。
张孝全在店内介绍著关于自己正要着手的电影，从男儿身转性的熟悉角色小玲也来到了店
内。继续说著，这是一个发生在明朝乱政时期的故事，被篡夺政权的王上被捉杀到无处可
逃，此时一位叫做“宁”的臣子突然从反派之方跳了出来要保护他效忠的王上，因为他为
了各种复杂卧底的原因隐藏身份多时，此刻终于能说出：“我终于能够变回自己的样子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接着打斗一番展现他的侠义。
就在张孝全拿起筷子，把好侠客之姿要说出台词时，竟然与再也忍耐不住的小玲重叠了。
她慌张地跑出了食堂，张孝全追了出去，发现他寻找已久父亲当年的男主角，原来就是眼
前的这位“女人”，而超现实的烟雾弥漫，身份和时空都早已不同，小玲想起了那个男人
，也是不常下厨却会做玉子烧的父亲。这里的“变回自己的样子”似乎有了第二层意义，
原先只是在江湖之中卧底或困惑暂且的坏人，现在变成了一种性别的转向。武侠片中的真
正女性通常是“缺席”的，因为儒教之中的三从四德，不该是闯荡江湖的逞凶斗狠，女子
若要复仇总得“女扮男装”，表面上是传统女性装束不利于行动所致，但意识型态上则明
显有女性不该涉入江湖的差别待遇。或者就是选择出家不再触及男女之情、再者就是名副
其实败德的“坏女人”。
所以变回了真实身份的小玲其实是一种“回返”武侠缺席的事情，也正是他与父亲当年秘
恋同性之情的记忆，那是一种暧昧、隐晦，我们都知道却不能说出口的禁忌，在江湖之中
从来都是“男子气概”的事情。正也是因为这样，同样身为父辈传承的儿子，张孝全的“
再拍”就成为了一种对父亲的挑战，儿子怎能去超越父亲未完成的事情呢？即便那部电影
从来都没完成，或是说电影从来都没真正存在过。张孝全的莫名的压力在与小玲见面之后
终于释怀了，因为那个甜腻到不行的玉子烧，在他们心中都“江湖”伴侣／父亲最温情“
未道／味道”的记忆。过去停拍的电影，在这里转向成为了“补拍”，张孝全回去拍电影
，并自信的执导。这部武侠片不再是为了忠孝礼义江湖的是是非非，只是一个深夜食堂里
，熟悉的过去和未来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