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知恩院-七不思议、方丈庭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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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知恩院”的“阿弥陀堂”,我坐聆著经语,尽管殿内有种引人长留的定
静氛围,但行程的连串安排让我无法任时光如此流逝,在心中略微估量后,还是
起了身,推门离开堂厅。
这座寺院除了“友禅苑”,其实还有另个付费访观之处,是位于寺后的“方
丈庭园”。不晓得原本的巡游路径为何,因此时“御影堂”整修,直接有长廊从
殿旁延伸,弯弯拐拐通向里处,省去下阶穿鞋在雨中行走的麻烦。若在台湾,工
地邻处必定烟尘脏污满布,但或许是日本人严谨的民族性,抑或僧人自持的洁净
,这条临时便道就跟正式屋廊般,一路走去不觉闷乱,颇令人赞许。
长廊在拐绕中接入“御影堂”后的“集会堂”,这顾名思义作为集会场所的
厅殿空间开阔,有寺庙人员的办公室也有座位让旅人歇脚,不过在“御影堂”整
修的期间暂成了“法然上人御堂”,于正心增设坛座敬奉上人塑像。临时的布置
想来应较原本素简,但印象里亦有些瓶花雕凿,让我花了点时间端望。
由此借道往里走,便可接入寺内的“大、小方丈”,不过半途廊口还另展示
了此院著名的“七不思议”。然虽说是展示,也仅有部分可见,其余皆为示意照
片,像是“白木之棺”就位于“三门”楼上,未至机缘凑巧之时根本无缘。不过
其实不太懂其不可思议何在,毕竟棺内置的是“五味金右卫门”夫妇的木像,据
说他们负责砌造“三门”,却对预算超支感到愧疚而自裁,难道是对黑心时年还
有人严以律己感到不可思议吗?
除了棺木,“御影堂”簷下的“忘伞”也属无缘之物,其典故有二,一说是
“左甚五郎”这名匠为了驱魔所置,另说则像乡野奇谭,为狐妖“濡发童子”以
此伞替寺院避挡火劫。
此外,因“御影堂”维修而不可见的还有“莺张之廊下”,指的是从那儿直
通“大、小方丈”的长廊,由于经过设计,行走时廊板晃响如莺语啁啾,颇具特
色。尽管无法实地感受,展墙仍放了一段廊板并翻出底侧让人研究。但不能触玩
只凭肉眼盯瞧还是难以明了,猜测是金属连接锁片因斜扣而留有余裕,廊板才会
微晃导致摩擦出声。不过如此带有生活逸趣的设计,却被后来权贵人士用来防止
刺客匿踪暗杀,也算是人间的一种不可思议吧。
廊板隔壁的橱窗另置了“三方正面真向之猫”与“拔雀”这两幅袄绘,它们
原位于“大方丈”内厅,由于我看不懂解说字牌,所以不确定眼前的是否真为实
物。前者画的是几只毛茸茸胖猫,或休憩、或嘻玩,感觉营养过剩极度丰腴,但
无论观者如何挪动脚步,猫儿的好奇眼神都会跟随飘移。在国外美术馆也曾看过
类似效果的画作,但究竟是运用了什么技巧,就不是我这外行人能够参透的了。
后者的不可思议在于画中右上鸟雀已失了形体只留轮廓,被夸称是因作者笔
艺精湛、鸟雀栩栩如生,故得了灵魄展翅飞去。由于原图古残色褪,一旁还配置
修复版本作对比,呈现最初的瑰丽色泽与跃动身姿。不过若要焚琴煮鹤,大可翻
着白眼,说不过是机缘凑巧的脱色吧。
但对我而言,比较妙的是那个时年似流行在簷下摆置杂物,“御影堂”被遗
留了把伞,“大方丈”也被搁了“三好清海入道”在“大阪夏之阵”为兵士盛饭
的巨长杓子,称是象征阿弥陀佛的慈悲渡世。忍不住推想,在哪个偏僻处挪开天
花板便能找到锅碗瓢盆也说不定。然奇诡的是,此物虽被标注于附近椼架上,我
却对其印象淡薄。究竟是当时中邪傻愣略过,还是曾起意寻找却眼残不见其踪?
我想这样的无解应也可列名某种不可思议吧。
从“集会堂”穿鞋走出,对侧的唐门与我顶上的唐破风呼应,但门后本该威
严阔伟的“御影堂”被罩上一层铁壳,颇煞风景。还好通向“方丈庭园”入口的
樱树高展枝枒,以清柔粉艳的花串半掩去视界,让人暂忘院景的残损,并依其引
领走近园内池畔。
院池依著背处山坡漾展,岛石间的劲松与丘林衬合一体,倒似庭园便这么探
延进山里,随着信步而踱,就能走入谷岭四季流转。可惜此时雨势绵落,击乱了
池面,不然应是片碧幽镜影,让人望着倒映的深浅墨痕,在石灯笼导引下,体会
心境的空明。
一面循池畔步道前行,一面也抬望手侧的“大方丈”屋舍。根据资料,它由
“佛间”及“鹤之间”领首的诸多厅室组合而成,以其内的障壁画主题为各自室
名。不过恐怕也只有身份特殊者得以一窥那精美袄绘吧,一般旅人如我,仅能望
着白褐交错的紧闭拉门,然后看广直簷线偶尔变化出唐破风弯弧。
拐过了屋角,簷线切截为大片山墙,在边处勾挑,同时也接抵了“小方丈”
。但闭锁的它亦阻了人的观研心念,让视线依旧随池畔林树昂扬起伏。天雨使得
身周气流略寒,兼著枫树在茂林间尚呈秃褐,总有虽迎了春却像入了萧瑟秋时的
错觉。或许半年后枫火引燃,反倒乍生仲夏激燃之情了。好在这天气也扰了观光
客游兴,空荡的池院像我独有般,任我沉溺在这只有雨击作缀的静寂。
园池在“小方丈”的侧处化为了枯山水,沙浪中,一丛丛修得圆矮的小灌木
参差叠依,而几块斑岩错落立置,高低间似蕴纳无限深意。我望向一旁的解说牌
,上面的图绘让我倏然明了,那画的是群山峰岭间飘游而临的祥云,云上有手持
乐器的天女无数,当中则为佛陀端立,绽著慈照辉光。所以丛树为祥云,散石为
天女,那居中的立岩便是佛陀了,我嘴角不由得勾起会意的微笑。
原路行出后,我走向“御影堂”东侧尚未访过的建筑群。在这儿又有一处孤
池,石造小桥以弯拱之姿通向对丘双层屋阁,屋阁端立在阶台高处、半掩于林中
,颇为深幽。我走了过去,阶前立牌书写着“纳骨堂”,但就不知收纳的是否为
“法然上人”灵骨了。
从池心回望邻近的“经藏”与“宝佛殿”,前者四方,后者较为阔长,它们
串携著雪白樱朵,一同在水纹间印落轻荡形身,仿佛是俗世之人想望的虚无界域
。附近还有个古旧钟楼,正等著下个轮回的悠远击响。其实若再往僻静处走还有
“法然上人御庙”,旁侧为其曾经住所“势至堂”,不过当时也不知我怎么了,
竟转步而回、漏了参访。
或许是心里还惦著此院“七不思议”的最末一个吧。我行过“阿弥陀堂”,
从带有唐破风的“新玄关”那儿下丘出了后门,然后在马路口盯着被框围起来的
“瓜生石”。传说这石曾在一夜间蔓藤绽花结实,但此时望去也仅是块因坑坑疤
疤积成水洼的凡石。突然间,我哑然失笑,觉得游人们深信这样传说,然后一处
处不死心地、强迫症地拜访,亦是人性中的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