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题] 决定电影画面的幕后关键人物:场景经理

楼主: filmwalker (外面的世界)   2019-11-05 12:25:17
文:洪健伦
前言
你还记得电影《返校》神还原的“翠华中学”,或是卢贝松(Luc Besson)的《露西》(
Lucy)里,史嘉蕾乔韩森(Scarlett Johansson)开枪驳火的本地海产店,甚至马汀史柯
西斯(Martin Scorsese)的《沉默》(Silence)中,那个以台湾地景建构的日本村庄?
尽管电影故事多半虚构,现实世界还是要能找到拍摄舞台。但这些场景从何而来,又是谁
找到?电影幕后团队中的“场景经理”与场景组,就是关键人物。但世界如此大,他们又
怎么帮电影“神”到这些场景?
这一期的“文化+”走访4名台湾电影业界的专业场景经理,从《返校》的林俞均如何和
剧组合作,神还原“翠华中学”,到《露西》的陈建佑与《沉默》的张一德,如何在欧美
专业的分工制度下,让台湾风貌走上国际大银幕。导演魏德圣新片计画“台湾三部曲”剧
组中的陈彦翰,则透过这个筹备中的计画,让我们看到场景工作的进行式。
决定电影画面的幕后关键人物:场景经理
https://www.cna.com.tw/culture/article/20191103w005
一般人对电影工作职位的认识,不外乎导演、演员、编剧、摄影师等。“场景经理”对多
数人而言,算是陌生角色
场景经理极少出现在镁光灯下或摄影机前,在台湾电影圈里也是相对新兴的职位,但大家
不知道的是,他与场景组员却是决定观众在大银幕上能看到什么的关键人物。
以创作者的眼睛看透剧本
台湾剧组多半将场景组摆在制片组底下,场景经理负责发想所有场景,确认导演、制片、
美术与摄影需求,提供场景选项,也要统筹勘景、租借、洽谈,以及统整所有拍摄场景状
况。又因为需扮演剧组对场地提供方协调的窗口,一些剧组也称为“外联制片”。
制片组下分三大项工作:演员、场景与现场执行。而演员与场景,是一部电影筹备时,最
先开始进行的两大工作。现场执行,则是负责在电影开拍时的各种现场调度。
“但比起制片组的其他工作岗位,场景组是需要对剧本呈现出来的画面,想法最透彻的人
。”导演魏德圣“台湾三部曲”的场景经理陈彦翰这么说。
《返校》的场景经理林俞均也说:“我一定会把剧本看透,会加入我的想法,有一个想像
,把这个地域建构起来再去找景。”林俞均指出,美术指导、摄影指导刚进剧组时,还不
一定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此时,场景经理就可以透过提出来的选项,让主创人员的想
像,收拢到一个基础上,省下许多摸索与讨论的时间。(主创人员,系指担任制作人、编
剧、导演、主要演员职务之人。)
有15年幕后资历的《赛德克.巴莱》与《沉默》的场景经理张一德也说:“场景经理的工
作更贴近创作层面。”也因此,许多场景经理都很强调想像力的重要。张一德解释:“有
时候一个场景不是360度都符合剧情需求,剩下需要弥补落差的部分,就需要靠想像力与
经验,提供导演可执行的方式。”
陈彦翰点出:“在制片组下,场景组的工作是数一数二能够呈现在画面上的,它可能比摄
影师更能决定画面拍出来的样貌,因为你找到什么样的景,电影就会呈现什么样的画面,
例如你找到场景是一间清水模的咖啡厅,摄影师拍出来的,就是这样的咖啡店。”
对剧情能想像 对现场能考量
场景经理除了要对剧情需求,有足够的美感与想像力,他也需要具备制片的脑袋,要能够
有系统、有条理地整合工作进度,也要对于制作流程、预算有清楚概念。
陈彦翰认为:“制片组中,场景经理跟执行制片是同等重要的角色,有很多执行上的问题
,必须要在找场景时就解决。”场景组必须跟美术组、执行制片的工作紧密连结。寻找场
景时,除了对画面、剧情的想像,也必须考量现场的工作需求。陈彦翰说,“例如这场戏
有300个临时演员,场景组找景时,也必须将幕后工作需求一并考虑。”
林俞均也认为,场景经理如果在找场景时,就能纳入各部门需求,“就能为制片公司省下
制作费用,提供给其他需要的部门。”而如果场景组可以尽力满足各部门需求,尽可能找
到限制最少的场景,这样各部门在执行时,就不需再分神考虑如何克服限制,更能专注在
自己领域,呈现更好的工作品质。
张一德则认为,场景经理的逻辑与组织能力非常重要,从筹备工作到规划事项,就是不停
的排序。“你可以把拍摄场景工作弄得很复杂,也可以弄得很简单,场景经理很像外面业
界的产品经理,要把一个产品从无到有推生出来,做事必须有逻辑步骤,不能瞎跑瞎找。

尤其,电影最大的魔法,就是将不同地点、情境下拍摄的画面,透过剪接拼凑起来。即使
是一段简单的奔跑,拍摄地点可能就是从数个相隔甚远的地点组合而成。场景经理需要一
步步跟导演确认这些场景是否可行,再整理出一张长长的列表,确保所有细节的场景都找
到。
找景不仅靠双脚 出门先拜Google神
在台湾,一般找景工作约为3个月,视电影规模与资源条件增减。场景经理通常会与3至5
名场景助理,分头勘景。
拜科技之赐,现在找景的第一个步骤,就像规划旅游行程一样,都是从搜寻引擎出发。尤
其Google的关键字搜寻、图片搜寻、以图搜图等功能,让场景人员可以从各个网志、游记
中寻找有机会的地点。Google地图又有街景服务,还可以自订标签,场景组谋定而后动,
大大省下奔波的时间。除此之外,也可以使用有等高线与其他进阶功能的专业地图软件或
服务,对于需要寻找大块搭景地点,帮助很大。
但在Google地图出现前,大家怎么找景?林俞均说:“就真的是骑着摩托车、带着相机,
在一个地方瞎绕,开发场景。”看到有趣的画面,先拍下相片,再向当地人打听背后的故
事。
至于居家场景,陈建佑说,有些国家的电影工业里,有专职部门事先洽谈愿意租借住家的
家庭,再制作成像是型录般的“家景场景造册”提供剧组,省去许多搜寻与洽谈时间。“
但在台湾没有这样的造册,因而每回要找场景,多半得靠业界相互交流,再不然就是先从
周遭亲朋好友问起,建立自己的场景数据库。”
但陈建佑也指出,口耳相传介绍的场景,屋主虽然有经验、好沟通,但容易把那个景给拍
烂,再加上许多导演都不喜欢“撞景”(在已经被拍过的场景取景),最后还是考验场景
经理的找景能力。
而每一次勘景、拍片所找到的场景,都会成为场景经理的口袋名单,做为未来其他拍摄案
的参考,但多数受访的场景经理都指出,这样的口袋名单真的是参考成分居多,因为每部
片的需求都不一样。
张一德更指出,“台湾的场景变化很大,自然场景有台风地震,2年后景观可能就不一样
。跟人有关的店家、公寓等场景,也可能遇到店家下次不愿意借,或者就歇业了。就算口
袋名单有100间小吃店,可能都无法符合现在的剧情需求。”
小标:豪宅与家景 场景大魔王
但被问到在自己的心中,什么样的场景最难?大家的回答各不相同。陈彦翰认为,“时代
感最难呈现,若要呈现得好,所有问题与注意事项,就要在剧组各个环节都被完美解决。

找过上百个场景的陈建佑表示,每回只要找“家景”就让他伤透脑筋,尤其看到剧本里把
家景写得“富丽堂皇”,内心立刻冒出:“完了,我没有那种有钱的朋友。”最后只能挨
家挨户问,再不然就是问周遭朋友有没有房子出租。若能找到60%与剧情相符的场景,后
续再交给美术组布置,增添气氛,如此也能为剧组省下一笔预算。
“豪宅”与“家景”一样是林俞均的痛,他大叹“豪宅景很难借”,台湾电影制作预算常
常是数千万之谱,但一间豪宅动辄上亿,租借费用自然不低,但要用美术搭出豪宅景,费
用又一定更高。而好借的家景,和其他影视作品撞景的机率就高,提报时被剧组选中的机
会自然就低。都会区拍戏,还要考量房屋空间是否能容纳大部分工作人员,噪音、10多辆
工作车的停车等问题,对场景组而言,也都是烦恼。
陈建佑更说,场景组为了确保隔天剧组的车辆,可以停在拍摄地点附近,前一天晚上,就
得把自己的车停到附近停车格占位,当天晚上就睡车上。“严格来说,前一天晚上,场景
组就已经在现场Stand by(待命)。”虽然累,但避免出包,就是不希望隔天剧组到场,
却没有停车位。
但张一德表示,什么样的场景难找,还是看不同的剧本与剧组需求,“大部分找景的困难
,都是在制作层面无法满足导演需求,每个导演都是贪心的,没有一个导演能轻易接受现
实,很愿意接受现实的导演,可能也拍不出什么好作品。”
人,永远是最高的风险
张一德说:“找景最大的困难,还是在人”。
租借场景最怕什么?所有受访的场景经理都说“怕对方临时反悔”。大队人马到了门口却
吃闭门羹的经验,几乎人人都碰过,这是场景组工作上最极力避免发生的情况。签合约或
备忘录,成为场景经理确保双方权益的必要手续。
“但你哪可能跟庙公签合约?”陈彦翰说,他曾经为了魏德圣导演的影片,跟庙方约好拍
摄日期,结果等剧组一到,发现现场正在大拜拜,整间庙人山人海。
陈建佑也说,曾遇过屋主家中的长辈不知情,等到剧组进场当天突然说:“不借了。”再
不然因为剧组人员把家具弄坏,或导演临时要加拍一个不在原先设定内的场景、临时要跟
屋主借道具。最恐怖的则是遇到跳电。种种的突发状况,都会让场景经理肾上腺素飙高,
要能以飞快速度解决。
剧组与外界的桥梁 完美退场即是最大成就
场景经理多半是接案为生的自由工作者,工作时间也可以自行安排,若在业界作出口碑,
当这一部片子拍摄接近尾声时,可能就有2、3个新案子找上门。
工作型态自由,工作场合的人际问题相对单纯,不过庞大的体力付出,让场景这行多半是
电影圈新人。累积一定经验的,可能像陈彦翰一样,在各种制片职位间转换;或像是陈建
佑,转往导演组尝试。
过去当了5年场景经理,陈建佑说,当摄影师能把自己找到的场景,拍出有别于日常印象
的感觉,“那就是一种成就感。”
对于林俞均与陈彦翰而言,场景经理工作的最大成就感,则是让剧组平安顺利在场景中完
成工作,并顺利地将场地归还,结清场租。场景经理与助理,是电影剧组在拍摄现场,对
外协调的窗口。因此,在筹备与拍摄期间,都要反复在剧组与场地方之间转达、协调双方
需求。
陈彦翰说:“让剧组达到拍摄目的,也兼顾场地方权益,让提供方不觉得被剧组豺狼虎豹
式地侵略,兼顾两方的需求权益与建立互信,是很有成就感的事情,对台湾电影圈也是好
事。”
翠华中学神还原:《返校》场景解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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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景的选择,常常决定了观众对一部电影的最终印象。
今年6月的开学日,开拍已2年多的《返校》电影版公布首支预告。影片中,贴满封条的阴
暗学校走廊、学校旁的树林,以及阴森可怕的学校礼堂,都将原版游戏之中的关键场景“
神还原”,立刻在网友与媒体间引起热烈讨论。
电影公司7月进一步释出幕后花絮“翠华中学返校日”,将游戏中发生在“翠华中学”的
重要场景与电影画面一一比对,再次引发网络好评。电影上映后,更有网友找出“翠华中
学”的取景地,也让这间位于屏东,至今已闲置18年的校舍,一夕成为影迷朝圣景点。
还魂《返校》虚拟世界里的“翠华中学”,关键人物就是场景经理林俞均。
林俞均从2014年的《KANO》开始踏入场景工作。他曾是吴宇森的《太平轮》与卢贝松的《
露西》的场景组员,也是《健忘村》与《花甲大人转男孩》的场景经理,最近在Netflix
的台湾原创影集《罪梦者》,亦担任场景经理的工作。
场景经理 Location Manager
还原游戏画面 或 真正的1960年代?
《返校》已有原著游戏作参考,但不代表《返校》的找景工作轻松。林俞均说,一开始接
到剧本,确实曾以为这个任务应该很单纯。
但是,魔鬼永远藏在细节里。林俞均说:“你如果仔细玩游戏,会发现它的场景很跳。”
很多情节的场景推进,在游戏中看起来很合理,“当我们把游戏场景落实到现实世界,差
距就开始产生。”
导演徐汉强希望场景尽量贴合故事发生的1960年代,让观众更能进入时代氛围;剧组将现
实世界里的“翠华中学”设定了几个大方向:它必须是在1960年就存在的学校、校园建筑
也希望是“口”字型为主,呈现空间的封闭感。
此外,徐汉强也点出:“翠华中学要出现3种不同的样貌:使用中的校园、陷入恶梦世界
的鬼域,以及片尾出现的荒废校园。拍摄场地必须能负担剧组让校舍在这3种陈设方式间
切换。”
为了贴近时代,美术组先帮场景组提供许多背景资料,了解那个时代校园应有的样貌,林
俞均举例,那个时代的高中,可能多半都是沿用日治时期校舍,因此外貌多以红砖墙、混
凝土修建。林俞均说:“游戏中走廊上出现的二丁挂磁砖墙,反而更接近七年级生记忆中
的校园。”
为了在现实世界中找到翠华中学,林俞均前后共找了123间学校。但林俞均点出,他们实
地走访一轮后发现,“符合时代背景的学校,大部分都很小,有些学校的教室就只有一排
。”
推敲个中原因,林俞均猜测:“1960年代的台湾,可以读书很难得,能读到高中,就像现
在我们念研究所,大部分时间就是读书。有一栋校舍就已经很好,很少有完善的操场。”
他们也曾考虑仍在使用中的学校,但这些学校随着时代脚步,难免增设新校舍,增加摄影
操作负担与后制工作量。林俞均说:“例如建国中学校内有一栋历史建物,但也在剩余校
区盖了不少新大楼,因此学校中可能还有1980、90年代或更新的建筑。”
此外,仍在使用的学校,能配合搭景拍摄的时间有限,因此场景组开始转往寻找废弃校舍
。林俞均说:“全台废弃学校剩下不多,去掉我们没去的台东,我们总共看了15间废弃学
校。”
最后,剧组选择落脚在屏东一间当时已闲置17年的高职校舍。虽然在屏东拍摄,会有剧组
住宿与后勤补给的困难,但林俞均解释:“大家觉得这个校舍空间很完整,它的格局虽然
不是“口”字型,但还是有一个ㄇ字。它的破旧感,更是符合游戏最后的废校画面,美术
组要整理起来花费的力气最小。它也是我们看的所有废校中,唯一没有危楼的建筑。”
不过,这间学校建于1972年,与剧组一开始锁定的时代还是有落差,但它有一些走廊跟返
校的场景更接近。林俞均说,此时剧组就面临一个抉择:“你要像游戏,还是让观众知道
那个年代建筑应有的样貌?”
剧组最后的选择,还是先贴近游戏,林俞均说:“大部分的人还是玩过、看过游戏画面,
我们想先对游戏迷交代。”
废校变成制片厂 空间规画有准备
屏东这所闲置多年的废校,就此成为《返校》的“制片厂”。ㄇ字形校舍是主场景,开口
处额外搭出一条回廊,用以呈现曲折的空间感。主建筑后方还有年代较新的校舍,算是剧
组的“后场”,可让演员与剧组准备、休息。
但是,闲置了17年的建筑,整理起来煞费功夫。林俞均回忆,众人一开始到校舍勘景时,
一定要穿长裤长袖,“只要去到阴暗的地方,随时有跳蚤附到脚上,裤管上都是一颗颗的
跳蚤,虽然一拍就掉。但回家后,身上还是会有蚊虫叮咬的疹子。”为了让整个剧组有比
较好的工作环境,“从整理好环境到搭好场景,大约花了一个半月”。
为了配合剧情,主校舍拆分成了2个区域,剧组保留了一间教室与部分走廊,仅做基本清
洁,但维持原本的弃用状态,这是片尾最后的废校画面;其他校舍则重新整理、上漆,还
原仍在使用中的样貌,用以拍摄学生上课、老师办公、与宪兵在升旗时进入校园强押老师
的场景。
之后,美术组再将墙面喷黑,贴上封条、忌中字条与符咒等,把校园化身为鬼域,进行第
2部份的拍摄,以及片尾的剧情。完成学校场景的拍摄后,美术组再将场地复原,拆除布
景、墙面漆白,归还场地。
走出校园,施展电影魔法
徐汉强说:“这间学校的结构还是相对简单,有一些戏,仍无法在这间学校完成。”林俞
均也表示,如果一直拍摄教室与走廊,在画面上也缺少变化,因此,有些场景则拉到其他
地方拍摄。
例如学校的防空洞,与挂满“忌中”大布条的地下通道,其实是在台中菸叶厂拍摄。但徐
汉强说,“其实拍摄现场那条通道尽头是没有建筑物的,我们在通道尽头另外做了一个假
门,在建筑物外面搭了一间防空洞,拼出整个场景。”
徐汉强也笑说,这个拍摄场地的CP值很高:“张老师被枪决的场景、工友室,也是都是在
这边拍的。”除此之外,魏仲廷偷偷拿书给方芮欣的地方、方芮欣告密的场景,也都是分
别在台中、高雄等地拍摄,再透过剪接,让观众以为都发生在同一个学校里。
此外,张老师的宿舍、方家室内与街景,也需要强烈的时代感,因此选在保留时代样貌的
高雄黄埔新村拍摄。也因为这样,结束屏东学校场景一个月的拍摄工作后,剧组就一路由
南往北拍上来。
虽然这些零散的场景看似不多,但林俞均说,“包含方家、老师宿舍、墓园、礼堂、老街
、地下通道、树林、土地公庙等场景,所有场景大约找了228个,再由剧组从中筛选。”
林俞均说,场景组虽然花最多精力时间找寻学校,“但其他场景才是真正挑战。”其中,
又以方芮欣跟张老师约会的桃园神社(桃园忠烈祠),才是这次找景过程中最难的。
林俞均表示,寻找这些杂景时,距开拍越来越近,前期资金多数也投入了学校场景。因此
他们的任务是要找到符合年代需求的场地,但背景又必须尽可能减少现代建筑、以减少后
制负担。
除了这些现实条件外,林俞均说寻找约会场景最难的,是在发想阶段受到很多“思想上的
挫折”。
林俞均指出,田野调查时向长辈们征询意见,得知当时情侣幽会多在山边、田边或河畔,
“但是老师和学生在这样的地点约会也很怪,感觉不那么纯洁”,他与剧组觉得,“老师
跟方芮欣虽因时代氛围阻隔,但彼此还是有单纯的互相爱慕。”
最后,林俞均才想到神社:一方面符合年代要求,二来神社前面还是有行人、街灯,环境
不那么隐密,让两人的约会看起来就像聊天讨论。“但其实这时已接近开拍,加上桃园神
社又是国定古蹟,拍摄也要特别小心。”
礼堂 戏里戏外的大魔王
《返校》的剧情在礼堂中达到高潮,在银幕之外,建立礼堂这个场景却是执行与经费的最
大挑战之一。你以为方芮欣在屏东的校舍里穿过走廊推开了门,就真的进入礼堂吗?其实
没有!
“翠华中学”的礼堂,并没有在屏东校舍的走廊尽头,而是在台北中影公司的摄影棚,是
剧组从无到有搭出来的,也是《返校》拍摄的最后一站。
徐汉强说,剧组使用的校舍原本是职业学校,学校的礼堂很简单,就像一间特别宽敞的教
室,空间不像一般中学那样挑高,在片中,它被当作搭建读书会的场景。
林俞均则解释,“搭景虽然对拍摄技术执行而言,是最好的选项,但对于制作层面而言,
搭景一切得从零开始,花费动辄数百万,永远是最贵的选项。在一般国片中,能不搭景就
不搭景。”
因此,场景组一开始仍尝试寻找礼堂场景,林俞均说:“单就礼堂场景,我们也找了60几
个。但符合这个年代的礼堂,都是国定古蹟或历史建物。”但在这场戏中,礼堂必须布置
上吊的人偶,还要洒血,美术组还可能要针对场景样貌加工,才能还原游戏中的画面。但
历史建筑能够操作的空间很有限,建筑结构的承重能力,也要审慎考量。
面对限制重重的实景与昂贵的搭景,林俞均说:“这时候就是创作与制作的拔河。监制烈
姐(李烈)不断挣扎,在必须下最终决定的最后一天晚上,才决定在中影搭景。”对于原
本是场景组任务的林俞均而言,“是烈姐扛下了这个景。”
搭景虽然解除了很多现实限制,但魔鬼仍藏在许多细节里。在徐汉强眼中,搭景不一定是
最好的选择,徐汉强说:“不管景搭得再好、做旧再细致到位,你还是会觉得它不是真的
。因此在拍摄过程中遇到搭景,打光就要更小心,或是反而让画面更戏剧化,去减少布景
的不真实感。”
徐汉强表示,一开始在摄影棚中看到搭出来的礼堂,一方面精美程度让他惊喜,但有时还
是担心“太漂亮”,“这时就需要微调,将做得太满的质感降低”,例如玻璃或木头颜色
太新,就要在拍摄时靠美术、摄影、灯光等部门修正,“甚至在后制期,我们也用大量特
效调整很多细节的质感。我们的特效数量庞大,有一部份就在做这一块。”
《返校》虽然是一部以学校为主场景的电影,但要完美神还原游戏中的“翠华中学”,靠
的其实仍是整个电影团队,发挥跳脱框架的创意与想像力,才能在校园之外,找到更多画
面,赋予电影更到位的鬼魅氛围,与更鲜活的生命力。
在21世纪重现400年前的台湾:“台湾三部曲”场景经理陈彦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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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创作史诗钜片《赛德克・巴莱》的导演魏德圣,正如火如荼地推动一个更大的电影计画
:“台湾三部曲”。10月29日,魏德圣在一场说明会上告诉媒体:“这是我最后一个非拍
不可的计画”。
“台湾三部曲”这个电影梦大的吓人,三部曲的《火焚之躯》、《鲸骨之海》与《应许之
地》将同时开拍,透过平埔原住民西拉雅族、汉人与荷兰传教士3种不同视角,回顾400年
前,从荷兰人来到“台江内海”,再到郑成功打败荷兰人,台湾这块土地上多元精彩的初
始样貌。
魏德圣除了要在台南后壁的“丰盛之城”118公顷园区内大兴土木,挖出一块“台江内海
”,以1:1的规格,重现荷兰殖民时期的“热兰遮城”与“普罗民遮城”,这个园区同时
还会兴建各种文化体验设施,成为一个结合电影院、旅馆以及博物馆的主题游乐园。
在等待园区土地进行开发、评估等一连串行政流程时,他的剧组也没有闲著,早在2018年
下旬,就开始走遍全台,寻找合适的拍摄地点。
在剧组中担任场景经理的,是曾参与《斗鱼》、《强尼凯克》与《KANO》幕后工作,并有
丰富场景经验的陈彦翰。2018年9月进组的他,至今仍在为“台湾三部曲”的场景苦恼。
他笑说,“这也是我第一次找景找了一年”。
同时,和一般场景组通常有3到5人的规模不同,由于距离“台湾三部曲”正式开拍还有一
大段时间,所以前期找景的工作,都落在他一个人肩上。采访前一天,他才开车到台南勘
景,采访当晚,他又风尘仆仆从苗栗回来。
魏德圣的办公室一头,他们将北、中、南、东的地图,拼成半面墙的台湾地图,这是他与
魏德圣讨论勘景行程用的工作图。地图上处处都是标签贴、萤光笔的记号。
回到台湾史的第一页
呈现400年前的台湾样貌,是个让人望而生畏的梦想。同时,当一般剧组都是在大约开拍
前3个月才开始勘景,“台湾三部曲”却从开拍3年前就开始找景,陈彦翰说:“进组后才
知道制作流程与工程如此浩大。 ”
陈彦翰说,魏德圣写下“台湾三部曲”,为了要呈现台湾人最开始的样貌。魏德圣在《赛
德克・巴莱》写了赛德克族先人故事后,开始思索我们自己的祖先的故事又是如何,陈彦
翰转述魏德圣的话:“知道了自己从哪里来,就知道要往哪里去。”
陈彦翰说,过去的教育没有很细致地让台湾人知道,台湾一开始的样貌是很丰富的:“台
湾史的第一页,就很有爆炸性。”他表示,400年前的台湾,就至少同时有5、6个族群在
这土地上生活:“在台南当地,就有汉人、西拉雅族、荷兰人、日本经商者、还有来自班
达群岛(Banda Islands)的原住民,与从非洲邻近地区运来的黑奴。”
陈彦翰口中的魏德圣是个“历史控”,导演组与美术组,都很用心考据历史细节,否则很
容易就被魏德圣挑出问题。为了了解西拉雅族的历史脉络、他们向台湾历史博物馆、当地
族人、历史研究员来回讨论。为了制造17世纪的荷兰商船,魏德圣还真的跑去荷兰,找上
博物馆的专家请益。
在21世纪的台湾寻找400年前风景
“台湾三部曲”预计一口气同时拍摄3部片,主要场景分成3大类:包含有着“热兰遮城”
与“普罗民遮城”的台江内海、汉人村庄,与西拉雅族部落。
但台江地区的地貌,已经和400年前截然不同。台江潟湖早已因天灾与曾文溪改道而淤积
,大部分土地都已开发。好在台南市府与中央政府的协助下,后壁乌树林的土地有了着落
,将以庞大工程重现台江内海,这也是电影中的主要场景。
但汉人村庄与西拉雅部落,还需要另外找到搭景地,这也是陈彦翰加入剧组的主要任务。
此外,陈彦翰的勘景工作还包含非常多的杂景。但不论搭景地或是杂景,要在高度开发的
台湾找回400年前样貌,非常不容易。
陈彦翰举例,西拉雅族部落的搭景地,环境设定在丘陵旁的平原,“但丘陵在台湾几乎找
不到,因为丘陵是很好开发的土地,很多工业区、住宅区都选在丘陵地,在台南沿海,丘
陵地几乎已经全部开发,找景难度高很多。”
消失的不只丘陵地,还有沿海的红树林,剧组需要的不是淡水低矮又密集的红树林,而是
可以让角色在其中走动、有一定高度的原始红树林。陈彦翰说:“因为高度开发,台湾沿
海几乎没有符合需求的红树林,而再往东南亚走,红树林又长得太张狂,只有日本冲绳的
石垣岛、西表岛,还保留着400年前台湾沿海红树林应有的样子。”
杂景指的是在主场景之外,角色们行进、遭遇事件的场景。虽然魏德圣团队很早就画出场
景氛围图与分镜表,让陈彦翰的一人场景组工作更有依据。但他仍苦笑说,要在台湾找到
400年前的自然景观,尽管有了氛围图,“一开始还真不知从何找起。”
杂景虽“杂”,工作却也不容小觑。陈彦翰举例,剧本可能写到一段“跑步,跑过大川小
溪”的画面,在最后的电影中,这些画面也可能仅一闪而逝,“但为了画面需求,这些镜
头却可能是一一在新竹、垦丁、冲绳拍摄,再透过剪接串起来。”又或是剧本写到“穿越
林投树之后,看见了一个沼泽”,林投树与沼泽可能分别在2个不同的地方拍摄。
陈彦翰说:“场景经理的工作,就是把这些整理好,跟导演与执行制片、副导确认这个路
线是要在这些地方跑完。 ”
体力、关键字与Google地图上的耐力赛
要在3.6万平方公里的台湾,一一找出这些自然场景与搭景地。陈彦翰跟多数场景人员一
样,一开始靠的还是网络。用大量关键字在Google上搜寻。例如用“草原、婚纱”找出可
能的场景,还要记得尝试“旷野”、“荒原”所有可能的关键字,发挥想像力排列组合,
以此搜寻文章、游记、图片。
陈彦翰笑说:“但以前找景都是看部落格上家庭旅游的游记,这次找景,看的都是溯溪、
露营好手的网志。”看到接近需求的图片与文章,再找出拍照地点,透过Google地图、街
景功能,看看那边的环境。
在地图上找场景关键无他,只有耐性。陈彦翰说:“真的是在地图上一格、一格慢慢滑”
,找到一处可能的场景,陈彦翰还会花3天在地图上绕绕附近区域,物色其他可能的地方
。例如溪流附近比较可能有腹地,他就会沿着台南所有溪流,一格一格地找。
此外,地籍图资网可以知道土地产权概况,中央研究院所开发出的地理资讯系统软件,能
够提供等高线、日光角度、测量距离与面积等功能,也是都是初步筛选场景时,交互搭配
使用的重要工具。
但Google街景上的影像,多半是2、3年前的样貌,找到有机会的地点,还是必须一一记录
,找时间到现场,把这些点全部跑一次。陈彦翰便是以2周搜寻场景,再花2周实际跑场景
的频率工作著。他说:“10个点里面,大概有1、2个比较有机会。”
被问到在这一年勘景工作中,最没有想过会去到的地方是哪里,陈彦翰果决地回答:“所
有地点都没想过会去。”为了“台湾三部曲”,他的足迹遍及人烟罕至的山区、河谷与沿
海地区。他的Google地图上,处处标著找景的标记,不少标记上,甚至是在没有路的深山
中。“我也没想过,会因为找景而在一个月内换了3支手机,都是在找景时掉到溪水里。

“看起来越好的地,越容易有状况。”
杂景虽然又多又细琐,但陈彦翰说,这一年来的找景工作中,“最难的还是找搭景地。”
汉人的村庄要搭在山坡地,还需要将山坡施工成梯田。西拉雅族部落则希望座落在丘陵旁
边的平原。两个搭景地面积需求动辄10公顷,相当于一整个国父纪念馆园区。
团队一开始想让搭景地尽量靠近台南后壁的“丰盛之城”园区,但台南的闲置土地多半属
于私有,一块土地的所有权切的很碎,“最高纪录下,曾经遇过一块地分给1200人持有。
”洽谈过程困难重重,于是开始转往屏东找地。
陈彦翰说:“屏东地貌多元,依山傍海,从高纬度到低纬度的地貌都有,也因为垦丁国家
公园的管理,保留大量的原始样貌。”而屏东的大块未开发土地,多半是垦管处、林务局
、国有财产署的公有土地,产权也相对单纯。
陈彦翰受访后拿出厚厚一袋资料,里面都是勘景可能需要用到的地籍资料,这还只是其中
一小部分。
但陈彦翰也归纳出一个心得:“看起来越好的地,越容易有状况。”土地高度开发的台湾
,若能见到一大块未开发的土地,多半是30、50年前就为了特定目的保留,可能是水土保
持用地、保育区、景观保护区、甚至是国防部的训练用地。
这些土地的限制各不相同:遇到农牧用地,申请变更用途旷日废时;畜牧用地也可能因为
防疫,进出人车都要消毒;军事用地则可能有未爆弹或地雷,真的是让剧组“不敢轻越雷
池”。
因此,一年过去,杂景已经找了9成,最大难关还是卡在2块搭景地。一年来,陈彦翰已经
找了15、20个,但若不是因为场地方条件无法配合剧组,就是地貌条件不符合团队需求。
魏德圣 事必躬亲的强力后盾
但一路走过剧组基层的魏德圣,本身就经验丰富,也成为陈彦翰的有力后盾。“魏导自己
很懂得变通,或许你只找到一块差强人意的地,他都可以比你想到更多的解决方案。”
对于勘景工作,魏德圣也事必躬亲。陈彦翰进组的这一年,魏德圣也参与大部分勘景。“
我先去一趟把照片拍回来,魏导看了觉得有机会,就会想要赶快去现场看。”
勘景的话锋一转,陈彦翰说:“魏导最可怕的是,他真的很会走。”
他记得,有一次勘景,魏德圣带着日本美术团队,一行将近15人到台南木架山。“魏导在
山头上来回走了4个小时,不停讨论哪一个地方可以用,有时眼前明明有一个山沟,他还
是一直走过去。”
陈彦翰回忆:“我跟副导只是在地图上做个标记,一回头,魏导已经走到另一个山头,人
影变得小小的。”那一次还有空拍师随行,“原本是想请他帮我们拍地形,结果都在用空
拍机帮我们找导演。”
陈彦翰说:“有时,魏导10分钟前还在跟我们讨论,10分钟后,空拍师找到导演,发现他
已经和我们隔了2座山。”他们只能死命地跟,但还没追上,魏德圣已经看完,留下一句
“这个不能用。”
还有一次,陈彦翰与魏德圣,为了片中一个划船景去到高雄看溼地,前一次初勘,陈彦翰
只是在湿地边拍下大致的环境照片,这次勘景原只是想带魏德圣在一旁观景台看一下样貌
就好。没想到只有简单穿着雨鞋的魏德圣,直接走进池子里,陈彦翰的手在胸口前比划著
说,魏德圣就这样一路走到水淹上胸口的地方,“他不管,他想要看到那个角度,就是要
亲眼看到,就会一直往里面走。”
采访时陈彦翰的后方,就摆着一张合作者为魏德圣导演订制的刺绣肖像。
“就算只剩他一人,还是会继续走”
三部曲工程之庞大不在话下,陈彦翰也说,身为其中一员已经非常难得。但陈彦翰在魏德
圣身上看到最令人敬畏的一点:“就是他绝对会做完。就算他今年、或未来3、5年内做不
完,但他这辈子一定会把这件事情做完。”
“魏导从来没有想过要放弃。不论遇到什么状况,他没想过停下脚步或暂缓,他就是一直
往前走,就算遇到石头,他绕了一圈,步伐还是没有停下来。”也因此,和魏德圣共事,
也让剧组成员更不敢轻言放弃,“除非他今天亲口对你说,他觉得这条路断了,在此之前
,还是要一直试。”
“你看着他的神情,就知道他不可能放弃这一切,就算他一个人,还是会继续走。”
世界经验走进来,台湾风貌走出去:谈《露西》与《沉默》场景工作
https://www.cna.com.tw/culture/article/20191103w003
“世界走进来,台湾走出去”,其他国家剧组来台拍摄,让台湾电影工作者从分工完善的
国外团队学到宝贵经验
法国导演卢贝松(Luc Besson)2013年与女星史嘉蕾乔韩森(Scarlett Johansson)合作
,拍摄好莱坞电影《露西》(Lucy),电影部分场景在台北市区拍摄,让台北101、台北
机厂、晶华酒店等地标,登上了欧美的商业电影院。
美国导演马丁史柯西斯(Martin Scorsese)2015年到台湾拍摄电影《沉默》,将东海岸
地景与东北部自然风光,化为17世纪耶稣会神父抵达的日本小村庄。《沉默》对于宗教与
人性的深切提问,获得美国电影学会评选为2016的年度十大电影。
外国剧组要在台湾找景,靠的还是台湾电影工作者,担任《露西》场景经理的,是曾参与
国片《总铺师》场景工作的陈建佑;为马丁史柯西斯的《沉默》效力的,则是《赛德克・
巴莱》的场景经理,并参与《少年Pi的奇幻漂流》(Life of Pi)场景工作的张一德。
《露西》场景不难找 难在沟通协调
以一般国片规模,场景组配置通常3人,陈建佑说,《露西》因为在台北拍摄场景不多,
场景组配置也是3人,“但所需要的协调较为复杂,确认拍摄地点后,周边要做的配套措
施,比国片规模还要大。”
陈建佑笑说,卢贝松专挑最难的场景,他以当时在台北机厂拍摄为例,《露西》是第一部
进到台北机厂拍摄的剧情长片,当时台北机厂还隶属台铁,要在废弃厂房拍摄,厂方不免
疑惑,“我们这边这么丑,有什么好拍的?”与台铁沟通就花了好久时间,最后才有了女
主角枪击出租车运将的场景。
另一个挑战则是机场。陈建佑说,“全世界的机场都不好拍,管控很麻烦。”当时也透过
台北市文化局、电影委员会等单位居中协调,尤其故事中要拍到缉毒犬、自动通关、海关
,这些场景看似不难,但要协调各单位愿意配合,这才是难处所在。
还有一幕在医院的场景,场景组提供了好几间医院,偏偏卢贝松选中的就是位在汀州路上
的三军总医院,由于军方对外国人拍摄较敏感,陈建佑苦笑,“光是制作工作人员清单,
来回就花了不少时间。”
陈建佑说,“借场景时,倾听很重要。”他回想2013年在永乐市场4楼美食广场借场景拍
《露西》时,当时热炒店家认为,“店面老旧,有什么好拍的?”再加上老板认为,借场
地对他来说没有加分,也不想藉电影增加曝光率。
陈建佑几经沟通后才发现,老板内心最在意的不是赚更多钱,而是永乐市场美食街要改建
,因此他花了很长的时间“聆听”。陈建佑说:“钱可以解决的事情都很简单,但钱不能
解决的事情,就要去博感情”,站在同理心的角度跟老板做朋友,陪着他一起抱怨,最后
才有《露西》女主角史嘉蕾乔韩森与黑帮枪战的精彩画面。
外国剧组拍摄细腻 邻近车辆都是临演
在隶属公部门的场景拍摄,需要公文来来回回,但在民间的晶华酒店拍摄,难处应该较少
了吧?陈建佑说,在晶华酒店内部拍摄问题较小,反而是要去协调周遭邻里,“附近的里
长我都拜会过了,就连附近的店家也是。”国外剧组作业重视整体细腻度,甚至镜头下所
有车辆、停脚踏车的民众,都是剧组安排的临演。
因此在开拍前,场景组就得先安排好车辆调度,就连邻近的小巷弄店家,只要镜头带得到
的,陈建佑也都一一拜会、协调。尤其晶华酒店邻近都是精品店,拍摄时镜头难免会带到
几间店,为了确保这些精品商标能在电影中出现,场景组还得取得商标同意确认书,但由
于需要经过跨国品牌的总部同意,有些同意书是到最后一刻才拿到手,过程惊险。
《沉默》场景落脚台湾 关键除了地貌还有民情
《沉默》的场景经理张一德则说,故事虽然发生在日本,却在台湾拍摄,因为照剧情画面
需求来看,台湾与日本地貌很相似。加上《沉默》剧情涉及17世纪日本社会迫害欧洲基督
徒的历史,“题材在日本拍,日本社会容易产生负面观感,筹备困难度也因此增加。”加
上台湾工资比日本便宜很多,选择在台拍摄,从财务角度考量也更合理。
《沉默》2015年在台开拍,但是找景工作从1年前就开始,张一德说,“剧组评估过很多
不同国家,导演也飞到很多国家勘景,最后才选定台湾,整体勘景工作时间可能拉更长。

比起台湾的场景组规模,张一德在《沉默》剧组时,他下面总共带了18人,是一般台湾剧
组6倍,因此也能把场景工作处理得更细致。
《赛德克》与《沉默》外景多 灵活度却差很大
《赛德克・巴莱》与《沉默》同样使用大量的自然景,但作业方式完全不同。《赛德克》
的场景扎扎实实找了8个月;《沉默》在找景的一年间,则是分好几个阶段与美国剧组沟
通,待第一阶段先确认主场景,再开始第二阶段的杂景筹备,这中间是有空档的时间。
但两片最大差异,还是在于规划执行的考量。“《赛德克》是很克难、土法炼钢的作品,
很多时候是剧组全体一起深入野外,不用考虑大队的操作执行度,大家都很刻苦耐劳,愿
意一起搬一个小时器材到人烟罕至的地方。”
《沉默》是规模完整的好莱坞剧组与明星,即使剧情规模看上去比《赛德克》小,但灵活
度其实远不如前者,“面对300个人、100台车的规模,即便有一个很好的景,也很难让大
家到那附近。或如果真要想办法,可能就需要花费比《赛德克》更多经费去造桥铺路。”
在外搭景最怕遇到“天灾”,所幸《沉默》拍摄时天公厚爱,没有遇到大风大浪,但剧组
在金瓜石后方的灿光寮搭建日本村庄,拍摄时碰到冬天,东北角天气不稳定,小雨不断使
得地面泥泞,又常常起雾,使得一天可以拍摄的时间只剩2、3个小时,也因此拖延进度。
外国剧组规模大 面对导演机会少
台湾电影人并没有具产业规模的分工环境,若有机会和国外剧组合作、提供协拍服务,最
重要的就是透过实务操作,学习他们的工作模式。在台湾剧组,场景经理可以常常与导演
、监制来回沟通,但在更具规模的国外剧组,这样的机会就大幅减少。
陈建佑与《露西》的外国剧组合作,和他确认规划的除了美术指导与制片外,还有就是法
国的副导演。初期副导会先到台湾一同勘景,先挑选几个导演可能喜欢的景点,等卢贝松
到台湾后,再带他到现场看感觉。
另外,《露西》剧组也很重视拍摄时间点的光线位置,于是陈建佑便在晶华酒店蹲点一整
天,从早上11点待到下午5点,每一小时定点拍摄光线位置,确保哪一个时间点能拍到的
阳光最好看。好在科技发达,现在有许多APP软件,不用到现场徒手拍太阳轨迹,就能直
接告诉你灯光照射的路线和感光度,“网络发达后,做很多事情就方便许多”,陈建佑说

陈建佑分享勘景时为了让法国副导演体验台湾居住环境,特地带他到自己的租屋处参观,
没想到就变成剧组在法国搭建女主角住家场景的参考。
张一德在《沉默》剧组中,最常沟通的是美术指导,因为场景样貌需要由美术组整合调性
,张一德也有机会和导演马丁史柯西斯沟通,但在将近2年的工作时间里,只有1、2次机
会。
以他在《少年Pi》的工作经验为例,导演李安都是透过美术指导或制片,向下转达导演需
求。“因为中间需要有人统合资讯,制片需要知道场景的执行度,再从中挑选;美术指导
则需要知道不同场景的样貌,如何在美术风格、场景工程执行面上融合。”
张一德解释,这是因为场景组只负责协调场地,不会针对场景加工,出现在画面上的东西
,都需要美术指导再润饰,“即便自然景也是,例如在一场戏中为了串接2个不同地区拍
摄的场景,美术可能需要在其中一个场景上,修剪、加种其他植物,或是选择在特定季节
去拍摄。才能把2颗镜头在视觉上衔接起来。”
《沉默》Email沟通白纸黑字 讯息明确表达
张一德也指出,台湾剧组与美国剧组的工作模式,最明显差别在于沟通方式。“美国剧组
对内或对台湾剧组,每件事情都用email确认,不论是提出需求或提供选项,都用白纸黑
字写下来。”这样确保每项讯息都明确表达,并留下纪录,避免未来部门间在执行时发生
罗生门争议。
《露西》吃饭有桌有椅 台湾好客开流水席
工作文化的差异上,陈建佑印象最深刻的是吃饭。平常台湾剧组不拘小节,看到哪里有空
位,拿着便当随地坐下来就开吃。但外国人很重视用餐,《露西》外国剧组特别要求一定
要在有桌子、椅子的地方进食。陈建佑说,外国人来台湾拍片,台湾剧组也尽可能让他们
感受到“这一趟不虚此行”,为此还在永乐市场外的广场直接摆流水席,让外国人感受到
台湾的“办桌”文化以及美食佳肴。
学习6亿与6千万的拍法 如何不同
透过一次次与国外剧组合作,对于张一德而言,他能够透过这样的机会,看到不同制作规
模的实际样貌与需求。“同样的剧本,6亿与6千万的拍法都不同,我也因此能看制作层面
调整,衡量什么事情要花很多精力,提供不同的配套方案。”
陈建佑则认为,当摄影师能把市场、台北机厂拍出不一样的感觉,“那就是一种成就感。
”尤其《露西》上映后,民众都对片中场景很感兴趣,甚至还会按图索骥,到片中场景走
一遭,这也让他感到骄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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