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欧洲议会选举：绿色公约何以成为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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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FI 法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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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洲立法选举将于6月6日至9日在欧盟27个成员国举行，如果说五年前2019年，欧洲绿党
与民粹党是选举的两大赢家的话，此次选举则很可能是极右翼民粹党在欧盟各国取得大胜
。
https://bit.ly/3R6W68S
位于布鲁塞尔的欧洲议会全景 路透社
来自欧盟各国的民调都明确地显示了上述倾向，在德国，德国地民调预测极右翼将可能增
加 8 个席位，而绿党将可能失去 9 个席位。法国的情况也将同样如此，极右翼预计将可
能增加 14 个席位。而绿党则可能失去 6 个议席。西班牙地传统右翼以及极右翼政党也
将可能增加14个议席。而传统右翼与极右翼政党始终反对欧盟的《绿色公约》，而此一结
果将可能会使欧盟的气候政策遭受重挫，使2019年推出的雄心勃勃的欧盟《绿色公约》的
实施受到威胁。那么，究竟是什么原因在气候变化后果日益彰显的今天欧洲绿党的支持率
在五年内急转直下？欧盟的《绿色公约》何以逐渐成为以民粹党为主的党派的攻击目标？
《绿色公约》是什么？
2019年，新欧盟委员会上任之后，委员会主席冯德莱恩推出了被环保组织称赞为是 “有
史以来最雄心勃勃的气候计画”。公约涵盖欧洲经济和社会的所有领域，提出到 2050 年
实现欧盟碳中和的路线图，中期的目标是在2030 年将排放量在 1990 年的基础上至少减
少 55%，其中包括在 2030 年之前使可再生能源在欧洲能源结构中的比例达到 42.5%等等
。具体而言，《绿色公约》的目标是到 2050 年将运输排放减少 90%。欧盟希望通过开发
生物燃料和燃油效率更高的飞机来解决海运和航空问题。其中最具代表性的也是最引发争
议的措施是从 2035 年起禁止销售新的汽油、柴油和混合动力汽车。该目标虽然遭到德国
和汽车行业的强烈反对，但仍然于 2022 年 6 月获得了欧洲议会的批准。除了交通，能
源之外，《绿色公约》还对排碳量巨大的建筑行业制定了排碳量在2050年之前减少60%的
目标。此外，公约加强欧盟在保护生物多样性，推广开发生态农业以及遏制土壤人工化等
进一步保护环境的措施。
《绿色公约》受到威胁？
倘若欧洲右翼以及极右翼党派果然如民调所预测在立法选举中胜出，《绿色公约》的实施
是否会受到威胁？
对法国可持续发展与国际关系研究所（IDDRI）的研究员尼古拉·伯格曼（Nicolas
Berghmans）来说，上述威胁确实存在。他向法广解释说：“必须了解的是欧洲极右翼党
派始终反对《绿色公约》议程，即使是那些最能达成共识的文本，他们也总是投反对票”
，比如说，2021 年的《气候法案》要求欧盟到 2030 年将温室气体排放量减少 55%，到
2050 年实现碳中和，"欧洲议会的右、中、左三派都投了赞成票，但极右派却投了反对
票。而今天新的趋势是传统右翼党派欧洲人民党（EPP）也开始追随极右翼党，尤其是在
生物多样性问题和与农业危机相关的问题上，尽管在气候、能源和交通问题上他们依然维
持，今天极右党谴责《绿色公约》是导致今天欧洲的安全以及购买力问题的原因之一。而
如果我们面对现实，如果我们从问题的源头来分析的话，比如说，欧洲的化石能源资源十
分有限，需要大量进口，乌克兰战争进一步彰显了欧洲能源安全威胁，因此，很明显，欧
洲有必要发展可再生能源，而且可再生能源完全可以与化石能源做竞争，就拿电力开发为
例，今天在许多地方，绿色能源往往要比煤炭或者天然气更加容易开发，价格也更加便宜
。“
攻击《绿色公约》为选举策略
欧洲环境局（EBB）的阿尔贝托·维拉（Alberto Vela）先生来说，《绿色公约》之所以
在欧洲选举中成为民粹党攻击的目标，其原因并不在于《绿色公约》本身，他认为完全是
一种选举策略，他认为极右翼一直都在使用替罪羊的说法。过去曾经是移民问题。布鲁塞
尔的官僚作风也曾经是攻击目标，而今天则又是《绿色公约》。他认为，这些都不过是同
一战略的不同的形式。
气候行动网络（Climate Action Network）项目主任安娜·布林高女士（Anne Bringault
）也认同上述观点，而且她认为将攻击《绿色公约》作为选举策略的不仅仅是极右翼民粹
党派，包括法国的传统右翼政党以及法国的执政党也都采用了同样的选举策略，她向法广
表示 ： “欧洲传统右翼党派欧洲人民党（EPP）曾经也是《绿色公约》的支持者，但是
今天出于选举的考量，却也效仿极右派的路线，一条非常民粹主义的路线。他们把各行各
业所面临的所有问题都归咎于《绿色公约》，而《绿色公约》并不是问题的根源。这种政
治策略也是欧洲议会中 “复兴党”（Renew group）的一部分，即使是执政党所在的多数
党派“复兴党 ”的成员也开始在气候环境问题上退缩，比如说，在工业养殖的排碳限制
方面，法国执政党议员的立场也出现了转变，而工业养殖的碳排放巨大对环境的影响深远
。“
几个月前，欧盟多个国家的农民举行示威，抗议他们的艰难的生产以及生活条件，许多国
家的政府都在对农药的使用以及其他环保标准上做出了让步，不过，对环保组织来说，尽
管环境保护问题并不是农民最关心的问题”，但是，农民是环境污染以及气候变化首当其
冲的受害者，反对欧盟在一些限制集约农业对环境和气候影响的环保措施上打了退堂鼓。
当然，欧盟以及各成员国之所以在环保以及气候政策上做出让步，其原因首先离不开国际
大背景，延续了两年多的新冠疫情以及乌克兰战争都使欧洲民众对环境以及气候方面的担
忧退居其二。此外，除了欧盟境内农民的示威抗议，欧盟的农产品加工集团以及农化集团
的大规模游说活动也是欧盟国家的环境政策退缩的一大重要因素。
工业游说团体大举出动
反对欧盟《绿色公约》的不仅仅是欧盟境内的保守派政党，更主要的是势力强大的农产品
加工业游说团体，他们提倡开发大规模的机械化工业农业，这种农业开发模式损坏环境，
但对大农场以及生产化肥和杀虫剂的化工企业来说却是一本万利。
欧洲环境局（EBB）的阿尔贝托-维拉先生（Alberto Vela）就此评论说，对农产品制造集
团来说，农业模式的改革从来都不是时候，先是有新冠疫情，之后便又是乌克兰战争，对
他们来说，农业改革永远都不是时候，否则欧盟的农业将会失去其 竞争力，而对他来说
，类似的两难选择其实并不存在，但是，面对强大的农产品加工集团的游说压力，欧盟选
择了在环境的退宿。
而对环保活动组织来说，欧盟当然应该支持欧盟的农业向生态农业转型，转向选举可持续
的、生产力同样高的农业技术，但是，生态农业的支持者们在布鲁塞尔的影响力是微乎其
微，无法与资源巨大的工业游说集团相抗衡，而且，欧盟的许多政治人物，许多欧洲议员
在社交网络上毫不掩饰地使用工业游说集团的公关语言。
《绿色公约》是《中国公约》？
最后，来自国外尤其是美国与中国的威胁也经常被民粹党派用来作为攻击《绿色公约》的
论据。欧洲议会欧洲人民党党团主席德国人曼弗雷德·韦伯（Manfred Weber）五月初在
接受德国冯克媒体集团对话时声称，“中国从欧盟目前的气候政策中受益太多”，欧洲对
燃油车的禁令是一个严重的产业政策失误，应当在今年6月的欧洲议会选举之后对此问题
作出“补救”。韦伯声称，由于中国电动汽车制造商近期越来越多地涌入欧洲市场，诸如
大众和宝马等德国车企在电动汽车领域的竞争中落后于中国的竞争对手。韦伯警告称，欧
盟气候政策“绿色协议”不应该成为一份所谓的“中国协议”。
对此，欧洲能源转型智囊团 “战略远景”（Strategic Perspectives）组织的负责人尼
尔·马卡洛夫（Neil Makaroff）回应说："毋庸讳言，中国在新能源科技方面却是占据世
界领先地位，这也是为什么下一届欧盟政府任期应该是欧洲打造自己的太阳能，风能以及
电动汽车企业的时候，在这一届欧盟机构的任期内，欧洲大规模落实推动欧洲能源转型的
有效政策《绿色公约》，使太阳能电池板以及风力涡轮车在欧洲各地被广泛使用，汽车电
池的开发也得到了巨大的推动，比如说，自从欧洲议会通过了2035 年起禁止销售新的汽
油、柴油和混合动力汽车之后，我们看到了大量对汽车电池的投资开发，这在2030年前将
在法国北部创造两万多个工作岗位，所以，《绿色公约》其实已经初见成效。不过，来自
中国以及将来来自美国的竞争将十分强大，今天中国制造的电池的价格比欧洲的生产的电
池要便宜30%，因此，如果欧盟要在自己境内生产新能源产品，那就必须进一步落实《绿
色公约》，而这一步必须在欧盟机构的下一届任期完成。如果欧洲在下届任期内在环境政
策上有所停顿或倒退，所以倘若放弃《绿色公约》，欧盟将面临经济上被淘汰的危险，欧
盟因此将会更加依赖中国，所以，这与极右翼党派代表所提出的目标恰恰相反。
法国可持续发展与国际关系研究所（IDDRI）的研究员尼古拉·伯格曼先生补充说（
Nicolas Berghmans）“中国生产的产品在某些市场上占据主导地位，这些产品是能源转
型成功的关键，如太阳能光伏发电和电动汽车使用的电池。这是多年来中国在这些行业中
定位的工业战略的稳定性和中国在制造业生产方面的竞争优势的结果，而中国国内消费的
周期性疲软又强化了这一优势，从而推动了这些产品的出口。” 但是，他认为并不是欧
盟的能源转型政策造成这种贸易不平衡：“许多其他制造业也存在这种不平衡。欧洲人面
临的挑战是如何在这些关键产业中发展制造业基础，并在每个产业的国内生产和依赖进口
之间取得适当平衡，以协调环境、安全和社会经济发展目标。不要忘记，对化石燃料的依
赖会让欧盟付出巨大代价：在能源危机最严重的 2022 年，能源进口将达到 7000 亿欧元
，占欧洲国内生产总值的 4% 以上。能源转型旨在减少欧洲对能源和地缘政治的依赖。”
非常感谢欧洲能源转型智囊团 战略远景（Strategic Perspectives）组织的负责人尼尔
·马卡洛夫（Neil Makaroff）先生，法国可持续发展与国际关系研究所（IDDRI）的研究
员尼古拉·伯格曼（Nicolas Berghmans）先生以及气候行动网络（Climate Action
Network）项目主任安妮·布林高（Anne Bringault）女士接受法广的专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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