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录] 有毒的关系、反噬的亲密

楼主: vikk33 (陈V)   2019-05-07 10:5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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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毒的关系、反噬的亲密
一些政治的日常碎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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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Lady Kaka
脸书上一张张截图美女头贴私讯收购脸书粉丝专页、喊出优渥月薪征招美女培育宣传两岸
统一的网红、经由抖音的短视频与购物app捕捉购物偏好等讯息回传中国,以分析个人政
治倾向,搭配投放广告与假讯息等,成为手机赛伯格的政治日常之当下,我想知道:去探
问并理解那些收受资讯有所偏差、或者难以进行“媒体识读”的人群的政治幻想,将有怎
样的意义?
在非都会区,遇见政治幻想
两年前,一位原乡的中年朋友J 在闲聊中谈到,他那些在工地工作的朋友们,批评聚落中
的某些人因为与民进党政府关系良好而“荷包满满”,他们这些做工的人只能透过苦力赚
钱。他提到,近年发展快速的中国早已将台湾远远抛在后头,因此,他与他的朋友们期待
与中国统一,因为统一后最先被开铡的是那些靠着政党关系的菁英与公务人员,做工的人
靠的是劳力,根本不害怕在统一后会失业。他乐观地相信,劳动者将是未来新国家的重要
支柱,因为经济发展需要工人,而非台湾的公务员或文官。他很羡慕某个姻亲在中国某处
好山好水的地方有置产,每年夏天都飞过去避暑,他更希望将来有一天,能带着母亲回去
父亲在中国的故乡,与素未谋面的大妈及亲戚们,见上一面。
一整个家族都没有非原住民亲戚的Y 是J 的远房表姐,最近在脸书上用力护卫那个与自己
家乡毫无瓜葛的蓝营明日之星,毫不领情地呛同党支持者哪有资格对明日之星提出善心建
议。接案工作的Y 经常担任各级地方政治选举的桩脚,却又不属于聚落中那些享用政府资
源的菁英圈。她经常与外界政治人物的后援会有所往来,对于那些使用国旗图案的政商成
功人士特别有好感;当然,她很热爱搜集国旗商品,也支持明日之星的一国两制。
在那个挂著国旗的小庭院中,J 发表了对统一的幻想,至于他这辈子唯一支持的国民党,
消失在他对新国家的幻想中。我想起去年在那个有J 所在的LINE群组中,不断出现有着国
旗与蒋介石的长辈图,呼吁大家记得返乡投票抢救中华民国…
爱民的殖民统治者、可恶的窃国者、到可藉裙带攀附的强国
研究原住民地方政治的学者早已指出,对于国民党政府接收之后,原住民往往将外来政权
视为照顾者,希望国家提供资源照顾生活、改善环境并提供补助。在现代化过程中,这种
褓姆国家的想像不免带有地方社会居民对于前现代的政治关系与权力的想像,然而,与之
相伴随的文化同化政策及其负面后果,却在这种被象征化的国家想像中被忽视了。事实上
,这种强调执政者的爱民形象的出现,与党国统治的意识形态、教育体制、老三台这种媒
体管控、以省籍分化为主的户籍登记制度,不无关连。这种特定时代下的党政经一体化的
秩序,透过老三台与教育制度不断灌输符合统治意识形态的美学表现,逐渐渗透成特定社
会处境下中老年世代的政治无意识;至于在戒严体制下被剥夺的政治发言权,就由追求经
济成长的美梦所取代。“政治归政治、经济归经济”则是在特殊社会政治条件下的“社会
类别”,不全然只是西方现代性所向批靡的后果。历史成了禁忌,制度变成了不可知的场
域,只有经济才是最切身的问题。凡能确保经济安全与繁荣的人,就是好政府,而国民党
就是这个好政府的唯一候选人。
J 对老三台充满各种美好回忆,尤其那些字正腔圆的净化歌曲节目。媒体自由化让各种立
场与声音都找到发泄管道,但J 从没将市场去管制、资金松绑、媒体自由化与政党成立这
几件事,放在一起思考,因为他高中毕业之前都尚未解严,进入社会工作后的生活,就与
台湾社会经历的政治经济快速变动,一起连动。一辈子都在底层讨生活的J 始终支持国民
党,他的族群认同则经常在外省籍与原住民之间滑动。
在J 的长辈眼中,所谓民主化只是世代争夺权力的噪音,完全不尊重年长者的权威与智慧
。新兴政党要求权力与政治制度正常化,被比喻为有如聚落内部的权力关系:从地方理解
国家,不只意味着检视政策在执行的落差,更是从地方社会关系来类比科层制,以及从自
身对于资源分配的权力道德性,来预期与想像国家资源分配的“公平”问题。长久下来,
一党独大与一党专政,被J 的家人与亲戚视为国家政治的常态,以至于2000年第一次政党
轮替时,他们就控诉李登辉是背叛者,民进党则是窃国者。这些信奉“中华民国教”的原
乡朋友告诉我,外省籍亲戚不断告诉他们,民进党若起来,原住民会被赶走,而中华民国
就会灭亡。
二十年过去了,这种亡国论偶尔出现在当地老人的对话中。在中国资本大举入侵东部的那
几年,政体意义下的亡国论越来越像白头宫女话当年,取而代之的是不进入中国市场必然
招致经济意义下的亡国。J 的哥哥一边抱怨中国热钱跑到台湾来炒房地产,搞观光一条龙
,一边又言必称前党外才女在电视上所描绘的富强中国,活脱就是他小时候唱的“中国一
定强”预言成真。
在中资一条龙最盛行的那段期间,J的连襟与好友因为观光旅馆大兴土木而获得不少工作
机会,却因近几年中资热潮退散后而无以为继。有一日,我与J 的家人路过7-11,他高声
说,现在景气真的很不好,前几年用餐时间一到,小7架上的御饭团三明治面包与微波食
品,被中客一扫而空,现在货架上随时都有各种食物自由选择,“现在景气这么差,这都
是民进党害的!”
不同于他的表姊,J 从没当过国民党政治人物的桩脚,他只是喜欢在工地跟其他工人闲聊
,如果民进党气势正好,他就会说:“反正不管谁当选,做工的人还是要努力打拼才有饭
吃”。当邻居抱怨民进党执政后就出现各种天灾人祸,他幸灾乐祸地说:“谁叫你要投给
蔡小英?”J 的母亲直接说,蔡小英出身有钱人家又没结婚,所以不懂一般家庭的生活有
多苦。早先几年,他们还愿意支持会做事但是有着朋友关系的绿营候选人,但最近这几年
,即使知道这些绿营候选人真的会做事,偶尔骂一下国民党籍候选人没有努力跑选举行程
、不够照顾他们,但最后投票时自动归队。此外,他们还不断称许国民党的明日之星是个
有趣的人,是懂得人民的苦的人,去年1124的选举结果就是人民的愤怒的具体展现,所以
台湾与中国被比喻成指腹为婚或你侬我侬或一家亲,在他们听来都“好有趣喔!”
表面上,J 这个世代的人依然抱持着政治归政治,经济归经济,实际上他们对于政治的理
解与期待或幻想,主要来自从小信奉的国民党党政军一体这个信念。对J 来讲,经济不断
进步中的强国才是他们这些做工的人未来的希望。更重要的是,J 自认为拥有一半外省人
的“血统”,在统一后的新国家自然比其他人与领导者更加亲近,一旦公务员与文官等既
得利益者被消灭后,他依然可以与各级政治人物建立友好关系,“毕竟大家都是中国人,
都是亲戚”。对他来说,与上位者建立良好的关系,就是统一后新国家的经济逻辑。
“中国”的另一种真实?
是否真如J 所想像的,中国的经济不断进步、此种强国亲戚,才是做工的人未来的希望?
J 不代表全部原住民,然而他这样的想法值得理解与分析讨论。即使不是中国专家,我们
仍能从某些新闻报导中一窥中国政府与社会的现状,然后试着看看J 或其他想法类似的原
乡朋友会怎么想?而中国的发展又可能与那样的想像有哪些距离?
(一)债务经济的七彩泡沫
对于向往强国的原住民而言,他们对中国的经济的印象就是没有天花板的无限成长,超英
赶美,傲视全球。他们的亲戚当中,不乏前往中国的台商工厂打工,或是透过朋友关系接
洽生意甚至与朋友合伙经商的人。很神奇的是,他们认识的每一个去过中国的人,最多待
上四、五年,两手空空甚至揹债返台,然后再向亲戚们借钱,从头开始打拼新事业。言谈
中每每讲起中国,地大物博风光秀丽是必要的地景,商人豪迈畅饮却又苛扣员工也是定番
,高铁一条一条冒出来,奢侈消费一桩又一桩,一线城市不断盖起高楼,同时也毒舌抱怨
卫生设备的不文明。无论这些意象彼此如何冲突,最终必然统合在“中国好进步”的赞叹
中,包括被中国市场挫败的人。
这些着魔于中国经济快速成长的原乡朋友,都经历过台湾的经济奇蹟,并将这项资本主义
发展历史中的例外情形,当成经济的常态。那么,中国的经济成长会不会成为资本主义发
展的例外?非中国专家如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是从研究中,我们至少可以看到,中国
的资本主义发展确实有其历史政治经济条件。以广东为例,社会主义中国准备进入世界资
本主义体系的过程中,台商在全球价值链延伸的历史契机中,将资本、技术与资本主义的
生产方式带入中国沿海地区,藉廉价劳动力投入劳力密集的传统制造业,赚取加工费以累
积外汇与资本,使中国成为世界工厂。进入二十一世纪后,中国则是借由国内市场的广大
潜能来发展内销市场,深化制造业技术,企图借由培育自有品牌以争霸全球市场,摇身成
为世界市场。其间,地方政府出现了让外来资本顺利进入地方运作的在地协力者,而地方
政府的财政动机则借由介入价值链的治理、虚拟所有权契约和租金收入,以萃取剩余价值
,将寻租加以机构化。此外,国家一手打造了(正式部门的)“职工”与(多数非国营企
业与外资的)“民工”之别,透过制度性排除造成二者间公民身份的差序,造成民工受到
双重剥削(见《寻租中国》)。
然而,借由地方化的经济发展模式所带来的快速成长,并不意味着它可以免疫于资本主义
内在矛盾。例如,使用价值与交换价值之间的矛盾(见《资本社会的17个矛盾》),这清
楚显现在金融资本凌驾于制造资本之上,最明显的莫过于地方政府纷纷藉举债以推动债务
经济,在新市镇盖起数量惊人的高楼以招徕移住者,却因为其他相关制度或建设无法配合
,导致众多鬼城的诞生。再如,认为资本追求无止境的复合成长的想法,在现实资本主义
国家的历史与现况中,几乎是不可能化解的矛盾,除了透过非常极端的社会手段,要不就
只能借由货币形式与金融资产来达成,如2008年金融海啸前所实现的复合成长,在欠缺之
称这种成长的明确物质基础的条件下,只是助长寻租以及加码投注于金融这类虚拟资本的
流通(见《资本社会的17个矛盾》),这个矛盾也和一带一路与鬼城的出现脱不了关系。
(二)一带一路,欠债还钱?
对于不太接触国际新闻且在底层工作的原住民而言,一带一路似乎就如媒体中呈现的代表
国力强盛,而一带一路在许多国家形成的债务陷阱与他们距离遥远。中国推动一带一路,
藉贷款资助基础建设,来解决中国境内热钱无处及生产过剩的问题。对于加入与否,各国
自有盘算。这种以资本输出来解决中国境内热钱与生产过剩的问题,被讲成什么天使投资
或国力强盛,可能太美化了。让我以IMF(国际货币基金)对会员国进行金融纾困做为对
照,来凸显一带一路的某些特性。
表面上,IMF以纾困贷款来解决穷国会员经济崩盘的问题,实际上,IMF借由金援换取经济
主权,强力介入贷款国的经济政策,加速该国的新自由主义化。更重要地,在富国与穷国
之间制造出欠债者与债权人关系,穷国偿付利息造成了财富更朝向富国集中。
对照之下,一带一路计画比较接近由特定国家当银行与技术与劳力的提供者,欠债国以基
础建设的主控权为抵押标的。其中,对于需要资本的非洲来说,中国贷款仍有吸引力,尽
管在收购媒体上受到新殖民主义的批评(见《红色渗透》)。这种以资本输出全面介入欠
债国的基础建设,并在管理经营之名及不能轻易毁弃契约的现代魔咒下,除了支付现金利
息,更导致国境或港口长期受控于中国,宛如额外的主权利息。这是斯里兰卡与巴基斯坦
加入一带一路后共同面临的政治经济困境。
然而,试图为一带一路说项的经济学家以数据指出,中国只占斯里兰卡外债的10%,至于
无法准时偿还利息而让渡战略港口的经营管理权一事则轻描淡写,认为这只是“具有中国
特色的全球化”。且不论所谓具有中国特色的全球化一词所蕴含的天朝帝国,那些看似客
观的言词,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个无法准时偿还房贷的人理应让房屋被法拍的事件,完全不
去提及当代债务经济的扩张,正如尼采所提醒,是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的常识信念
来伦理化债务关系的权力宰制。由此我们可以说,贷款或债务形成了当代人的伦理铁笼,
掩饰了提供贷款者对借贷者所施予的权力铁链。
(三)社会在走,信用要有?
在原乡遇到的某些朋友,对于监控或手机app存取个资与个人各种消费偏好与嗜好,被传
送到到中国厂商或不知名的云端这些事,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甚至轻描淡写地提到:只要
自己的真实资产不会被盗取与搬空就好了,至于个资会如何被那些(很多是来自中国的)
app公司或团队所利用于牟利或投放广告,一概没有兴趣。然而中国到底怎么使用这些数
据资料,可能不只是投放商业广告而已。
数位时代中,我们所留存在电子装置上那些未标明价格的个人资讯,有如资本,尽管那些
讯息看似琐碎、片段,但对于拥有蒐集与处理大量人口的数位设备的厂商与机构而言,这
些将形成惊人的统计模式,分析我们的各种嗜好与政治倾向,向我们投放各种广告或讯息
,推销新产品甚至是特定的政治主张。无疑地,Deleuze当年所说的控制社会,进入了新
的纪元,金融机器所产生的数位主体不只被资本化,仰赖广告与掌握惊人个资的社交媒体
,当年既能被引入去参与甚至促成茉莉花运动或阿拉伯之春,今日就可能被拥有更庞大资
本的各类机构(从公司到政府)所利用以操作各种议题。
此外,不同体系的社会信用制度设计在中国陆续进行测试,预计2020年全面实施,这种透
过全面人脸辨识系统来侦测并记录一个人在不同地方与机构空间内的行动,经分析后再进
行信用评分。这种信评就是一个人能否在国境内自由移动或参加各种活动的基础,社会信
用太差的,被限制购买机票与火车票,被剥夺了行动自由。亦即未来有可能会造成生活冲
击:按照目前的生活习惯,四处去参加亲戚朋友的聚会与活动,或者前往外村做生意,甚
至离开家乡到外地去寻找工作机会,都不是个人自由意志、或拿出文化传统或人情意理就
能决定,而是由社会信用来决定。而评分项目与分数制定就是看似客观、实则武断。
朋友可能会质疑:一个人从事这些活动跟国家对我的评价,有何关联?但是在中国政府这
套设计底下,一个被认为社会信用不良的人就注定被剥夺行动自由与参与社会生活的自由
。目前这套设计最新进展是:人脸辨识系统可以根据大数据来判读个人身体移动方式是否
出现异常,做为防患任何犯罪与颠覆活动于未然。对比于北京政府对P2P网络金融风暴的
受害者采取镇压消音以求维稳的姿态,学校、工厂(或广义的工作场所)甚至街道有如监
狱的傅柯式预言继续朝向实现的路上:北京政府在各级学校加强推动思想政治课程,以拥
护党的路线,甚至传出学校藉打造智慧校园的名义让学生配戴智慧型手环好将个人健康纪
录与行踪上传至管理云端;一些中资企业要求员工上班用阿里巴巴的钉钉app,方便雇主
随时监控员工的工作情况、即时回应主管要求,更可向员工重复发送讯息与通知,促使其
查看消息,更不要说以安全为名对街巷的日常活动进行监控,无所不在。
为什么他们看不到这样的中国?
部分原住民立委率团访问中国并获赠上千万人民币,再发放给受灾原住民或是以公益为名
在原乡部落进行“交流”(甚至关说租借大学体育场)等事,时有所闻。在各种耳语与交
流中所放送的,是承诺让原住民成立自治区的中国政府,外加各种玫瑰色的政治愿景。不
难想像,这些对中国抱持美好幻想的年长与中年原住民最常接收资讯的媒体,就是中天、
东森与TVBS(偶尔搭配中视),以及中国时报、联合报与苹果日报。
因此,那些倾心与中国统一的原住民朋友,无从得知新疆集中营与维吾尔人的遭遇,也无
从得知中国政府对基督教会的打压,甚至很难想像爱国网红袁小靓的经历:自称五毛党党
主席的袁小靓在2018年移民美国,发出豪语说自己下辈子要投胎当美国人,定且要参选美
国总统,向美国社会介绍中国式的政治协商制度。但今年年初,她那位领有澳洲护照的先
生在广州被抓,她则被限制在上海,只能透过视频(这自然需要当局的恩准),含泪请求
澳洲政府注意其公民在海外的人权状态。他们甚至不曾想过:这些鼓吹中国种种美好的那
些媒体的资金,究竟从何而来?
根据报导,蔡衍明在取得中时与中天的经营权后,面见中国国台办主任王毅时,毕恭毕敬
地说:“报告主任,我们买了《中时》”,并称“此次收购的目的之一,是希望借助媒体
的力量,来推进两岸关系的进一步发展。”。王雪红入主了TVBS,而根据香港证监局的资
料,王雪红对香港TVB的持股低于曾任上海市委副秘书长,人称“中国梅铎”的黎瑞刚。
这些媒体有没有为特定资本背后的政治力量服务?
尽管对许多人而言这是个用常识就能回答的问题,但我希望先将这些并购媒体的经济活动
,放在中国进行“大外宣”的脉络中来加以检视。以2008 年金融海啸为界,西方世界的
传统媒体陷入经营危机,让中国资金可以大肆收购老字号的西方媒体,对大外宣有推波助
澜的效果。有别于中国新华社在世界各地成立的分社、透过华侨与侨务来经营华文乃至亲
北京立场的英文报纸或是间接透过投资在地广播公司以规避外资禁止插足广播媒体等,香
港的报纸与电始媒体在九七前后,就陆续被香港的“爱国富商”乃至于东南亚的华裔商人
并购,透过抽广告银根、“不服从者不得食”的威吓(甚至包括借助黑社会势力),让编
辑台与记者对那些与中国相关的报导,进行自我审查。
甚至,大外宣所要推展的锐实力,往往是利用当地的自由民主制度来进行渗透,造成社会
分裂甚至更大的风波,成为制度的套利者(见《红色渗透》)。北京政府也透过关系交好
的商人对澳洲不分党派地提供政治献金、捐助大学成立研究机构、对媒体与电视挹注资金
、招待记者与官员参访伟大中国的建设并且大举收购或入股能源与港口等涉及国家安全的
资产等,企图制造舆论风向(“中国主宰我们的未来”),乃至于影响国家的经济政策与
外交政策(见《无声的入侵》)。
依照香港交易所,中国旺旺集团被披露过去11年总共接受了国台办高达152 亿的补助,虽
遭否认,但国台办并未否认补助在中国的台商,只是质疑发布消息者的政治立场。同集团
子公司很难只是以“股东结构不同”来为自家与中国政府间金融往来关系开脱,毕竟在当
代,跨国或跨海峡集团辖下的子公司表面上各自独立运作,实际上却存在着复杂的交叉持
股关系的情形,早已是常识。无论如何,以各类统战团体进行大外宣以及资本投资以进行
各项战略布局来看,前述那些年长原住民所收看的几家媒体,是否有为特定政治力量服务
这个提问,答案昭然若揭。
“没有国家的人”与(交换)关系的尽头?
最后可能也是最难解的是,国家认同对原住民而言并不是理所当然的。的确有许多年轻一
辈的原住民对台湾有强烈的认同,这是台湾民主化与整体社会环境转变而慢慢形成的,同
时,他们也具备了一般意义下公民的条件。但是这些年长与中年原住民的情况,不能单单
从“族群”或“阶级”来看待,因为他们是定居殖民地(settler state)上的被殖民者
,其所经历的历史政治与政权转移,让他们做为现代公民的身份与面貌,远比之前想像的
复杂。
年长与中年原住民透过亲属关系与血缘关系来讲述他们与殖民者之间的关系,可以视为某
种象征化策略,或者说,那是展现文化能动性。然而,也必须清楚指出这种思维的长期后
果:教育党国化与政治关系的“私人化”。在考量到定居者殖民地的特殊属性的情况下,
比较持平的说法是:台湾原住民既未能透过解殖运动来建立独立的国家,吊诡的是,亲属
修辞的普遍化,反而造成了他们难以认识到人做为现代公民的意义。再加上,政府对原住
民各种特殊的补偿政策,凸显出他们做为各类补助的使用者这种身份,深化了与其他不具
有原住民身份的公民之间的差异。至少,目前我们看到的是:原住民生活在台湾这块土地
上,有清楚的聚落认同与族群身份,也是中华民国国民;但是他们的状态,就如同大多数
生活在戒严时期的台湾人,被教育规训成为服从党国意识形态的臣民。
然而,当中国这个政治幻想出现时,坚持中华民国不能亡的他们,竟然可以接受与中国统
一这个选项,但不认为自己属于某国家主席企图复兴的伟大中华民族。当他们将族群身份
置于心心念念的中华民国之前,并且将经济置于主权之前时,展现出既是现代治理的臣民
,又宛若前现代那些“没有国家的人”的原住民等面貌。
与其说这些期待与中国统一的原住民是认同祖国或是认同自己是中华民族,不如说他们并
没有在土地上建立过自己的国家,很难形成我们所认为的国家认同。事实上,在前现代,
不知有国家甚至帝国的原住民,其身份认同的基础是聚落,目前所看到的族群分类与身份
,则是现代国家治理的手段及其结果。对比于某些年长原住民对旧社土地的乡愁,部分原
住民在经过党国教育的规训以及与外省籍人士通婚的经验,将中国视为亲戚所居住的土地
而不具威胁性。李登辉执政后,这些人因为家人或亲戚及媒体的关系,认为台籍人士执政
将导致原住民再度流离失所而心生恐惧,更在陈水扁时代,全数成为捍卫中华民国的“好
公民”。开放与中国交流乃至中国经济起飞后,如何与强国建立良好关系就成为这些人的
渴望,甚至幻想借此一举翻身。这是部分原住民与定居殖民者生活在同一土地上所发展出
来的中国梦,是被一群他们深信不疑的媒体与政治人物所担保的乐园。
晚近最流行(且某国家主席也用过)的说法是:与中国“交朋友”,让原住民能够过更好
生活。这种对强国好朋友的渴望,是建立在这些原住民相信目前的生活空间与生活方式在
统一之后仍继续保有的前提上,是建立在他们尚未认识到成为强国公民是怎么一回事之上
,是因为他们所想像的统一,其实只是各种中国政府在台湾的在地协力者以及中资媒体向
他们所许诺的好日子这种意象,嫁接在他们现有生活方式与土地上。这个幻想中的新国家
,比较像是他们依个人幻想所构作的政治经济拼装体。在目前中、台的地缘政治下,这种
政治幻想,很难只以文化或个人能动来转变国家性质来看待,因其涉及了部分原住民在特
定历史政治经济条件下所形成的政治无意识。
这种透过亲属或朋友关系的修辞来建立原住民与中国的关系,是一种去政治化的修辞。如
果去政治化是这些人的共同倾向,请让我回到我们所认识的人性与关系来思考。首先,生
活在地方社会的我们,怎么会一厢情愿认为,那些素未谋面的中国官方人士,会是我们富
有且慈善的亲戚?让我们看看自己身边的亲戚都做了些什么:借钱不还的、没钱跑来蹭饭
但有钱只顾自己的、吃饭喝酒签帐还继续赖帐的、倒会的。其中大多数亲戚还是在聚落中
一起长大、一同生活的人。在现实中,亲戚关系可能是有毒的,因着关系而来亲密也会伤
人。如果活生生的亲戚都有可能为了自身利益占便宜,为何要相信电视上那个素未谋面的
人口中所说的中国政府,在统一之后,会将我们当成亲戚、甚至同胞来加以照顾?
另外,北京政府最喜欢将外交关系化约为交朋友,连某些原住民立委都将自己收受北京政
府的金钱援助说成是交朋友。那么,怎样的人才是朋友?如果连对方的面都没有见过,只
是看看对方投资的电视台与新闻所剪辑的影像,就要将对方当成是一辈子的好朋友吗?或
者,当我们将对方当成有利可图的工具人,对方难道不也是如此看待我们吗?(虽然我不
喜欢这种类比,这难道不是是资本主义世界的常识?)如果我们认为自己与中国是彼此互
为利用以牟取利益的朋友关系,那么,我们真的很务实理性地计算过,这种交往能为自己
带来多少利益?北京方面更有人提出,一国两制的台湾将享有十大特权,包括在中国授权
下有限制的行政、立法、司法、外交与国防,以及看似独立的关税、财政与货币制度等。
原本完整拥有的政治经济权力,在一国两制之后,就被七折八扣。更重要的,当这些权力
的来源是“朕赐给你,才是你的”,权力被收回的理由无疑是“朕不给,你不能抢”。
其次,一般人在进行交换之前多半会先想:对方究竟想与自己进行怎样的交换,当交换的
条件超过常识所认定的标准时,难道都不会怀疑其中可能有诈?还是认为那是天上掉下来
了前所未有的好运?又或者,我们拥有着超乎这些交换条件的政治体制与身份价值却毫无
所悉,反倒是对方洞悉这些价值而愿意不惜任何代价?又或者,有些人认为统一是划算的
甚至稳赚不赔的交易,因为那些被交换出去的,是他们视为不具价格的东西,例如,主权
、民主体制、自由、生活方式以及台湾的战略位置?只是这些人可能没想到,那些难以标
示价格的,往往是无价的。
让我们回到关系修辞。关系修辞当然有其极限:两个政治实体之间的关系,绝对不等同于
可以借由法律来处理的婚姻关系,只要看看国际上如何谴责中国对西藏的镇压,以及中国
的态度,就知道签订和平协议为两个政治实体之间所创造出的统一或等同状态,是一种不
可逆的、至死无法分离的关系。当政治人物以亲密、性别与婚姻来比喻两个政治实体之间
的关系时,一定程度上调动了某些人对家庭、性别与亲密关系的应然之渴望与焦虑,误将
政治当成解决焦虑或满足欲望的场域。事实上,这种政治的私人化,无疑掩饰了那些充满
利益冲突与主权斗争的政治关系,更导致一般人更难以思考个人政治抉择将带来的后果。
约莫两年前,赴美签订100亿美元合作备忘录(对,就是那个MOU)的郭台铭曾豪气干云地
说:“市场就是我的祖国”。目前进度是拆了威斯康辛州小镇的房子却无明显建厂举措而
备受质疑,最近受到妈祖托梦要出来参选总统。除了国内政治、政党政治与经济理由之外
,他提了两个点试图动之以情:其一,许年轻人一个未来。其二,他和家人生在这里、长
在这里,更希望母亲能活到100岁,建立一个五代同堂的家庭,而这一切需要和平安定的
环境。
关于第一点,对于2010年中国富士康工人连续跳楼事件还有印象的人,看到曾说出劳团是
垃圾走狗并捍卫血汗工厂等诳语的人要参选,不免狐疑:一旦富士康的企业模式成为主导
政府与社会的原则(难道傅柯对新自由主义的预言要实现了?),年轻人将会变成什么模
样?至于第二点,原来诱发富商参选的情感动机,是为了实现他理想中的家庭观,而不是
为了台湾这块土地上的所有人以及理想的国家图像。
我不怀疑他对家庭的感情,但是一个有意于争权主权者这个位置的资本家动用了家庭与亲
属来说一个政治的故事,与本文伊始提到原乡朋友的政治幻想,形成有趣的对位:以家庭
或亲属关系为念,能够促成理想生活的经济利益,是值得他们以主权为标的来进行交换的
。然而,在讲述那些美好幻想或动人故事时,不只原有的共同体未曾现身,连想像一个新
的共同体如何可能也未浮现,仿佛唯一真实的,只是透过个人交换关系所展现的私人化的
政治。
4.附注、心得、想法︰
会去支持统派的
支持锅含的
依据实证研究
故得自以上
都只是囿于该死的传统文化
浓郁的令人呕吐的裙带与情绪勒索的费拉
与中国行为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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