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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报/中国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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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心如主演的电视剧《我的男孩》被举报“领取台独津贴2000万台币”,在中国腾讯的平
台下架。所谓“2000万台独律贴”,其实是来自中华民国文化部影视及流行音乐产业局,
一个叫作“105年度电视节目制作补助案”的补助。
这当然是中国内部无理取闹的常态,也是中国内部矛盾向外输出的例子。在香港,也经常
有并无特别政治主张的组织或行为,被指控港独。例如香港一个叫作“本土研究社”的组
织也被指控是港独组织。
中国的权贵阶级近年流行以分离主义指控打击体制内的对手。这些人其实不在乎什么民族
大义,而是功利地运用中国官方的红线(反分离主义)来作为打击政敌的借刀。这些刀光剑
影的政治斗争,蔓延到帝国的边陲,就是这些港台地区的“涉独争议”。
自认是中国人就能避祸吗?
林心如的官方声明表示:“以前不曾以后也不会支持任何‘台独’言论及行为”,又引来
岛内大量“滚回中国”的批评。这种澄清在公关学上固然进退失据,在中华帝国的脉络每
每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如何否认台独呢?中国和台湾,是互相以导弹描准对方的准开战
状态,中国亦经常发出要侵略台湾的言语。以中国人最严苛的立场来说,接受中华民国政
府这个敌国政府的钱,性质已经是“接受台独资助”。
中国的政治观念,归根究底就是中央集权,无关资本主义或者共产主义,而是2、3千年的
历史沉积,不受其直接控制的目标,就已经是怀有异心,早晚要整治。例如香港,大多数
香港上一代人,都认同自己是“中国人”,也十分爱国,古往今来都有资助中国灾民的传
统,又热烈响应改革开放,令中国走出六四事件之后的国际封锁。可是你一想要《中英联
合声明》和《基本法》承诺了的民主,就是想分权,很快被给中国扣上分离主义的帽子。
台湾和香港都有很多自以为现实主义的人,他们认为自己只要自报家门,向京师的皇表忠
朝贡交心,自认做中国人,就可以回避彼此的冲突。但身为香港人、台湾人,在中国眼中
是抹不去的烙印。带着这些烙印的人,从来就是潜在的反叛份子,是信不过的,最好的情
况都是互相利用,到了价值减少,就是增加奴役的时候。
中国是一个由歧视链组成的部落国家
中国向来不是法国大革命以后讲求一体的民族国家,而是一个部落、种姓风格的社会。中
央剥削地方,高种姓一层剥削一层下层种姓,孔子以来的学说被视为维持社会和平的必要
手段,而二千年来基本不受质疑。朝廷里的省籍情结,到现代中国的户籍制度,都是中华
种姓的延续。
有些人永远不能进入“中国人”这个子集之中,他永远不是“纯正”的中国人。例如广东
人就从来极少进入中央政治局常委的系统,统治广东人的中共官员大多数都不是广东人。
问题从来不是台湾人实际上是抵抗中国,还是顺从中国,而是台湾对中国本身就是一个异
质子集,从来是信不过的潜在敌人。就算台湾人今天无血开城,恭迎中国军队入城,台湾
变成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台湾省,也不能改变自己在中华定义下的低贱属性。
正如香港也被中国“统一”了,但香港人仍然不受信任。首任特首董建华在经济不景时曾
经怂恿港商“北上发展”,很多人破产收场,亦有很多人回来表示,香港人根本无法打入
中国人的圈子。香港人到中国读书,回来也多数表示,自己是被“差别对待”的一群。用
中国现在的流行话来说,这是“歧视链”,而港人台人是属于歧视链相当低端的位置。
中央和边陲的宿命
当然我也相信,林心如以前或现在都不曾支持过台湾独立,但在中国眼中,你是台湾人,
你就是一个台独的潜在支持者;现在不是,将来也可能是。表面上看不到,台底下你也可
能支持。
帝国中央有帝国中央的宿命,就是他永远在猜疑属下叛变的可能,置身于鬼影幢幢的黑幕
;帝国边陲也有帝国边陲的宿命,它永远无法证明自己的忠心——即使他已经忠心。边陲
最终的宿命不是弄假成真的叛教独立,就是只能以死亡(完全受控)来作为忠心的证明。
“中国”这个意识就是一个边陲绞肉机。所以林心如即使没有支持台独,她的存在就是台
独,这是抹不掉的烙印,就像以前的犯罪者要黥面,是归顺了也没好日子过的,你得到的
只是一个囚房。黥面者如果想过好日子,只能是将自己分离出去,建立黥面者之间的政商
网络、自己的法律和秩序,兼且积极勾结帝国以外的邦国,无所不用其极的争取自身利益
和续存。
这是黥面者的宿命,在帝国边陲出生的命运,一点也不轻松,不是讲道理就能脱身。正如
林心如怎样讲道理,伤害都已经造成。只要对方想,还有无数的帽子可以扣。有些人以为
放弃抵抗,可以改善自己被打压的状况。例如接受“统一”,就可以改善国际生存环境。
其实这只是幻觉,并不是抵抗令你变成奴隶,而是你本来就是奴隶。
对主人来说,鞭打奴隶是常理,是天公地道。有“归顺就能改善生活”这个幻觉的人,一
方面是对敌情(即所谓中国国情)的不理解,但最终就是对自身命运从来没有兴趣和最终的
省察。
※作者为香港青年评论者、作家
4.附注、心得、想法︰
老实说,这篇文章是林心如事件以来,我看过写得最好的一篇文章
里面的几个重点
1.中国不是民族国家,而是地球上尚未解体的最后一个传统帝国。
2.传统帝国一定有“中央”跟“地方”的区别,地方的人永远也别想进入中央圈,
因为就“共同体”的角度而言,中央跟地方根本是不同的共同体,
所谓帝国的结构,就是一个中央共同体用差别方式统治地方的许多共同体,
否则无法成为帝国,
这跟“国民都是同一共同体并且自己统治自己”的民族国家是完全不同的。
3.地方边陲的人或许能够藉著对中央效忠获得好处,
可是想进入真正的天龙核心是不可能的,中央共同体以外的人,
永远要想办法对中央统治者证明自己的忠心,而这是没有终点的(除了死亡)。
4.最后这是我个人见解,那就是“在共产党的历史上,两面人的下场永远是最悲惨的”
如果无法证明你自己不是两面人,请不要投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