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是关心国际情势的人都发现,激进情绪正弥漫全世界,暴力事件随时可能爆发。从IS的
恐怖攻击,川普在美国共和党初选横扫千军,到欧洲极端民族主义兴起,肇因尽管不同,
反映出的都是同样的躁郁。
躁郁的原因一大部分来自全球化。不管是川普的反TPP,抑或欧洲极端民族主义者的反外
来移民,都是全球化所引起。一些欧洲政治分析家就指出,在全球化的浪潮下,由于资本
、货物、服务、人员大量的自由移动,导致各国所面对的问题,无论是经济、环境或社会
,都不是凭借其一国之力就能够轻松解决的。但是要在不同国家利益、不同发展程度下协
调各国的政策又绝非易事,因此执政者往往会感到挫折与力不从心。
另一方面,全球化又带来资讯的普及与网络的串联,人们的知识与工具都大幅提升,拥有
更多的资讯与能力向政府提出要求,可是政府在能力有限的情况下,又无法满足伸向他的
每一只手。于是老百姓觉得政府无能,而要求换党执政。可是换了政党之后,情况依然如
旧。原来靠一国之力无法解决的问题,并不会因为换了另一党执政,而使这些问题忽然迎
刃而解。因此所带来的是另一次的挫折。
这在欧洲看得尤其清楚。右派的政党上台后解决不了问题,就换左派。左派政党上台后情
势仍不见改善,于是又换右派。几番轮替之后,人们发现左右两派都解决不了问题,挫折
与愤怒积蓄爆发出反体制、反现有政党的情绪,转而支持政治素人或其他激进的党。这些
素人或激进政党,在立场上或左或右,也不见得就有解决问题的灵丹,但是却让选民有了
情绪宣泄的出口。
全球化带来的是劳动人口的流动,以及产业与社会结构的改变。这对一般百姓的直接影响
,就是工作机会的流失。其实工作机会流失的原因很多,举凡人口的老化、对劳工过度保
护的政策、政府的效率与廉洁、激进民粹的环保运动,都会影响到外国公司的投资意愿与
本国劳工的失业率。可是就失业的人而言,无论白领或蓝领,失业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
外来的移民抢走了他们的饭碗,或外国的廉价商品打击了本国的产业。这股情绪汇流成激
进的民族主义,反移民,也反自由贸易。
另一股激进主义来自文明的冲突,这又因中东的战争而激化。叙利亚的内战带来大批中东
难民进入欧洲,其人数之多已非人道关怀所能轻松带过。排山倒海而来的难民,让欧洲一
下子慌了手脚。
难民不会抢夺欧洲的工作机会,但是基督教的欧洲一下子面对回教难民像海水般地涌入,
其焦虑完全可以想像。这已不是文明冲突的问题,是一下子心理、社会、经济结构不知该
如何调适的焦虑,于是反难民与反移民的两股力量开始结合,对欧洲的现有政治势力形成
重大威胁。
可是移入欧洲的难民融不进现有社会,在经济上又被边缘化的情况下,又成为回教激进组
织如盖达与伊斯兰国等发展势力、吸收新血的温床。文明冲突在经济与社会因素的催化下
,愈演愈烈,伊斯兰国势力的扩张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
国际情势的发展,也让美国在国际舞台感到力不从心。尽管欧巴马在外交上屡有建树,与
伊朗达成限核协定、与古巴复交、与中国合作达成巴黎气候公约,都是可以烙下欧巴马印
记的外交资产。可是对国内失业的白人而言,却觉得政府和老百姓脱节了,因为老百姓要
的不是这个,他们要的是工作机会,不是在国际舞台上昂首阔步。一股反政府的情绪不断
酝酿,而终于帮川普掀起了川普旋风。
于是我们看到的,不是各国高举普世的价值,而是纷纷想闭关退缩、反移民、反自由贸易
的激进风潮。加上亚洲方兴未艾的民族主义,更让国际情势变得紧绷。这股紧绷可能会使
全球化的脚步顿挫,也可能会让国际互动的模式或游戏规则改变,甚至会对现有的政治势
力进行洗牌。这是我们必须面对的现实。台湾也在这股风起云涌的浪潮之中,我们没有能
力改变这股浪潮,但要有比他国更高的敏感度,才能根据情势的发展,随时调整我们的因
应策略,有效维护国家安全。
http://www.chinatimes.com/newspapers/20160404000352-2601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