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是个在苗栗长大,直到唸到高中才到外县市的公务员,
我以前对苗栗的感想就是非常保守,
加上我的专业领域在苗栗少有饭碗,所以从出社会开始,
我压根没想过要回苗栗工作,
就算是考上公务员,也完全不想调回苗栗县政府的体系。
这几年,因为双北房价暴冲,不得已放弃在双北成家立业的想法,
回到苗栗居住,然后通勤到外县市上下班,
结果十几年来没有回家长住,长住后近距离观察苗栗政治,
那种绝望感,笔墨难以形容。
公务员圈子很小,随便打听就会大约知道苗县府在做什么,
加上妻子在苗栗的工作会有大量的人脉,
我们知道的江湖传言或是圈内风声,只能说臭不可闻。
我以前不大能理解,为何我国中同学高考分发到苗栗县政府,
期满一到,立刻调离苗栗,
(非常意外,因为她以前就是拿到学位后就乖乖回家工作陪爸妈的人)
后来我知道苗栗县政府有多夸张后,我懂她为什么要离开。
苗栗县的恐怖程度到什么程度?
我有个普考级同事,后来拼高考通过后却分发到苗栗县,
她犹豫了半天,整个部门帮她去打听新职缺不涉及利益关系后,
她才颤抖的去报到。
字打到这,我突然有点担心久没联络的她,公家机关“缺无好缺”,
会开缺的往往都是棘手事~~
妻子说,她认识的老板中,有人是专包苗栗县的公家案子,
虽然混的还可以,可是情绪很不好,
有天她遇到这位老板的小三,小三才说苗栗县的风气太恶劣了,
即便有钱赚,也不开心。
老板有天跟别县市的同业应酬,才发现他遇到的县府陋习,外县市都没有,
就苗栗县依然故我。
妻子说,她接触的人脉中,遇过世居大埔的年长者,
讲起张药房,老人家眼泪婆娑,直说太可怜了。
妻子不是那群被苗栗政治人骂的“闲到没事的学生”,
但她越是接触,越是打从心里认同那群学生。
我自己是政治学出身,从大学开始就非常纳闷:
为什么苗栗政治是如此恶劣?问题出在哪里?
长期以来我一直不愿意相信是选民因素,
没有道理别的县市走着走着就民智已开,就苗栗县还在石器时代吧!?
但是妻子作为外来的观察者,
她跟市井小民的接触,她的结论就是县民的保守心态,
加上族群情感对绿营的排斥,导致县内的政治菁英表面虽然还有派系之分,
但底下分沾利益的众人根本没有轮替,
长期封闭的结果就是把肮脏当成日常。
比方说华隆案众人皆知,
其实头份人都知道华隆员工被厂方背弃的悲哀,大家都同情。
我们去抗争现场时,看着员工和学生守夜的现场,蚊子到处都是,
点蚊香也是聊胜于无(都在户外,有差吗?),
那根本不是什么快快乐乐的学生冒险夏令营。
但是妻子的朋友同情完后说:没有用的,厂方就是这样黑心,
早点结束吧!
所以当抗争到县府出面逼厂方开始汇款给员工时,
我老婆忍不住跟她这位朋友说:没有反抗,就没有尊重。
比方说苗栗某个镇长虽然不是绿营,却被外界认为挺绿,
然而这位镇长的底下桩脚,
在学运期间完全不肯理解学运、也不理解服贸,
他们挂在嘴边痛骂两三周的事情,居然是国旗被反升的这个插曲。
把这些桩脚的人情脉络慢慢剖开来,
我才终于发现封闭的问题,有部分就出在我们这群离开家乡的人身上:
因为苗栗长期都处于人才流失,稍有能力的孩子早去外地求学工作,
因此会待在苗栗玩政治的人,就是当年离不开苗栗的人,
当这群人成为政治参与的极大多数,外来回家的人就算加入这个体系,
也马上被耗掉,变成一种恶性循环。
这次选举,对我来说蛮新奇的。
从我识字以来,从来没有像这次选举一样,
苗栗的客家聚落(海线河洛聚落不算)居然开始出现民进党的镇代候选人,
(好几个都非常年轻,比我弟还年轻)
在基层选举上看到绿营的旗帜,那怕一个选区只有一个,
都是新鲜事。
老天,我第一次觉得我在苗栗投票选人,终于有点实际上的意义了。
不说了,再说下去,通勤就迟到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