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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者 钟圣雄 / 专访
“我的妈呀！我们国家好烂啊！…我被逼得快要想选总统了！”
打从反国光石化、文林苑都更案、华隆罢工、关厂工人抗争、反媒体垄断，一直到最近热
门的反核、声援大埔强拆等，近来有越来越多“艺文界”人士频繁出现在街头抗争场合中
，为的就是利用自身影响力，让政府、民众能多加关注社会事件。
2013年7月25日，艺文界声援大埔农民记者会，包括导演柯一正、戴立忍、鸿鸿、陈芯宜、
郑有杰、杨力洲等人都到场声援，批评政府再不检讨强拆疏失，人民绝对会奋起“拆政府
”。在这场记者会中，导演王小棣虽然无法到场，但也利用手机短信“隔空”发表了她的
看法。短信中，王小棣是这么说的：
为什么拆大埔？大家要看清楚。谁没事拆政府？它做事太离谱。民主本该有好公仆，让人
民享福不是吃苦。台湾走了这么长的路，谁能忍心看它退步？我们都是小人物，但是天下
兴亡就是看匹夫。
她是导演王小棣，同时也是小人物王小棣。她反对政府推行缺乏人民参与、资讯不透明的
都更，反对毫无理性思辩的核能政策，批评政府坐视华隆、关厂工人受苦，同时也愿意为
了大埔强拆案，和人民一起拆政府。
眼看越来越多作家、导演频繁走上街头抗争，跨越“艺术不干预政治”的成见，王小棣直
言，这反而让她非常以同侪为傲。她认为，导演的工作就是一直在修人生、社会的学分，
必须一直接触议题，而近年政府的表现实在太烂，迫使艺文工作者几乎无法专心“正业”
，所以才有那么多人对公共议题表态。
“大家都感受到台湾的退步，令人痛心。更重要是，台湾发生了一系列无法停止的迫害事
件，已经令人无法安心工作，这触及到身为一个人的底线了，例如士林王家、大埔的事情
都是一样。”
“我们的前辈、祖先都白活了吗？”王小棣指出，许多前辈一生经历过无数迫害，但从来
没有放弃推动社会改革，为的就是让现在的人可以过好一点的生活，拥有公正的法律和充
分的言论自由，“但我们现在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她质疑。
国家还有人在领导吗？
2012年3月，文林苑强拆案引发各界对都更条例有了更多的讨论，内政部长李鸿源也坦承“
法有问题”，过去的都更条例是居住不正义的表现。然而，在大法官宣布都更条例部分违
宪，中央与地方纷纷采取修法措施后，如今，政府却在没有和民间有更多讨论前，就又宣
布需要加速都更，李鸿源更喊出“防灾型都更”口号。
王小棣则认为，虽然她自己因工作需要，经常需要接触各类议题，但她也看不出都更大方
向，不理解现行都更与整体都市计画有何关连。她觉得，政府应该先从小社区着手，与人
民有充分合作关系，先做出小规模具体成果，才有办法决定往什么方向发展，但这些都没
做好，就用强拆手段推动都更，并不合理。
“如果我是王家人，我也会面临一样命运，但政府做了这件事（强拆）后，居然还觉得无
所谓，现在也不检讨强拆，可以吗？”她质疑。
此外，去年台湾基层工人也陆续上街抗争，从华隆罢工到关厂工人案，都可看出现有劳动
法规对于工人保障不足。
王小棣回忆，台湾在20年前陆续爆发工厂倒闭风潮，政府早该看出台湾成长方式有问题，
会有越来越多工厂为因应转型、出走，而让越来越多工人失业，但上位者从没有从制度面
出手抢救，才会造成资方永远可以脱产全身而退，工人却只能血本无归，甚至面临诉讼。
凡此种种都让她怀疑：“这个国家还有人在领导吗？”
从都更、关厂工人一路谈到核电，王小棣言谈中不只有愤怒，还有更多的焦虑。谈到激动
处，她甚至气愤地说：“我的妈呀！我们国家好烂啊！…我被逼得快要想选总统了！”
王小棣认为，民间向来对于核电有许多质疑，但政府不管是针对核废料、能源政策、用电
标准等等，没有一件事情有过清楚答案，整个社会也没有针对这样的现象，有过充分的公
共讨论机会，才是核电争议永远难解之处，而政府甚至不打算去解，就要强迫人民买单核
电。
“正反双方都应该能有公开辩论的机会，这才是成熟的公民社会应该有的表现。但你看现
在台湾，整个政府都没有方向、规划，让我们看不到未来在哪里。”
王小棣分析，其实不只是核电议题，台湾之所以有太多纷争无法被解决，追根究底，还是
因为市民社会不够成熟，不能只把责任推卸给政府。。她直言：“只骂马英九是没用的，
因为公民的水准就在退步，所以形式上再民主都没用，结果只是看谁（选举时）旗子插得
比较多而已。所以我做运动，要透过公共对话，强化公民意识和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