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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仲丘案已经四周,真相依然不白;最新进展之一,传闻马政府将以国防部长高华柱的下台作为“停损点”。若果真如此,这种盘算不仅过度廉价而老套,也错估了民意。
高华柱的去留绝非本案的核心焦点,他去职,无助化解人们心头的疑问,反而可能助长社会大众对政府颟顸无能的愤怒。此案一开始,本报社论即说得很清楚:“没有真相,没有原谅”;人民期待知道的是此案的事实原委,而不是政府惩处名单多长、层级多高。对洪家人而言,他们渴盼的也只是还原洪仲丘生前最后数日的经过,何以被凌虐致死,而非意图闹到军中不安不静为止。也因此,不交代真相,却以为国防部长下台即可“停损”,恐怕搞错了方向。
马总统对洪案高度关注,指示了相关部门针对“凌虐部属移出军法审判”及“军法与刑事诉讼整合”提出检讨;国防部方面,也提出了十三项军中兴革措施。这些,都是长期必须修整的制度问题,殆无疑义。然而,放着火烧眉毛的具体问题不谈,看着没调查清楚的疑点在那里悬空摆荡,却顾左右而言他在那里大唱长期改革的高调,如何不教人民觉得政府是在“庄孝维”?
简单地说,人民要的是洪仲丘案的具体真相,政府回答的却是要给你一个长期的改革保证;洪家要的是司法介入调查,不要任由军检在那里自说自话,政府却推说这得等修法改变体制才行。日复一日的宣示与调查,如果不能把更多真相带给人民,这危机岂有止血的时刻?
我们之所以一再强调“要真相”,因为唯有真相大白,才能确定最终责任的公平处置,而不致使无辜官兵揹上“陪榜”、“连坐”之冤;也唯有真相大白,国防部才能对症下药,深入改革弊端。目前军方提出的报告,经过一修再修,再比对洪家自行调查及相关兵员的爆料,外界已大致可看出整起事件的模糊轮廓。而模糊的部分,有些是军方未调查透彻,有些是故意对外隐去实情,因而在若干关键环节即形成了“马赛克效应”,让人们难以参透。军方若要消释外界疑虑,非得先将这几个部位的“马赛克”去除不可。
洪家和一般社会大众最迫切想要知道的事实有四,这也是军方应优先公开的部分:一、公布范佐宪主导旅部连“士评会”将洪仲丘移送禁闭的过程,并提示会议纪录以昭公信;更高层级的“人评会”未召开审核会,是纯属疏怠或有人居中运作,也应作出说明;二、公布八一三医院体检报告过关的完整经手流程,并检视内容有否造假,包括谁买了饮料;三、监视器黑画面究竟是机器故障或线路不良,或有人趁隙下手删除,须提出可昭公信的说明,甚至请管理监视器人员现身说明,民众难以接受“阴错阳差”这种含糊结论;四、说明洪仲丘在禁闭室最后几小时的操练及抢救经过
,必要时,邀相关人员说明佐证。
尽管侦办中的案情无法悉数公开,但军检署检察长曹金生曾配合民进党立委召开记者会,此案延烧廿多日,政府若不公开有说服力的事实,如何杜悠悠众口?事实上,在司法加入局部侦办后,已打破了军方“自说自话”的局面,包括验尸报告由“意外”改为“他为”,都显示第三方介入之必要;然而,桃检所能过问的范围仍极有限,无法探知更多真相。马总统亲口承诺洪家“管定了”洪案,行事却自我拘碍,不知大破大立之道,令人遗憾。
为今之计,唯有军方去除马赛克,针对民众和洪家关注的几项疑点提出坦诚的说明,才有可能解除人们的疑惑与愤怒。我们也相信,唯有把关键事实交代清楚,洪仲丘家人才能放下心中的痛苦和怨恨,人民也才有可能相信国防部保证的“军中改革”不是敷衍之词。军方越是隐瞒真相,只会越迫使人民自力办案,马政府受创的形象也就越难弥补。
必须提醒的是,洪案发展至此,受害者已不止洪仲丘一人,还包括那些无辜受到牵连记过的官兵,包括在外界“猎巫”氛围下因遭到敌视或贬抑而焦虑不安的军人,乃至整体国军对外士气和形象的挫折。政府若不摊开真相,却反复奢言“证据到哪就办到哪”,都只是空口白话。
【2013/07/29 联合报】@ http://ud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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