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大家都一定能拿“环保”这个词汇作口号，来替自己的支持或者反对论点来作
辩护。许多的时候，其实我们并没有真的去反省，所谓的“环保”，以相关的口号（
例如啥“生物多样性”之类的），到底真正的含意是什么。这篇文章基本上只是希望
提出几个简单的比较点，让大家在可以稍微再想想，究竟我们真正该“支持”的，会
是什么东西。
第一个我们很难避开的，是一种相对主义的论点。最简单地说，很多东西在不同的
时候我们的看法是不一样的，甚至会有完全相反的态度。所谓的“大自然”过去就经
历过完全不同的理解：
第一种看法：大自然是蛮荒、危险、毒蛇猛兽蛰伏之地，处处隐藏着巧
妙致命的陷阱。
第二种看法：大自然是孕育生命的母亲、是温暖的、并且未受过人类文
明的污染。
这里我们可以进入第二点。第二个基础命题是：不同看法的关键之处，是在于你对
“科技”、“文明”的看法为何。如果你相信科技可以改善人类的福祉，那很多议题
上会倾向第一种看法。相反地，如果你认为科学是危险的、人类可能已经要玩火自焚
了的话，你会更愿意同意第二种看法。
我们现在谈的“环保”议题，很多也都经历过这样的阶段。核能发电、基因工程这
些高科技的产物在刚被发明、刚创造出来的时候，往往都被认为是重大的突破、是目
前对人类福祉最有帮助、也是“副作用”最低的。但是随着时间增长，不安与疑虑便
随之上升。
此时第三个命题就值得我们去注意了：反对和质疑声音的出现，通常都早于真的出
现事故的时间点；更重要的是，这些质疑往往根据不是任何确凿的事实，而是基于“
未知”甚至是“无知”：只要不是保证百分之百安全，就可以成为反对的理由。－－
但是，本来就不存在“百分之百安全”的事物。
目前台湾网络常见的反对意见，往往都根基在一种粗糙的、没有说服力的半吊子自
然主义观点上。这种观点用最直接了当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新科技产物是（没办法
保证百分之百安全）危险的、自然的事物才是最好的”；而会用半吊子来形容，是因
为这些“崇尚自然、反对人为”的他们往往彻头彻尾活在人为的环境中，根本没有接
触过自然。网络本来就是一个人为建构的社会里、更进一步人为的产物。
那么我为什么说他们没有说服力呢？让我们作一个简单的思想实验吧：
请设想森林里的原始部落，首度有人想要引进“火”这个事物；现在请
替反对用火的原始人想想，有哪些理由可以用来反对火。
想完了吗？现在让我跟你说，几乎你所有能想到的反对理由，都可以在反核、反基
改这类的网络“环保”运动理找得到。比如说吧，“核电厂事故辐射外泄怎么办？”
这种说法，完全可以对比原始部落里原始人提出“如果火烧村落、甚至火烧森林了怎
么办？”的质疑。
这也就是为什么网络上的反对者常常被讽刺为“反指标”的理由。因为这些反对理
由往往是经不起推敲的。
接下来我说一下几个结论。
首先、反对者必须要重新检讨“风险”的概念。现在已经不会有什么人会相信“百
分之百”这套鬼话了，因此成天拿这个标准去要求别人（还往往不要求自己！）只会
被当笑话看待。只有建立了一个可以让所有人检验、同意的风险标准，这样的反对意
见才是有意义的。
第二，谈环境保护的人要很清楚自己口中的“自然”、“人为”的差别是什么，不
能让自己陷入一种老顽固式的保守主义上：自己习惯的东西通通算“自然”、自己不
懂的、不喜欢的通通是“人为”。就像我之前看到的那种炫耀自己有最新型“环保”
冷气的文章的反应一样：对比全世界绝大多数不使用冷气的人来说，你仍旧是个严重
破坏环境的污染份子。
第三，所谓的“运动”是要说服更多的人参与，而不是在成天那边攻击不参与运动
的人。运动者是社会的教师，是要去教学的而不是要等人上门拜师的。网络运动总是
看到那种把自己规模越作越小却还在那边孤芳自赏的家伙，这种人越多、运动崩溃失
败的速度也就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