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邓不利多将襁褓中的哈利留在德思礼家的台阶上时，也写了一封信大致交代
事情的经过，这样德思礼夫妇就可以在哈利够大时告诉他一切。然而事实上他的预期
有误，因为直到海格找上门来，告诉哈利他是个巫师以前，德思礼夫妇都不曾对哈利
说明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德思礼家家风一板一眼，不能接受所有诡异的、不合理的现
象或事件。对于哈利身边发生的怪事，德思礼夫妇若不能找到一个好借口说服自己那
还算合理，就是把事情都算到哈利头上，然后为了处罚他把他关进碗橱里一段时间好
眼不见为净，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不但没有好好对待哈利，还想抹去哈利和魔法
世界的关联。
哈利的外祖父母一家都是麻瓜，只有哈利的母亲莉莉拥有魔法天赋，但她非但没
有因此被当作异类，反倒更受父母关注喜爱，这一直让她的姊妹佩妮既羡慕又嫉妒，
十多年过去了，这种复杂的感情也没有消除。
然而说佩妮对莉莉始终只有羡慕与嫉妒其实并不精确。发现自己没有魔法天赋，
确定无法进霍格华兹念书时，每次看到莉莉使用神奇的魔法、快快乐乐回家过暑假，
佩妮都是嫉妒和厌恶的。眼前有一个看起来神奇美好的魔法世界，可是雀屏中选的人
只有莉莉，父母也不排斥，反而乐观其成，这是为什么？再说，只有莉莉也还罢了，
偏偏那个自己一向瞧不起的模样脏兮兮、头发油腻腻、家里乱糟糟的怪胎赛佛勒斯石
内卜也是魔法世界的人，而且莉莉还因此和那家伙变得更亲近，这又是为什么？更恐
怖的是，他们竟然因此变成好朋友，还联合起来偷看她的信、窥视她内心渴望魔法的
隐私！
佩妮先是感到被孤立，接着感觉深受伤害。她被姊妹莉莉背叛了，而那个讨厌的
家伙也有一份。这一切都是那个鬼魔法害的！她阻止不了自己，脱口说出伤人的话，
把莉莉和那个讨人厌的家伙远远推开：“你们都是一群怪胎，别和我们这些正常人待
在一起！离我远一点！”
诋毁异己、出口伤人的当下，人总是感到痛快，但是有些话说出口，就再也回不
去了。佩妮和莉莉姐妹俩曾有的亲密感和信赖关系一去不复返。虽然莉莉也后悔两人
关系生变、请求她的原谅，可是对莉莉的羡慕与嫉妒，以及对石内卜的厌恶和成见，
使佩妮无法回头和莉莉和好。她再也没有办法和莉莉像从前那样亲近了，原来自己也
如此卑劣，竟然因为莉莉有而自己没有就诅咒亲手足，她再也不能回到姊妹俩彼此为
伴、有说有笑的从前，单纯的互相依赖，为对方的快乐而快乐了。
不能进霍格华兹的佩妮后来过的如何呢？
就像世界上的所有一般人一样，她上一般的麻瓜学校，过一般人的生活。她努力
说服自己相信魔法世界并不存在，世间的一切都是科学可预测、常理可解释的。她结
了婚，对象威农德思礼虽说块头大了点，但是身强体壮、待她不错，在外认真工作，
回头也为家庭付出，称得上好丈夫、好爸爸。他们有自己的房子、自己的庭院，也生
了自己的小孩。虽说佩妮的神经质让她总是得把房子整理得一尘不染，也使她老怀疑
邻居家有什么勾当，但是总的说来她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并无不满，一切似乎都确实依
照夫妻俩的意思在运作。佩妮的世界是安全的，有事就叫警察。
书中没具体提到当年邓不利多留下哈利时所写信件的内容，但邓不利多说过他在
信中清楚说明了事情的原委。他提供的是事实。当然邓不利多可以和佩妮谈条件，但
是他没有。无论条件是什么，五万英镑或五十万英镑，一栋房子或一袋黄金，都不如
只叙述事实来得好。当条件被提出时，人们会不由自主把两件事拿来掂量：这样到底
划不划算？一岁的孩子超级难照顾，而且要养一个孩子到十七岁是很花钱花力气的。
如果不是足够吸引人的划算交易，人们会犹豫甚至拒绝，或者想办法讨价还价，将利
益最大化，这么做只会横生枝节。交易必然抹消情感，邓不利多一向了解人性，诉诸
情感永远比谈判有效。
邓不利多相信佩妮愿意接受，正是因为人性。人们无法不把相似的人事物拿来对
照。若一位检察官看到一个孩子的尸体，而自身正好也有孩子与之年龄相仿，想到两
个孩子有完全不同的遭遇，就算这孩子与自己非亲非故，也必然揪心。和丈夫感情不
错、生活稳定的佩妮，有一岁左右，健康、快乐、受宠的孩子小达力，忽然有一天得
知手足死去，留下的孩子小哈利只比自己的儿子达力小一个月，却已成为无父无母、
需要别人收留的孤儿，广大的世界上只剩自己是他唯一的亲人。望着小哈利时，她狠
不下心拒之门外。
而且那是莉莉的孩子。虽然佩妮和莉莉已经疏远了，但是说实话，她并不真的恨
莉莉，也不会希望莉莉死去。时隔多年，当初的事件也说不清到底是谁的错，好像每
个人都有一点点不对，不过错最多的还是魔法。谁会知道为什么这个奇怪的东西只有
莉莉有、只有那家伙有，而自己没有呢？眼前莉莉的孩子才一岁，不明白任何事，看
起来和一般孩子也没有不同，却遭遇失去父母的不幸，他也没有错。佩妮做了决定，
选择收养他。
那么佩妮收养哈利以后呢？读者们从哈利的角度看出去，只觉得佩妮对哈利实在
过分，不但明显偏心自己的孩子达力，还使唤哈利做东做西，给他用的衣服物品都是
不好的或者剩下的，一开始他甚至没有自己的房间。不单如此，佩妮和丈夫还特意隐
瞒真相，对哈利父母的事讳莫如深，只告诉哈利他们死于车祸。就像魔法世界的人们
一样，读者们对哈利的遭遇心疼不已。这个传奇般的人物可是毁灭了“那个人”耶！
多少魔法家庭愿意收养他，怎么让他和麻瓜过这种生活！
可是仔细想一想就会发现，事情变成这样其实也是无可奈何。一个家里面父母都
很难公平对待所有小孩了，当同时有自己的和别人的小孩时，要公平一致的对待他们
实在太难。人们倾向偏袒自己人，也认为自己人理所当然会偏袒他们。如果达力哭着
问：“为什么你要对哈利和对我一样好，难道我也和他一样不是爸妈的小孩吗？”做
为母亲的佩妮能怎么回答呢？如果丈夫威农说：“我为你和达力努力工作是应该的，
可是哈利身上没有我的血也不姓我的姓，我们愿意让他吃饱穿暖已经仁至义尽，为什
么对他要和对我们自己的孩子一样好？”做为妻子的佩妮又能怎么回答呢？
若佩妮与莉莉感情很好、往来频繁，而詹姆很有成就，受到德思礼家的尊崇或者
曾给予德思礼一家恩惠，或许事情会好一些，但事实不是如此。佩妮与莉莉的关系不
好，两家罕有往来，德思礼家对波特家并不了解，只大略知道那一家和魔法有关。至
于魔法到底是什么东西？天晓得，大概就像中世纪女巫那样神秘诡异，诅咒别人、用
蜥蜴熬药。总之是一群不正常的人在搞一些不正常的事。那种事让那些人去搞，德思
礼家的人堂堂正正，是认真工作乖乖缴税的好国民，可不想与他们有任何牵扯。在这
样的情况下，期待威农姨丈对哈利好是不可能的。而佩妮阿姨虽说收留了哈利，但基
于从前种种，她解不开心中的各种纠结，无法与他好好互动、进行心灵上的交流，面
对真相也太难受，她宁可全心全意假装魔法世界不存在，自己的姊妹死于车祸。
于是事情势必变成这样：哈利不受姨丈的喜爱，他的佩妮阿姨无意接近他、关怀
他，夫妇俩只当作做善事，每餐多放一副刀叉，不会多给他一些什么，对待两个孩子
的态度也刻意做出区隔。而他的表哥达力为了缓解同一个屋簷下有别人可能和自己竞
争资源和关注的压力，不断透过各种大小事凸显两人的不同，向匮乏的哈利炫耀自己
的富有（包括情感上与物质上），以缓解不安、自我满足，并强调自己在这个家的正
统地位，在学校里也呼朋引伴，以欺负哈利为乐。德思礼家渐渐确立的生活方式，注
定哈利必须在差别待遇、弱肉强食中求生存。
即使共同生活，佩妮还是无法给哈利情感上的关怀。她无法敞开心胸好好待他，
也无法和哈利谈他的父母和任何关于魔法世界的事。这样的佩妮看来冷酷，其实反倒
值得同情。哈利的一双眼睛与母亲莉莉的极为相似，对石内卜而言，那是深爱的人莉
莉的眼睛；对佩妮而言，那却是回忆里亲姊妹莉莉的眼睛。哈利渐渐长大，每天在佩
妮眼前吃饭睡觉走动，第一个问的问题就是额头上的疤痕怎么来的。佩妮只说那是他
的父母死亡的那场车祸留下的痕迹，并且从此禁止他问问题。因为佩妮知道，如果她
回答了第一个，之后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那些问题与自己、莉莉和
魔法之间的牵扯太深了，逃避面对事实的她无法好好回答这一切。
而且魔法世界在佩妮的眼中，已经不再有吸引力了。当初窥见魔法世界时她确实
很着迷，深深为自己不能加入感到不平，对莉莉又羡又妒，可是魔法世界却也使她和
莉莉有隔阂，使姊妹俩越来越生疏。再听到莉莉的消息，竟是她和她的丈夫双双被人
用魔法杀死。反观自己虽然没有什么成就，但是丈夫事业顺利，儿子白胖可爱，整间
屋子整整齐齐，所有她和丈夫买来的东西都依照夫妇俩的意思摆在该在的位置。这个
世界是安全的，自己健康快乐，去了魔法世界的莉莉却死了。
佩妮开始相信魔法世界是不安全的。连自己当初也为魔法着迷，如果对小哈利说
实话，告诉他他的父母都是巫师，他岂有不感兴趣的道理？（就像有人听到爸爸抛下
他去当猎人，自己也想当猎人一样）（咦）连自己那么出色的姊妹莉莉，竟然也会死
于魔法之下，可见魔法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为了不要让莉莉唯一的孩子也死去，必
须想个万全之策，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头瞒起，让他只知道眼前这个安全的世界，除此
之外任何事都不能多说。只有这样做，他才能和自己一样平安。幸好自己是哈利唯一
的亲人，除了自己之外应该没有人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也不会有别人告诉他，只要夫
妇俩守口如瓶，并且执行到底，一定不会有问题。必须把哈利变回正常人，因为只有
正常人是安全的。
可是哈利是个奇怪的孩子。不知道怎么搞的，他的头发怎么剪怎么修都还是老样
子，而且他身边老是发生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有些事甚至令人害怕。佩妮真搞不懂为
什么会这样，他们必须更加努力才行。另一方面，为了避免亲生儿子各种有理与无理
的吃醋嫉妒，他们不能太关注哈利，对哈利渐渐习惯视而不见。佩妮无法在哈利面前
展露感情，她的丈夫也认为没有必要这样做，因此他们出游时多半把哈利托给邻居或
朋友，平时也不和他交流。
但哈利不是毛毛虫，而是个人。他越长越大，每当感到孤独时，总有些问号浮现
脑海。到底自己的父母是怎样的人？长什么样子？车祸是怎么发生的？自己真的没有
其他亲戚了吗？为什么阿姨姨丈对自己那么冷淡？为什么自己非得这样度过每一天不
可？他的问号越来越多，却得不到解答。与此同时，他身边发生的各种奇妙事件，更
刺激他去思考。他开始会幻想自己见过一些飞天摩托车之类理论上不存在于世界上的
东西，也常常想着上次走过街角时看到的那位直对他微笑鞠躬的人到底是谁。他想逃
离这个没有感情的冰冷的家，想像自己其实有别的地方可去。
哈利的内心小剧场不在德思礼夫妇关切的范围。虽然生活中有许多小麻烦，不时
会遇上一些诡异的事，然而对德思礼夫妇来说，平安的活着就是福气。因此当魔法世
界来信时，他们吓坏了。他们为了遮掩真相努力了这么久，或许再努力一阵子就能有
成效，想不到魔法世界却不放过这个孩子，竟然找上门来！
若德思礼夫妇不在乎哈利死活，只觉得他是个麻烦的累赘，或许这是个甩掉他的
好时机。魔法世界很危险又怎么样？眼一闭心一横，假装世间没这个人就好，但他们
不。当第一封入学通知信寄到时，德思礼夫妇慌了手脚。佩妮私下问丈夫威农，是否
就回信说他们不希望（哈利入学），威农回答干脆相应不理，因为他们抱小哈利进门
时已经发过誓要想尽办法消灭所有危险的荒唐事。在夫妇俩眼中，只要牵扯上魔法，
事情就是危险、荒唐，会出人命的。为了躲避魔法世界的叩门，热爱事业的姨丈甚至
放弃去上班，全心全意对抗疯狂的信件，最后甚至带着全家人和哈利远远离开家，逃
往各种想像中魔法世界找不到的地方。
德思礼夫妇的麻瓜大逃亡到头来终究徒劳。面对即将开口说出事实的巨人海格，
哈利的姨丈尽管惶恐惊惧，依然试图阻止海格毁灭自己与妻子多年来的努力。只是海
格终究还是告诉了哈利真相：你的父母都是巫师，你也是巫师，你是我们的人，不能
像麻瓜一样过一辈子。哈利的魔法世界生活从此展开。
德思礼夫妇直到确定挡不住入学通知信时，才终于放弃那个让哈利一辈子平安正
常的计画。此后每当夏天哈利放暑假回来，他们都非常紧张，害怕接触到任何和魔法
有关的人事物，更害怕学习了魔法的哈利给他们和他们的孩子达力带来危险。但是尽
管他们怕得要命，发生不寻常的事件时，他们仍然选择将哈利关在家里，始终没把他
扫地出门。
在哈利将满十五岁时，佛地魔回来了。意识到收养哈利原来如此危险的威农姨丈
为了保护自己的妻小，终于决定把哈利赶出去。盛怒中他大吼道：“我不知道我们一
开始干嘛要收留你....我们就是太该死的软弱，不懂得为自己着想....以为可以把你
变正常....”对威农来说，在自己和这个家不受损害的情况下收养哈利，是当好人、
做好事的善行，就像偶尔捐款救济贫苦一样，然而大前提是：绝对不能影响他们一家
的生活。行善能够提升威农的自我满足感和成就感，但行善有底线，若收养哈利可能
危害他与他的妻儿，而且还是危害他们的性命，很抱歉，他一秒钟也不愿意让哈利多
待。哈利应该立刻滚出去，离他和他的家人远远的。
威农不明白为什么德思礼家要收留哈利，然而佩妮知道，一切都是为了让哈利活
下去。只要哈利待在这个家里，他就不会有事。尽管这可能危害到自身和丈夫、孩子
的安全，佩妮仍然贯彻当年的选择，把哈利留下来。佩妮对魔法世界一无所悉，不了
解佛地魔究竟有多恐怖，但身为一个面对魔法时毫无胜算、全然无用的麻瓜，此刻所
知甚少且明显事态不妙（佛地魔已复活），比丈夫威农更了解整件事的佩妮，却依然
决定留下哈利，这壮举可不是光靠“想当好人、做善事”就能办到。
细究德思礼夫妇不愿让哈利知道另一个世界的计画，其实和第五集邓不利多为了
保护哈利、尽量降低佛地魔利用哈利的可能性，而对哈利态度冷淡、什么都不告诉他
的情况没有不同。但哈利与读者大多愿意相信邓不利多用意良善，却看不见德思礼夫
妇的付出，即使看见了也不愿意相信，常常觉得德思礼家是很“那个”的。哈利就不
只一次向人提起德思礼一家的德性，也曾说佩妮阿姨一点也不爱他。
佩妮的确无法如哈利所期望的那样爱他，不过哈利没有想到的是，德思礼夫妇就
和所有人一样，只能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世界，自然令魔法世界里的哈利、卫斯理一家
等人以及有幸能窥见魔法世界的读者感到不可理喻。佩妮完全不了解魔法世界，也不
理解哈利对父母和魔法世界的归属感，只知道魔法改变了她和莉莉的关系，而且导致
莉莉死去，因此真心认定魔法荒唐危险，不相信魔法是好的、魔法世界是安全的。此
信念背后的佐证是活生生的莉莉的死，要让佩妮改变立场是不可能的。
尽管如此，佩妮还是收养了哈利。她固然曾羡慕、嫉妒过莉莉，但她必然也曾为
伤害了莉莉与彼此的关系、使两人从此疏远感到抱歉。她收养哈利后，虽然受困在过
往的心结中、夹在眼前的丈夫与儿子之间，没有满足哈利情感上的需求，但也尽力养
大了他，给他一个家保住了他的命。为了让他远离危险，佩妮还和丈夫拟出计画，试
著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保护他。这其中有几分是为了哈利，有几分是为了莉莉，也有几
分是为了自己。她对从前种种，并不真的坦然无愧。昨日已无法改变，但今天的她若
多少做点弥补，或许能少一些遗憾。
因此，认为佩妮对莉莉只有嫉妒是不精确的。尽管她曾嫉妒莉莉，尽管养一岁小
孩非常麻烦（而且还是和另外一个一岁小孩一起养。请注意：有些相似的事两件同时
进行会比较简单，但是养小孩绝对不包括在内....），她还是同意收养哈利；就像哈
利在家在学校都被达力欺负霸凌，然而面临紧要关头，他还是把达力从催狂魔口下救
出那样。人与人的关系多半无法一言以蔽之。那些亏待和误解是真实发生过的没错，
可是那些善良也是真实的。
去体察那些外在环境等一切种种造成的伤害，然后试着去理解它吧。或许世界与
人生真是无奈的，但是人不是。能够好好活着并且体会这些实在太好了。曾经我们以
为是为了防范我们而张起的网，可能是为了保护我们而设的。就让我们感谢它，并且
原谅那些为了我们好的人吧，就像多年后重读哈利波特，忽然觉得佩妮也在用她的方
式爱哈利那样，尽管做得不够好──然而说实话，若你是佩妮，能做得更好吗？或许
谁也不敢保证。人生中的事大多是很难保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