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要探讨三位主角之一的荣恩，就不得不谈谈卫斯理家。卫斯理家七个孩子和
现代心理学有非常惊人的符合之处。心理学倾向认为家庭内有“分工”的现象，家庭
里的每个人有自己的位置，通常父母的位置是固定的，家庭默认由父母提供资源、保
护与照顾，但孩子的位置需要自己去找。所以在非强制规定的情况下，家庭中每个小
孩的角色不同，比如常常是某甲爱撒娇、某乙做家事、某丙专门负责找麻烦。而孩子
们的发展方向也会不同。观察朋友或亲戚，你会发现一件有趣的事：当一个家庭里有
父母和超过一个的小孩，且家庭功能基本上健全，你会发现每一个小孩在持续的竞争
中，渐渐会往不同方向发展，而我们也能从小孩的发展看出他们与这个家庭的连结。
以卫斯理家的情况看，家庭的经济提供者是卫斯理先生亚瑟，任职于魔法部，是
某个不受重视部门的小主管，性格谨慎实在，但因为没有意愿努力钻营，家庭经济不
太好；家庭的日常照顾者是卫斯理太太茉莉，烧饭洗衣种菜养鸡无所不能，为家庭付
出时间与心力。夫妻俩都深爱孩子们，并给予他们良好的教养。他们有七个孩子，排
行依序是：比尔、查理、派西、双胞胎弗雷和乔治、荣恩与唯一的女孩金妮。
根据小说，老大比尔成绩好、思考灵活、性格外放且有冒险性格，曾担任级长与
男学生会主席，毕业后顺利任职于巫师银行古灵阁。查理课业平平，但是运动神经发
达，是葛来分多学院魁地奇球队的传奇，对奇兽颇有兴趣，毕业后在职业魁地奇球员
和驯龙人中选择了后者。到了老三派西，脑子不算特别灵活，但做事认真成绩也好，
性格一板一眼，后来也当上级长和男学生会主席，毕业后进入魔法部成为稳定的公务
员。双胞胎弗雷和乔治脑子灵活，但整天捣蛋、活泼欢乐，因为家庭经济不优渥，梦
想就是赚大钱，所以在学时就开发各种魔法恶作剧商品，后来如愿开了恶作剧商店。
你会发现随着小孩的增加，特定的位置陆续被开发、领走。比如对查理来说，就
算不考虑天赋上的限制，他再怎么念书和哥哥竞争，在校时成果也不可能胜过比尔，
顶多只能和比尔一样，因此他开发新道路：当不了智慧型小孩，就当运动型小孩。以
上两型位置被占走之后，老三派西发展出了比较内敛的性格，走模范型路线，满足父
母的期待。书中双胞胎曾提到过母亲一直希望他们进魔法部工作，这个期待由老三实
现了，至于双胞胎则一反老三的模范路线，决定欢乐过人生，用各种新奇点子朝赚钱
之路迈进。
这时我们会发现一个大问题：寻找新路线会越来越困难。到了老六荣恩，简直是
走投无路，想不到自己到底有何出色之处可以表现。他的智慧无法直追大哥，运动神
经不如二哥，无法比模范生三哥更上层楼，反抗权威和闹事的能力又不如老四老五双
胞胎，加上年纪还小，是母亲会加以关怀的么子，于是就此成为双胞胎揶揄的“小宝
贝荣荣”，仿佛他除了让母亲照顾以外没有其他用途。在很小的时候荣恩就有找不到
优秀之处以获取关注的焦虑，深深渴望赶快长大、受人瞩目。他十一岁时在意若思镜
里看到的自己就反映了这一点。那时对于成功还没有更具体的想像力，因此他参考的
是哥哥们在校曾经取得的荣耀──比尔的男学生主席身分和查理的魁地奇队长身分，
将荣耀归于自己。
荣恩与兄弟们唯一不同之处，在于他和名人哈利波特成为好朋友，是哈利最亲近
的人。这件事给荣恩带来的象征意义可能比他自己发现的还要多。虽然荣恩内心有竞
争焦虑，但他还不到真的有能力去竞争、试图挑战或符合他人期待的年纪，他的排行
使他在家里长期担任父母投注关怀的对象，他不需要给别人什么，也不认为自己有什
么了不起的东西可以和别人交换。
反观哈利波特，虽然是个名人，却从小无父无母、寄住在麻瓜亲戚家，整整十年
对魔法世界一无所知，觉得自己在基础上输了一大截，迫切想知道魔法世界的一切，
且深深渴望、羡慕著有父母兄弟姊妹的温暖家庭。荣恩认识了他，才忽然发现原来自
己眼中平凡无奇的魔法世界和家庭日常，竟然在哈利看来如此珍贵。令荣恩深感窘迫
的家庭经济和众多手足，在哈利的眼中完全不是问题，连破破烂烂的洞穴屋哈利也盛
赞不已，他从此有东西可以和哈利交换、有能力给予别人东西了。
顺带提一下卫斯理家的老么金妮。为什么她不像荣恩一样有需要关注的焦虑？答
案是性别的不同。做为卫斯理家七个小孩中唯一的女孩，金妮在一开始就走在一条天
生不必和哥哥们竞争的新路线上。由于性别刻板印象，她的路线受母亲影响较多（照
顾取向），受父亲影响较少（成就取向）。因此十二岁时她对日记倾诉的烦恼中，除
了因为家庭经济必须用旧东西、被哥哥们嘲笑以外，就剩下感情问题──希望获得暗
恋对象哈利波特的关注。或许这对金妮和瑞斗都算是种幸运，如果日记交给荣恩写的
话，恐怕瑞斗没办法忍受那么久。
在与哈利的相处中，荣恩同情哈利的遭遇，感受到哈利确实需要自己这个朋友，
也乐意把自己拥有的亲情和关于魔法世界的知识常识与哈利分享，这一切都提升了荣
恩的满足感和存在感，且不会带来负面影响，毕竟哈利对魔法世界的了解可能永远没
办法比他多，而母亲不管对哈利再怎么好，哈利终究不是卫斯理家的孩子，因此自己
和哈利不可能在家庭里发生竞争关系。荣恩在学校做为哈利较亲近的朋友，心理上获
得了依托，有时甚至也能参与建立一些丰功伟业，这对需要存在感的荣恩来说确乎有
好的影响。
比较残忍的是，友情就和亲情一样，不代表可以免去竞争。哈利本身特别的出身
使他名声远播、家喻户晓，光是出现就可以获得大家的关注，这是荣恩可以接受的，
因为即使只有十二岁，也知道要失去所有家人（尤其父母）去换取这种关注代价未免
太大。去除先天背景因素，才入学不久，哈利就因天赋破例进入魁地奇球队，也因为
自己的才能而闪闪发光，这一点可能让荣恩比较难以释怀。幸而两人课业表现均不亮
眼，对荣恩来说，两人的出发点是差不多的。他们一起经历各种奇妙的事物，创造了
许多特殊且美好的回忆。
然而到了三年级，由于遇到好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哈利开始展现黑魔法防御术
方面的资质，学期的末尾，哈利又带领球队赢得了久违的学院魁地奇奖杯。这两件事
都是荣恩无法参与的事，可是都代表哈利个人存在价值的展现。如果是奈威，或许不
会大受刺激，因为奈威和哈利并不特别亲近，竞争意识不强烈，也因为奈威从小觉得
自己是个失败者，不怎么有好胜心；可是从小有比较心和竞争意识的荣恩就会难以接
受这些事。明明自己和哈利修一样的课，一起念书一起吃饭一起玩，为什么自己就是
没有能力做的和他一样好？
或许以上还在荣恩勉能忍受的范围，顶多趁哈利不在时和妙丽发发牢骚，但是隔
了一个暑假，哈利竟然违反规定与惯例，变成了火杯第四位斗士。
荣恩渴望受到众人的关注已经太久，精神上也一直受困于不如意的家境，因此一
直等待着表现的机会。如果有机会打响自己的名声（不再只是“哈利的朋友”、“卫
斯理双胞胎的弟弟”），让哥哥们另眼相看、获得父母的赞赏，甚至可望拿到一千金
加隆，他一定会尝试。而且这算是场海选，人人有机会，只要能成功被选上，即使耍
手段也行。处在荣恩的角度，若哈利能够找到成功报名的方法，必定会告诉他，因为
他们真的非常要好。可是荣恩看到的事实是，作为年龄不符资格的学生，哈利竟然成
功报名，并且获选了。
哈利的获选对荣恩不啻是场真真实实的背叛。荣恩知道哈利不愿意因为出身背景
受到关注，但如果是因为自己的成就和表现受到关注，谁不喜欢呢？一定是哈利找到
了某种方法成功报名，却不告诉我，即使他告诉我以后我们必须公平竞争，但他连这
样也不愿意而要偷偷来，谁知道他是不是爱上了那种被关注的感觉而选择牺牲我？这
正是荣恩的脑袋里想的事，他长久以来对自己在家庭与学校生活的挫败与不满终于爆
发了，于是和哈利大吵了一架，谁也不理谁。
但是经历了第一项任务，荣恩回头了。这不是说他愿意放下自己长久的渴望，而
是如果哈利真的死了怎么办？哈利是他的朋友，是使他感受到自己实际上过得还满不
错的朋友，是他很同情又很佩服的朋友，他们这么熟悉，哈利还来过他家，且从来不
曾嫌弃他身边的一切。如果哈利就这样死了怎么办？我只是要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
这样的机会以后或许还会有，可是世界上哈利波特仅此一人。这种危及生命的机会，
哈利真的会主动去争取吗？我又真的想要吗？或许哈利和妙丽对我说的都是真的？如
果是这样，我还和哈利吵那种架，我是笨蛋吗？如果我还来不及和哈利道歉他就死了
怎么办？
于是两人和好了。可喜可贺。如果荣恩能暂时先放下对妙丽与喀浪的不满，好好
抽出精神感受一下“自己是哈利最不舍的事物”这回事，说不定对他寻找自己的位置
大有帮助──可惜他没有。
不只孩子在家庭中寻找自己的位置，每个团体中各个成员也会寻找自己的位置。
由于出身背景，在哈利、荣恩和妙丽三人中，哈利很少在第一时间表达自己的意
见，因为心里总觉得对魔法世界了解不多，除非立场鲜明（比如相信海格），否则他
会优先选择沉默。妙丽的做法是蒐集各种证据，或者诉诸更高层次的原则和道理，因
此当她开口，仿佛自己是真理的代言人，遭遇质疑也不轻言退缩，当有人和她意见不
同却又拿不出道理说服她时，她便会以择善固执的姿态忽略、无视对方。然而不可否
认的是，尽管妙丽有她的傲气和封闭性，但她想证明自己不会因为出身麻瓜家庭而不
如人因此全力读书点技能的结果，使她拥有丰富的知识与缜密的思考能力，能够解决
多种实际问题。至于哈利虽然没有广博的学识，他的思考逻辑有时也不符常理，但对
特定事情的执著钻研往往能让他得到收获。这两人互相搭配的效果显而易见，在铁三
角状态中逐渐成为荣恩的心理负担。
荣恩能提供哈利的家族支援并非他的个人成就，而他也不觉得除了友谊他还能给
妙丽什么。他渴望自己有好表现，但他的课业比不上妙丽，也不如哈利有恒心和毅力
去钻研特定的事。做为么子，不论在家里或学校，荣恩都受到父母手足的关照，向来
没遇过什么非靠他自己处理不可的挫折和困难，甚至有逃避困难的倾向，自然缺乏良
好思考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当三个人走在一起时，他只能回头扮演起那个自己最
擅长又最厌恶的角色：做那个总是接受他人供给的人。因此他不是故作没事的玩耍、
搞笑，就是抱怨、耍脾气，或者和人斗嘴、吵架，偶尔提出的也常是无建设性的一般
常识，比如狗灵真的很恐怖、家庭小精灵就是天生喜欢照顾人，魔法世界就是对巨人
有偏见：“大家都这样，你们不知道吗？”
在与葛来分多同学们相处时，荣恩还勉强算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反正再怎么烂，
至少我还比奈威好。荣恩用奈威的失败和出糗，消极的建立对自己的信心，把对自己
的失望用嘲笑其他失败者的方式转移掉。这不论对荣恩还是奈威都是件残忍的事，但
这却是不得不的办法。因为他也试图以哥哥的身分尝试管束金妮，无奈金妮完全不理
他；而他任何想要彰显自我的行动一旦被双胞胎弗雷和乔治发觉，少不了一阵揶揄。
这种苦闷是渴望家庭和手足的哈利不能理解的，又因为弗雷和乔治是深受葛来分多学
院学生欢迎的超酷耍宝二人组，荣恩很难让其他同学了解、同情他的挫败感。唯一能
够了解这件事的，或许只有妙丽。
然而正如前述，荣恩在面对妙丽时心情也五味杂陈。妙丽集荣恩想要的成就于一
身（只差不会打魁地奇），但是荣恩面对她时又常常有“必须仰而求之”的感觉，必
须接受她的供给。妙丽本身就散发出“自己站在比他人更高之处”的气息，有时更会
在荣恩的刺激下刻意凸显这种差距、逼他放低姿态，这使荣恩在找寻自己的位置时益
加困难，本来已经先天不良，后来又四面楚歌，最后显然会走投无路。在逐渐必须展
现自身能力时，铁三角中的荣恩却一直找不到自己想要的位置，只能独自品尝孤独感
与挫败感──如果世界上有一件事，哈利和妙丽办不到，完美的哥哥们也办不到，只
有他能做到就好了....。
荣恩很晚才找到那件事是什么。第五集的时候没有找到，因为他的好友哈利变得
阴阳怪气的，整个人不知道怎么了；第六集也没有找到，因为他身陷恋爱风暴之中，
无暇去管别的事情。
荣恩一向避免思考或从事困难的、麻烦的事，升上五年级他大爆冷门当上级长，
跌破所有人的眼镜，但是在书中我们只看到哈利的纠结，却没有看到荣恩因此变得更
成熟。对一般人来说当上级长意味着权力和责任，然而荣恩感受到的只有权力，而且
是不完整的权力。他可以找别人麻烦，但是碰到双胞胎弗雷和乔治两个哥哥，他就立
刻变回“小宝贝荣荣”，躲到妙丽的后面。妙丽适应快速，仿佛早就等著获得一个好
位置进行她要做的事，而荣恩并未因当上级长找到自己的方向和位置，对自己仍旧没
有自信，因此在一开始的光荣和惊喜感消退后，权力、责任和一堆必须做的工作很快
就使他厌烦了。
外在环境的剧变促使哈利和妙丽加速成长，甚至奈威也如此，可是荣恩却还在懵
懂之中。
到了六年级，荣恩被迫面对的一大问题就是感情。他的伙伴哈利三年级时就有心
仪的女孩，四年级时暗恋对方，五年级还交往了，尽管因为无法好好处理内心对西追
的愧疚及其他诸多因素最终分手，总算还是迈进了一步，至少他有与众不同之处，足
以吸引他人的倾慕。（题外一下，其实每个人都独一无二，值得被爱也能够爱人，但
是显然荣恩还不了解这件事。）可是荣恩除了和大家一样，无法抵抗迷拉血统的魅力
以外，对感情可以说是毫无知觉，看似是天生矿物系，其实是他自认并不特别。荣恩
习惯被照顾，但是打从心里不认为自己值得被爱。他没有个人的成就，也不认为自己
有任何足以吸引人的特质，而看见他人的光芒时，他感受到的也只是自己的欠缺、内
在的挫败，而不是被吸引。
因此实际上荣恩真正要面对的，其实还是那个老问题：他需要一个自己的位置。
他想要有成就、想要获得关注，要如何获得这些想要的东西呢？
其实契机一直都存在。第五集荣恩想借由进入球队证明自己也能展现什么能力，
毕竟自己从小也和兄弟们一起玩飞天扫帚，前面五个兄弟中就有三个进入球队。他成
功了，但是这只是个开始。荣恩从小前方就有人挡着、庇护着，不必亲上火线处理校
园同侪的批评和攻击，偶尔遇上的也只是针对“跟班”级的小型攻击，比如家境不好
等等。这对荣恩并非毫无影响，他的内在对于家境的感觉一直在愤怒和满足的两极之
间摆荡，但是这种攻击造成的效果并不显著，因为并非针对他的痛点而来，而且似乎
只要用愤怒爆炸就能暂时解决，不需要内在整理也能显得强大。
但是当荣恩站上第一线，成为批评与攻击的第一对象时，事情就大不一样了。荣
恩对于迟迟找不到自己的位置已十分焦虑，又对自己的能力缺乏自信，装出来的外强
受到攻击时立刻打回原型变回中干，使他在球队的表现时好时坏。更惨的是在球队里
荣恩上面依旧压着两个有能力的双胞胎哥哥，不时嘲弄他的表现、显露出“没救了，
真是一场灾难”的样子，于是他又变回了家庭里那个无力做任何事的小宝贝荣荣，没
有任何成就、贡献和地位，怎么可能成功呢？
弗雷和乔治自行中止学业离开学校后，荣恩终于有了表现的机会。带领全队获得
魁地奇奖杯这件事，令他欣喜若狂。没有了哈利，也没有卫斯理双胞胎的葛来分多球
队，是属于他的机会。他会聚了多少的目光、多少的关注！所有过程中的细节、神奇
的每一刻他深深刻在脑海，对哈利和妙丽说了一遍又一遍，其实每一次都是说给自己
听的：“看看我！原来我可以这么厉害！原来我是有能力的！我终于发光发热了！”
他一遍又一遍肯定自己的能力与价值，也渴望哈利和妙丽附和他、赞赏他做为认证和
背书。或许读来令人不太愉快，平凡的荣恩怎么变得这么自我膨胀、爱炫耀？但想想
他年深月久的焦虑，是否能够体谅、同情他了呢？
假如有人真对荣恩的处境与他的一时得志心生同情，这同情到了第六集也会烟消
云散。
经历了魔法部大混乱，第六集荣恩仍然想继续待在球队，无奈仅有一次的成功不
足以消解他长时间对自己能力的质疑。他的自信依然不足，这个尝试性质大过表现性
质的机会看起来差强人意，搞得最后反而像是被自己人哈利保送似的，实际上更惨，
是妙丽动用不正当手法使他过关。哈利和妙丽都知道荣恩的球技确实不如那位竞争对
手麦拉，荣恩自己或许也明白，所以面对麦拉总有强烈的反应。然而这里其实显现了
另一个契机：荣恩的个性带来的优势，使他在一般状态下显得比较随和不强势。这是
促使大家愿意弃麦拉而选择荣恩的原因。在一个团体里，能力爆表的人如果配备的是
机车的个性和强大的侵略性，还是可能因为“人择”败给能力仅有中上的人。
选上球队不是结果，有仗要打才是真的。可是这一仗正同前述，足以使读者对荣
恩偶然萌生的同情或任何正面看法瞬间消失。六年级的开始，哈利、荣恩和妙丽有更
多困难的课业要对付，彼此的关系也产生微妙变化。曾有过的荣耀使荣恩更渴望获得
肯定，可是这一年哈利因沉冤昭雪受众人关注，重新变回魔法界英雄，又当上了球队
队长，还有能和邓不利多私下上课的特殊待遇；妙丽面对艰难的课程依旧表现亮眼，
聪明有能力。铁三角的稳定岌岌可危。正惨的是，主打蒐集与认证未来明星且似乎从
未失准的史拉轰派对，选上的是哈利和妙丽，连金妮也在受邀之列，只有荣恩像个背
景般被全然无视，他渴求关注却求而不得的痛点被狠狠命中，打了又打。
荣恩一直都知道哈利和妙丽各有特别的能力和背景，自然比自己受到更多关注，
但是能提早认出未来之星的史拉轰选上他们，却对他不屑一顾，是否意味着他将来毫
无希望、庸庸碌碌？这是荣恩最害怕的事：他没有任何优点能胜过他的同伴，他根本
是蝇附骥尾。他找位置找了这么久、为了获取成就与关注痛苦奋斗，难道最后都是徒
劳白费？他对获邀参加史拉轰派对的哈利和妙丽无法释怀，尤其是妙丽，因为哈利对
这种“上流聚会”并不热衷，想尽办法找借口推拖，显然并不喜欢被关注，但是妙丽
对于自己马上脱颖而出获得老师的钦点“跻身上流”，似乎乐在其中、享受得很，感
觉她故做不乐意只是不想太过刺激自己罢了。
荣恩渴望加入这样的聚会以证明自己。好吧，如果实在没有办法靠自己的能力中
选，他愿意接受被聚会的成员邀请参加一次，就当作见世面，至少可以提高一点存在
感──可是有一件事很重要：他绝对不愿意亲口低声下气的请求别人带他去，这样做
就没面子到了极点。他虽然也想参加史拉轰派对，可是如果不是以他想要的、有尊严
的方式进去，他宁可假装自己对那个烂聚会不屑一顾。而且他为了不能参加已经很郁
闷了，又老觉得自己什么都做不好、永远不如别人优秀，这时候做为他的朋友，应该
来照顾他、关怀他、安慰他的情绪吧？这时他的么子脾气又来了，退化成需要关怀和
照顾的小荣荣，拿出自己熟练的招数比如闹脾气、冷言冷语、和人唱反调，以索取他
人的关注。
哈利配合演出。他在德思礼家从小就学会了看人脸色，很快就感觉到荣恩的情绪
变化与需求，反正他对聚会也没兴趣，因此他刻意安排时间让自己无法参加，以陪伴
荣恩、缓和他的不愉快。可是妙丽不是如此。对妙丽来说，人生就是你想要你就说想
要，不想要就说不想要，没有“你想要却说不想要，还摆高姿态闹脾气，最后我还得
拉下脸去配合你，给你你要的一切”这种事。如果荣恩坦率一点说想去，她会开口邀
他，可是荣恩不但没说，反而口是心非批评一通，她绝不会向他的少爷脾气低头。妙
丽希望荣恩能够客观通情理，好好表达自己的需要，但是这对荣恩无疑是困难的，因
为他向来不需要好好整理和表达，就能得到他想要的；荣恩尚未找到自己的位置和存
在价值，普通时候还算随和单纯、有幽默感，可是被戳中时必然会退回那个讨爱讨关
怀的情绪化小孩。事情就变成荣恩闹情绪讨拍拍，妙丽不买帐；同时妙丽试图逼荣恩
低头，荣恩更不爽。
所以我们的文妲就来了。啊，别忘了喀浪的吻。
还是先说喀浪的吻好了。当金妮与丁接吻被荣恩和哈利目击时，哈利对金妮的爱
情和占有欲瞬间苏醒、暗中大爆发，荣恩则是试图用“哥哥的管教”阻止金妮。这是
他长年在家里的不平衡导致的对他人的管控欲，尤其他认为做为哥哥，自己应当有此
权力，用像是其他哥哥们管控他的方式去管控金妮。但是金妮不吃这一套。她路线虽
然也有不明确的地方，但她是早已有路线的。她强烈的反控荣恩，说他是因为恋爱经
验的匮乏而嫉妒这件事。其实她的控诉之强烈，有一部分不是因为荣恩，而是因为自
己与单恋的哈利一直没有进展的缘故，这导致荣恩接收的远超过他应当接收的份量，
且金妮的质疑也被荣恩的心理巧妙的扭转成了别的东西。
第一集到第五集荣恩都不曾有对爱情的渴望，顶多只有对美色的渴望，比起他爱
别人、关注别人，他更想要别人爱他、关注他。金妮的控诉被他理解为自己不值得获
得别人的爱与关注，且有实例作为证明：哈利吻过张秋，而妙丽吻过喀浪。这可打中
了荣恩的关键心理，而且还是他的妹妹打中的：哈利和妙丽被爱、被关注，他却得不
到，只能在旁边羡慕得要死。
荣恩被金妮引发的庞大愤怒，这下可要融合所有新仇旧恨，针对毫不知情的妙丽
发作了。
荣恩并不认为自己对妙丽的各种攻击和苛待是过份的。想想妙丽对他做过的事、
和他吵过的架，还有动不动就要胁说不借给他作业，以及种种逼他低头承认自己不如
她的得理不饶人态度，就足以说服荣恩从事他的报复行动。低头求人在荣恩最不擅长
的事里肯定排前三名。他在家里的位置难以改变，大概永远都那么弱了，不希望在学
校和自己的朋友相处时也要低声下气、自动矮人一截。他对妙丽高高在上的态度很不
满，却还是继续和妙丽作朋友，自认已经做得诚意十足，但在他看来妙丽依然故我，
丝毫没有退让和改变，对自己给她的友好全无感激，仍旧高高在上，好像她做任何事
都是对的，即使贬低他也是对的。
他绝不忍受。
正在此时球队胜利了，文妲扑上来捕获荣恩，而荣恩毫不反抗、欣然接受。对荣
恩来说，女孩靠过来并不是代表爱情发生了，而是代表他的梦想实现了：他成名了！
荣恩并不了解爱情，至于文妲到底为何吻他──是基于崇拜，还是想与他建立关
系、共同生活──他一点也不想知道，但是她伴随他的成功而出现，象征他得到的成
就与肯定，这一点令他感到大为快意。现在他是人群围绕的核心，受到众人的关注，
他如愿以偿，至于因此注意他、对他投怀送抱的女孩们只是成名的附带效果。此刻他
的心声大致如下：妙丽认为我办不到，但是我办到了！现在所有人都肯定我，以前不
认为我有什么好的女生也被我在球场上的帅劲英姿迷倒。我和哈利的受欢迎程度原来
可以不相上下，这下妙丽没话可说了对吧！我有了那么多人的肯定，才不在乎她的批
判，我的价值也不是由她那个讨厌鬼决定！反正她也曾经着迷于球星喀浪和他接吻，
我想现在我和我的粉丝打个啵也不算什么！
荣恩的思路乍看没有问题，实际上问题大得很。第一，他的老问题没获得解决，
只是被他用一时的胜利轻轻覆蓋，假装看不见罢了，如果他这时又输了一次球，肯定
打回原型。他仍未好好探索自己，找到自己的位置与价值，只是试图用他人的肯定填
补自己的空洞，毕竟上场前他其实也不相信自己的能力、不相信自己会成功，所以即
使得到胜利，内心仍不自信，必须持续洗脑、说服自己。再者，他并未深入思考对妙
丽的感觉，比如为何他认为妙丽不应该与喀浪接吻、自己又为何对此有愤怒，而是逃
进了文妲的怀抱，不但问题没解决，未来还会产生更多新的。第三，把妙丽打成“那
个之前一直贬低我、不相信我的价值的人”对他没有丝毫帮助，他对此反应很大，只
能证明他的内心有一块自我批判的部分正是这样想的，尚未被说服。任何人若是把内
心自我批判的部分忽视、切割出去或丢到别人的头上，假装那不是自己的一部分而不
予处理，只能逃得了一时，完全无助于自我整合。尽管此刻荣恩是快乐的，读到此或
许该替他觉得惨。
在妙丽这边，情况也没好到哪里。自古以来知交反目，结局往往非死即伤、亲痛
仇快。荣恩对妙丽的态度和行为是残酷的，在无任何说明的情况下进行则更为残酷。
可怜的妙丽全然不知道这一切所为何来，宛如同时遭受好友的背叛与仇敌的攻击，简
直无法承受。
不知是否因为爱之深责之切，妙丽对荣恩向来不假辞色、从不妥协，不屈服于无
理的少爷脾气。可是伤心的是，在荣恩与妙丽两人中，对彼此的感情比较早有知觉的
是妙丽。她这时忍受的是双重的痛苦：坚持自己本来个性的痛苦，以及被所爱之人刻
意伤害的痛苦。她与荣恩的个性使彼此常常互相拉锯，互不低头。如果荣恩认为自己
与妙丽做朋友是勉为其难，妙丽何尝不认为和荣恩相处是自找麻烦呢？这位少爷只要
心情不好就故意踩别人的线，想要什么都不直接说出口，反而要别人都配合他。有时
候羡慕、嫉妒别人的成就和受欢迎，自己又不愿意像别人那样咬牙努力，这时鼓励他
没有用，他会说自己就是办不到、不够聪明；如果告诉他努力才会有收获这句话，他
又玻璃心觉得这是说他没在努力，是在刺激他──世上怎么有那么难搞的人！
可是妙丽就是喜欢他。唉。她知道其实荣恩也很辛苦的。兄弟多有压力，和哈利
做朋友又更有压力。哈利选上斗士时他不就爆炸过一次吗？渴望被关注的人只能整天
看着哥哥和朋友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就像做烤肉给别人吃的人自己穷到不能吃肉，
却必须每天闻烤肉的香味一样，那是何等痛苦啊！
一般而言妙丽能理解荣恩的痛苦，可是她心里能体谅荣恩，不代表她就必须对他
低头。这阵子荣恩的脾气糟到不能再糟，妙丽完全搞不懂他在气什么，但是要她主动
去问、去安抚荣恩是不可能的。因为妙丽自认没有犯错。在妙丽的字典里，人应该负
责任，但是是负自己的，不是负别人的。荣恩的问题该自己解决，除非他好好说、请
求帮助，否则那是他个人的问题，没有理由要由她来破冰。荣恩该学习为自己解决问
题才对，人都该学习为自己解决问题。
牵扯上文妲又是另外一回事。妙丽喜欢荣恩，可是她不会去求他喜欢她，因为如
果必须去求才能得到，她宁可不要。她的自尊永远先于爱情，即使面对荣恩与文妲也
一样，如果那就是荣恩想要的，很好，她眼不见为净，可是如果这是荣恩的示威，她
也不会低头认输。荣恩不是在乎受关注、在乎自己有没有能力吗？好，那么她就去接
近荣恩很在乎的那位麦拉好了。如果荣恩示威，她也可以。
作者在此再度使用老方法解决这桩感情公案。（老方法虽然老但有用！）人类的
大敌是死亡，哈利死了荣恩会恨自己一辈子，荣恩死了妙丽也无法无动于衷。这下不
只妙丽，荣恩也意识到自己与妙丽的关系是重要的。他们的关系稳定了有很多好处，
但有个坏处不明显却依然存在，那就是建构在长期友谊上的感情使荣恩可以不必思考
个人的成长与价值观建构问题，而差点失去荣恩的妙丽某种程度上也放下身段配合荣
恩，暂时不再逼迫荣恩成长或面对某些大事。他们发现彼此的重要性使主角、配角与
读者皆大欢喜，感情问题暂时是解决了，只剩荣恩的老问题还没解决。
但是继续看下去，我们会发现这其实是拖延不得的。
第七集铁三角决定要自行奋斗处理掉大魔王佛地魔。哈利是不论过程多困难都要
去做不可，妙丽与荣恩则决定协助哈利。但三人对于这个过程的想像并不相同。对于
哈利而言，不论未来有多艰难，能够自己去做、不牵拖别人最好。妙丽则已经想过各
种可能，且因为自己的出身使她毫无庇护，显然这个决定没有退路。三人中客观说来
最有退路的是荣恩，但他或许是想得最少的人。三人同心的开始是个好兆头，但很快
他们便遇上了麻烦：边逃亡边想暗杀本系列大魔王（而且不只一个）毕竟不是容易的
事。当哈利继承的布莱克老宅被敌方突破，他们失去了老宅及小精灵的保护与照顾，
必须四处流浪、居无定所时，最基本的人生困难发生了：荣恩受伤了，而且他们没有
食物。另一方面，他们也无法毁掉得到的分灵体史莱哲林小金匣，只能轮流保管。
在人生困境发生的此刻，这三个人必须互相支持、互相信赖度过危机。可是悲惨
的是，荣恩的性格和他的情绪管理就和他寻找人生路的过程一样不尽理想。他是魔法
家族出身、受宠但缺乏自信的么子，习惯了被照顾，因此不能忍受饥饿；他常常逃避
复杂的事，倾向把事情想得简单一些，并且不太想当那个做决定并且负起责任的人。
在荣恩的心里，对于跟着哈利妙丽一起冒险犯难是矛盾的。他一方面觉得自己不能置
身事外，毕竟自己和哈利兄弟多年，关键时刻自己有责任有义务陪伴朋友，他更想在
过程中寻找自己能发挥的地方好好表现，证明自己的价值；但是一方面他又打从心里
否定自己在团体中的重要性，过往种种的失败经验使他不相信自己和哈利、妙丽有能
力解决这一切，想要丢掉这一切逃回家里，继续过平凡但稳定的生活。
于是我们可以很轻易看出铁三角是不稳固的。三个人之中若要说谁最容易崩溃离
开，那个人毫无疑问，必然是荣恩。荣恩平时是个还满乐观好相处的人，也挺有幽默
感，但是现在食物青黄不接、生活品质低下，身体受伤使他感觉自己变得脆弱无用，
加上处在极大压力下（性命受威胁、随时可能被敌人找到），他又变回情绪化、爱抱
怨生闷气的人，用“找麻烦”包装对他人关怀和照顾的索求。分灵体也加剧了荣恩的
焦虑感和怀疑心，使他开始对平常不觉得怎么样的事也产生新的怀疑和不确定感。他
比平常更不稳定，也更需要同伴的理解与安抚。
无奈此时没有人有余裕可以安抚他。他们正在逃亡，荣恩无法和家人联络；而身
边的哈利和妙丽忙着烦恼下一步该如何做、下一餐在哪里，还得想办法找地方躲藏，
真的没空理会荣恩的情绪、回应他的索求，也没耐心去承受、化解他的怒气和怨气。
事情明摆着，如果荣恩一天不能解决自己的问题，拆伙只是迟早的事。（邓不利多真
是太聪明了！）
于是荣恩离开了。
只不过才拆伙荣恩就后悔了。他在离开哈利和妙丽之后才真正面对自己，去问自
己到底想要什么、想做什么。他想陪伴朋友、想帮助朋友，想要成为有能力照顾别人
的人，可是他竟然在朋友需要他的时候，却怀疑朋友、伤害朋友最后抛弃了朋友，不
但食言，还破坏了彼此的信任感，此刻他为自己的行为深深感到愧疚与后悔。他不该
走的，他们一定会需要他的，而他也需要他们。
他们是朋友，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思考着这些的荣恩才真正成长。这时他才发现好好面对自己的缺点并不代表人生
从此失败，他有缺点没有错，他成绩不好长得不帅、他黑魔法防御术不强、他的家境
让他自卑，但是那又怎么样呢？那也不怎样。面对内心的懦弱和对自己的期待，认真
去思考自己的选择时，荣恩也才明白自己仍然有可以做的事，于是他下定决心，回到
哈利和妙丽身边。因为荣恩也发现，除了去除带有负面能量的消极行为──比如不要
动不动就没耐心、情绪化以索求他人的关爱和资源──以外，其实他还可以有更多积
极的作为。作为荣恩卫斯理，他不是毫无用处的。
荣恩比谁都清楚，在这段艰困的旅途中，哈利不达目的绝不罢休，妙丽则是脑袋
聪明、做事认真，会想出各种实际的办法，自己在这两方面无论如何比不上他们。可
是遭遇挫折时，哈利会认为自己找死还拖累朋友，打不起精神也无法鼓励别人，妙丽
则会懊恼自己竟然拿不出办法解决问题，也说不出鼓励别人的话。这两个人搭档去做
一件困难重重的事未必会失败，但是过程是痛苦的。无力和绝望时他们会需要朋友的
安慰和鼓励，这正是荣恩能够给的；考量他们的团队组合，这也是只有荣恩才能做到
的。平时他比哈利和妙丽说话幽默、态度亲切友善，也比他们更能轻松看待严肃的问
题。只要他好好控制自己、相信自己的能力，他的支持和鼓励可以提振士气，在朋友
们失去希望的时候提供正面的能量，继续推动大家前进。
原来一旦找到了方向，小小的自己也能有大大的力量。
现在他知道自己可以做什么了，他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和只有自己能办到的事，再
不是从前那个缺乏自信与行动力，对未来不置可否，只想等待着别人或命运做些什么
的荣恩了。荣恩相信这次有他在，事情一定会变好，一切会全然不同。他必须回去。
在大战结束后，卫斯理家失去了双胞胎之一弗雷。也许荣恩之后代替哥哥弗雷，
和乔治一起继续经营恶作剧商店的运作，又或许他选择从事别的职业。但无论如何，
他不再觉得自己一无是处，可有可无。他的成长迟了许多，也并未焕然一新、脱胎换
骨，但他相信自己是有能力的、相信自己是特别的、相信自己是富足且能够给予的，
这样的荣恩正走在一条崭新的道路上。这条道路可能没有别人的宽敞平顺，周遭的风
景也不引人入胜，但是是他开辟的，而他愿意相信自己的选择，继续走下去。也许有
一天荣恩会遇上新的困难与自我认同问题，但是再说吧！他已经通过了眼前的考验、
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乐观而有自信的他相信，以后的问题应该也不会太难才对。
好像忽然就到了尾声。长长的七集小说里我们看到的主要是主角哈利波特的经历
与成长，毕竟叙事大多数时候也是以哈利为中心进行，然而看看主角的旁边吧！那里
有一个比主角更不出色的人，甚至不起眼到无法像早期的奈威那样以失败者之名得到
大家的关注和同情。他没有国仇家恨、特殊背景，不是传奇的杀手家庭出身（咦），
不需要为父母报仇或找回族人的眼睛（咦咦），作者也没有一直休刊（咦咦咦），只
是大时代中一个平凡家庭里平凡的小人物，有自己的困难与痛苦要努力克服。他面对
失败时的逃避、挫折感甚至攻击性甚至就和我们一样，然而最终也随着种种的人生遭
遇而成长。
是了。不论你喜欢执著奋斗的哈利、聪明认真的妙丽，还是故事中哪一位特别亮
眼的人，请给予旁边那位并不特别，有时甚至还很惹人厌的荣恩一个关怀的眼光吧。
《哈利波特》系列并不只是主角哈利波特的奋斗史，而是所有人的成长故事，而所有
人当然也包括荣恩。他正在告诉你，一定能走到一个地方，只要你不停的走；这世界
一定会有你的位置，只要你努力去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