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前的现在,家父从普通病房被转至安宁病房。
从发病、确诊癌症末期,然后到过世也不过短短三个多月,但对于当时只有二十岁的我来
说,像是走了二十年那么漫长,在这时间里,会反复地在希望—绝望—希望—绝望轮回,
有时候看到家父病情好转,开始活蹦乱跳,过几天又忽然恶化,到最后眼睁睁看到那些治
疗对他产生的巨大痛苦,以及精神、情绪不稳的争吵,那时候真的是痛苦万分。
照顾父亲的只有我,所以当时所有治疗的决定,几乎都是我主导的,我也根本不敢开口问
父亲:“如果到时候怎样...你会选择抢救还是放弃...”
过程还要面临不熟亲戚的质疑,到最后,我不想看爸爸那么痛苦,也不想让自己那么痛苦
,加上标靶治疗的药都要接近十万,当时家境没那么多钱,于是我选择了消极治疗,而这
个决定,我到四年后的现在仍在怀疑自己是不是正确的
是不是爸爸其实希望自己再痛苦也要活下去呢?会不会爸爸其实从来没有放弃过,而我身
为他的儿子却擅自替他放弃了。
有时候半夜的时候还会忽然想起,宛如噩梦一样。
而我记得当时转到安宁病房之后,的确让自己身心理压力舒缓许多,那里的气氛很温馨,
加上护理师与志工都很友善,常常主动帮忙加轻松聊天,在他们眼里,死亡就跟吃饭一样
稀松平常,都是人生必经之路,我那时也放下许多,而当有一天早上我被志工阿姨摇起床
,她告诉我爸爸好像过世了,那时我竟然完全没有任何想哭的感觉,好奇妙,一滴眼泪都
没掉。
只觉得自己辛苦了,爸爸也辛苦,大家都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