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代Po
我是社会局社工,这位社工并不需要大家的同情,而是理解。
最近风波延烧,许多社工跳出来帮这位社工讲话,但请恕我直言,隔行如隔山,服务不同
个案、需要和不同的上级单位交代的社工工作差异非常大,许多人同情社工案量高、人力
不足等等,在这个案子是不成立的:
https://imgur.com/a/HYj0MQ2
白丽芳(儿盟执行长)说了,此案社工仅负责十余件个案,并未超过负荷。
除了案量多少,访视频率也是重点,县府社会局社工身上至少100案,而被要求的访视频
率是三个月访视一次,儿盟则是一个月一次,假设县府社工在案100案,三个月访一次,
等于一个月要访34案,而儿盟社工则是每个月至多20案,少非常多。
所以到底是什么导致了今天的结果?还有,大家是否知道“收出养业务”是什么?在社安
网中的角色定位?如果不知道,那你们在胡乱同情一通什么?胡乱的同情很可怕,因为会
模糊焦点、模糊真正的问题点。
首先,孩子的监护权在哪里非常重要,却几乎没看到任何人讨论,因为新闻也报得不清不
楚,显然不知道这个点的重要性,直到新北市社会局跳出来说明。
https://imgur.com/a/hg8JEZC
因为我是家暴社工,在我所服务过的案子里,出养童几乎都是社会局在案中的个案,但是
为什么这个案子的社会局社福中心的社工可以只“陪同祖母到儿盟签约”就没有了后续的
追踪?
第一:社福中心社工所服务的是案祖母,也就是对社福中心来说案祖母才是案主,主要服
务的是经济议题,社福社工媒合了经济资源,确保案祖母经济稳定无虞,以社福中心的服
务介入就可到此结束,没有社福再介入的空间,因主要的问题已解决。
第二:监护权在案祖母,并不是被县府剥夺亲权的市府监护的小孩,凯凯的妈妈怀孕后就
自行联系儿盟要将凯凯出养,是以个人的名义与儿盟签约,但是,他后来不见人影,儿盟
在签约及联系等等都必须由家属处理,依据收出养业务的经验,这种生父母或祖父母监护
案,若找不到生父母或联系困难,就会请社福中心社工帮忙找人,而儿盟也联系上了社福
中心,也就是祖母的社工,透过社福社工找到了祖母身上,监护权也改为祖母。
综上所述,若监护权在祖母,则他势必有照顾凯凯的责任,以社福中心社工的角度,“这
个小孩可能会让祖母又变穷欸,那我就【协助他】走完凯凯的收出养流程、确认祖母后续
不会因为照顾孩子再度陷入经济议题”,所以社福社工【陪同】祖母以其身分重新与儿盟
签约,继续凯凯妈妈的出养决定→继续交给儿盟处理凯凯的收出养。
社会局在这个案子里本身就是一个经济扶助、陪同处理的角色,而非凯凯的主责社工,因
为是凯凯的妈妈及祖母自己主动找儿盟签约,算是个人与儿盟间契约式的行为,所以这位
儿盟的收出养社工,就成了孩子的主责社工,但以我的经验来看,这样的案子并不常见,
才形成了漏洞。
首先,为何我上述很强调社安网中的角色定位?就像一个家里同时会有白脸及黑脸,社会
局就应该是那个监督保母的黑脸,而儿盟收出养社工,则是定期追踪,稳定保母照顾品质
,大多是以关怀倾听解决保母的照顾压力,是白脸。
这个就是后续应该检讨的问题,如果这个案子不是社会局监护的小孩,而是民众自行找收
出养单位签约,是否还需要第三人介入,针对安置的品质做把关,彼此互相监督及讨论。
这个案子少了黑脸角色,白脸就得充当黑白脸,才能同时柔性稳住保母,又要在需要硬的
时候硬起来,因而以这案来说,社工确实是比较辛苦,得一人分饰两角,而显然,没有办
法做到,儿盟的督导及长官们,似乎也没有意识到少了社会局的黑脸监督,他们必须自己
主动监督社工,他们内部主管应该当起黑脸,让社工在有发现凯凯有奇怪的伤势时,假装
不是自己要刁难保母,而是“因为我们主管会问,所以我还是得和您问清楚”,但是我们
可以从收出养社工后续所媒合的服务-游戏治疗知道,社工及主管依照他们旧有的服务模
式,没有警觉缺少了社会局的监督,他们需要自己多做什么,而共同做了完全一个相信保
母的决定,这个决定真的很符合我所知道的儿盟会做的决定,完全的柔性,但是以社会局
常常接触阴险个案的角度,在这个案子里,没有一个让保母“害怕”的单位或人,他就是
为所欲为,对一个阴险狡诈的人来说,适度的害怕,是让他维持最低善良的唯一方法。
再来我得从这位保母有多狡诈,以及实务上受创伤的孩子可能会有的行为,反过来推动大
家真正的同理到这位社工的处境。
首先,这位保母的经验非常好看,他以前是幼儿园的老师,老实说照顾儿童并不是社工的
专业,因此在知识的不对等上,这位保母吃足了优势,你要跟他斗孩子的照顾状况,不容
易,保母在网络中更像是网络单位(例如社工之于学校老师、警政那样),而非需要受监
督的服务提供者。再来,我们可以看到他会为他的恶行找一个非常合理的借口,而且大多
都是站在孩子的角度想,发生了事情,也(虽然可能是声称)主动带孩子去看牙医、牙医
怎么说等等,除非你本来就像我们是黑脸的角色,人家讲什么都会怀疑,也不怕他讨厌我
们,不然以一个白脸角色、之后还要继续和保母保持好关系的社工,不起疑并不是那么的
无法理解,就算起疑了,我认为他们基于不破坏关系的前提下,做到口头提醒就好了。
再来,大家可能没常接触受创伤孩子的经验,因为创伤后会出现许多一般孩子比较少会出
现的反应,例如许多孩子在前一个保母家都很乖,结果到下一个保母家就开始很多状况,
这是并不是就代表前保母比较好,后面的比较烂,有许多孩子是在“放下戒心”、“感受
到真正的安全”的时候,才开始把压抑的创伤表现出来,或许后保母才是那个能让他感到
完全的被爱、鼓励他把压抑的负面情绪全部吐出来的那个人,而当然也可能相反,也很因
人而异,这是在实务上很考验社工的地方。
总而言之社会局不在案、儿盟主管未意识到需要充当黑脸监督的责任、社工白脸角色导致
通常不会主动怀疑保母、保母恶毒狡诈心态、社工可能无法分辨是受创儿的表现还是现正
被受虐中,导致了这样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