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闻] 美式火烤牛肉上桌!当单口喜剧、嘻哈音

楼主: qazsedcft ( 蛋包饭 )   2023-09-08 04:10:59
1.媒体来源:The Reporter
2.记者署名:
文字/陈德伦
摄影/黄世泽、陈晓威
核稿/方德琳
责任编辑/黄钰婷
3.完整新闻标题:美式火烤牛肉上桌!当单口喜剧、嘻哈音乐遇上道德争议,创作者们怎么
想?
4.完整新闻内文:
https://i.imgur.com/OIRRrEy.jpeg
单口喜剧(stand-up comedy)靠着一支麦克风和笑话段子,标榜真实、犀利、不做作的风
格,近年来带给台湾观众文化冲击。图为台北市的“卡米地喜剧俱乐部”,许多有名的喜剧
演员都在这里出道。(摄影/黄世泽)
若要问台湾年轻人现在的生活流行什么,单口喜剧(stand-up comedy)与嘻哈音乐应是近
年两股不可忽视、异军突起的力量。它们反映大众想shout out真心话的热切欲望,作为能
容纳大量语言资讯的艺术类型,承载思想同时也带来不少争议。其中拿性别、弱势族群当调
侃对象的段子,就常被人批评败坏道德、加深歧视,但也有另一派拥护者主张,这是挑战处
处禁锢的道德规则,也能促进更多思考。
即使圈内人和圈外人战得火热,看似没有对话可能,都无法否认外来娱乐确实改变了台湾的
文化地景。《报导者》深度访谈单口喜剧演员与饶舌歌手们,这些创作者如何看待作品带来
的影响,想透过它们诉说什么故事?当创作遇上“政治不正确”的批判,言论自由的线又该
怎么划设?
“公猪怎么叫?齁齁齁。”
“母猪怎么叫?我不要走路、帮我叫Uber、我讨厌你妈。”
单口喜剧演员贺珑将自己在《不羁夜》的表演片段放上YouTube,引起部分舆论不满,有网
友要求贺珑及所属公司萨泰尔娱乐(STR Network)将影片下架,停止发布厌女内容。
事实上,自从单口喜剧在台湾打开知名度,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起争议。萨泰尔共同创办人、
著名喜剧演员曾博恩,就因鼓励女性强奸男性、开郑南榕自焚等玩笑被网友“炎上”,许多
台面上叫得出名字的表演者,也都曾因刻板印象和疑似歧视言论被出征。有趣的是,这些讨
论经常分为两派,大多数圈内人主张:这就是单口喜剧的文化,在美国亦是如此,是台湾人
不懂。
无独有偶,近年在台湾快速窜升的嘻哈音乐,同样来自美国,凶狠生猛的形象也带给台湾人
文化震撼。2000年代在台落地萌芽,嘻哈音乐如今已从小众市场攻占主流,吸引大批年轻听
众的喜爱,更得到金曲奖的注目和肯定。2021年,首档本土嘻哈选秀节目《大嘻哈时代》收
视率亮眼,今年(2023)继续第二季,总冠军赛更以大型售票演唱会形式举行,门票抢购一
空。
节目初期,选手神经元的表演歌词提到,“想要唸医学系你的大考分数得破表,有人乘了1.
35还是没我高”,引发原民族群抗议,认为是影射加分制度、敌视原住民。事后神经元发布
歌曲,多次道歉强调并无恶意,同时唱着“我认为嘻哈不该有框架,甚至需要挑战底线,这
审美或许很偏激,但在我心里面,想写什么就写什么,我被这种审美吸引”。
单口喜剧和嘻哈音乐看似没有关联,却都是西方传入的文化舶来品。在磨合和争议之外,当
表演者讲出那些“敢怒不敢言”之事,标榜keep it real和“做自己”的精神,确实得到年
轻世代的参与和认同。只要够敢,一支麦克风、一段beat,人人都可以是段子手和饶舌歌手

地狱列车发车,颠覆道德常规的笑话怎么运作?
8月中一个溽暑夜,台北市复兴北路一间地下室里坐满观众,这是台湾最老牌的喜剧俱乐部
“卡米地”,晚间正有一场Open Mic演出。所谓Open Mic,是让单口喜剧演员上台测试段子
的场合,如果观众反应不错,便能放到正式演出,差强人意的笑话则面临淘汰命运。这天,
不少表演者都来预演之后的“地狱梗之夜”,场上充满同性恋、原住民、身障者等关键字,
也充满笑声。
地狱梗其实应正名为地狱“哏”(hellish gag),哏即笑点,在网络当道的时代,也是那
些被传播的迷因。之所以“地狱”,是因为这些笑话采取反道德的逻辑推论,涉及灾难、疾
病、死亡等禁忌,或提到身心障碍、性少数及各种弱势族群,听到还笑出来的人似乎该下地
狱。
在当前的台湾喜剧圈中,若提及地狱哏,许多观众第一个浮上的名字是Jim,有人称他是“
地狱使者”、“道德破坏者”,最著名段子是在吐槽大会时开自己过世父亲的玩笑,此后也
经常参与《炎上》系列的“火烤”(roast)演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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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剧演员Jim以地狱哏和黑色幽默的表演风格著称,也常在个人影片中分享还在练习的段子
、对喜剧表演的想法和省思。(摄影/陈晓威)
本名程建评的Jim,2018年在卡米地初登台,曾加入萨泰尔、担任《博恩夜夜秀》的写手,
并成为节目的外景特派员。后来他回归个人活动,以冷面笑匠形象获得不少观众肯定,目前
YouTube个人频道有近20万人订阅。
对于地狱哏,Jim有一套观察分析:
人们会被地狱哏逗笑,是因为它直接挑战原本生活中处处禁锢的道德规则,“那些东西荡然
无存,甚至被当作取笑及消遣的对象,规则本身变成一个可以调侃、亵渎的东西,这时候你
一直以来受到的规范,就会成为当下释放的压力差。突然什么都没了,好轻松、好好笑。”
在心理学的解释上,接近从紧张到松弛的机制。
虽然不只讲地狱哏笑话,但以此为招牌的Jim,也有被网友大肆抨击的经验,包括他拿爱滋
病、台铁太鲁阁号出轨、MeToo等来作为素材。Jim主张,当创作引起争议或批评时,创作者
要为内容负责,认真检视和判断指控是否成立──若指控为真,有责任和自我要求的创作者
会反省或道歉;若指控为假,则应为自己的内容辩护到底。
对Jim而言,出现歧视性用词的笑话大致可分为两类。一种是恶意使用具争议的负面称呼,
但用词与笑点间不存在实质关联和作用;第二类则是争议词和笑话脉络有关,表演者把道德
败坏、明显有问题的词汇丢出,让观众思考背后没讲出的铺陈和讽刺。他主张,应把创作者
的动机纳入考量。
Jim曾讲过一个台剧《斯卡罗》的段子,剧组主打真实反映各族群在历史当下的语言和互动
,Jim则质疑,剧中讲闽南语的角色在被原住民惹恼时,竟都没骂过“死番仔”。
“‘死番仔’在那个脉络是个震撼弹,同时我讲的是事实,那时候的人一定会这样讲,但是
因为政治正确,所以不能拍出来。我自己的设计背后有很多没讲的东西,那种东西会值得玩
味,以致于‘死番仔’这三个字,在那个笑话是必要的,”Jim说。
他进一步解释,正因为观众有族群平等意识,知道这是不当字眼,笑话才能成立,“如果是
一个不去考虑道德的人,基本上你面对笑话是笑不出来的。当你不知道‘死番仔’是一个歧
视到不行的字的时候,你会根本get不到真正的笑点。”
不过,当笑话有可能引发社会争议、甚至伤害部分观众的感情,表演者要如何取舍?
Jim回应,这是笑话的风险问题,而他认同“幽默是一种多数决”,讲不讲应该交给观众的
反应决定,“如果这个笑话攻击性极强,但本身带来的回响会让观众得到极大的乐趣的话,
我会选择承担这个风险。”同时,他认为笑话也是服膺于演化论的,不被大众喜欢的自然会
被淘汰,社会允许的笑话便能流传。
单口喜剧演员Jim:冒犯言词是用表演和信任争取来的特权
https://i.imgur.com/aukP0Fu.jpeg
面对喜剧圈经常出现争议言论风波,Jim认为应该考量表演者的动机和笑话的意图,但也希
望有机会与观众就文本本身的道德争议进一步讨论。(摄影/陈晓威)
为何单口喜剧演员很少避讳争议性字眼,甚至还会去使用带有既定印象的标签?Jim解释,
这些专有名词对创作者来说是非常有力的利器,“它可以很轻易到达让观众笑出来的阈值”
,但与此同时,这个工具也会成为一把双面刃。
“有反应always大过没反应,但第二秒之后,观众会去想你在讲什么?为什么要用这个字?
当他进入这个思考的时候,如果你的东西本身没在笑话的脉络里,或设计得不够好笑,观众
就会正襟危坐盯着你,整场是鸦雀无声的,”Jim解释,这就是观众回到了原本的道德规范
状态,审视创作者的目的和品质。
作为一个观众至上的信徒,Jim认为笑话好坏的评断仍要回到表演现场。面对争议,有些喜
剧粉丝在回应质疑时会直接“开大绝”,表示“美式单口喜剧文化就是如此”;但Jim持另
一种立场,他说,喜剧表演并非冒犯言词的免死金牌,观众没有义务非得接受,但演员会希
望用幽默争取争议言论的特权和豁免。
“很多我的观众来看表演,就是要听我去打破、挑衅那些东西,这是一个期待,他们信任我
,给予我这个特权,”Jim强调,前提是笑话足够好笑、观众相信当事人的为人并非邪恶,
且演出目的不是造成伤害。
举例来说,在表演舞台上同样都是冒犯言词,有的演员的笑话不被买单,甚至被觉得过度恶
劣,另一个演员讲了却把大家逗笑了。Jim幽幽地说:
“你要说观众双标吗?我觉得不是,也许就是表演者用了更好的笑话技巧,结构更完美,带
来的反思和玩味效果更大,所以观众允许他这样做,并且愿意笑出来给他支持。”
从历史、社会脉络到表演场合,迂回试探笑话的底线
YouTube频道“上班不要看”创办人、曾任台北市议员的邱威杰,人称呱吉,除了是资深的
喜剧和脱口秀观众,从2020年开始也投入现场表演。他说,喜剧演员本身就是在挑战人类认
知和语言上的底线,也因而是一种走钢索般的技艺,意味着随时可能触怒大众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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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Tuber呱吉指出,流行文化当然对于年轻人的言行风格有一定影响,但争议事件在社群媒
体上可带来高流量,却不用付出高成本,才是让极端言论蓬勃发展和聚集的根本原因。(摄
影/黄世泽)
许多年轻人觉得地狱哏好笑,想要模仿,呱吉提醒:
“大家要记得,那是一种特技表演,你如果没有那么好笑,只要试着踩到香蕉皮跌倒,做这
种等级的笑话就可以了。你没有受过训练,不要去飞车竞速,因为那东西是很难的。”
举好友博恩“阴间有两个郑南榕”的段子为例,他绝对支持创作者享有完全的言论自由,但
也认为博恩的笑话尺度没有拿捏妥当。呱吉认为,如果要开玩笑,应从已经确定的事实下手
,例如国外也有不少段子写美国总统林肯(Abraham Lincoln)与黑奴,但因人物历史定位
明确,社会也对此有共识,相对不会引发争议。
呱吉分析,郑南榕的故事还未尘埃落定,白色恐怖或台湾人权斗争的历史,仍有众多纷争跟
社会分歧,“在这个情况下,拿郑南榕开玩笑,对于还想要追求真相的人来说,是不能接受
的,它就不是一个合适的笑话。”换句话说,就是美国单口喜剧常听到的评论──太快了(
too soon),大众对于事件的情绪还没放下。
至于有些人拿原住民或女性的处境来当作笑点,呱吉指出,这种向弱势出击(punch down)
的笑话,在喜剧圈里也有不同意见,他倾向不做:“如果正当性不够,我为什么一定要讲这
件事情,有10,000个笑话可以讲,但你选择笑一个在社会不公平的权力结构下,比较弱势的
族群,你去取笑他们,这是没有逻辑的。”
呱吉强调,“我不做punch down,可是我也尊重敢punch down的人,但他就要像一些很会讲
地狱哏的,让大家知道重点是在笑的地方,而不是在敌视这些人。”
笑话的争议程度也与传播媒介有关,有不少段子在表演现场并未引起不满,发布到网络上才
被挞伐。
呱吉就曾有一个“为柯文哲口交”的笑话,被网友批评低俗。但他主张,无论是现场表演或
是上传影片,皆有事先提醒内容是下流的段子,“就像你加入网络服务都有使用合约,你都
已经签了那份合约、买了票进场,表示你接受这个设定,所以我们才会讲这些话。”换句话
说,这像是表演者和观众之间的“知情同意”,当然不会在任意场合这样开玩笑。
年轻人的新玩具:高冲击性、低制作门槛,嘻哈是带来自信的音乐
“我身边很多嘻哈圈的人也都爱看stand-up,这东西跟饶舌真的很像,”嘻哈龙虎门的主理
人、DJ国瑞说,“喜剧的节奏是听不到的鼓,像做音乐也会有一个过门,后面通常是饶舌歌
手最爆炸的东西,喜剧也是一样追求那个punc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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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哈龙虎门主理人国瑞期待用不同形式推广嘻哈文化,给台湾的音乐市场不一样的选项。团
队制作节目《耳机纠察队》让街上的受访者分享自己正在听的歌曲,也让观众得以一探年轻
世代的音乐喜好。(摄影/黄世泽)
嘻哈龙虎门是2021年成立的华语嘻哈跨界合作推广平台,团队拍YouTube影片、制作歌曲、
做人物专访和产业介绍,想让更多年轻人接触嘻哈音乐及文化,去年更举办台湾第一个以嘻
哈为主题的音乐节“龙虎门247音乐日”。
在高中和大学里,嘻哈社团如雨后春笋成立,年轻人为什么这么爱嘻哈?今年28岁的国瑞给
出的关键字是“自信”。
回想更年少时接触嘻哈饶舌音乐,国瑞直接感受到的是:“原来歌词可以这样写吗?可以这
么直接吗?”他说,相较于其他流行音乐乐种,饶舌最特别之处就是歌词的文字量可以很庞
大,有翻玩文字游戏(word play)的空间,用各种比喻去说故事──这些故事可以逞凶斗
狠、可以励志向上、可以展现自我,且往往取材于生活,更觉真实。
“对国、高中生来说,尤其是求学阶段,特别需要帮助来让他有自信,觉得生活是有人支撑
的,他能在音乐里面投入角色。就算自己现在没有那么厉害,也可以很有自信。像我小时候
听饶舌,也是在我读书很心累的时候,给我很多力量。”
国瑞说,嘻哈提供听者除了抒情歌以外的选项,不用总是那么emo、那么心碎。
随着《中国有嘻哈》、《大嘻哈时代》等选秀节目的出现,嘻哈音乐确实更进入大众视野,
让原本没在听饶舌的人也能快速接触。另一方面,嘻哈音乐也是操作门槛低、DIY容易上手
的音乐类型。
国瑞解释,“现在做音乐,你不一定真的要会一个乐器,可能是用电脑去做,尤其是嘻哈饶
舌,你上网先找一个beat(节奏)、随便的instrumental(乐器伴奏),就可以试着填词,
开始制作音乐。你不需要去思考那么多的乐理,可能是先从文字出发,先去figure out你想
要讲的主题。”
自嘲与歧视的距离:把部落玩笑写成歌,潮州土狗的饶舌翻玩
年仅20岁、来自屏东的饶舌歌手潮州土狗,就靠着描写自己的生活闯出一条路。
身上流着排湾族和泰雅族血液,潮州土狗把在部落和朋友互动的日常写成歌,歌曲〈50元的
槟榔〉目前在YouTube上已突破1,200万次播放数。副歌歌词“50元的槟榔加上小米酒,原住
民的山猪就是Gogoro,我们村长脚上穿着Air Force,我阿公说他猎过dinosaur”因为极度
洗脑,几乎听过的人都能跟着唱,很受国、高中生欢迎。
https://i.imgur.com/6S59UZs.jpeg
来自屏东的原住民饶舌歌手潮州土狗,以无厘头、口语化的歌词加上节奏强烈的音乐,在青
少年群体中迅速窜红。他表示,希望未来能在招牌风格上加入个人生命体悟,不忘好玩、好
笑的初衷。(摄影/陈晓威)
绑着一头脏辫的潮州土狗说,自己从国小开始听嘻哈,当初就听瘦子,后来身边的朋友都在
玩音乐,他便也尝试创作,特别喜欢饶舌组合Asiaboy禁药王&Lizi栗子,“他们很直接又
很凶,但是又带一点好笑的感觉。我就用这些听到的东西,再融合平常在部落,还有我生长
的地方潮州,跟朋友一起玩的那种时光,变成不一样的东西。”
尽管2020年才发迹,潮州土狗已获得金音奖和金曲奖的入围肯定,口语化的用词、毫不修饰
的脏话、大量迷因组成的MV,逻辑跳跃又无厘头,也成为他的招牌特色。
对于脏话会不会带坏小朋友,潮州土狗不担心,“我国小三、四年级就在骂脏话,其实你要
骂就随便骂,反而一开始就骂比较好,要不然骂脏话被老师打,以后不会被打的时候,就会
狂骂嘛。”他说,脏话也有反抗的意味,但生活中大家本来就会接触到,不用刻意回避,平
常心对待。
提到《大嘻哈时代》选手神经元歌词中“1.35”的争议,潮州土狗倒不觉得被冒犯,也支持
是饶舌歌手的创作自由,“他没说原住民是那两个字(指番仔),没有讲会诋毁我们的东西
,加分是政府给我们的,属于我们的权利,那就好好利用,去争取我们要的东西。”
令他不舒服的是争议扩散后影片下的留言攻击,“一堆酸民说原住民怎样,开原住民的玩笑
,大家就会选边站,我觉得有点太超过,像是网络霸凌,会有无力感。”
但若说到对原住民不友善的用词,潮州土狗的歌词中也出现过“番仔”,或是其他对原住民
的既定印象。他说,这些内容是从好玩出发,想呈现平常大家互相开玩笑的情境,作品发表
之后,也没人来向他反应不舒服。潮州土狗坦荡地说:
“我的东西,我一直都觉得是很好笑的,我没有冒犯到其他人,因为我本身就是原住民,就
像是黑人一样,别人不能讲他是(nigger),但是他们可以自己讲,这就是比较特别的。我
开得起自己玩笑,我觉得没有什么。”
回到真实世界的相处,潮州土狗表示,他的家乡就是原汉混居,班上同学的族裔几乎各占一
半,“当我跟平地人相处之后,我觉得其实我也满像平地人的,到最后我得到一个结论,我
们就是人。丢到什么环境,可能就会变成那个人,但是本质上没有太不一样。”
不要起争议?Diss才是社群时代的流量密码
嘻哈音乐常给人一些刻板印象,似乎离不开金钱、犯罪、毒品、性爱和帮派等,但这与它的
起源背景及内生基因有关。
被称为“学院派宗师”、隶属饶舌团体参劈(TriPoets)的成员老莫,本名莫康笙,是台湾
嘻哈圈的OG,深入钻研嘻哈文化和历史。他说,嘻哈源自非裔美人的贫穷社区,这些元素是
无法从文化中剥除的:
“一般人会觉得这内容根本是电影情节,很超现实,可是对他们来说那就是日常,每天都是
这样,走出街角就有枪枝,有毒虫在打海洛因,我们会觉得很震撼,英文叫做Shock Value
,就会被吸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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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归在学院派、old school的饶舌歌手老莫(ILL MO),如今也是大学英文系的助理教授,
曾担任许多学校嘻哈研究社团的指导老师,对嘻哈文化充满偏执与热爱。(摄影/黄世泽)
嘻哈进到台湾初期,本土歌手创作的内容也常填满脏字和愤怒,例如知名饶舌歌手热狗(MC
HotDog)早期的歌曲,几乎把大咖明星和艺人都骂了一遍,当时也引起社会关注。这种在
歌曲中攻击不顺眼对象的作法就称为diss,经常也会发生在饶舌歌手之间,行话里会说这些
人有牛肉(beef),是嘻哈文化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老莫自己就曾因为在歌曲中影射其他饶舌团体,还被对方打断鼻梁,上了社会新闻。遥想当
年,从20几岁小伙子,到现在40几岁已成人父,他说:
“言论自由、创作自由都是对的,前提讲出这些话会有些后果,尤其现在网络那么方便,东
西丢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所以最好能够三思,就算你觉得是正确的,可是有些
人被冒犯到,那如果他采取什么行动,你自己就需要去承担。”
用争议来操作,在社群媒体爆炸的当代台湾社会,也有其需求市场。“大家就想看到纷争,
血流成河,不那样就好像不有趣,整个世界的氛围就是这样。我要搏眼球,要流量,要大家
来关注我,作品真正是什么没人在乎,大家只想看吵架,这也是这个世代的一个问题。”
老莫感叹,当嘻哈音乐成为乐坛主流之一,创作门槛降低也让创作者之间的竞争更激烈,口
味更重,有时候单纯发表一首歌也许没有什么人听,但如果指名攻击谁,或是用激烈争议的
词汇,便能赢得目光。
流行文化会成为邪恶之音的放送器吗?
究竟单口喜剧和嘻哈音乐会不会“带坏”社会,让刻板印象和歧视更加横行?这令人想起一
个古老的质问,正如著名美国纪录片导演麦可.摩尔(Michael Moore)在影片《科伦拜校
园事件》(Bowling for Columbine)中所问的──那些校园枪击事件,是重金属音乐和暴
力电玩的错吗?
“用严格的道德标准来看,有点像是电影导演拍出一个杀人场景,他有没有需要为这些(指
发生模仿事件)负责?至少现在的主流,或是现在的法律体系是不买单的,幸好目前我们生
活在这样的一个社会,”Jim露出他招牌的笑容说著。
他表示,政治不正确的笑话建立在一组因果关系上,有好的、进步的社会和共识,用糟糕的
词汇进行反讽的笑话才得以成立。如果有人试图模仿,在脱离表演脉络的情况下,几乎很难
被接受,Jim并以台大经济系学生的事件来说明:
“如果有个人在日常生活中讲,大家会觉得这在讲什么,哪里好笑?跟他不熟的人,会觉得
这个人讲话怎么这么没水准。如果他不幸把它写成选举政见,整个社会会一起抵制跟抨击他
。笑话很难造成实质上非常广大的伤害及影响,除非你本身就活在一个非常糟糕的社会。”
(延伸阅读:〈平权教育失败?校园歧视言论背后,“政治正确”的未竟、焦虑与反挫〉)
流行文化是否会潜移默化影响大众的价值观?游走在歧视边缘的争议言论是否该受到言论自
由的保障?这些问题在当代社会需要更多辩论和检验。(摄影/黄世泽)
https://i.imgur.com/prDuaZf.jpeg
把场景转换到音乐,不少老师和家长也略表担忧,孩子加入了“嘻研社”、听嘻哈音乐,是
不是就会口无遮拦?
担任许多嘻哈社团指导老师的老莫,提出了另外一种看法,他自己在惨绿时期,就是被嘻哈
救赎,听音乐让他从混乱世界中抽离、保持清醒,歌词里那些凶狠的帮派械斗,成了内心迷
茫情绪的出口。老莫说:
“嘻哈文化最开始就是街边的派对,是底层人民的安慰剂,像是教堂一样的存在。我今天可
以选择去犯罪,或是去派对,那去派对吧!那不是很容易选的事吗?对于这些青少年来说,
很多人会说嘻哈救了我一生,这是千真万确的啊。”
创作自由,然后呢?用爱让嘻哈走到更远的地方
作为一名创作者,无论面对多么争议的状况,老莫仍然相信,言论自由是创作必须的土壤,
这也是台湾所具备的优势──可以讲任何事情,不需要接受审查,不需要隐晦回避特定内容
。正因如此,更要跳脱窠臼、创造出更多元的作品──不只是钱、女人、名车、派对。
面对最爱的嘻哈音乐,老莫有些不舍,他说,贴在嘻哈身上的标签已经够多,现在在大学英
文系任教的他,之所以始终没放弃创作,就是希望让大家看到多元的可能性,玩饶舌不代表
犯罪,玩饶舌也可以是好老师、好爸爸。
“嘻哈是像水一样包容一切的文化类型,到现在还能存在而且愈来愈多人听,就是因为它可
以是任何东西。你要说它只是某一个单一面向,没办法,它就是很复杂。你可以说它仇女、
物化女性,这些都没错,但也不只这些。”
从压迫之中长出的音乐,老莫始终相信嘻哈可以揭发不公义,去观察当下的社会话题和价值
观,说一些真正重要的、想说的事。在饶舌圈内被分在old school一派的他,笑说自己的确
比较老派,总是因为考虑得太多,而无法放开来创作,教师魂一直存在,
“假如你今天是有一些知名度和声量的人,你的发言或行为,还是希望可以为社会带来一些
好的影响。很多人会说嘻哈只是娱乐啊,就看你怎么看它嘛。明明可以do better than tha
t,那为什么不要?”
5.完整新闻连结 (或短网址)不可用YAHOO、LINE、MSN等转载媒体:https://pse.is/59vpn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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