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卦] 台大公卫系教授 Metoo 事件

楼主: aaaahbhiwc (伊藤川香)   2023-07-20 18:5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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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读硕士期间,我遭受 #台大公卫学院 #黄俊豪教授 长达一年多的性骚扰与控制。原先
想着我能慢慢淡忘一切,相信时间能治疗我,但在这阵子看了许多针对metoo的讨论之后
,我的情绪突然难以平复。
“当初不说,现在才说?”“当初怎么不拒绝?”“想蹭?”“她/他不像受害者啊。”
从小我们被教导如何保护自己、勇敢说不,但实际上受害者遇到的处境并非课本所描绘地
简单。当越来越多人一派轻松说出这些话,我发觉很多人并不理解受害者所处的复杂处境

身为曾处于权力不对等关系中,受生理男性骚扰的生理男性受害者,我想分享自己的经历

#metoo 经历
在当黄教授指导学生的一年多之间,他对我进行长期的言语、肢体性骚扰,如:频繁的讯
息与电话、黄色笑话、半夜要求视讯、不适当拥抱、大力揉捏屁股及胸、脸贴脸逼我说爱
他…等等。
同时,黄教授透过极低薪(时薪约62.5元)、禁止离职等方式,迫使我增加工作时数以增
加收入,或者周六日两天都到办公室陪他工作等,在经济上很大程度地打乱我的生活。
此外,黄教授也多次尝试介入我的私人生活,例如:警告我不准谈恋爱、逼问私人行程、
偷偷打电话施压我参与的NGO…等。
事情太多实在难以梳理,只写出一些放于后段。
#权力不对等
身为指导教授的黄教授,掌握了我能否顺利毕业的关键,更别提身为同一研究领域前辈的
他,也极有可能影响我未来的学术发展。
因为同时担任RA及TA,加上前半年周末要来上班,我有大量的时间跟黄教授单独待在办公
室。
“Jack,老师爱你,那你有爱老师吗?”他经常趁没人在办公室时,一边紧抱我、双手揉
捏我的屁股,一边笑着我爱不爱他。
以前看到性骚扰或性侵的新闻时,我总以为如果我遇到,我绝对会大声喝斥。但等到我真
正遇到时,我才发现我做不到,只是脑袋一片空白地僵在原地。
“Jack都不说话,老师每次都跟学生说,老师爱你,老师就会说,相对地你也要爱老师,
爱要互相嘛。”
在我与黄教授之间的不对等权力关系之下,他显得如鱼得水,而我却很挣扎。我不确定自
己若与黄教授闹翻,将会受到怎样的报复。
每当我默许黄教授的触碰,他会突然变成好好先生,教我统计、改我论文、称赞我是他最
爱的学生。然而,当我拒绝时,他就会指责我不再是好学生、不值得他的教导,批评我是
“台湾保守价值观下的失败产物”。
当时我很不懂,我只是一个学生,也想被关心、被肯定、被好好地教导,为什么这么困难

#同侪
我不只一次向同侪求救,我总感觉到其他人低估了事情的严重性。仿佛因为我与黄教授都
是生理男性,就能将黄教授的不当碰触,比拟为打篮球时的肢体碰触或哥儿们的鼓励拍肩
。因为我是男生,就得有模糊甚至开放的身体界线,而我所感到的不适都只是小题大作。
更多时候,身边的人总在安慰之后要我忍。
“他碰你的时候就放空,忍耐忍耐。”
“很快就毕业了,忍耐忍耐。”
“你如果讲出去,lab的大家都会遭殃,忍耐忍耐。”
于是我忍、拼命地忍。即便困扰到早已向台大性平会备案,我却从未启动调查,而那已经
是当时我能试过最大的反抗。
我也多次尝试拒绝黄教授的行为,例如假装自己在外面不方便接电话,或在他靠近时直说
自己不喜欢碰触或用手阻挡。
但我所做的一切在他眼里或许只是玩笑,我感到强烈的无力感。
“Jack,你真有趣~在国外大家也常常给予爱的拥抱,我是帮你预习出国唸书,跟国外教
授相处的方式ㄟ~”
而这些事情后来也确实成了玩笑。所有被黄教授骚扰的同学,开始交流彼此被骚扰的经验
,当成了茶余饭后、可悲的玩笑。
一群受害者聚在一块取暖,在彼此身上找到“归属感”,仿佛所有发生在我们这群人身上
的坏事,笑笑就会一笔勾消。
渐渐地,似乎默许黄教授对我的性骚扰,成为了我的唯一解。
我成了巴夫洛夫的狗,在黄教授每次靠近时马上做好被碰触的准备。甚至开始说服自己,
只要我乖巧不反抗,其实他勉强算是一个“好老师”。
#家人
“学校一切都好。”每当妈妈关心我的学校生活时,我怕她担心,从未提及黄教授的事。
有次不小心向妈妈透露黄教授碰我的事情,她很生气地要我跟黄教授说清楚,不然她就要
冲到台北揍他。
于是,硕一下开学前,我独自到了黄教授办公室,直接跟他表明我很不喜欢他对我的肢体
接触。
“为什么现在才拒绝?我之前抱你,你也没怎样啊?”在黄教授不断逼问之下,我说出我
妈妈已经知道一切,试图吓阻他。
然而,黄教授开始大言不惭地批评我妈妈的思想太传统,并暗示妈妈的学历跟哈佛毕业的
他无法比较。
那次我哭得厉害,最后谈话也潦草地结束,而黄教授也拒绝了我的拒绝。
还有一次是因为黄教授给的薪水太低(每月4000元),我实在缴不出房租,但黄教授拒绝
让我辞职。
我先后打给了台大研发处、科技部、劳工局,所有人事不关己地说著“学习型研究助理就
是这样,没规定薪水”、“同学你本来就要先跟老师讨论薪水啊,那不是我们能处理的问
题”。
我只好传了讯息问妈妈能不能帮我缴房租,妈妈说好,晚点汇给我。
那次我坐在系馆的楼梯间抱头痛哭。我觉得自己很烂很废,不知道向谁求助,又处理不好
跟黄教授的关系,每次每次都得妈妈为我担心。
我也非常担心如果事情闹大了,我该怎么面对家人?我会不会被迫公开性倾向?家人会怎
么看待被男教授性骚扰的我?
之后,每当妈妈追问起黄教授,我就回答“学校一切都好”。
#性平调查
硕二上时,黄教授开会回到办公室,告诉我他被其他教授检举性骚扰学生,并从明天起禁
止进入校园。
“我一直逼问院长跟谁有关,他透露是研究助理。”黄教授狠狠地看着他唯一的研究助理
—我,要我在性平调查时帮他证明清白。
但不可能,我希望这次性平调查最终能还我自由。
2021年6月中调查结束,性平会认定该师骚扰多名学生,非属情节轻微,建议应停聘三年
。但台大公卫学院教评会发来公文,不提供任何理由地将停聘缩减至一年。
我再次向台大副校长室提出申复,却只得到羞辱:“受影响之学生均属成年人,虽受困于
师生权力差距而难以明确拒绝,但除丙生或因本身个性所限影响较大外,其他学生多有自
我保护之作为,尚难谓被害人身心状况无法应变或反抗。”
“依调查证据,核其手段,亦难以判定乙师系利用权势、或强行压抑被害人反抗而继续加
害情形。乙师纵有应注意而未注意之过失,但亦难谓出于恶意。”
“乙师颇能展现自我反省的态度,堪称犯后态度良好。”
我,丙生,成了个性有问题、不曾自我保护、身心状况无法反抗的问题学生。黄教授,乙
师,则是不利用权势、不强压加害学生、没有恶意、态度良好的优良教师。
我不服申复结果,警告副校长室我想通知媒体,仍收到“惠请注意申诉法定期限~”的讪
笑回复。
自调查至今已近一年,我只是个学生,不像黄教授能请律师,但我努力配合调查、偷偷蒐
证并提出那么多证据、跟性平委员演练那么多次侵犯过程,只感觉自己像个积极的白痴,
顿时一股无力感充斥我。
最后,因为没人能向我保证黄教授回来学校的时间,深怕他来参加口试、对我报复,我请
性平会更换指导教授。
在口试前几天,黄教授寄信给所办及其他教授,威胁告我侵占智慧财产权。于是,我又花
了一年写了第二篇论文。
乙师差不多毁了丙生大半的硕士生活,但乙师仍不曾利用权势,丙生应自我保护。
#受害者处境
2023年,我最近听到黄教授的消息,是他在电话中骚扰我同事:“屁股给我小心,我要打
你屁屁”,以及他因操控学生更改教学评鉴而被停聘1年8个月。对台大而言,或许所有学
生的痛苦,不如评鉴几颗星星来得重要。
对台大、对社会,我都感到强烈的无力感及失望。
黄教授的权势压迫、忽冷忽热的对待、同侪的隐忍、不敢让家人担心、害怕被迫出柜等,
都让我长达一年多不敢吭声。相比于多数metoo经历,我也相对幸运地曾有性平单位协助
介入。但即便勇于反抗,结果仍令人失望。当我不符合社会所期待的男性特质,我就成为
个性有问题的男性受害者,不值得给予应有的重视。
从小,我们学习受害者如何自保,也让社会对受害者施予过多的期待,要知道自己被性骚
扰/性侵、要勇于拒绝、要保护自己,却忽略了受害者在各种艰难处境中挣扎。但对于如
何避免自己成为加害者却所知甚少,仿佛默认了加害者的出现。
Metoo运动不只鼓励更多受害者勇敢说出经历,更应该激起大众对权力不对等、不同性别
受害者的处境有更多了解与重视,以及对“避免下一个加害者出现”有更多反思与实质努
力。
这种“受害者没有保护好自己”的陷阱题,应该跳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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