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媒体来源:《报导者》
2.记者署名:
文字/张子午
摄影/杨子磊
设计/江世民
共同采访、数据整理/简毅慧、柯皓翔;核稿/方德琳;责任编辑/张诗芸、柯皓翔
3.完整新闻标题:Data Reporter》
浮尸案背后:前仆后继的越南偷渡潮有多少?他们如何横跨黑水沟?
4.完整新闻内文:震惊台湾社会的西海岸越南人浮尸案,背后是藏有更多偷渡黑数的庞大地
下网络。图为常见于中越地区义安省农村的凉盔,许多越南非法移入者皆来自中越。(摄影
/杨子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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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2~3月台湾西海岸一连串浮尸事件,在相关单位事后的调查中,初步发现是14名曾失联
被遣返、无法循正常管道来台的越南移工,尝试坐船偷渡台湾却命丧海上。这起事件,使国
人惊觉越南偷渡客的规模及其背后的沉重代价。
然而,这并非偶然冒出来的突发个案,而是过去十数年来持续性“偷渡潮”的一部分,即使
十多年来执法单位努力查缉,仍有层出不穷的黑数隐藏在台湾各个角落。《报导者》透过数
据分析与解读判决书资讯,解析这群人为何/如何而来,这个在越南社群存在已久的地下人
口流动管道,又是如何运作?
“阿通要来之前,有跟他的太太说偷渡的计画,已怀孕6个月的太太说不要去了,他还是要
来,越南经济环境不佳,而之前他在台湾工作已经很习惯了 。”
3月份的西海岸越南人浮尸案一时之间震惊社会,旋即又被每日不断的新闻浪潮掩盖,在民
众的记忆中淡去。然而,对多年来为在台越南社群权益奔走倡议的天主教新竹教区越南移工
移民办公室主任阮文雄而言,工作才刚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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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海岸移工落水事件中,某个已在台火化被送回越南中部的骨灰坛。(照片提供/阮文雄)
14名罹难者当中,其中两名宗教背景为天主教的“阿通”与“阿兴”家属透过管道找上阮文
雄,希望透过正式委托,举办丧葬仪式后,将骨灰送回家乡入土为安。然而距离官方推估2
月中旬偷渡船只失事,至今已超过两个月的时间过去,何时能见到魂断异乡亲人的最后一面
?完全没有一个明确的答案。当大多数遗体仍以调查的名义,被台湾方面留置时,独独却有
一个骨灰坛,被送回越南,使其他的家属益发困惑且焦急。
“阿通的太太看到一位一起偷渡台湾的同乡,大体已经火化送回去,为什么先生还没有回来
?同样的案件,为什么其他遗体还以调查的名义留在台湾?阿通的太太现在快生了,所以她
现在很想先生骨灰运回去,一直在等待。”阮文雄从手机中找出他与家属透过通讯软件的联
系纪录,里头家属传来一张在墓地所拍的照片,几名年轻的亲友手扶著包裹红布的骨灰坛,
长桌上是死者牌位以及点燃的香,坐在外侧的妇女面露哀伤。
贫穷的中越三省,成为人口向外流动的主要推力
根据阮文雄与家属的联系得知,这14名欲搭船偷渡来台的越南人,大部分来自越南中部的义
安省(Ngh An)。2019年,英国东部艾塞克斯郡(Essex)曾发生震惊国际的偷渡客集体
丧命事件──一辆卡车冷藏货柜中发现39名越南偷渡者尸体──也同样来自包括义安省与河
静省(Hà T nh)的中越地区。
这群魂断异乡的偷渡客,为何都来自同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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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文雄解释,“位在中部的广平(Qu ng Bình)、河静、义安,是越南最穷困的三个省分
。那里的生活环境非常艰难,造成当地人很会吃苦,有不少人从以前就沿陆路走到中国,用
体力搬运重物往来中国边境,在越南会用‘九万’(C u V n)形容这些人。”
目前,阮文雄每个月会有两次到台北监狱关怀越南籍受刑人,发现关在台湾监狱的越南移工
中,三分之一都是因《森林法》入狱;他认为,这群越南人之所以能从事辛苦且危险的盗伐
工作,很大程度源自于他们从小就在严酷环境中成长。而在过往侦办越南移工盗伐案件第一
线警察的经验中,也有同样的观察:那群过去10年间流窜台湾中高海拔山林,如打“越战”
般不顾一切跳崖、冲撞的剽悍身影,大多来自越南中部。
“浮尸案后不久,4月初又有12名越南偷渡客于在屏东枋寮外海被查获,他们在高雄收容所
向我寻求协助,这群人同样也来自义安,”阮文雄透露。
从地图上来看,从南到北相连的广平、河静、义安,刚好位在南北狭长的越南国境中最狭窄
的中部,土地贫瘠、气候恶劣;其中义安属于越南最早的“劳动输出政策试点省分”,人们
远渡重洋到国外工作已是根深蒂固的传统。
而在自然环境与国家政策之外,2016年4月台塑集团所投资主导的河静钢铁厂,在越南中部
沿海造成长达200公里的严重污染,也进一步促使人口向外流动──事件中,受害最严重之
地区就包括义安、河静、广平三大省分,居民的生计受到严重冲击,导致24,449人失业。在
一份越南裔研究生阮氏海燕的论文中,访谈了来自义安与广平的在台越南移工,皆提到台塑
事件导致他们家乡失去生计,无法靠海吃饭,许多人离乡去国外当移工:
“我家里爸妈都做捕鱼工作,我爸爸过世了,妈妈每天去卖鱼。台塑事件发生之后没有人敢
吃鱼,很想吃也不敢吃啊!海水污染没有人敢去游泳,去游泳啊皮肤会痒痒的很可怕。受污
染的海,渔获没人敢买,我们失去了工作,不去国外要怎么办?”
“台塑事件发生之后啊,我们村里年轻人几乎都去国外,我们已经无法靠海吃饭了,就算去
捕鱼也没有人买。‘如果肚子饿,就得用膝盖爬(Bu ng ói thì â u gô i pha
i bò,越南俗谚)’。”
越南已是台湾人口最庞大的外籍族群,网络根深蒂固
今年32岁的Duy(化名),已来台湾工作10年,现任职于北部的模组公司。Duy的故乡在越南
河静,5个兄弟姊妹中就有3人来台湾工作;对他们而言,只要满18岁,出国工作是自然而然
的人生选择:
“10年前我跟朋友约好一起来台湾,我们向当地银行借贷,缴给越南仲介6,000美元(约新
台币19万元),这是行情价;前两年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缺工,只要3,000美元(约新台
币9万元),但最近又涨回6,000了。越南人来台湾,就是打定主意要赚钱。我们多数人来自
河静省、义安省、海阳省,这几个省人很多,但(当地)薪水都很低,平均月薪约新台币5
、6,000元,最高顶多10,000块,但在这里(台湾工厂)可以赚2、3倍。”
虽然长期以来的移工仲介以及法律规定常被人权团体批评为“奴工制度”,但不可讳言,对
于越南人而言,到台湾的仲介费相对低廉、工作机会多,仍是出国首选,“日本、韩国薪水
确实比较高,但我去韩国的朋友缴了更高的仲介费,从7,000到10,000美元(约新台币21万
到31万元)都有,负债会更高,也不知道那边工作跟加班机会多不多、够不够,所以台湾还
是比较吸引人的选择,”Duy说明。
越南官方的最新统计,也直接印证台湾至今仍是引进最多越南劳工的市场。越南今年(2023
)前两个月共输出近3万名劳工,其中台湾共引进14,609人,其次为日本12,473人、新加坡2
50人、中国239人与韩国230人。
身为全球越南劳动力最大宗的接收国,从数据上来看,越南社群在劳工、婚姻,以及身分不
明的失联移工中,都已然是台湾人口最庞大的外籍族群(注)。
https://bit.ly/42IeSGX
越南籍配偶从2006年约7.5万人逐年成长,至今已达11.2万人,1993年至今已9.6万人取得我
国国籍,(除中国籍以外)远高于各国外籍配偶比例;而越南籍产业、社福劳工10年来规模
更是翻倍成长至25万人(其中有5万越籍移工失联),保守估计为在台越南人达36.6万,多
年来已建立起根深蒂固的同乡社会网络与支持系统。
“有些人来台湾之后,发现工作要轮班、或是没有加班机会,觉得赚得不够,每个月还得付
服务费给仲介,就会想逃跑。这几年工作机会变少,逃跑的人也变多了,”Duy提到,他的
叔叔也曾经是失联移工大军其中一员,现已被遣返回越南。之前他都会帮叔叔把钱汇回家,
更多失联移工则是透过无所不在的越南小吃店,将在台湾四处打黑工的劳动所得透过地下汇
兑存回故乡。
https://bit.ly/42E81hM
对于在台越南社群而言,用偷渡方式来台,并不是什么新闻。Duy这样说明:
“其实偷渡也差不多(跟合法仲介一样)6,000美元。会选择偷渡的人通常都是之前来过台
湾,但因为逃跑或其他原因,再也没办法用合法管道来台湾。从越南到中国、中国开小船到
台湾,这已经是一个很固定的偷渡路线跟模式了,用这个方法来台湾的人很多很多,越南、
中国、台湾都有仲介,所以偷渡来的人也一定会有仲介接应。他们之前在这里就有工作,或
是在当地有认识的人,所以不用担心找不到工作。”
阮文雄也表示,“很多(偷渡来台湾)没有被发现。有一天我协助过、已被遣返的移工出现
在我面前,我问他逃逸了(遣返)回去为什么可以再来(台湾)?他说有方法可以再来啊!
但不要跟你说 。”
“这已经是一个有规模的产业,不像我那时候逃难时很害怕,52个人挤在2米宽、11米长的
小船上面漂流,逃到国际公海等外国的大船把我们救上来,后来很长一段时间做恶梦,到海
边都很害怕。”40年前身为越南船民的阮文雄,从日本的难民营、澳洲的神学院,一直到台
湾成立协助移工的NGO,他发现如今面对的当代越南移工,已不再完全是受欺压、被剥削的
弱者,而有能力在法律制度与国界之间的灰色地带自由来去。
在越南家属传给阮文雄多段偷渡者罹难前用手机录下的影片中,他们心情轻松地挤在车上,
唱歌说笑;也可以见到坐上船后,先进而现代化的内部设备,完全颠覆过往挤在狭小暗无天
日船舱内、惊惧受迫害的“人蛇”想像。
跨越三地国界、横渡黑水沟之路
西海岸越南移工浮尸案,仿佛使国人首次惊觉越南人横渡台湾海峡黑水沟的恣意妄为,以及
其背后的沉重代价。然而这并非偶然冒出来的突发事件,而是过去十数年来层出不穷的持续
性“偷渡潮”一部分。根据内政部统计,从2012年到2022年总计查获1,620名越南籍人士偷
渡入境我国,远超过各国总和。
除了越南社群中早已熟悉此一发展完整、稳定的地下管道,对于大众而言,由于总是发生在
人烟稀少的海上或偏僻岸际,因此仅被视为零星个案而常年不受关注;然而从第一线经验中
,可以发现除了2016年与2022年以外,年年都有载运越南偷渡客的船只被海巡署查获。
根据研究越南人从海上偷渡模式的论文,自2007年3月28日彰滨工业区防潮门岸际,发现弃
置渔船为第一起越南人士偷渡案件,到2018年3月19日台东外海首次有越南偷渡客溺毙,共
计查获35案,载运人数少则5人、多可达40人;《报导者》近一步爬梳2018年后的事件,历
年共被发现有42件越南偷渡案。
“现在的越南移工偷渡,就是继承1980年代中国人偷渡来台湾的路。”
一位担任中央防制人口贩运委员的不具名学者A接受《报导者》采访时如此表示,“这条路
一直以来就是人口贩运的路线,走两种人:中国女性来台卖淫,另外偶尔有台湾通缉犯由此
往返两岸。但随着通婚、观光交流以及对岸经济大幅成长,2010年之后几乎就没有中国籍偷
渡客了,反而是有失联纪录、无法循正常管道来台的越南人取而代之。”
海巡署以书面回复《报导者》表示,根据历年查缉纪录,“早期越南人士非法入境我国,均
是透过中国人蛇集团安排仲介购置破烂木壳船,再经由简易之导航设备由越南人士自行驾驶
木壳船直航台湾沿海上岸 ,上岸后破旧木壳船即弃置岸边”;2017年首见台湾方面集团参
与,运用台湾渔船接驳来台,上岸地点多为南部地区。直到2023年的浮尸案,官方调查才又
发现可能是越南人集资购买船只、自驾来台,“因越南偷渡客对台湾愈来愈熟悉,对台湾仲
介集团依赖度降低,为节省费用的一种半自助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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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条偷渡来台的主要转运站:广东汕尾与福建平潭
到底这条穿越越南、中国、台湾三地国界与山海,跨越约两千公里的路线怎么运作,将越南
的无证移民源源不绝输入台湾岛内,隐身成为庞大的地下劳动市场的一员?
2017年,检警首度破获台湾方面人蛇集团,让这条路线上的节点与关键角色首次较为清楚地
浮现出来。根据判决书,被控担任“首谋”的陈信夫曾从事捕鱼,然因事业不顺,在2016年
经由一位中间人“忠哥”介绍,与在越南的“阿军”、居住在中国福建省连江县的“武哥”
两位越南仲介接上线;前者负责仲介越南偷渡客事宜,后者则备妥大型巴士,将他们由广西
边境载运至广东沿海地区的房屋内,再安排船只从广东省汕尾一带出海。等到了公海,便由
陈信夫安排的台湾渔船接驳,接近台湾岸边,再交由从事载运、组装、驾驶橡皮艇出海接驳
、开车载送偷渡客的“黑人工”执行最后“抢滩”。
从2017年到2018年,陈信夫集团被查获6起越南移工偷渡案,总共载运132名越南籍、1名中
国籍偷渡客,在抢滩登陆东部的过程中,有3名偷渡客在阿朗壹古道附近溺毙──这是台湾
首度查获越南偷渡客死亡的意外。
几乎同一时间,另一条偷渡路线也浮出台面。相较于陈信夫集团从广东省汕尾市出发、登陆
地点为南部,2017年12月24日的李荣春集团则是从较北边的福建省平潭县搭小船出海,到邻
近约10分钟抵达的牛山岛后,由台湾渔船接力载运偷渡客到桃园永安渔港。在此案中可清楚
看到台、越、中三地密切联系的“跨国网络”:台湾船长李荣春安排接驳到永安渔港的船只
,早前成功偷渡入台的阮亭俊(NGUYEN DINH TUAN)负责仲介越南人,平潭人“小林”则处
理在中国方面联系、集合、船只与船期事宜。
两条路线的主要差异,在于前者陆上路程较短(中越边境到广东汕尾总长约1,000余公里,
离福建平潭直线总长约1,400余公里);后者海上路程较短(平潭是中国距离台湾本岛最近
的点,与新竹距离约134公里,反之汕尾距台湾南部直线距离约521公里)。平潭在20年前已
是中国偷渡客“最大的出发与转运站”,所以尽管相较到广东,在陆地要多走400余公里才
到得了福建,却可缩短海上航行来台时间,提高安全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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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近两年判决资料,窥见偷渡“黑数”的冰山一角
“他们还要再来这件事情是很复杂的,不见得是表面上的来台湾工作,他们在台湾有各式各
样故事,可能会在这里遇到真爱、生了小孩 他们再回来不见得只是工作,家庭与人际脉
络其实都生根在台湾,”学者A解释,十几年来越南人从海上偷渡来台现象背后,是人际与
家庭与台湾这片土地密不可分的族群结构。
在表面上被查缉发现的偷渡案之外,《报导者》盘点2022年到2023年违反《入出国及移民法
》的判决资料,发现仅一年多来,至少就有28件经由警察在各地零星查获(其中有9件为因
母丧等原因“亟欲返乡”而自首),才发现为“成功”偷渡上岸,在台湾生活与工作了一段
时间的非法越南移工。
尽管判决书资讯有其局限,但透过分析这些未被当场发现、而是由各执法机关于内陆查获之
零星个案,仍更加证实此一地下人口流动管道持续且频繁的长期存在。从横向的比较来看,
偷渡价码从2013年的1,000美元(约新台币3万元)、2018年3,000到5,000美元(约新台币9
万到15万元),逐步上涨到近年的6,000到8,500美元(约新台币18万到26万元)。(注)
除了从北越过境中国,再从福建或广东沿海坐船来台的路线之外,他们最大的共通点是几乎
全都曾以合法身分来台工作,然而因逾期居留或逃逸遭寻获被遣返出境,其中甚至有4年内
两度尝试偷渡来台、三度被遣返者。
有的案例在偷渡入境后,已在台生活近10年,若非自首从未被发现;或是于医院产子后经通
报安置。
在官方纪录中未查获偷渡案的2022年,至少就有NGUYEN THI OANH(阮氏莺)、DO VAN DUN
(杜文德)、PHAM THI BE(范氏小)是在该年成功偷渡来台。以上案件,皆只反映出整体
偷渡越南移工“黑数”的冰山一角。
除了越南与中国方面的仲介,也可明显看到台湾仲介的关键角色,如2022年11月于桃园被临
检查获的PHAN THI TAM(潘氏八),即是于“高雄海岸偷渡上岸,再由仲介公司搭载前往桃
园”;2022年3月于台中市沙鹿区成功街被专勤队查获的NGUYEN THI HONG(阮氏红)则表示
“我不知道在台湾哪边上岸,上岸后我就被载到桃园火车站”;甚至由人蛇集团安排来台从
事性交易。
被查获案例近三分之一为自首者,更显示出现行法律对此几无吓阻作用,反而成为欲返乡者
的方便途径──大多被判2个月刑期(最高4个月)即被遣返,甚至有数起案例,宣判前就已
出境回国,法律形同具文,根本无法执行。
谁该为亡魂负责?
从全球的尺度来看,越南偷渡客已不是台湾面临的独有挑战。美国国务院去年发布《2022年
人口贩运问题报告》,越南被列为防治人口贩运最糟糕的第三级(Tier 3);为了遏止严重
的越南偷渡与人口贩运问题,去年中欧洲刑警组织(Europol)在多国发动打击越南人蛇集
团的行动,在司法部分,2019年英国货车39死案主嫌Vo Van Hong被比利时法院判刑15年,
虽然今年2月于根特上诉法院(The Ghent court of appeal)减刑至10年,但仍让世人知道
谁该为此负责,法院判决摘要写道:“他从无助之人中搾取最大利益,他的受害者就是他的
营收,流亡者的人身安全完全不是优先考量。”
回到台湾,西海岸14具浮尸是咎由自取的下场,还是有人该为此负责?
海巡署在前几年努力侦破过数个人蛇集团,但即便是首谋,判决的刑度大多不高,如李荣春
有期徒刑4年6月、阮亭俊3年6月;与陈信夫集团有关的船长陈琪翔,在2020年载运30多名越
南偷渡客欲从垦丁顶白砂上岸,甚至只被判缓刑,被基层执法人员讥为“佛系判决”,在暴
利的诱使下无视国家法律,在半年内再度以“金顺满壹”渔船载运偷渡客。
加上国界与大海阻隔、难以捉摸的天候气象,以及海巡人力有限、与跨境合作困难等不利因
素,难以触及整个横跨中国/越南的偷渡网络,在可预见的将来,黑夜中悄然上岸的身影,
仍会沿着台湾绵长海岸线持续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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