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 [新闻] 失恋纵火烧死9人四度判死 最高法院今又撤

楼主: knight32907 (1元)   2021-12-23 15:47:34
原文恕删 查之前的相关新闻 结果查到这篇
好感人哪 竟然还一直判死刑 应该要当庭释放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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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加害人 - 未曾融入、永久排除:异乡人李国辉
https://www.taedp.org.tw/story/10912
2021/11/23
文/李明洳(民间司法改革基金会专职律师)
2017年11月22日晚间,李国辉在精神混乱下放下的一把火,带走了中和狭小分租套房中九
条人命,李国辉也成为来回被判决死刑的被告。
举家移民来台,成为异乡人
李国辉的父亲是中国福建人,24岁到缅甸跟他母亲结婚,一起住在缅甸仰光经营杂货店,
后来因为缅甸军政府将华人公司没收,只好在李国辉4岁时举家搬到丹老居住。李国辉在
家中排行老四,从10岁就必须每天早上先跟父亲至市场摆摊才去上学。课业上虽非顶尖,
但从求学历程看来,就是个与其他同龄学生无异,去上学、参加足球球队的年轻人。他也
曾努力准备大学会考两次,希望考取军官学校。然而,后来发现缅甸政府规定华侨子女不
得念军官学校、医科或工程学系,李国辉便在就学成本考量下,决定放弃考大学。
缅甸持续经济不景气,生活并不容易,爸爸过世后,妈妈、大哥、大姊、二姊、弟弟都陆
陆续续移民来台,在中永和一带努力融入台湾。李国辉高中肄业后,大约从21岁开始跑船
,虽曾小有获利,却在27岁时遇上渔船因故沉没,事业因此告终,最后也决定跟随家人后
脚来到台湾。
在台湾,他与其他缅甸华侨一同从事模版工、警卫等工作,工地工作粗重辛苦,安非他命
吸下去可以“做得比别人多”,但长期施用安非他命提神后,李国辉开始产生幻听。他没
有健保卡、未曾就医、当然不知道自己的幻听是器质性精神症状,也没有接触过任何社政
资源、心理卫生及精神医疗资源。2017年底,49岁的李国辉已经被幻听的声音干扰到无法
正常生活,最后也因为会自言自语、大吼大叫,丢掉了最后一份好不容易找到的警卫工作

最后栖所:难以逃生的狭小分租套房
有听过服务无家者的社工说,在台湾如果不想办法买间房子,中老年尤其男性,很难找到
租屋处。大部分的人也都同意,房价高昂的台北,并不是异乡人很好落脚的地方,第一个
碰上的难题大多是租金。
李国辉来台前5至6年虽从事模板工尚称稳定,后因与家人相处上的细故争执,李国辉选择
自己搬出来。前后在中和华兴街、安康路一带,承租过2000元到5000元不等的房子。后来
因幻听情形加剧、无法再有稳定工作,曾在中和四号公园流浪,住了两个多月的时间。
2017年年底,李国辉已经换过许多住处。好不容易朋友胡进福将他的套房分了一半给他住
,他用每个月2000元的房租得到落脚的地方。
那是一间房子防火的墙面早已遭到违法拆除,分租给逃跑移工、基层警察、单亲妈妈的狭
小分租公寓。从同一案件房东被判过失致死的判决可以看出,为了可以收取最多租金,房
屋内部被打通成14间密集隔间,逃生走道狭窄、蓄烟空间不足,顶楼平台也因为违章所以
失去逃生避难功能。这是李国辉最后跟胡进福分租套房的样貌,本案九名死者最后生活的
地方。
未曾融入:不被理解的异乡人
从起诉到判决,李国辉反复说著:“我知道他们在做、他们是指刘守在内的脸书群组,因
为关于我女友,他们又在群组内一直用‘蓝牙发讯息’,让我心里不安”、“脸书群组团
体对我做这些事情,我知道,这些事情是指因为他们在脸书上得不到我的准许,就在脸书
上辱骂我,因为他们是在法律之外做这些事情,不管我到哪里他们都会发这些声音,我已
经在路边睡两个月,我没办法工作上班,一直找我麻烦”、“我知道他们在做,他们是指
缅甸华侨群组,就是一直放‘蓝牙声音’给我听”…
——大概不难从这些翻译过来的文字感觉到,李国辉在犯案以前处于的混乱。他说不清出
什么是“蓝牙声音”,但那个脑中赶不走的声音,几乎把他快逼疯。那个声音只在他的脑
中,旁人无法听见,无人理解,无从分担。
除此之外,对李国辉的不理解也来自语言与文化。
李国辉32岁时来台,犯案时49岁,等于来台将近17年,平时还是都跟缅甸同乡混在一起的
他,中文并不足以应付日常问候短句以外的对话。然而,在侦查期间,有六次笔录作成时
,他没有任何通译协助,在审理中,也有多次被质疑,是不是假装听不懂中文?都来台17
年了,为何还需要通译?
律师团不断主张,姑且不论外国人待在台湾是否就代表一定会学好中文,不管是外国语言
、客家话、台语、任何一族的原住民族语言,非母语人士在面对全中文的侦审环境时,有
最基本的通译协助,是两公约规范的基本权利。直到更一、更二审,李国辉在语言理解上
的困难,在审理中渐渐不再被质疑,然而莅庭检察官却还是主张没有通译协助的笔录仍具
有证据能力。距离理解李国辉,我们是否能真正认知到语言的隔阂,这仅仅只是最基础的
步骤。要理解一个吸安非他命吸到幻听的人,已经不容易,隔着通译、隔着缅甸语、隔着
有缅甸口音的中文,更加困难。
除了语言,审理中,他也时常以“两手交叉于胸前”的动作接受法官讯问,这个在台湾容
易让人有高傲、轻视他人敌意感受的动作,其实在缅甸是正式场合见到尊敬的人应摆出的
姿势。旁听时要不是缅甸友人向我们说明,还真的要误会他了。
精神、阶级、族群等多元交织的身份在他身上,都成为理解的阻碍。我们无从理解他,反
之,他也无从融入此时此地。
永久排除:简便但疏离的道路
李国辉纵火当晚的事实相当简单明了,但对于其杀人故意的内容,从一审的对九个人的不
确定杀人故意,变成了后面几个审级的七个不确定杀人故意、两个杀人故意。未曾融入这
个社会的李国辉,最后是否或将会被写下怎么样内容的最严重罪行,被永久排除于这个世
界,我并不确定。
死刑是将一个人永久排除于这个社会的方法,李国辉在2017年底犯案后,侦查到一审只花
了六个月的时间,2018年6月被判决了第一个死刑,至今到更二审,未曾出现死刑以外的
刑度,一路被判了四次死刑,虽然李国辉一路都是说尊重判决结果,但法律规定必须职权
上诉,目前还在最高法院审理中。从多次死刑判决的结果,到媒体对他敌意的报导,仿佛
感受到,比起让他融入,永久排除这样的人,似乎是最为简便、阻力最小的路。
面对异乡人,我们在一个特别疏离的位置。一个死刑决定,并没有办法让人忘记,这是一
个疏密不一的社会。卡缪的《异乡人》开头第一句话是:“今天,妈妈死了,也许是昨天
,我不能确定。”他谈的是疏离。
回到李国辉——有一个异乡人被判了一次死刑,两次,三次,四次,也许五次,我不能确
定。
*笔者李明洳在担任实习律师时,协助办理李国辉案,也是执业生涯中遇到的第一个死刑
辩护案件。后来至民间司法改革基金会担任专职律师,仍关切这个案件,几乎参与每次开
庭观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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