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续上一回：#1Xl7ugiL (Gossip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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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蛇”卡迈．波西可（八）世纪审判（下）
检方所陈列的证据对被告相当不利。在一段餐厅录音内，科隆博家族二老板杰纳罗．兰杰
拉与角头“寄居仔”唐尼．蒙特马拉诺，向甘比诺家族士兵“呱呱”安杰罗．鲁杰洛抱怨
，在科隆博家族一起勒索案中，由于受害人是卢切斯家族一名士兵的亲戚，卢切斯家族老
大“闪案东尼”柯拉洛因此介入，召开了委员会会议乔事。由于兰杰拉只是代理，而非正
式老大；柯拉洛、甘比诺家族老大保罗．卡斯特拉诺和吉诺维斯家族老大“胖东尼”萨莱
诺并不重视他的意见，一致决定，要科隆博家族将勒索金额砍半。
而一组拍摄于1984年5月15日的跟监照片显示，被告的老大们（除了卡迈．波西可，他由
兰杰拉代表）在纽约史泰登岛举行会议，商讨纽约本地和其他地区的组织犯罪事务。
FBI在胖东尼的社交俱乐部中，所录到的一段他与闪案东尼的对话，是极有杀伤力的证据
。谈话中，胖东尼抱怨家族中的某些基层成员对自己缺乏感恩和尊敬，“要不是我，就不
会有黑手党，所有人都是因我才能成为Made guy。每个都是好家伙。这家伙不懂吗？”他
提到某个成员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叫他“胖东尼”。而闪案东尼给他的建议是，“杀了他
。”
卢切斯家族老大“闪案东尼”安东尼．柯拉洛。FBI安装在他捷豹座车上的窃听器不但录到
了他的犯罪谈话，也录到他大肆批评贬损其他家族老大：
https://imgur.com/rVlFg3d
这些录音也揭露了“水泥俱乐部”是如何运作，拉夫．斯科波被录到了警告某位水泥包商
，不要妄想投标200万美元以上的工程案，除非去和委员会谈，获得他们的允许，但他不
认为委员会会同意。而对波西可最具伤害性的证词，则来自他的表姊夫佛瑞德．迪克里斯
多夫。
在逃亡躲藏迪克里斯多夫家中时，波西可和他聊了太多自己如何经营管理科隆博家族的事
，如今这些都变成了呈堂证供。
波西可在交互诘问时，选择了攻击迪克里斯多夫的可信度。但面对这位出卖自己的亲人，
他难耐怒火，在严肃的法庭上演了亲戚吵架。法官试着维持秩序，要求他们统一用“波西
可先生”称呼波西可本人，他们遵从了一下子，然而很快地，波西可又继续自称“我”，
而迪克里斯多夫则不断称呼他为“小卡（Junior）”。
迪克里斯多夫声称看不惯小舅子安德鲁．罗素和波西可的黑道作风，自己是为了尽公民义
务，因此才选择密告他们。但波西可很清楚，背后真正的动机是为了钱。他提到迪克斯多
夫买了新房子，迪克斯多夫说房子是用自己的钱买的。
“你连双袜子都买不起啦！”波西可怒斥道。他列出迪克里斯多夫欠了哪些人钱却没有还
；更质问迪克里斯多夫，难道不曾以黑函勒索纽约的餐厅？安排虚假的美食评论换取餐厅
股份？欺骗癌末的餐厅老板购买寿险，说会分给对方妻子一半，事后却攻击这位遗孀？
迪克里斯多夫否认部分指控，其他的部分则说自己不记得了。他也反问波西可，“你是不
是很想看我陈尸在水沟里？”
“我不认为法官会允许我回答这样的问题。”波西可回答，引得陪审团大笑。
“我懂，我知道你的回答会是什么。”
“真希望我能回答你。”波西可微笑说，引来更多的笑声。
波西可也提醒迪克里斯多夫，自己曾善意地想为从事保险业务的迪克里斯多夫拉保险，提
升收入，“你是我的家人欸！”
“你说完了没有！？”迪克里斯多夫吼道。
“我还没有说完！”波西可怒气冲冲地说，“我还有很多要讲！”
激烈的诘问使检察官三番两次提出异议，法官也同意检察官的看法，制止了波西可。波西
可向法官抗议，表示自己会如此激动是“人之常情”。
整个黑手党委员会诉讼案持续了10周，期间检方总共传唤了207名证人，播放了超过150卷
监听录音带、陈列了超过500张跟监照片，此刻终于来到尾声。
检方先做了他们的结案陈词，由年轻的检察官约翰．萨瓦雷斯代表发言。他表示黑手党委
员会从1930年代开始便控制全美的组织犯罪，而被告们正是这个董事会中的成员；他们组
成了水泥俱乐部，勒索纽约的建筑业，分食钜额的水泥工程合约。
当提到波西可时，萨瓦雷斯提醒陪审团，“波西可想让你们接受他那套似是而非的说法，
好像他用来购置像是那栋位于索格蒂斯镇豪宅的钱，是凭空出现，而非来自他的犯罪活动
。别忘了他曾告诉迪克里斯多夫，‘我的钱够花十辈子。’”
波西可的结案陈词长达90分钟，是所有人中最长的。他向陪审团表示，身为黑手党的成员
本身并不是犯罪，“不仅身成员并不构成犯罪，在本案中，也应该证明某人不只同意从事
犯罪，而是真的做了犯罪行为。”
波西可知道检方指控的重点之一，是他是科隆博家族的老大，“他们没有直接证据。”指
检方所传唤作证指认他的证人乔．坎达卢波与佛瑞德．迪克里斯多夫，所提供的都是听来
的资讯。“他们（检方）没有去证明这是不是真的，他们直接就当是真的。他（迪克里斯
多夫）可曾说，‘波西可告诉我房子里的这个地方有10把枪。’然后他们到那边去找到了
10把枪？没有。”
波西可进一步指出，自己之前一直在坐牢，检方在诉讼中声称他从牢中遥控一切，并列了
许多人，说是他的代理老大，但这只是理论，不是证据。“政府可以取得我在牢中的访客
纪录、通联记录，却没有拿出来当证据。我让你们自己想这是为什么。”
他指称检方明知光是身为黑手党成员不构成犯罪，却玩弄手段，花了一堆时间讲述与本案
无关的阿巴拉钦会议，“它和法庭内的所有人都没关系，萨瓦雷斯先生也没提到被告席中
哪个人参加过阿巴拉钦会议。”认为检方试图为黑手党和被告们塑造既定印象，影响陪审
团的观感，“黑手党、黑手党、黑手党。把‘黑手党’拿掉，这个案子便什么也不剩。”
“各位先生女士，我不能说自己没做错过事，因为你们都知道我坐过牢。但不能只因为我
坐过牢，就要把我送回牢里。他们必须证明我做了什么坏事。”波西可说。
这场精彩的演讲没为波西可争取到无罪判决。其他的被告更不用说了，他们的声音和身影
，都出现在检方所陈列的录音和照片之中，铁证如山。
经过6天的辩论之后，陪审团得出了结论：被告有罪。除了博南诺家族角头“布鲁诺”安
东尼．英德利卡托因为谋杀罪被判刑40年之外，其他所有被告都被判刑100年。承审法官
理查．欧文表示，这个判决是要给予未来的黑手党老大们警告。
波西可等三位黑手党老大判刑的报导：
https://imgur.com/ET7piro
法谚云，“为自己担任辩护律师的人是傻瓜。”有些人，如著名的黑帮史学家赛尔温．拉
布，认为波西可在黑手党委员会案中，不应该为自己辩护。他在交互诘问中所犯的一些错
误，正好暴露了自己是个凶恶的黑道大哥。
但也有些人，对他在法庭上的表现充满激赏，例如审理科隆博家族案的法官约翰．F．基
南。
波西可和科隆博家族案的其他八名被告，此前在1986年6月14日便已被判决有罪，并于
1986年11月17日宣告刑期。
“波西可先生，您是个悲剧。”宣判时，基南对波西可说道。他旁听了黑手党委员会案的
庭审，称赞波西可在该案的辩护“表现得可圈可点”，并对其误入歧途感到惋惜，“您是
我这辈子见过最聪明的人之一。”。
科隆博家族案的被告包含了波西可的长子小阿方索。爱子心切的波西可恳求法官高抬贵手
，表示儿子是无辜的，称作证指认小阿方索的证人“是彻头彻尾的骗子。”
“我不担心自己。”他说。父子俩在法庭上的亲友们，闻言无不落泪。波西可是个打落牙
齿和血吞的硬汉，一生强硬，此刻却为了儿子低头向法官求情。
承办检察官深怕法官对这对父子动了恻隐之心，连忙出言点明，“他是他父亲的儿子，是
科隆博家族的未来。”
最终，基南法官判了卡迈．波西可39年徒刑，且不得与黑手党委员会案的刑期合并执行；
对小阿方索．波西可则判刑12年。
基南评论小阿方索是个聪颖的年轻人，苦口婆心奉劝他在出狱后改邪归正，“假如你继续
待在科隆博家族，你便是个傻子。”
题外话：在科隆博家族案诉讼期间，检察官亚隆．马古向陪审团扼要地介绍波西可的生平
，说波西可“在1951年第一次杀人，就在他的18岁生日之前”。波西可的传记作者法兰克
．迪马特奥认为马古的说法混淆了波西可少年时代展望公园斗殴事件和他哥哥阿方索枪杀
史帝夫．贝沃的事件，很可能就是波西可17岁在展望公园打死人这个错误传闻的起源。
在这两场诉讼中，一个对波西可来说聊堪慰藉的收获，或许是纽约新闻界的传奇人物莫瑞
．坎普顿（曾经荣获美国国家图书奖、普利兹奖）在进行犯罪新闻的报导时，深为他的魅
力倾倒。
坎普顿不讳言在浏览和聆听黑手党委员会案的证据资料后，自己很喜欢波西可，“我万分
欣赏卡迈．波西可。”
他认为波西可是个有品格的恶棍，并将他与约翰．高蒂比较了一番，“就我个人的品味而
言，高蒂缺乏格调……他不曾习得令一个黑道拥有基本品格的那些人情世故。高蒂是个讨
人厌的无赖，一直都是。他就是个坏蛋。反观波西可──我是说，假如我们真要把这些嗜
杀的疯子拿来做比较的话，波西可鹤立鸡群……他是个有所为有所不为的男人，就算是在
讨债时，也绝不会动手打女人。”给予了相当高的评价（我觉得他对波西可的看法有点过
于浪漫）。
莫瑞．坎普顿。正如同他欣赏波西可，波西可也成为了他的忠实读者。在坎普顿70岁大寿
时，波西可夫人代在牢中的丈夫向坎普顿致赠了鲜花：
https://imgur.com/Fc7AjBd
无论如何，卡迈．波西可进了监狱，纽约的执法单位感到总算可以松一口气。
波西可是个强势的领袖，信奉黑手党的传统价值。前科隆博家族角头麦可．法兰兹形容他
“毒蛇是个老派、仿佛中央铸币厂铸造出来般标准的黑道老大。他是个5呎7吋高（不过根
据FBI的通缉海报，波西可身高只有5呎5吋），强悍、坚毅的男人，吃喝拉撒睡都是个黑
道。他是经历街头黑帮战争的老将，对于组织犯罪中的暴力习以为常。对毒蛇来说，谋杀
是维持一个犯罪家族运作的重要零件。身为一个强势、好战的领袖，波西可将科隆博家族
纳入自己的铁腕统治之下。”
139年的刑期，代表波西可有生之年再也无法出来兴风作浪。执法单位相信，治安将会因
此改善。
然而迎接他们的不是期望中的秩序，而是混乱。
（下周六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