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日报
突发中心杨胜裕、陈建纬/新竹、苗栗报导
2020/10/9 10:00 AM
独家/山老鼠肆虐|滥砍神木!狠杀黑熊当大餐 《苹果》直击山林惨状
在林务局竹东工作站仓库里,有成堆的牛樟、扁柏树瘤、红枪、黄桧,切成方块,堆叠打包成山,林务员爬上木头山,他们形容这里是林材被山老鼠分尸地的集合地,讽刺这些木材仍旧散发著香气;而奔走野山的台湾黑熊、长鬃山羊也成了山老鼠枪下亡魂,嘴中美食,极尽凌迟山林的恶行,让人又气又恨。《苹果新闻网》记者9月底随着巡山员及森林警察挺进竹苗海拔1800公尺高深山,2天1夜时间来回7公里,带大家直击台湾山林被山老鼠凌迟肆虐的惨状。
《苹果新闻网》在大湖工作站巡山员、山青、森林警察带领下,在苗栗加里山入口处,准备行李,巡山员揹着重达20多公斤扎营装备,记者则是揹著摄影机及空拍机,抢进加里山及哈堪尼山间,寻找惨遭凿剖的200年以上、7人以上合抱的大牛樟。
这棵被开腔破肚的牛樟就长在位于长在海拔约1800公尺高的深山内,人烟罕至,大湖工作站的林管员林正伦说:“会深入这种地方只有几种人,一个是山老鼠,另一个就是巡山员跟森林警察。”不过,要见到这棵牛樟树来回走上6小时以上,路程遥远,一般人难以深入深山里。
《苹果新闻网》2名记者各揹著20多公斤重的拍摄器材,自中午12点开始进山,一伙人一步步走在土石路及原始山径,有些地方就只有攀附在岩石上树藤,双脚要踩在树藤上,手抓住岩石缝走过崎岖的山路,加上山上湿气重,岩石都有青苔湿滑,若不慎即可能跌落10公尺深的河床,一趟路程遥远且危险,汗流挟背,湿了又干,疲累感不断袭来,心中直骂“为何自讨苦吃”,但仍得抬起双脚往前行,让我们不禁对揹负重达30公斤以上的巡山员及山青感到佩服。
连走2座山的困难度在于,登山后,又要下切至风美溪谷,再重新爬升上山区,地形上成一“V”字型,对体力十足挑战,沿路都是上上下下,有时登顶段是90度巨石的攀岩,以及80度的拉绳陡上,也考验著臂力,不是常人可以做的工作,除了体力好,又要与山老鼠斗智。
《苹果》记者的脚程完全被巡山员抛在脑后,记者走在山谷攀过岩石、溪流,汗流全身,气喘不已,真心对为守护山林第一线感到佩服。大湖工作站技士陈正伦说,平均每位护管员守护2200公顷林地,抓山老鼠只是工作内容的50分之1,因为他们就像打仗的侦搜兵,要到最前线查缉盗伐、抢救森林火灾、协助山难搜救等,不过工作危险性高,相对应的待遇及保障却不成比例,巡山员最高也顶多到4万,体力付出与薪资不成比例。
带领记者前进盗采林区的技正陈正伦笑说,对山林没兴趣的话,很难做下去,有时入山就要5到6天的时间,身上只带GPS、卫星电话及无线电以及一些面食、罐头食品,就只为了巡视自已辖区内的林木,做些纪录看看它们成长的状况,因此对于自已辖区的一草一木都有所了解,只是过程充满冒险,有时山区冬天常常怱来一阵大雨,淋得全身湿答答,根本无法搭帐棚挡雨,甚至在山区缺水时,找不到水源,最后无水可喝时只能喝尿止渴。
步覆快速的李财源(绰号财哥)是工作20年的技术士,他带大家穿梭山林间,攀爬著附在岩石上的树藤及绳索,身手矫健的爬上一座巨石,速度远远把记者甩开。他回忆最危急的一刻,有一次他用手拨山苏时,突然手指传来痛感,探头一看发现一尾青竹丝正与他相望,让他觉得这次惨了,手指立即变黑,同行的巡山员立即拿出毒蛇血清打在身上,并立即又走了2个多小时回到入山口,迅速乘机车到医院救治。
记者随着巡山员及森警走过泥泞、湿滑的岩石,一路走走停停,近4小时才抵达扎营地,卸下登山包及摄影器材,只是双脚不断发抖不听使唤,只是走在柳杉林景观,优美的林道的山间,让人忘却辛苦及脚酸无力的痛苦,隔日再挑战距离我们设定的牛樟盗采点,往返至少还要再加5小时的路程。
身为巡山员的财哥说,他们有时夜间埋伏,但骑着机车下午就必须到现场,开始搜集证据,像是寻找新路径、垃圾清查、林班有无山老鼠出没的痕迹,选定地点后,要从a点到b点深山里,不能让别人知道,可能从下午2点,走到深夜10点,扎营埋伏到隔天早上。
财哥说,因山老鼠最喜欢下雨天做案,因为链锯声会被雨声盖过,所以巡山员下雨天、天气冷都去,山老鼠认为巡山员不会去的时间,就更要去。山老鼠有时很猖狂,曾正面交手,曾与森林警察包围他们时,遭对方开车冲撞,而且有些嚣张的山老鼠还跑到其他的工作站前试枪,出动警方才将他绳之以法。
守护山林的巡山员最辛苦的地方?陈正伦说,因为没办法常陪家人,一次勤务下来,少则5、6天,多则十几天,包括埋伏、深山勤务、调查等工作。“有次森林救火,在山上待10天收讯不好,想家人怕他们担心,但人在深山又没办法。”
“没有人比巡山员更了解林班地的状况,所以遇到山难,也会叫巡山员援助,”财哥说就算熟悉山里,但上山还是有危险,难免有蛇、野蜂攻击,还必须防范山老鼠攻击,压力颇大。
此次直击行程,《苹果》体会到巡山员及森林警察的艰辛,晚上山青阿贤煮白饭、火锅汤、青菜及鲁肉,让饥肠辘辘的大伙饱吃一顿,结束第一天的行程。深山中一切不方便,只能搭天地帐睡席地而睡,夜间传来山羌、长鬃山羊的脚步声及飞鼠叫声,陪伴着大家睡觉。
隔日清晨吃完早餐,一行人轻装带着摄影机及饮水,在巡山员阿龙、陈正伦、财哥的带领下,7点出发沿着风美溪横切到牛樟树材的案发现场,挑战2个半小时的路程,全身流汗干湿多次,走过坎坷的山路,才发现真的有钱可以使鬼推磨,山老鼠为了几万元,可以揹上比体重还重的林材下山冒险赚钱。
挑战2个半小时终于接近案发现场,在附近飘来一阵阵牛樟特有的香气,且地上有上百块被切除的牛樟木,而且发现牛樟树头被凿开四方型的大洞。陈正伦说山老鼠恶劣把牛樟开肠破肚,为了是要看里面有无野生牛樟芝,甚至把牛樟大缷八块肢解成方块,滚落斜坡,看得惊心动魄,令人直摇头。
记者随着巡山员或爬或攀以Z字型小心奕奕的走上山羌、山羊的小径,缓缓爬上遭盗伐的牛樟树头,发现树龄至少200年、需要7到8人合围的牛樟被切成一块块,就像顶级的骰子牛排的痕迹,山沟遗落了上百块的布满青苔牛樟树,弥漫牛樟香,连同距离不到50公尺的陡坡上牛樟,也被开了大洞,典型的山老鼠恶质的手法,令人不舍。
陈正伦、财哥、阿龙3人站在7、8人合围的牛樟旁,开始喷漆钉林务局的钢钉,陈正伦说:“喷上查这个字就是向山老鼠宣示”,而且还用特制钢钉在牛樟木的四周钉上,只要山老鼠再用电锯锯它,炼锯就会断裂,山老鼠就会知难而退。一行人在巨大的牛樟旁拍照、喷漆、钉钉子,像是完成一道巡护仪式,向200岁的牛樟爷爷道别“来日再见”。
一行人完成任务,沿途见到有被锯切下来的牛樟木,即在木头上喷漆,一路工作一路往扎营地前去,沿途快步走了2小时终于抵达,再享用在深山任务的一顿午餐。午餐虽只是简单的面食,但已满足了胃,最后收拾营区内的垃圾,整装折返远在2公里外的加里山入出口。
回途脚步变快,只是记者在一处山坡因一时脚软,“啊”的一声,眼前一片黑,人就翻了一圈掉落2公尺山谷,好运的是身后背的空拍机顶住树藤,转了一圈双脚刚好踩住岩坡的藤蔓,身体毫发无伤,自己定神后再从山谷攀拉树藤爬上来,也让后方的巡山员惊吓到。
这趟行程,记者与巡山员共同完成工作,走了2天1夜,返回加里山入山口处时,全身湿透、双脚不断发抖,终于走出山林,也见识到守护山林的巡山员及森林警察的艰辛及努力,才得以让我们的林木永续成长,留住最美好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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备注: 开放山林走入山林,林木保育人人有责,要有更多人参与保护自然,不然要巡山员或林务局管到死喔?那么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