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说尸臭是浓烈十倍的鱼腥味加臭鸡蛋,
放在烈日下曝晒十天再浓缩后的气味,
真正的尸臭是没闻过几次,
但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唸研究所前的那个暑假,
我在台大渔科所实习,
里面除了大大小小藻类养殖池和研究用鱼种外,
最狂的还属地下室那积满灰尘的陈列架和泡著福马林的鱼类标本们,
毕竟没有研究室设在地下室、采光和通风也不好,
七月盛夏的阳光和扬起的尘埃交错,
仿佛身处克鲁苏神话的错觉...
可能有十年以上没人去动它了,
最角落的地方摆着一台和这里一点都不相称的柜式冰箱,
就我所知这台冰箱已经断电许久,
因为带上了锁的关系不清楚里面有什么,
只有从学长那得知里面存放了大量鱼类组织器官和标本,
听到这个资讯的当下并没有太大的反应,
尽管每天为了拿藻类样本都会从它旁边经过,
但心里想着的只有晚上要去哪买鳗鱼饭之类的无营养话题。
正式跟这个冰柜交手是某天上午,系上助理找上我们问想不想赚点打工费,
以一千元的代价要求我们清除冰柜里的样本,
每天桃园台北通勤的我当然不会放弃这个赚外快的机会,
却不知道已经一只脚踏进那个死亡冰柜
(后来真的是踏进那个死亡冰柜里了)
和系上两个学长一起打开冰柜的当下,
浓烈的、腥臭的气味混杂着地下室里那些标本里的福马林味迎面而来!
如果尸臭有颜色,那肯定是我当下看到的那幅画面,
红色的血水、乳色的脂肪、白色的肌肉和破裂的塑胶袋混杂一起的景象,
除了倒抽一口气还是倒抽一口气,
但立刻又被作呕的气味呕出了一点胃酸,
当时喉咙的灼热感到现在还是记忆深刻...
之后就是工作内容了,
戴上双层活性碳口罩,再用胶带把空隙贴起避免味道渗入,
手套也是能戴几层就戴几层,但这也只能隔绝气味和双手的接触,
在那不通风又盛夏的地下室,穿着雨衣什么的应该会先中暑昏倒而不是被那个气味薰倒,
上身只好穿件吊嘎就在那半个人高的冰柜作业;
深吸一口气冲到冰柜旁,
和学长移除了上层大块且完整的尸块,
接下来是逐渐液化残块,
作业中一度以为我已经适应了这个恶心气味,
将口罩移开一角又被气味薰的干呕咳嗽眼泪齐发;
随着深吸一口气、冲到冰柜旁、憋不住气吸了一小口开始干呕、再冲到楼梯口呼吸新鲜空
气的循环中,
我们已经清到了底部,剩下都是小只的鱼虾尸体浸泡在乳、红色尸水中,
双手渐渐开始对那种乳糜状触感麻木了,
还剩下约五公分左右的液面高度,我们站在冰柜外弯腰已经处理得有点吃力,
还在犹豫谁要跳进去处理的时候,一位学长脱下拖鞋直接跳了进去,
可能到后来我们都玩疯了,等他出来换我也跳了进去,
脚趾缝里的触感居然让人心痒痒的....
后来在冰箱底部找到排水孔后,几个人合力抬起冰箱一角让剩下的尸水流出,
虽然地上的排水孔就在旁边,但磨石子地砖会不会吸水之类的问题我们也不去想了,
毕竟只拿了一千元就要我们处理这个陈年、腐臭又挥之不去的冰柜,
我想我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处理完之后我们到顶楼藉著38度的艳阳,还有生物实验室里最多的酒精,
将我们衣服裤子来来回回喷了几十遍,
所幸到下班前已经没什么味道了,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搭上下班尖峰时刻的捷运和火车
...
但手套不知道在什么时候破了,指缝卡著的味道怎么想也洗不掉,
接下来的七天每次挖鼻子都会回想一次那个味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味道吧
呕呕呕呕呕呕呕呕呕呕呕
后记:直到我暑假结束才拿到这次的打工费,
而且缩水只剩五百块大概是另一个恶心的点吧....
呕呕呕呕呕呕呕呕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