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B卦点说明:一代狂人李敖逝世,党老师简单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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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5年4月25日-2018年3月18日)
我佩服我自己。
──李敖
历史人物没有人能够跟我相比。
──李敖
五百年来,中国白话文第一名是李敖,第二名是李敖,第三名还是李敖。
──李敖
他是个武装到牙齿的斗士!
他是个六亲不认的刺头,
他谁都敢骂,谁都敢批评,
他曾把台湾比喻为中国的睾丸,握在美国人手中,
爱他也好恨他也罢,
他狂狷依旧。
李敖生平以嬉笑怒骂为己任,有深厚的学问护身。自称文章天下第一,狂妄至极,但越读他的文章,越觉得狂得有理,而且狂得可爱。他的学识,他的考据,在两岸三地的华裔学者中出类拔萃,无人能敌。他的深刻,他的犀利,可以和鲁迅一拼。不过李敖却毫不留情地批评鲁迅的文字非常晦涩:“他的中文是不好的,所以我认为,我们现代人除了铁定鲁迅的历史地位以外,再抱着鲁迅不放,我觉得我们没有进步。”(注:〈李敖:我佩服我自己-李敖资讯〉,http://李敖.blogspot.tw/2011/09/blog-post_3355.html)。他的人生经历,丰富多彩,几度经历牢狱之灾。他的著
作,总是卖得不错,在大学生之间口耳相传,尤其这种挑战学界权威的死缠烂打风格,更让学生风靡。
李敖反对中国传统文化,力主全盘西化,他的批判基本上是站在西化的角度,有浓厚的自由主义色彩。但矛盾的是,李敖长期有同性恋恐惧症,并经常语出惊人,发表歧视女性的观点。当李安的《断背山》得到奥斯卡最佳导演奖时,当时的立法委员李敖表示:“我不看同性恋电影,我不喜欢同性恋,我觉得同性恋者太嚣张了,拍电影,断什么背!讨厌!”李敖在公众场合针对特定族群发出歧视之语,就算有言论免责权,依民主先进国家的标准,他也必须遭受舆论的制裁。试想,如果李敖公开说他不喜欢原住民,原住民太嚣张了,请问有多少人还能接受?
过去李敖曾说:“我只看女人的外表,不听她们说话,陈文茜除外;我只听男人说话,不看他们外表,马英九除外。”李敖曾经公然辱骂女立委雷倩“丑女”,他也曾说过:“娘娘腔的诗人才有乡愁,大男人,愁什么愁?”2006年初,智利选出一位女总统,李敖当时的回应是:“男女天生就是不平等,女人不信任女人,男人也没有办法相信女人。”当有记者问他参政的可能性,李敖说:“女人都搞不完了,哪有时间搞政治。”在2002年出版的《李敖语录》系列丛书第六本《谈男女之间》,书中有一句李敖的狂言是:“妇人之言,即使你做一千回的定性分析,内容也不外这两
种元素:一种是废话;一种是坏话。”
李敖同时有鲜明的民族主义思想,支持中国统一,支持中国共产党,自认反蒋、反日、反台独、反美帝、反国民党。晚年则以批判泛绿与台独人士居多。这种矛盾与叛逆的双重特质,一直是他价值体系的主轴。
一般人认为李敖文化底蕴颇高,知识渊博,触类旁通。看过他的作品,深感震撼,有醍醐灌顶之感。其实李敖的学问,全都偏在考据方面,甚少在逻辑分析、推理、和论证方面做严肃的探讨,对学习者的思考训练,帮助十分有限。李敖经常用历史的考据,挞伐艺文界和政界名人的无知,让社会大众额首称庆。在历史考据方面,基本上没有人敢和他正面交锋。但凡被李敖缠上,绝不只是一时半载的纷扰,而是无止尽的文字噩梦,因为李敖会穷尽一切,训诂考据,引用资料,出版书籍,留下纪录,直到对方百口莫辩,认输讨饶为止。
对付李敖,只有一个办法: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是一般人不会这么做,也没人想过这么做,我则不忍心这么做。只有当你像李敖一样锲而不舍地做学问,对每个历史公案和成语掌故,一字一句地归根究柢,你才会发现李敖的论述,其实也有不少的错误,更不用说李敖所引用的资料,往往选择性地对他的指控有利。
因为李敖的真(不失赤子之心),因为李敖的傲(骂遍横跨蓝绿的伪君子)。因为李敖的义(对弱势族群,特别是对幸存的慰安妇伸出援手)。白色恐怖时期,李敖常不定时捐款给党外杂志与党外人士,曾帮助老师殷海光与蒙冤的党外政治犯。2015年8月13日反课纲事件的太阳花学运青年,引发慰安妇是“被迫”或“自愿”的争议。更早在1995年7月,日本政府就已经成立亚洲妇女基金会,由当时日本首相村山富市倡议,通过民间募款和政府资助的形式,向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日军占领地区的慰安妇支付赔偿金。那年联合国逼使日本人面对慰安妇事件,日本人以50
万为饵,要与慰安妇和解。李敖气不过,乃捐出100 件收藏品,由王清峰、李庆华、施寄青等义卖成功,送给慰安妇每人“中国人的50 万”,挡住日本人的脏钱。而如今这些放著书不唸,甘愿做政治打手的年轻学生,却说慰安妇是自愿的,如果是自愿,请问日本政府为什么还要在国际道义的谴责声中赔钱了事?
李敖的这项善举,令我永远铭记在心,决定终生不对他口出恶言。但严格的说,李敖的引经据典,其中不乏违背学术伦理之处。他的倾向性太明显,往往失去公正客观的态度。做学问应该是,理性多于感性,少批判,多分析。李敖更像是学界的一个侠客,揭开权贵的伪善面纱,为世俗大众出一口恶气。
李敖的历史定位,由于他著作等身,先后出版了100多本书,却有96本被禁。也正因为其嬉笑怒骂皆为文章,故此,他被西方的传媒,推崇为“中国近代最杰出的批评家”。多数的台湾媒体定义他为时事批评家,也有不少认为他是历史学家,甚至诗人。他自己最喜欢的头衔是文学家和思想家,别忘了李敖还因为《北京法源寺》一书,获得了2000年诺贝尔文学奖提名。
我个人认为,文学家必须是在小说、散文、诗歌、戏剧等方面发表、出版了有一定质和量的作品。也即是说,文学家就是专门从事文学研究活动的成功作家,以创作文学作品为主要工作的知名学者。李敖的著作,显然以评论为主,创作则略显不足。
其次,作为现代历史学家,历史分析的过程比较复杂,常利用很多其他社会科学的知识,牵涉到研究、调查和分析不能同时接受、且相互矛盾的历史观点,从而去解释“发生什么事”、“怎么样发生”和“为什么发生”。李敖的历史评论,太过偏重单一的考据。做为专业的历史学家,李敖的说服力有所欠缺。
说到思想家,或者理论家,首先要懂得在文章中,建立一套自己的理论基础,然后围绕着这套理论系统,展开逻辑上的论证,再行应用到被批评的个案中。同理,李敖的研究方法,充斥着主观而感性的批评,鲜少有客观而理性的推理分析,经常会流于伶牙俐齿、耍嘴皮式的快感。理论家更应该温和而有节制,避免兴讼的“狠”劲,提出正反双方都能顾全的证据(也就是公平地对待受评者),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如果以上的答案皆非,最适合李敖的学术身份究竟是什么?我的看法是:杂文家。他和鲁迅同样属于杂文家。杂文家对社会的贡献,并不少于文学家、史学家、或思想家/理论家。甚至杂文家的言论,由于平易近人,浅显易懂,对普罗大众更加具备吸引力、话题性、耸动性、和感染力。只要杂文家保持一颗赤子之心,不失纯真,他们对社会的针砭作用,极具震撼力。他们就是时代的良心,社会的清流,也代表着一国文化的橱窗。
愿这位不世出的一代奇才安息吧!你永远活在两岸三地华人的心中。
党永顺速写于2018年3月19日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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