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自强:法官收钱恶习,不是无的放矢
上报 2017/0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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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坏的法官太多了。”
日前律师张静指称“台湾法官、检察官收钱的在5%到10%之间”,频频挑战“法官”权威,?
图:9岁徐自强(右1)与姐姐、哥哥、妈妈(由左至右)。(徐自强提供)
宣判前日告知宣判几年
“羁押到后期时真的很干”,徐自强称,疏通法官送钱的传闻当然听过,“但要找到对的人,还得发生要的结果”,刚被羁押没多久时,他亲眼见过受刑人还没宣判,就有法警来跟受刑人传话“明天会判你几年”,“那就是有收,都讲好了,才会提早知道结果”,“法官有没有收我不清楚,但那位受刑人舍友回应我‘他有送钱’”。
一开始徐自强也纳闷“哪有这样的”,但之后10多年“法官收钱说”在看守所里,他听得见怪不怪。
想过这条路?
徐自强不讳言“家人16年间什么方法都试过,自己老实讲也动过此念头,只是他们没办法保证最高法院作为,我的想法便到此为止”,徐自强妈妈曾跟阿强说,很多人打电话到家里要当司法白手套,保证“OOO结果,但要花OOO钱”,徐自强一直要妈妈拒绝。
“我遇过一个受刑人,疏通法官后‘无期’改判‘有期’,结果检察官上诉后被最高法院发回,流程重跑,可能‘高等法院’与‘最高法院’没乔好吧”徐自强苦笑,“如果搞定这一审法官,但检察官又上诉到最高法院被发回,岂不白忙一场?”
2000年政党轮替后,徐自强称这种传言少很多,“很难找,除非收钱法官很信任中间白手套。”
图:20岁徐自强(最前排)当兵时与同袍。(徐自强提供)
“买古董”也是疏通手法
“法官花样很多,不一定直接拿钱”,徐自强听过一个法官要那位“想疏通他”的受刑人家属买古董,“叫他去OOO古董店,把某件古董用多少钱买下——当然远高于市价,受贿法官就可以辩说这是买卖。”
“唉,坏的法官太多了。”他怨著,以前在里头打官司,对受刑人而言根本“看运气”。
台湾司法=看运气
案子一旦发回,即重新抽签,通常法官名字一出来,徐自强说该受刑人就知道这一审要不要“认真打”,“这是公开的秘密,常法官名字一公布,就知道这一审没机会了”,他指“有机会”是法官愿意着手调查,听你陈述意见;“没机会”是法官只想走程序、尽快跑一跑了事,“就是看前面判什么,维持原判”。
谁都不希望遇到后面这种,“部分受刑人‘律见’(律师会面)回来有时跟我们聊,他律师研议某某证据这一审不要提出,就怕法官随便弄个理由,三两句话抹煞好不容易搜集的证据,下次也不能再提。”
“有时觉得很悲哀,台湾司法竟是靠运气。”
图:4岁徐自强(左)与哥哥。(徐自强提供)
审判态度:每一审都是最后一审
历经16年司法长途旅程,徐自强很想跟判他死刑的70个法官说,“用‘每一审都是最后一审’态度审判。”
对司法的深切不信任,连徐妈妈去找司改会律师,徐自强起初也不相信。“那时早对法官绝望,对司法觉得没救了,只想赶快结束一切,不管如何,有罪无罪有期无期都好,死刑结束也没关系;被羁押第2年我就有这种‘一了百了’心态。”
他活灵活现细述,“在里头如果突然压力太大,也不得喊叫舒压,会被监所管理员揍。”此外,在看守所里红包就收了数十个,更让他精神压力几近崩裂,“一个红包代表一个人执行死刑,所以心态早已转成‘赶快让我去’,真的太痛苦,尤其得看着家人陪同痛苦,我只想赶快结束”,“不管怎么结束都好,让家人回复平静日子,我若走了,家人也许伤心,但他们一定能恢复过往生活。”
一路以来幸运
徐自强不断感谢自己一路以来的幸运。
2000年4月27日,最高法院维持更5审判决,徐自强等人仍死刑定谳,但因距离政党轮替仅余1个月,同时不少救援团体频向当时法务部长叶金凤反应“徐自强案具重大疑虑”,叶金凤才留给民进党处理,让徐自强逃过一劫。
“以前哪有机会,我看过受刑人最快定谳三天后就被执行死刑。民进党上台后,强调人权,有谨慎处置,此外看守所气氛亦改,没有那么像以前封闭,发生什么事没人知道。”他感觉这与《苹果日报》、《壹周刊》进驻台湾有关,“以前哪个狱所主管不是国民党,政党轮替后,有几名监所管理员是民进党,只是仍很低调、不表态就怕被围剿,但至少开始改变了。”看守所主官曾直接向徐自强表明“算你好运,你的案子若在国民党时代,人早拉去处理了。”
图:1990年,21岁徐自强刚与前妻生下儿子徐永年。(徐自强提供)
“陈水扁上任总统后,停止约五年的死刑执行,然后2003年他提名赖英照、林子仪、许宗力、许玉秀、彭凤至等学者,加上之前任命院长翁岳生,这些人权理念厚重的学者出任大法官,2004年7月23日公布释字第 582 号,又让我的案子增加一点无罪筹码。”
“总之,很多巧合被我遇到,我的命因此留下。”
影片:纪岳君、蔡崇隆、巫宗宪联合执导徐自强纪录片《徐自强的练习题》
20年法庭乱象
20年来,徐自强看遍台湾法院不少变革,“‘科技法庭’很有用,直接show出比对,旁听民众同时看到,当然比以前单纯两方唸唸唸好,若一开始就有‘科技法庭’,不相信谬误如此明显,法官还会写出如此判决。”
徐自强透露,受刑人彼此都知道高等法院、最高法院哪几个是好法官、哪几个是坏法官,他不愿具名好法官,只说都很年轻,也不在判他“无罪”的法官名单内,“坏法官以高院而言如房阿生,后来也都被抓了。”
图:徐自强“田野调查”20年,看遍台湾法官、法庭怪象。(摄影:李昆翰)
“若要我选法官,我一定选刚毕业的法律系学生,不要经过‘司法官学院’驯化的那种,经过那里两年就完蛋了。”其他法庭怪象还含括“检察官在庭上几乎消失”。
“我的官司仿佛只有法官、我、律师在打”,法条几近娴熟的徐自强称2003年《刑事诉讼法》修正前,检察官可以不莅庭,高等法院、最高法院都一样,造成法官开庭常只是“问一些已经想写在判决书里”的内容。检察官只有最后一庭会到,“此时只会检察官只会讲1句话”,徐自强露出“我都会背了”的表情正色“那句话就是‘请法官依法判决’,讲完检察官会跟法官说‘我在哪边还有一庭’然后咚咚咚又跑向别的庭宣示这句。”
“多年来检察官根本在官司中消失。”
是人不是神
耗尽人生20岁至40岁这最精华的20年时光,徐自强感叹“台湾司法整块结构都有问题”,他趁著在司改会,有机会接触不少法律系学子时建议,他日若考上司法官,一定记得把眼前被告当个“人”看。此外也得时刻谨记自己是“人”,“法官,永远是人不是神。”
他指称历年开庭,法官最喜欢重复“你说你不在场,自己要证明呐。”
“所以才说20年来,我根本只在做一件事‘不断证明自己无罪’;
而‘无罪’2个字,我花了20年才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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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案主角说话了
八卦
案子当年总指挥:台北市刑大队长侯友宜
延伸阅读
司改会<侯友宜身上挂的冤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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