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引述《purue (purue)》之铭言:
: 因为霹雳发行公司债 在布板引发了 霹雳倒了会不会影响到金光的争论
: 因为是小众市场 不太容易找到相似案例
: 差可拟的大概是剧团
: 表坊大概是国内剧团最强 如果表坊倒了会不会影响到国内其他剧团
: 造成整个产业萎缩 还是反而其他剧团可以吸收客源人力 欣欣向荣?
: 有没有八卦?
答案是,不会。
表坊在1985年3月推出的《那一夜,我们说相声》,
以及隔年推出的《暗恋桃花源》,的确造成相当大的轰动,
后者更因广受剧场界及学界推崇,也成了表坊最具代表性的作品,
可惜的是,三十年后的今天,表坊也只落得继续啃这老本的处境。
(今年已受邀至美国奥瑞冈进行为期数月的定目演出。)
对我来说,以往表坊精神在2000年左右就已开始消逝,
而一个剧团能否永续经营,端看市场决定,
当该剧团所信仰、或是领导阶层所重视的精神产生质变,
自然会在所推出的作品中表现出来,接下来就交由观众去选择要不要继续支持下去。
剧场是很现实的,就算宣传包装再精美,上了台就是一翻两瞪眼,
有时一出戏的评价就足以让观众决定下次是否还要再掏钱买票。
表坊是不是国内剧团最强?
就国际知名度,是,但在台湾观众眼里,存疑,
在我心中,绝对不是。
1998年的《我和我和他和他》,
是我认为表坊在赖声川带领下最后一出成功表现表坊精神的戏。
这里所谓“表坊精神”,指的是以严谨的集体即兴创作方式作戏,
在戏中不只探索人性,也勇于针砭当下的政治议题。
其中集体即兴创作特别需要共同创作的演员底子够强,
才得以在创作过程中不会只是被带领者拉着走,
而是以合作方式让戏长成导、演双方都满意的样子。
(这也是为何之前会有著作权争议,因为集体即兴创作并无明确“编剧”职位,
整体编剧过程是由带领者及共同创作者一起完成。)
2000年,赖声川原本只是要指导北艺大的学期制作,
结果一发想之下成了七个半小时的《如梦之梦》,
继而在2005年以剧场大腕代换原本学生演员的重装版登台,获得成功,
但这本质上已不再是遇强则强的集体创作,而是赖声川本身的创作灵感“觉醒”,
先交由学生课堂发展,再透过与专业演员合作完成的半即兴作品。
也或许是看到了这般“教学相长”的可行性,
2007年的《如影随行》、2009年的《快乐不用学》都如法炮制,
观众看到的不再是在密集灵感碰撞之下长出来的戏,
而是以既有的文本或是课堂呈现片段发展完成的作品。
如此一来,演员跟角色之间自然会有距离感,
观众再也看不到双李的舜天啸跟王地宝,也看不到金士杰的江滨柳,
而是演员在赖声川的带领下,穿着别人做好的鞋继续把戏走完。
不过,人本来就不会一成不变,就算无法回到集体即兴创作的荣景,
若戏够有趣、文本够扎实、观众能获得满足,剧团还是可以继续走下去。
可惜的是,一个成功的带领者不一定会是一个成功的编剧,
《梦想家》固然令人傻眼,但在这之前的表坊作品早已不复得见往日的质与量。
2008年的《宝岛一村》是唯一的例外,难得以眷村题材重新与台湾这块土地接上线,
而且以众多底子颇为深厚的演员共同发展,我一度欣喜于“表坊精神”复苏,
但随着大陆巡演渐繁、演员阵容几乎全换,以及为大陆观众删改剧情等等消息传出后,
我就此不抱任何希望。
表坊的壳还在,但本质上已是“放眼大陆”的表坊,
不再是2000年前那个勇于挑战时事的表坊了。
如果要说影响的话,
我觉得坚持本土原创的屏风表演班因李国修逝世而解散,影响还比较大。
1980年代是台湾现代剧场的开创期,
1984年底表坊创立、1986年屏风开班、1988年果陀登台,其后十余年可谓三强鼎立。
表坊擅于挖掘生命故事以借此反映台湾的社会现况,
屏风在李国修带领下,建立扎实的演员训练体系并坚持本土原创,
果陀虽然引介国外文本居多,但一直没有放弃成为东方百老汇领头羊的理想。
在表坊转往大陆发展、果陀渐渐以引介国外文本为重心之后,
只剩下屏风跟后起的绿光还在继续书写台湾,为这片土地留下剧场风景。
李国修走后,台面上能质量兼顾的资深编导只剩下吴念真,
而屏风独创的剧团经营及编、导、演训练方式,
只能靠文字留传以及靠李的爱徒们继续身体力行了。
所幸,新一代的剧场人已开始展现其丰沛的创作能量,
尽管有些人还待市场考验,但有些人已有代表作出现,
如简莉颖、王靖惇、梁允睿、蔡柏璋、冯勃棣、吴瑾蓉、陈巧蓉、许株绮...等等。
不管表坊是否会倒,世代交替早已开始进行,
就算“倒了”也不过是市场决定的结果,不见得会有什么连锁效应,
而对剧场观众来说,戏好看才是关键,跟是哪个剧团的作品不见得有绝对关系,
所以“吸收客源”与否有待商榷,倒是台湾剧场还得多多努力开拓客源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