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魏扬,字“文长”(咦XD)(好啦其实只有两千五百字XD)(原本只打算写
一千字的[掩面])
昨天那篇“从太阳花女王到小熊为廷:关于‘公共领域如何谈‘性’”的笔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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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说在八卦板被嘘到XX(XD),或许是因为书写风格过于蛋头学者的关系,让大家很难理
解,也或许是大家更关注:你们这些学运份子什么时候要出来表态?
为了避免洗板,我实在不太应该继续针对这个议题发表看法了。且哥目前整天焦头烂额的
是该如何认真把论文写完毕业,没什么必要靠写一堆与研究无关的长文来“刷存在感”。
只是觉得作为一个大学四年钻研社会学与性别研究的学生,如果不在这种时刻回馈一下自
己的观察与分析,实在是愧对国家与社会投注在身上的高等教育资源XD 这次会尽可能白
话一点(汗)
认真讲,我知道现在一篇文章若是没有很明确地在道德对错上针对某件事情表态,实际上
就会被解读为是“护航”。此刻的大众最想知道的,无非是一个简单的对或错的答案。话
说回来,如果我们的“公民社会”只对这种答案有兴趣,那哪有什么难的呢?针对陈为廷
自述的性骚扰议题本身,一句话就可以结案了:
“无论他是否是候选人,无论是否对社会极有贡献,做了违反性自主的事就是需要被谴责
与惩罚的,这绝对不应随着外在因素的改变而有所不同。”
关于“陈为廷诚实与道歉是一种勇气,值得鼓励”的论点,以及任何着眼于“选举”的“
参选/退选”论,在我看来都是性/别结构的一种压迫。若要要破解性/别结构的压迫,其
实该谈的是:为什么陈为廷与其他人掌握有话语权?为什么陈为廷只因为他似乎象征公共
利益且表现出“勇敢”等德性就‘值得鼓励’,而某些人如刘乔安就应该因为‘败德’而
遭受谴责?性与“公共价值”的关系到底是什么?
话讲到这边,应该不会还有人认为我在护航吧?我始终认为重要的、该被讨论的,是“性
被讨论的方式,被谁讨论?谁被讨论?”。事实上,若大众想要知道的仅仅是“对”或“
错”的回答,那也不会吵到现在。之所以大家现在吵到“嘴角全沫”,像我这样的蛋头学
者还在这边参加作文比赛,无疑是因为这个议题本身除了是非对错的道德判断之外,除了
苗栗立委补选的布局之外,还有许多值得被探讨的面向,就如同我说的“公共领域、公民
社会等概念与“性/别”作为一种结构产生了矛盾与紧张关系”。
在当今这个言必称“公民社会”、“公共领域”的时刻,大众在讨论“性/别议题”时,
虽然往往表现出高度的热诚,甚至接近狂热(此为“逐性”),但这样的讨论密集度通常
仅能导向猎巫、私刑这种泛道德的批判,远远不及大众在讨论如“服贸”、“能源”、“
宪改”等议题时所表现的“对事物本身的意义与背后的理路进行讨论”的态度(此为“避
性”)。
这个社会仍然把性当成一种神秘的、刺激的、涉及到“私德”因而与“公共价值”无关的
议题,且在讨论上仍然受限于“异性恋霸权(异性恋才是王道啦其他都好恶心)”与“父
权结构(倾向于维持与加强一种有利于“生理男性与其价值”维持统治优势的社会秩序)
”。
我所想要提出的问题在上一篇文章就已经问得很清楚了。为了学术论述的考量我写得稍嫌
生硬。这里我尽量用“白话文”简短地重提:
大家是怎么看待性这个议题的?在处里的态度上,与处理如服贸、公投、罢免、核四等“
公共议题”有什么差别?是“无聊,关我屁事”,还是“干好刺激快来跟风”、“站内信
1000P谢谢”,亦或“哈哈哈哈阿基师、九把弯刀UCCU”?“台铁性爱趴”议题爆出来后
,为什么“公共空间中的性与情欲(性只能够出现在特定的范围?)”未曾被当成议题讨
论?各种婚外情的议题爆发后,大家忙着看记者会直播摘要经典语录,但为什么不会去讨
论“异性恋对偶制”、“浪漫爱”等问题,“婚外性除罪化”依然是个无比边缘且挑战传
统价值的议题;当某些公众人物疑似涉入援交疑云时,除了道德谴责、跪求连结之外,许
多团体经营好几年的“性交易除罪化”有无成为“公共领域”关注的焦点?
这次陈为廷袭胸的争议也突显了一样的问题,只有在性涉及到某个“公众人物”时,它才
被认为是稍微值得讨论的议题,但讨论的面向也仅局限于“干他到底还有没有资格参选?
民进党要不要推人?”、“其他学运明星是不是早就知道了”、“J拢系KMTㄟ阴谋啦”等
。
乡民一定会问:都给你讲,那可以怎么谈?
我先前的文章试图提供一种谈法,即“为什么最终有权力选择把这次性骚扰事件爆料出来
的,是陈为廷,媒体,或其他可能有政治意图的行动者?”。延伸下去是另一个谈法,即
“性的这种被讨论方式,本身就是一种性/别压迫”,甚至可以这样谈:“用民主与公共
价值的重要性,试图淡化陈为廷袭胸事件的性/别压迫重要,本身就展现了公共领域的性/
别压迫”
在性/别结构中各种受到压迫的人站出来陈述自己的伤痛、情欲、需求、愉悦等,对颠覆
既有的异性恋霸权与父权结构来说是相当重要的。尤其是在被压抑难以发言的状况下,性
/别弱势以自我揭露的方式让各种边缘的处境被知悉,进而挑战主流性别意识型态,是至
关重要之事。所以再次强调,刘乔安的自述在抵抗性/别主流话语的意义上,相当相当重
要。
检视最近几波的事件,情况却远非如此,在边缘、弱势主体以及“受者者”能自由地选择
陈述自己的经验前,他们就已经被决定了。他们只能在那些“占据话语权位置”的人讲完
话后,根据这些人设定好的议题走向,选择要不要说些什么,或保持安静。
这次的争议就是如此,这次争议显现了在性骚扰现场之外的第二重的性/别压迫,即话语
权的再次失落。毕竟在这时候出来表态,无论说什么,“声泪俱下的控诉”或是“宽容选
择原谅”,似乎都是走在别人写好的剧本里了。
说到底,整个沸沸洋洋讨论这个议题的社会,一点也不关注边缘、弱势主体与受害者的性
(其实也不太关注所谓加害者的性)。所谓的公共领域、公民社会关注的,毋宁是公众自
身所想像(或欲望)的性,或关注这样的性对更具有公共价值的事物会有什么冲击。
最后再次强调:违反性自主是必须被谴责与惩罚的,而确实陈为廷既被谴责也被惩罚了,
后续的讨论可能可以是“这次的舆论操作、议题设定如何强化了性/别结构的压迫?”或
是“性是否该被当成私德?与公共领域的关系是什么”,至于苗栗立委的选举云云、学运
蒙羞云云,都试图“以公共价值取代性议题本身的重要性”,又无助于帮助我们更了解公
共领域中的性/别压迫,实在是非常无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