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Lycoris Recoil)Partner

楼主: liouji (Nowhere)   2025-03-03 23:37:00
Partner
锦木千束必须坦承,有些承诺她真的只是无心。
二十岁生日过后,最后一点不合时宜的残暑仿佛也跟着一鼓作气离开了。那是秋天的日光
和凉意开始鲜明起来的一天,千束一如既往在晨间推门走进LycoReco,换上咖啡厅制服,
在店里通常运转到午后,接着看准事先敲好的时间再度钻进更衣室,换回轻便的衬衫和牛
仔裤,系好吊带枪套、穿上风衣,从员工专用的后门摸出店内,坐进停在附近停车场的
GR SUPRA,一面和耳麦里和她保持联系的胡桃闲聊,一面往末席的后辈们预计执行任务的
地点移动。
从前负责这件事的大多是米卡,她和泷奈才是那个在望远镜或狙击镜中被默默守望的背影
。而就算历代最强首席如今已经换了身分,那依旧会是稀松平常的一天。确认视野当中捕
捉到的一切没有异常,千束听着任务顺利结束的回报,放下望远镜,在已被深沉暮色彻底
笼罩的楼顶大大伸了个懒腰。
其实她到现在还是不怎么习惯这工作,至少她感觉泷奈比她上手得多。身在第一线有身在
第一线的难处;不在第一线也有不在第一线的难处,两者磨耗神经的程度在千束感觉起来
完全不相上下。第一次结束监督任务现场的工作时她曾忍不住向米卡诉苦,但可靠的恩师
没有给她任何具体的答复,只是久违地将那只厚实温暖的手搁到她脑袋上,笑着对她说:
“妳才知道。”
那是货真价实的,父亲的手。千束想。方才换下咖啡厅制服,知道她准备从后门摸出
LycoReco去工作的米卡曾交代她累了就直接回去没关系,不过千束瞄了表一眼,还是决定
先回店里一趟。这个时间点,搞不好回去时泷奈还在柜台清帐。
她回到LycoReco时,店门口的门牌不意外地已经翻到了CLOSED那一面,唯独彩绘玻璃后头
确实还透著灯光。毕竟午后已经预排了DA的工作,今天的LycoReco打烊后没有任何额外
活动,千束直接推开正面店门,清脆的门铃听上去格外明晰。
“咦?千束?大叔不是叫妳可以直接下班回去吗?”
“我想说DA那边结束得很快,干脆还是回来一趟嘛。”
但显然不只DA那边,今天LycoReco这里也结束得很快。虽然这是好事。店里明显已经做
好打烊的收拾,千束跟换回便服,正好拎着一瓶SAPPORO黑标从厨房里走出来的瑞希对上
眼。
这么说来,米卡前阵子就提过今晚有町内会。知道她午后排了DA的工作,泷奈原先就预
计与她分头,抽空去重训。而接下来正是夜行性的松鼠开始活跃的时段,又刚结束支援她
的工作,胡桃大概正关在壁橱里忙着海巡吧。至于眼前的瑞希──
“说过好几次了,不要在店里开喝好吗?”
“结束一天工作以后的生啤超赞的,小孩子不会懂啦。”
“谁是小孩子啊,我二十岁了好不好?”
千束下意识地回呛。坐到吧台旁的老位置上的瑞希手里的开瓶器原本都已经抵到了瓶盖上
,听见千束这么说,镜片后的视线滴溜一转,停在千束身上。
“那不然要一起喝一杯吗?”
千束语塞。瑞希见她没有回答,只是又刻意朝她摇了摇手里那支720ml的玻璃罐装SAPPORO
黑标,像从前她还小,还会傻傻地喊著“瑞希姐姐”的时候,每回想吸引她的注意力,或
者想逗她时一样。
千束随手把风衣脱在榻榻米上,走进柜台,捞了两只玻璃杯,卷起衬衫衣袖,将它们又洗
了一遍。
将其中一个空杯递给原先八成打算豪迈地就口喝的瑞希,千束没有多想,接过瑞希开了瓶
的黑标,下意识就以一种倒可乐般的感觉倾注瓶身往桌上的空杯倒。结果瑞希一把扼住瓶
颈,打断了千束。
“等等等等,啤酒不是这样倒的,看好。”
瑞希拿回那罐黑标,捞起桌面上的玻璃杯,将杯身倾斜四十五度角,沿着杯壁慢慢注到三
分之二杯满,这才将杯身转正,漂亮地注出约一指幅宽的泡沫。毕竟是聪明的孩子,千束
再次接过酒瓶,有样学样,总算是避免了杯里最后只有酒液,或只有泡沫的惨剧。
“感觉没用的小知识增加了。”
“哪里没用了,妳以后搞不好多的是机会帮人倒酒,这是基本好吗!”
“才没有那种机会咧,就说我可不打算把LycoReco变成居酒屋喔。”
呿。千束听见瑞希露骨地咂嘴,但她果然还是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不然是嫌她们现在的
工作时间还不够长吗?
“明明以前不知道是哪个小鬼头好傻好天真地说‘我长大以后要跟瑞希姊姊一起喝酒~’
的喔?”
“所以我现在不是在履行这个承诺吗?”
“就是这个,这种说法。烂人想装死或挽回时的经典成句。”
瑞希倏地弹指,镜片后锐利放光的眼神和随后竖起的食指一起猛烈指向千束。
“千束,妳啊,真的要小心欸。这种说法听起来有够糟的。妳那两个老爸可能真的曾经想
把妳养成杀人天才,但我想他们没有要把妳养成人渣的意思喔。”
千束又一次语塞。她真的不是有意的,说到底,当时缠着瑞希那么说的时候,倒数计时的
时限对她而言还有些遥远,她还太小,太过幼稚了,不明白无法兑现的承诺有多伤人,甚
至能够归类成某种恶意。
而如今,锦木千束已不再承诺任何她做不到的事。对谁都是。
沉默的时候,又有手搁到她脑袋上来。如果说米卡的手是父亲的手,那瑞希的手应该就是
姊姊的手了。虽然都只是她的想像,但她其实也没有必要去想像。因为,肯定就是这样。
瑞希的另一只手端著酒凑了过来,千束轻轻以杯壁碰了回去,透明的玻璃和玻璃磕出了清
脆的声响。
“──辛苦啦。”
妳也是。千束笑了,轻声这么回答。长姊的手又在她头顶使劲揉了揉,这才干脆地放开。
真是的,她明明也说过很多遍了,她不是狗。虽然她并不讨厌那样的触感。千束将杯缘凑
到唇畔,不多也不少,明确地抿了一口杯里的SAPPORO黑标。
身旁的瑞希一口气就咕嘟干掉了半杯。千束仔细玩味着嘴里的味道,这才将那口生啤酒咽
下,拄著颊,歪过了头。
“怎么样?”
“嗯……原来如此?”
其实这也不是她人生第一次沾酒。早在二十岁生日当天,身旁的酒鬼就已经往她的可乐里
偷倒过米卡珍藏的威士忌了,而且据说倒得算是很猛。但千束只能说,状况和酒的味道都
很不一样。
“有种,呃,假如嫌弃可乐太甜,又觉得气泡水不够味的话,最后的选择大概就会是这个
的感觉。”
“有够不可爱的感想。那个从前不时就会瑞希姊姊长瑞希姊姊短的小千束怎么长成了这么
不可爱的孩子……”
“不,我都二十岁了欸。”
“妳也才二十岁啊。”
听瑞希这么说,又含了口啤酒的千束轻轻地从鼻间喷出一声哼笑。真的是个聪明的孩子,
瑞希不由得这么想。学什么都很快,一下子就有模有样了,连变成大人的速度也不例外。
“那不然可爱的感想应该是什么?”
“一般来说,普通女孩子喝到第一口啤酒的感想只会是好苦。”
“啊,说苦是有点苦没错啦。可是平常咖啡也喝惯啦?和一些深焙相比,这还算小意思了
吧。”
“妳也曾经不敢喝咖啡啊,连加了糖都还嫌苦哩。”
虽然瑞希觉得那个时候米卡冲的咖啡味道真的很过分也占了很大一部分原因。
“所以瑞希也曾经觉得啤酒很苦?”
“不是曾经,现在偶尔还是觉得很苦啊。喝的种类多了妳就知道。”
所以我基本上是清酒派的。瑞希说,三两下乾光剩下的啤酒,把自己的空杯重新倒满,然
后将瓶内剩下的几口倒进千束杯里。
“是说,千束妳晚餐还没吃吧?”
“嗯?对啊。”
“那我弄点东西配酒吧,顺便问问那只松鼠要不要一起吃。”
千束看着瑞希拎着那支空玻璃罐进了厨房,几分钟后先是端了一整碟柿种和一盘烤鱼板到
台面上,随后又从厨房里扬声喊她,问她想吃几片冷冻披萨。千束随口答了两片,指尖搓
了簇柿种就往嘴里扔,跟着咽下的啤酒在舌尖上留下了清爽的盐气、麦香和微苦的尾味。
她好像开始明白为什么瑞希会觉得这是一种疗慰。
胡桃似乎早在结束对千束的支援工作时就趁著米卡和泷奈还没下班吃过了点心,最终并没
有加入她们微波披萨的行列,然而依旧慷慨地指著冷冻库里的库存表示想吃什么要吃多少
自己来。
披萨都还没热好,瑞希的那杯啤酒就已经先见了底,甚至千束的也只剩一半。瑞希在捞一
升瓶的时候,微波炉“叮”地响起悦耳的提示音,千束把筷尖的烤鱼板放进嘴里,搁下筷
,代替瑞希进了厨房,把热好的披萨装盘端出来。
“嗯~~~我果然还是比较喜欢这边。”
千束默默嚼著披萨,看瑞希往洗过的杯里斟满北海道泥醉,迫不及待啜了一口,这才从盘
中跟着拿起一片披萨送到嘴边咬下,样子看上去心满意足。千束咽下嘴里的东西,端起剩
下最后一点的啤酒,狐疑地瞥著坐回她身旁的瑞希。
“清酒跟披萨欸,妳认真?”
“认真啊。不然妳喝一点试试?”
千束不置可否,一口喝光杯底的SAPPORO黑标,一样稍微把空杯过了过水才递给瑞希。瑞
希这次只给了她半杯,杯缘凑到唇畔时,清酒独有的爽利香气窜上鼻尖,千束小心翼翼含
了一小口,淡雅的甜味里带点微酸的滋味在舌尖轻盈地扩散,和苦味无缘,是从瑞希平时
抱着一升瓶的醉鬼形象绝对无从想像的味道。
“哦……这个可以欸。”
“对吧?所以我不喜欢那些滋味苦哈哈又呛人的酒,人生就已经够苦逼了好不?这方面的
嗜好我真的是搞不懂大叔那些男人。”
难道是觉得自己的人生需要消毒是不是?哦,搞不好是。一些威士忌的泥煤味真的和消毒
水有像。
瑞希说,又咬了口披萨。千束一点一点小口抿著泥醉,不意觉得,或许在酒的喜好上她和
瑞希都还是个幼稚鬼,也可能永远都一直都会是个幼稚鬼吧。谁知道呢。她想,又听见瑞
希继续说。
“哎,说是这么说,我也一样搞不懂现在的女孩子就是了。”
“说得好像妳不是现在的女孩子一样。”
“但我有时候的确搞不懂妳和泷奈啊,千束。”
什么意思?千束啣著杯缘,困惑地皱起眉。
“我说,我看不懂妳们啦。”
“不是,有什么好不懂?”
“那不然妳老实招来啊,妳和泷奈在交往吗?”
千束的眉头皱得更深了。本日第三次,她在瑞希面前语塞。酒精缓慢流淌过喉头的感触非
常鲜明,千束轻轻吁出一口气,掠出唇间的声音远比她自己想像的还干哑。
“应该……不算……吧。”
“看,不是连妳自己都不确定吗?”
“嗯,怎么说啊……但就觉得纯粹用‘交往’这个词表述不太对啊?”
实际上双方也没真的告白过。千束又含了口酒,将这句话一并吞了回来。她不知道该怎么
形容。
“──明明妳们连床都上了?”
千束刚含进嘴里的泥醉毫不客气地喷满了整个台面。不知道该不该感谢胸膛里那颗性能过
度良好然而没有分毫鼓动的机械心脏,她完全无法抵抗血液猛然上涌到颜面的感觉,整张
脸狼狈地发著烫,然而肯定不是因为醉。
“为什么会知道啊……”
“最好是不会知道啦,全世界可能没人的眼睛像妳那么利,可是妳总不会认为自己以外的
人都瞎了眼吧,死小鬼。”
哪会不知道。哪有可能不知道。一边用抹布擦干被千束喷得乱七八糟的台面,瑞希只差没
明白回答全世界有长眼睛的人应该都看得出井之上泷奈喜欢锦木千束,但坦白说这一点都
不重要。重要的是,千束知不知道。
“千束,我再强调一次。妳那两个老爸可能真的曾经想把妳养成杀人天才,但我想,他们
没有要把妳养成人渣的意思。”
“就没有其他说法吗──!”
“所以,我才问妳啊。”
──那孩子,井之上泷奈对妳而言是什么?
千束并没有立刻回答。她喝光了杯底仅存的泥醉,把空杯推到瑞希面前。瑞希凝视著千束
那张似笑非笑,不知怎地却好像让人感觉泫然欲泣的侧脸,犹豫了一会儿,又倒了半杯泥
醉,默默将玻璃杯搁回千束面前。
最初还可以完全牵拢在自己的手心,如今已经不知不觉长得比她自己的还要更修长的指头
轻轻搭上杯缘,瑞希看着千束闭上眼睛,静静地低下头。
“泷奈她啊,其实没有跟我告白过喔。相对地,我也没有。”
“……嗯。”
“可是,我总感觉啊,并不是因为不喜欢的关系。”
身旁的人平时从来没少呛过她一声笨蛋,可其实呢,锦木千束对自己的聪明多少还是有点
自负的。起码她自认没有笨到看不出一个人的喜欢,全世界有长眼睛的人应该都看得出井
之上泷奈喜欢锦木千束,而她,她是不只有长眼睛,眼睛还特别好的锦木千束。最好她看
不出来。
就算她笨,就算她看不出来,就算她真的瞎了眼,锦木千束也不可能不知道。她不只看见
,她也曾经听到。她没有傻到会去怀疑这件事,没有傻到不知道一个女孩子是为了什么才
能不顾一切地嘶吼著“我要把那颗心脏挖出来”──没有傻到听不出在那声撕心裂肺的“
心脏要逃走了”的呐喊里所饱含的绝望,她听过泷奈的绝叫,听过泷奈的呜咽,她没有傻
到不懂那句“我不要妳死”到底代表什么意涵。
“嗳,瑞希,妳记得妳在旧电波塔接我们上直升机那个时候吗?”
“妳说泷奈搞得满脸是血那时?”
“对。其实,那个时候啊,我好怕。好怕自己。”
真的,千束承认,那时的她前所未有地害怕。因为,哪怕只是一点点,真的只有一点点,
但她那时真的,曾经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是那么地渴望那颗崭新的心脏。就算它埋在自
己的再造之父的胸膛里也一样。
“一直到那时我才意识到,原来,我觉得不够啊。”
“……嗯。”
“对,不够。”
没错,锦木千束觉得不够。活得不够。只缩限在“喜欢”也不够。就是不够。远不足以形
容。
“说是朋友的话,未免太轻了一点。”
“当然,而且一般来说是不会跟朋友滚上床的好吗。”
“要说喜不喜欢吗?那当然是喜欢啊。喜欢得要命,不开玩笑的要命。”
“是呢。”
“那,只要告白,成为恋人就好吗?就全剧终了吗?也不对吧,成了情侣还不是一样说吵
架就吵架,恋爱搞不好是人际关系里最脆弱的一种哩。”
依然低着头的千束啜了口泥醉,瑞希看见从白金色的浏海后头捕捉到她的深绯眼睛,那眼
神像揶揄,又好像有哪里是在寻求她的认同。瑞希有一瞬间不晓得成天呛千束是笨蛋的理
由会不会是下意识地希望这孩子别那么聪明,有时候太聪明不是好事。
“这样一想,大概不是成为恋人就好。那,所以是更进一步吗?家人?”
“一般来说,或许吧。”
“虽然我们并不一般。但总之,就先假设是这样好了,毕竟渴望自己没有的东西是人类的
常态──问题是,成为了家人又怎么样呢?也不是成了家人就可以免于互相伤害啊。”
瑞希默默夹了片鱼板塞进嘴里,没有应声。她想起千束不在的那段时间,她随手找了幅画
遮掉的涂鸦。至今千束没有要把当时留在墙上的涂鸦清掉的意思,却也没有挪走她挂上去
的那幅画,她想,那就已经是这个聪明的孩子对再造之父竭尽所能的回答。
“结果,想来想去,到头来还是只有一种关系最接近。”
或许泷奈和她一样,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然而,千束总感觉,或许泷奈很早很早就已经
有了答案。她想起泷奈去宫古岛迎接她的那一晚,无穷夜天的无垠星斗下,泷奈就已经明
确地告诉过她了。
“──她是我的搭档。”
值得锦木千束所有的信任,可以一起做任何事,这辈子不打算放手,也不会想要再有第二
个的搭档。井之上泷奈对锦木千束而言是唯一,是无二的。她要井之上泷奈是唯一,是无
二的。
锦木千束只愿意把这个位置留给井之上泷奈。
“──也只有她可以是我的搭档。其他的,我都不想要,也不需要。”
说完,千束终于抬起头。瑞希看着那只修长漂亮的手轻轻晃了晃那半杯泥醉,下一秒毫不
犹豫地一口气将它仰头喝干。真的是长得好快啊,这孩子。她想,又一次把手按到那颗白
金脑袋上,毫不客气地将那头灿烂的白发搔得乱七八糟。
“做什么啦,人家很认真在回答欸。”
“所以我在给好孩子鼓励啊。”
千束好不容易挥开瑞希的手时,一头白金发丝已经被揉得活像早上刚睡醒。她索性松开系
在颈后的红丝带,稍微用手梳理了一下,这才又重新在颈后的老位置束起一小簇低马尾。
“是说,不知不觉间几乎都改绑马尾了呢。”
“嗯?哦,这个?”
千束系好丝带,随手拨了拨那一小簇白金马尾。
“我是不知道有哪里特别啦,但泷奈很喜欢的样子。说蹭起来很软又好闻。反正也好绑。

“要放闪给我滚回家里再放死小鬼。”
“是妳先提起的好吗!而且我们并没有住一起!”
“啊~对喔~这么说来好像有哪里的谁之前才被人家拒绝同居喔~”
尽管知道这是不怎么高明的挑衅,千束还是老大不爽地撇了撇嘴,又把空杯搁到瑞希面前
。这次瑞希没有再替她倒酒,一把撤走了喝干的玻璃杯。
“她没有告诉妳为什么?”
“有啊。说万一变得跟我一样怎么办,还说跟我在一起挺累人的。”
“……真假?”
“泷奈说,我活得太急了。”
本来还在怀疑自己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太妙的拆伙前兆,事实证明完全只是瑞希多心。真
的是和这孩子很相应的搭档呢,看得有够细。
“那妳还不好好检讨?”
“……我尽量努力。”
“呐,千束,妳听好,总之我先给妳一个建议。”
“嗯?”
──不必是马上也没关系。但刚刚那些话,妳有机会务必说给泷奈听。
和瑞希道别,回到藏身处一号所在的公寓时,夜色已经一路蔓延到阶梯上了。千束听着自
己规律的脚步声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响荡,听上去格外清晰。
好安静。
对长年下来早已习惯夜里不时会有其他工作的她来说,时间并不真的算很晚,然而住宅区
的路上在这个时段往往就已经没什么人车了。尤其时序逐渐进入一旦日落便开始会感到有
点寒意的季节,连街灯照亮的夜路都显得冷清。
确实,自己有好一段时间不曾一个人走这段回家的路了;但应该远远不及她习惯了一个人
走这段路的时间要来得久才对。从前自己一个人回来的时候是这么安静的吗?千束发现她
居然想不太起来了。
早知道方才离开店内,发现手机里躺着泷奈问她到家了没的讯息时就应该干脆地回拨的。
不过千束发现时,讯息已经静静地躺了好一会儿,泷奈也没有刻意打来,判断大概不是什
么要紧的事,她也就只简短地回复了一句“正要从店里回去”。
或许,没有干脆地回拨也好。因为,说实话,现在的千束不太有自信。尽管她自认和瑞希
第一次往她杯里偷倒威士忌那时一样,自己走路依然笔直,思绪清晰,平衡感正常,完全
可以流利地对话,应该是称不上醉,然而可能就是对话太流利了一点,千束不是很确定现
在的自己能不能好好管住这张嘴。
她有种,要是打给泷奈,应该说的可能半句都说不出来;不该说的会一股脑倒个精光的预
感。
走完最后一段楼梯,站到家门前的时候,千束漫不经心地想着等等或许应该还是考虑打给
泷奈报备一声,顺便问问是不是有什么事。一路慢吞吞散步回来吹了半小时的夜风,脑袋
也冷却得差不多了,她不假思索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门把却抢在她的手按上去以前先转
动了。
千束皱眉,整颗脑袋超越冷却,瞬间降到冰点。
和她的手瞬间探进风衣里,按住枪套里的Detonics的速度相比,门板开启的速度显得太过
稀松平常,仿佛迎接。……不,不是仿佛,就是迎接。千束看见门后透出来的玄关灯,照
出按住门把开门的人的轮廓,濡羽色的长发在暖色的灯下细细倾泻。
“……泷奈?”
千束一向不怀疑自己的眼睛。并且,她同等地不怀疑泷奈。松开原本已经按在Detonics上
头的手,千束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收好钥匙,踏进玄关,反手把家门带上锁好。
“抱歉,没事先通知千束就擅自进来了。”
“嗯?就说没关系嘛。但怎么忽然不声不响就跑来了?”
“说是不声不响吗……”
时间回溯到约莫一个多小时前。泷奈做完重训,前脚才刚换好衣服走出更衣室,就接到了
胡桃的短信,说陪瑞希晚酌的千束好像喝了不少,搞不好有点醉。她想起千束如今几乎开
车通勤,本来考虑是不是干脆折回店里去接人,偏偏丢过去的讯息迟迟未读,好不容易等
到已读与回应的时候,人已经在从店里回家的路上了,干脆直接开门进来等。
“毕竟放任喝醉的人爬梯子太危险了。”
“就因为这样?”
“不然还需要怎样?”
泷奈歪过头打量她的样子看上去对此不疑有他。对,千束想,泷奈说的对。其实也不需要
怎样,她也不需要泷奈以外的其他。
千束只是伸出手,圈住近在咫尺的那副肩,将不管拥抱过几次永远觉得太过纤细的搭档收
进臂弯里,将脸埋到泷奈肩上。每次拥抱时想表达的到底是庇护?是依赖?千束答不上来
。最后成功传达过去的,只有矛盾也说不定。
──不必是马上也没关系。但刚刚那些话,妳有机会务必说给泷奈听。
她感受到泷奈稳定地支撑着她的肩,感受到回应她的力道,感受到那柔软的鼻尖蹭进了她
的白金发丝间。她想起瑞希方才的交代,不必是马上也没关系,但她的机会是什么时候?
太多了,反而不知所措。锦木千束说穿了就是最会闪的胆小鬼。
“千束?”
“……嗯?”
“妳果然醉了吧。”
“大概?”
“酒气好明显。”
“──不喜欢?”
“……也不会?”
意外地,闻起来满安心的。泷奈说。
“安心?”
“嗯。”
──那是千束好好地兑现了诺言,好好地成为了大人的证明。
酒精肯定还在她全身猛烈地窜,不然千束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为什么这么轻易就被泷奈的
一句话点燃。热意一下子就从眼窝和鼻腔深处喷涌出来,她觉得自己大概真的有点醉,整
晚老是哽住,老是语塞,该说的话说不出口,但她总感觉不说点什么她又忍不住,反正真
的是没办法好好管住这张嘴。
“嗳,泷奈。”
“嗯。”
该说的话说不出口,不过瑞希说,不用急着是现在。虽然她非常怀疑就算不用急着是现在
,她到底能不能有对泷奈说出口的一天。因为,这个当下,锦木千束光是要让自己平静地
说点什么,不要呜咽,差不多就已经用尽了全力。
所以,千束不再去想她说不出口的,不用急着是现在的。她选择了这个当下她能说的,她
想说的。
“下次休假啊……要不要一起去挑戒指?”
2025.03.03
最开始写她们的时候就一直想写的一段。
然后发现After Party揭露锦木千束小姐曾经天真无邪地说出“我长大以后要跟瑞希姐姐
一起喝酒”这句话的时候我第一时间的感想真的是锦木千束妳这无与伦比的夭寿死囝仔
(是推)(真的是推),大概就是这样的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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