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 (HiME)二律背反

楼主: liouji (Nowhere)   2015-06-24 20:59:44
二律背反
To be or not to be,that's a question.
不论在什么情况之下,生活总会继续下去。
见不到想见的人、做自己不想做的事、希望在无限的期待中幻灭,即使如此,时间仍然不
带情绪地向前推移,片刻不待。静留捧著茶,清烟袅袅上升,最末挥散在凛冬寒凉的空气
中,恍然令她想起清姬消失的那一瞬间。
那才是几个夜晚以前的画面;却也已经是几个夜晚以前的画面了。
她又从容地抿了口茶,红眸视线优雅淡定投向窗外,得到的却也并非往昔熟悉的俯瞰风景
。学生会室早在媛祭最后的激斗中化作尘砾,目前作为临时办公室的是少数完好的校舍教
室之一,为了进出方便,还特地选在一楼。
是呢,从前的学生会室也待了将近一年,尽管是会务最繁重的时期,她也不曾见过人潮如
是川流不息的学生会室。拉门开开阖阖、身影匆匆来来去去,大多时候她微笑以对,然而
逐渐无法阻止自己日渐空茫的眼神。
她放下手中的陶杯,茶汤已冷,失却温度。夕阳在窗外迳自偏移,窗格连同她的影子在地
板上拖得太长,迤逦一地,像凝聚浓缩了整日的疲惫般匍匐爬行,欲振乏力。寒气从微敞
的窗外透进来,静留垂眸,轻轻吁了口气,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那算不算叹息。
那个孩子,今天也依然没有走进学生会室。
不是早该习惯了吗?这种事情。她在心底无奈地笑了笑,下定决心般起身到隔壁茶水间洗
净了那只茶杯,而后回到会室去,细细地巡视过所有的门窗,最后她伫立在那扇微启的窗
前,伸手按住了窗框,停顿了会,还是把窗户掩上,长指一挑,上锁。
提起桌案上的书包,她在学生会室全然暗下去前推门离开。皮鞋鞋跟扣喀在长廊上的声音
幽寂地响着,无主幽魂一般,没有共鸣,没有反响。
生活还在继续。
其实应当已经很疲倦了。学园校舍半毁,什么事情问题都冲着她来,忙上了一天,她连眉
心都开始抽痛起来,偏偏结束工作以后,又不是径直往宿舍走。
静留拎著书包悠悠踱向中庭的花园,披着暮色的庭院空无一人。她想自己或许是在期待,
期待她和夏树之间可以有某种不言而喻的默契,课后的学生会室,或者她们初遇的花园,
无论是出于什么样的偶然,见上一面、说说几句话,都好。
到头来终究是回到原点了,玩笑似的,好像已经走了很长的一段路,实际上却一点进展也
没有。那些在媛祭过程之中痛苦的挣扎哭喊皆如梦幻泡影但又真实存在,这点静留最是清
楚,然而她不明白自己该不该庆幸生活可以回到原点,皆因她已全然懂得全心全意期待一
个人是件多么简单又多么辛苦的事。
她伫立在中庭里,冷风扑面吹过来,撩动她颈上一向平整的领结。空气冻得人脸颊隐隐生
疼,她下意识地,指尖点上双唇,漫开来的并不是暖湿的气息,而是属于自己指尖上的、
苍白病态的凉意。
天色终于完全暗下来了。
静留再度迈开步伐,踩过一地被风拂落的草屑,吐息里似乎还掺著一些凛凛的草香,却毕
竟不是她和夏树初遇的花期。不要抱持太多的期望了,她自忖,那样做对夏树和她自己都
好,她们本不应该为彼此的存在感到焦虑。
她走过满园萧瑟,这么想着便觉得步履好像轻盈了一些,尽管枝叶在她脚下碎裂的声响不
是那么回事。宿舍的灯光远远地透过来,她将中庭的景色遗留在身后,朝着宿舍走去。不
是四处闲晃胡思乱想的时机呢,学园百废待兴,还有很多工作要处理。
不过,真的是冬天了。将钥匙插进锁孔转动门把时,无预警地溜进心底的却是这样的意念
。门内一室阒暗,她伸出手摸索电灯开关,冰冷的钥匙串在指间铿锵作响。
寝室终于亮起了灯。顺手将制服外套挂在玄关边的衣架上,静留进了房间,先是将书包搁
在沙发上,随后解开颈上红艳的领巾、稍稍拉下拉链松开衬衫衣领透口气,卷起衣袖,准
备继续工作,转向客厅前她下意识地望向窗外,月牙边已经没有那颗时时泛著妖异红光的
媛星了。
“天气,真冷啊……”她不由得喃喃自语。
不知道那个夏天出生的孩子,还好吗?
在一片沉寂之中响起的手机铃声显得异常突兀而孤独。
如果可以,实在很想什么都不管。静留捏了捏不时刺痛著的眉心,难得在心里又嘀咕抱怨
了一回,不过基于目前是非常时期,即使不情不愿还是伸手接起来电:“喂,藤乃静留。
”顺道将桌上的企划书又翻过一页,视线在行列之间逡移,她静静等著对方回复。
“啊,静留吗?那个……现在方便讲电话吗?”
她摘下眼镜盯着萤幕,眨了眨眼,确定不是自己眼花或是太累了作起白日梦。是,来电者
是夏树,不是她潜意识间产生了幻听、也不是她眼花看错了名姓,她将手机贴回颊畔,确
定自己语气如常才开口:“当然。怎么了?难得……”
难得妳主动找我。她踌躇几许,最后决定将那句话咽下。放松了身体靠在椅背上,直觉反
应般,她淡淡地笑起来。“没什么。最近还好吗?好几天没见面了。”
“唔,马马虎虎吧。对了,现在有空吗?大家都在舞衣这里,好不容易重建工作上了轨道
,要不要过来聚一聚休息一下?”难怪电话那头还隐隐约约传来嬉闹的声音,不过宿舍的
隔音设备倒是比她想像中的好上很多,她记得舞衣的寝室不就在自己房间的正下方吗……
倒是不知不觉间,夏树终于也习惯这样的场面了呢。
从各方面来说,都真不是时候啊。静留垂下眼睛,在心底暗暗苦笑。“夏树,麻烦妳转达
舞衣,盛情心领。不过,我还有一些比较急迫的工作要处理,还是下次吧。”
然后电话彼方静默了一阵。沉默让她有些揣测不安,但最终也并没有主动去打破。终于,
还是电话那方的人开了口。
“……呐,静留。”
“嗯?”
“不要总是勉强自己。”
这回默然无声的是她,只悄悄推了推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一时之间她们相向无语,她没有
回应,夏树没有多问。偏偏此时寝室门口传来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她在心底无声叹息,连
眼镜也没摘便起身迎向玄关。
扭开门把的瞬间,门外与她同样拿着手机的身影一语不发,那双碧绿澄澈的双眸定定地注
视着她,许久许久,不曾把眼神移开。
(突然间她就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
有时候她不免会想,生命变得太过简单太过绝对,到底是好是坏?
她站在瓦斯炉前对着烧开的热水沉思,大概是看她太久没有动作,原本等在客厅里的夏树
靠了过来,接着皱起那双好看的、英气的眉。“妳明明还是在勉强自己,静留。”
“啊啦,老是皱着眉头,会长皱纹的喔。”关掉瓦斯炉的开关,她勾起唇角,这回的确是
因为愉快。静留扶了扶镜架,将开水徐徐注入壶中,随之沁起的淡雅茶香一定程度稳定了
她躁动的心思。
夏树双手环胸,威吓似地朝她瞪了一眼,目光里的意思是“不许模糊焦点”。她端著茶壶
、顺道拿了两只瓷杯悠悠踱回客厅坐下。不得不承认,比起满桌的公事文件,果然还是夏
树可爱多了,然而——
“现在是非常时期呢,不尽快让学园的营运上轨道的话,相当麻烦的……各种意义上都是
。我知道分寸,所以,不要太担心,好吗?”看来她得好好自我检讨一番。什么时候她与
夏树这种担心者和被担心者的关系主客易位了?
“我指的不只是工作方面。”
静留的动作停了下来。她抬眸望向夏树,同时觉得自己镜片后的红眸眼神定与着魔无异,
但是她无法控制自己,即使她的心思曾经复杂曲折如清姬纠缠盘据的身躯亦然。蓦然惊觉
自己正用什么样的目光注视著那个孩子,她转过头去摘下眼镜,再次揉了揉疼痛不止的眉
心。
“我不想伤害妳,夏树。”
我想见妳;又不想见妳。想见妳早已内化成无时无刻鼓动的心念;不想见妳是害怕那个连
我也不明白的自己。但是当她发觉时,自己早已落入艰难的夹缝里,重重思绪压得她喘不
过气,徬徨著不知何去何从。
“静留……相信我好吗?”
她将目光再次投向夏树,少了眼镜的遮掩,红眸的目光是赤裸裸的疲惫与不安。不是她不
相信夏树,而是她不相信自己。往事历历在目,她终于明白,她其实不能给自己或夏树任
何保证,一直以来都是。“这不是妳的问题,夏树。”
“不,那也是我的问题。”
继而冰冷的指尖猝不及防传进暖暖的温度。她注视著那双澄明如翡翠的碧眼,多少次就希
望自己从此沉眠在那样的凝望里不再醒来。夏树是那么慎重而小心地握着她发冷的掌心,
她第一次深切体认到,人的体温是一种何等让人心安的存在。
“我一直认为情感啊、喜欢什么的,要认清自己的感受,都是很麻烦的事。但事实上并非
如此,是静留教会了我这点。我不知道我要厘清自己的想法需要多少时间、也不知道我到
底能不能回应静留的期待,甚至在那之前也许会伤害妳、会让妳觉得痛苦,可是,有一点
我希望静留记住。”
“不管曾经发生什么事,静留一直是我心目中最重要的人。这点绝对、不会改变。”
那么,可不可以再让她作一次梦?她闭上眼,一些破碎得实际上连自己都听不清的话语散
在唇边,伸出手将那个孩子轻轻拥入怀里,意外地夏树没有反抗没有推拒,连平时惯例性
的抗议也无,她将脸埋进夏树肩上,温雅的京都腔微细得彷若只是梦呓中的自言自语。
“对不起……这里可以借我吗?…一下就好……”
“真是,说什么傻话。”最末她只听见略微低沉的嗓音这么咕哝。仅仅是如此。她原先想
用轻笑回应,但是却连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笑容到最后竟会转变成啜泣。她知道夏树一向
不擅长处理这种场面,那么慌张的手足无措和担忧透过笨拙的安抚传递到她心里,明明说
好不再给那个孩子带来负担,她却终究还是不可遏止的哭了一夜。
那一晚,夏树未曾离开她半步。
不论在什么情况之下,生活总是会继续下去。
日日意兴阑珊地开上过于冗长的几个会、面对堆积如山的公文,偶尔她捧著茶杯让热气薰
雾自己的眼镜时仍然不免想要叹气,但生活中总也会有那么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足以令人心
情愉快上许久,她终于觉得世界过于简化也有些好处。
和哀伤一样,快乐也同等容易,不过就是这么轻而易举的事。
瞥了墙上的挂钟一眼,她阖起面前的文件夹,将卷宗分类归档回架上,然后摘下眼镜收入
眼镜盒中,连同仍须处理的文件收进书包里,检查过门窗与资料柜都妥善地上了锁之后,
由前门离开。
推开拉门,门畔早有人影守在一边。这几天下来一直是这样。
“抱歉,久等了吧?”她掏出钥匙锁上前门,对着夏树微微一笑。拥有一头海蓝色长发的
少女闻言,将手上的书包率性地往肩上一甩,迈开步伐往前走。
“明明比较辛苦的是静留,不要老是对我道歉。”
她走在夏树身侧,日暮的阳光将她们的身影拖曳得很长。并肩走过水晶宫时,校园里非常
安静,逃过执行部浩劫的丝带静静地系在栏杆上,在暮光的映照下恍然都镶上了华美的金
边,和水晶宫剔透的外墙遥相呼应。她忽而觉得当初阻止执行部把丝带清除一空真是正确
的选择。
否则,夕阳下的水晶宫,看起来一定非常寂寞吧。
“对了,静留。今天回去前,先绕到一个地方去好吗?”
“欸?可以当然是可以……可是突然之间……”
“走吧,大家都在等著了。”
“大家?”
毫无头绪地,她只有跟着夏树的脚步走。才出水晶宫,她才发现HiME全员外加所谓的
亲友应援团已经等在校园中庭里,远远地还传来碧扯开嗓门的催促:“喂~寿星迟到得有
点久喔~小夏树莫非妳已经在用什么特别的方式在帮静留庆生啦?”附赠色狼式大叔口哨
一声。
“碧,妳想死吗!!!”继起的是一声暴吼。
“所以,所谓绕去某个地方是指?”
“是啊,事情就是这样了……想到圣诞节还要再闹一次我就受不了。呃,等一下,静留,
妳该不会忘了今天是自己生日吧?”
“啊啦,这么说起来今天好像的确是十二月十九号……”没办法,最近对她而言怎么想都
不是过生日的时节嘛。当事者人畜无害地傻笑起来,连十八岁生日都可以因为没心思去在
乎而忘记,大概某方面而言这也是风华学生会长强悍过人之处。
“喂,不是杵在原地的时候了,再不出发就赶不上预约时间囉~”
她们不再迟疑,相视而笑并肩前行。冬日里的空气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烘得让人打从心底
暖起来。出校门前她回头张望着校园,水晶宫在残阳下熠熠生辉,无比醒目。祈愿似地,
她轻轻地低喃,没有让任何人听见。
回过神时,已经稍稍领先她一步的夏树对她伸出手,颊上的绯色和夕阳一样火红。
“啊啦,这是夏树对我的邀请吗?”
“……不要老是模糊焦点。”
“这样不让人想歪,很难喔。”
夏树撇了撇嘴,被戏弄的不满神情写在脸上,但是没有把手收回去。
“……手。”
“咦?”
“明明是冬天出生的人,真不懂手怎么能冰成那样。会冷就说一声嘛。”
她望向那双碧绿色的眼睛。不时飘移的目光里混杂着紧绷、害羞、不安,并且,不知道是
不是错觉,那之中仿佛还有一些期待。但此时此刻她决定不再多想,仅只是单纯的伸出手
,握住那孩子温热的掌心。大概因为指尖传递过去的确实是意料中的凉意——
夏树稍微松了手,换个角度,笃定地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而后她们就这样静静走着,没有人说话。她觉得自己现在的笑容肯定和傻子没什么两样,
然而十八岁的她居然觉得偶尔当次傻子也没有什么不好。到底是享生于世之人,对生活怀
有一些期待,毕竟还是好事的吧?
也许是感染到了某些情绪,夏树偏过头,绿眸凝视着她,无声探问。当着傻瓜也属难得,
不如一次傻到底吧,可不可以许个愿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瞬间?
没什么。她同样地用眼神这么回答,然而她确确实实想起,从各种意义上来说,她似乎都
欠身边的人一句话。那个孩子总是说她不懂自己究竟可以给她什么,其实也很简单,夏树
不过是给了她作梦的渴望和权利,可是这对从前一向不期不待、缺乏自我的藤乃静留而言
,却恰恰是最重要的。
她们不知道未来到底会是什么模样,即使如此,也有些事是现在仍然可以做的。无声无息
地,她欠身凑向夏树耳畔,以仅止于她们两个人能够听见的音量,轻轻道出一句话。
“──真的,谢谢妳。”
================
旧文新贴。
写于2008年12月19日,然后就这样沉在电脑与个板深处,不曾公开。
当时生活中发生了很多事,屈指可数的几篇HiME文也就这样跟一段情感一齐尘封了很久
回过神来,已经过去六、七年了。
结果前几日在刷Pixiv的时候
偶然在首页入站时看到一串舞-HiME图串
心情真不是只有怀念可以形容……
接着偶然想起手头上几篇未公开的文,于是最低限度地做了些修整
尽管有种事到如今感,还是终于公开以兹纪念。
但是在盛夏时节贴出来还真他妈不合时宜啊不管了啦\^q^/
作者: lon05168 (翎)   2015-06-25 00:34:00
好怀念HiMe啊啊啊啊
作者: xx790924 (嘿呀喔嗨哟)   2015-06-25 00:43:00
推!
作者: cubaba (夏静幸福推广委员会)   2015-06-25 17:39:00
推推
作者: rustic (长大?!)   2015-06-26 17:44:00
真的好怀念这一对,夏天看也别有一番风情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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