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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结婚生子之后,整个人好像从流浪汉变成黄脸婆(虽然也没差到哪里去),每
年能够出国的机会只剩法国返乡之旅(唉呀这么说一定会引起公愤),跟年轻时的机票买
了就出国去冒险流浪天差地远。骨子里还是流浪汉的我,很难接受结婚生子就要乖乖待在
家里当贤妻良母这件事,旅行方式常常就是说走就走,带(拖)著老公和小孩去山里闯荡
,不然就是车票当天订,住宿没着落,盥洗衣物全无的情况下决定在外过夜。
话虽如此,结婚九年的我,虽然还不到“改邪归正”的程度,但却真心喜欢上马赛这
座城市。以前要我去已经去过的城市我是极不愿意的,总觉得人生在世不过就几十年,一
定得把握机会到世界各地去看看,却没想过会嫁给一个马赛人,每年都得跟着他返乡探亲
,真是人生中最大的意外啊!
这次要来介绍的是私房马赛系统五颗星的景点-法罗宫(Palais du Pharo)。会推
荐这个地方不是因为宫殿本身有多美,或是周遭公园有多漂亮,而是从这里环视的景色绝
佳,无论是马赛旧港、圣让堡或守护圣母教堂都能尽收眼底,尤其是傍晚的时候,眼前所
见的美景被夕阳染成一整片金黄,气氛好到冻未条(整个水果日报记者上身)!
夏天的日落时间相对晚,傍晚前来是最适合的。这里是马赛当地人的后花园,每当接
近日落时分,就有许多人特地来此等待夕阳。眼前是17世纪的圣让要塞(Fort
Saint-Jean),孤傲的它是太阳王路易十四世(Louis XIV)自大多疑的手段之一,他谎
称这座要塞是一份送给深爱堡垒的马赛人民的礼物,没想到却把炮口指向城内,而非海外
。他防的不是外侮,而是内患-那些为了推翻专制君主而起义的人民们。
如今圣让要塞的存在已不是对马赛人民的嘲讽,就有如法罗宫已成为市民后花园一般
。
法罗宫的存在其实也是一大讽刺。
路易-拿破仑·波拿巴(Louis-Napoléon Bonaparte),在称帝之前频繁来访马赛
,表示愿意提拨钜款建设马赛以拉拢政要及富商,马赛市府为了回报(讨好)这位有拿破
仑家族血统的“王子总统(Prince-Président)”,便开始收购土地以建造一座宫殿作
为总统访问马赛的居所。1852年,路易-拿破仑·波拿巴发动政变,登基成为拿破仑三世
,下令日内瓦建筑师山缪‧沃彻(Samuel Vaucher)着手设计马赛行宫的蓝图。宫殿于
1858年动工,却来不及在第二帝国覆亡前完工。
就这样,花了数百万法郎建造的宫殿,拿破仑三世却从未居住过。
现今法罗宫是一处举行高级会议的活动场所,但在19世纪末之前,它都被当成医院使
用。很难想像吧!这么豪华气派的宫殿,竟然是一所医院。原因是当拿破仑三世病殁后,
马赛当局坚称法罗宫的所有权归市府所有,而不是它的合法继承人-拿破仑三世的皇后欧
仁妮(Eugénie de Montijo)。最终几乎一无所有的欧仁妮还是妥协了,声称只要宫殿
用于公共事业,就无偿捐给市民们,因此,法罗宫成为照顾霍乱和肺结核患者的医院。
1905年,军方的热带医学研究所开始占用宫殿,这间称为“法罗学校(École du Pharo
)”的医学院,便成为今日宫殿的名字。这也就是为什么宫殿外围的公园以微生物学家埃
米勒‧杜克劳斯(Émile Duclaux)命名。
当初建筑师选定此处建造宫殿的最大原因,就是从这里可以将马赛旧港一览无遗。从
法罗宫远眺旧港的海水的颜色,是深沉又平静的蓝,JY的大哥是位业余画家,常来这里取
材,他说大海的颜色变化莫测,无论是天晴或阴雨,所呈现出的层次瞬息万变。
法罗宫的位置依山傍海,前有地中海,后方的山丘则是旧港另一座要塞-圣尼可拉要
塞(Fort Saint-Nicolas,圣让要塞的双胞胎兄弟),更远,守护圣母教堂无畏风雨矗立
山巅,守护数百年来以海为生的马赛人。
法罗宫的公园(又叫埃米勒‧杜克劳斯公园,Parc Émile Duclaux)腹地不大,却
能容纳得下前来散步的市民们。主要原因是因为这里并不是马赛热门的观光景点。那些停
留马赛的旅人们,去过历史不算太悠久的守护圣母教堂、去过清晨叫卖鱼货的马赛旧港、
去过“马赛绿岛”的伊芙城堡,却鲜少到此一游。
正因为如此,法罗宫不只是马赛市民的后花园,还是秘密花园。至少每次返乡探亲时
,JY的大哥总会邀我们一起到法罗宫看夕阳。
当然,来到法罗宫就只是散散步、聊聊天,说白一些就是“无所事事”,反正法国人
享受生活这习惯一点都不用教,一块绿地、一张长凳,如果能配上一杯咖啡就能度过一个
下午。
那我干么这么认真研究法国和马赛历史呢?因为对JY来说,历史根本不用研究,而是
生活中最自然的一部分。也就是说当我研读了大半天,把书的内容与他分享,他会回说“
这不是早就知道的事了吗?”我才惊觉我没有的不是内涵(其实连外表也没有啦),而是
文化素养。
这几年我很认真阅读了大量书籍,无论是台湾史还是法国史,为的就是可以和JY“平
起平坐”。有次当我们到沪尾炮台散步时,我信手捻来就是清法战争的故事时,我总算有
种“出运了”的快感。其实这些充满历史感的宫殿、炮台、堡垒,对观光客而言有可能就
是拍拍照、打打卡的好物,但对马赛市民而言,却是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我深刻的
记得,第一次来到马赛时,JY带我到马赛旧城走走逛逛,随随便便就把古蹟介绍得像导览
员一般,我还怀疑他是不是有先上网做功课才会那么熟。今年我再度去到睽违九年的安特
卫普,久别重逢的沙发主带我搭电车逛市区,告诉我这一栋是几世纪的古蹟,那一栋又是
什么风格的建筑,讲了好多故事,也告诉她的喜欢或不喜欢。
纵使过了这么多年,我还是觉得身为一个台湾人最欠缺的就是内涵和文化以及对历史
的不明不白,对于故乡的热情和情感必须借由历史的堆叠打造深厚的底蕴。
身为马赛媳妇的我,真心期待台湾的蜕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