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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是误打误撞之下来到维莱福尔(Villefort)的。
开着车在塞文山脉(Cévennes)间游荡,没有任何一个特别的村落让我们的脚步停
下。我们从塞文山脉的东南端进入,隶属加尔省的波特城堡(Château de Portes)扼守
山脉的入口,这座城堡我们已经不知道经过多少次了,却在特地前往时吃了闭门羹,又在
往后经过时,没有特别想进去参观的意愿,于是就这么被搁下了,但每次看见它,就知道
我们即将要进入塞文国家公园(Parc national des Cévennes)的范围里,眼前的风景
除了山峰峭壁,就是一望无际的原野。
我们一路不停的往北走,直到即将离开塞文国家公园的范围前,我们发现了这座村庄
,塞文山脉的北方门户,维莱福尔。
中文翻成“维莱福尔”,法文是由“城市(ville)”和“强悍(fort)”两个字组
成,位于洛泽尔峰(Mont Lozère)山脚下,阿提耶尔峡谷(Gorges de l'Altier)的入
口处,因处于朝圣之路“雷戈丹之路(Chemin de Régordane)”的中继站介岚卫城(
La Garde-Guérin)附近,在中世纪时已有完整的城镇规模。
法国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完整的历史脉络,一座没没无闻的小村庄若仔细追究其历史,
可能都大有来头。然而,法国没有一个地方像维莱福尔一样,将它的过去隐没得如此不著
痕迹,却又能以观光业为主打,吸引夏季前来避暑的人群。
127公顷的维莱福尔湖(Lac de Villefort,又称贝亚德湖,Lac Bayard)是维莱福
尔大坝(barrage de Villefort)的水库,建于1964年,为80000人提供了以水力产生的
电力,使得洛泽尔省成为法国少数不需仰赖核电的省分。当时为了兴建大坝,不得不向村
庄征地,30位村民因此不得不迁居他处,因注满水库的河水将会淹没家园。
这座景色秀丽的人工湖成功吸引游客前来一访,成为维莱福尔最受欢迎的景点。
除了可供游客戏水之外,也提供了许多水上运动,面积广阔的湖面是划艇与扬帆的最
佳选择,环湖健行或慢跑也是盛行的活动之一。湖畔的卡斯塔纳城堡(Château de
Castanet)是11世纪遗留下来的珍宝,其名来自于塞文山脉中低海拔处常见的板栗树(奥
克西唐语:chataîgner,法语:châtaigneraie),质朴的石墙覆上当地出产的火山石
瓦,是环湖健行者所见最美丽的倩影。
除此之外,数条巨大游览远足径(Sentiers de grande randonnée,简称GR)行经
维莱福尔,GR 44、GR 68、GR 72和GR 700(即雷丹戈之道)提供健行爱好者不同类型的
路径。
维莱福尔也是前往塞文山脉最高峰-洛泽尔峰(Mont Lozère)的登山口之一,洛泽
尔峰标高1699公尺,对拥有上百座超过3000公尺以上高山的台湾山脉而言仅是小菜一碟,
却因纬度较高的关系,冬季是滑雪胜地,夏季则是健行爱好者的天堂和学校校外教学的热
门地点。
如果就这样将维莱福尔定义成一座商业观光的小镇,其实也不为过。维莱福尔的旧城
区拥有自罗马帝国时期便存在的教堂,但不免俗的于工业革命后改建,若不细看还真看不
出它的年代悠久。塞文山铁道(Ligne des Cévennes)亦行经维莱福尔,火车站(Gare
de Villefort)则在旧城区的另一端,并不在主要干道(D901)上,而是在往更山里去的
支线(D66)去。车站建于1911年,见证了车站开通后,满载货物南送北往的盛况,当时
塞文山列车将全法最大的葡萄酒产区-隆格多克(Languedoc)的美酒运至千里之外的首
都,让天气总是灰得发愁的巴黎人,能够一尝和煦之邦的滋味。而后法国高铁(TGV)连
结巴黎-马赛全车通线后,塞文铁道注定寂寥冷清。今日,维莱福尔站只有Ter行经,虽
然每天都有火车经过,但班次减少许多。
然而塞文山铁道的风光并未就此褪去,它仍是法国最美的铁道之一。我们说好有天会
带着子台前来搭乘,跨越有着“西欧最后原野”之称的塞文山脉。火车行经的维莱福尔桥
则是全法最高的高架石拱桥,高72公尺,长250公尺,成为维莱福尔明信片上的常客。
玩水玩到累的子台喊着要看火车,于是回程我们沿着铁道一路南下,来到维莱福尔的
下一站-捷诺亚克(Génolhac)。
由于时间不早,于是我们兵分两路。婆婆和JY负责在当地超市采买,我和子台则到捷
诺亚克的旧城区走走。
捷诺亚克亦位于雷戈丹之路上,其旧城区建筑保存得较为完整,有12世纪旧城堡留下
的方塔(Tour Carrée)、19世纪的橄榄树城堡(Château des Oliviers)以及15、16
世纪以当地花岗岩建造的屋舍。由于此地是宗教革命之火延烧不断的地区,因此有许多战
役在此发生。引发塞文山战争(Guerre des Cévennes)的卡米撒派(Camisard)领袖尚
‧尼可拉(Jean Nicolas,人称“琼尼(Jouanny)”)即是在此被补,并在押送至阿勒
斯的中途遭到处决。
人口外流严重的捷诺亚克,仍有两座教堂诉说著那纷扰的过去:一座是天主教堂,12
世纪的圣彼得教堂(Église Saint-Pierre),一座是宗教战争平息后许久,人们总算拥
有信仰自由的19世纪兴建的新教圣殿(1810年)。
捷诺亚克的人口虽较维莱福特稍多,但观光业却不若后者来得繁盛,当我们信步街道
时,只见三三两两的居民,而少见观光客的踪迹。火车站位于城区南侧,与聚居的民宅有
段距离,规模则较维莱福尔火车站小得多,每年进站旅次仅2万多人次,比台湾一些支线
小站还要寂寥。
要把捷诺亚克的旧城区走遍并不是件太难的事,婆婆和JY采买完,我们也逛得差不多
了。回程,沿途的景色仍是塞文山脉的壮丽景观,静默的山峰矗立不移,涓涓溪流日以继
夜凿刻,硬生生切开悬崖峭壁换来万丈深壑。一切是如此平静,似是不起波澜的池水。
只是在那纷扰的宗教战争期间,一点也不平静。
路易十四无庸置疑是法国当代最伟大的君王,却在1685年推翻祖父下诏的《南特敕令
》而改颁《枫丹白露敕令》,路易十四为求加速斩断新教之根,焚烧新教教堂、逮捕新教
牧师并围剿新教村庄,使得多数信奉新教的塞文山脉波澜又兴,一群胡格诺教(法国的新
教)的分支“卡米撒派(Carmisards)”被迫起义与国王的龙骑兵(dragonnades)对抗
。其中,维莱福尔和捷诺亚克都曾被卡米撒派占据,后又被王军夺回。卡米撒起义虽于
1704年因力量悬殊而告终,却仍零星抵抗十多年。大部分的新教徒在此之后或流亡异乡,
或转为地下信仰,其中许多新教徒为技艺高超的工匠,长远而言,枫丹白露敕令使法国经
济损失良多。
路易十六后改颁《凡尔赛敕令》废除《枫丹白露敕令》;法国总统法兰索瓦·密特朗
(François Mitterrand)于该敕令颁布300年后的1985年正式公开向当时被迫流亡或被
屠杀的新教徒后裔致歉。
维莱福尔过去那段惨淡的历史,今日已经不见痕迹了。
只留下蓬勃的观光业发展着。湖畔戏水的游人,山中健行的登山客,若不认真追究起
,又有谁能知晓呢?唯有当地居民带点惋惜、悲悯的口气说著,当为统一全国而铲除新教
不遗余力的路易十四去世后,仍留在法兰西王国的雨格诺派总算盼到了雨过天青,于塞文
山脉召开第一届全国宗教会议讨论宗教自由的伸张,塞文山脉自此成为新教在法国最大的
秘密据点。你瞧,这里的新教圣殿数量是否多到可以和天主教教堂抗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