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tflix 这周上架的法国 arte 影集《暗黑蝴蝶》Les papillons noirs ，从片头美术与配乐选用乃至大量回忆戏份都充满 1970s与 1980s复古风情！不过这“复古”竟是致敬意大利六七零年代的“铅黄恐怖电影”Giallo films，甚至还出现更早期的意大利二三零年代“黄皮惊悚小说”。剧情主体则分灰暗冷峻法式写实的 2021-2022现在线、以及阳光沙滩复古嬉皮的 1970s-1980s过去线、只是现在线说的过去线故事就关于“连环杀人”：一对不当鸳鸯大盗而当鸳鸯杀手的二战孤儿，自小成长备受霸凌而携手结盟me and you against the world，再有人欺负我们就乱刀刺死！
更猎奇的是这连环杀人的手法香艳刺激专门诱杀性暴力恶男：在那嬉皮崇尚自由开放女权也崇尚女性解放、但两性平权其实才刚萌芽日常仍充满性暴力的时代，这对杀手主角 Albert & Solange 两人每个暑假都会去法国一个海滩胜地享受度假生活、参与当地派对舞会男女调情、钓到男生出来引他精虫冲脑、但女生又中途“不想要了”考验男生停不停、能停的就得保小命硬上弓的就血流成河！最后更炫的是每一杀完这对情侣才真欲火中烧、把握时机就在尸体旁边沐浴鲜血好好打一炮！看看人间多少老实情侣的性生活都难以为继，但只要有坏人可杀这对嗜血情侣就能永保激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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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本剧看来在这道“复古连环杀人案”的核心主菜外，还延伸出了很多配菜来完整它想说的更大故事。这故事从 E01开始仍很模糊，故事多线纷杂令人摸不著头脑，不过慢慢讲到 E04开始揭晓一些真相时，慢慢到剧末 E06所有支线的拼图才会完整起来，原来 E01登场的每一个人都不是随机登场而都有极深渊源：(1) 一个迟暮老人 Albert 临死前要讲自己一生故事、(2) 找了有暴力史的作家男主角 Adrien 来访谈他写成小说、(3) 有个疯狂警察 Carrel 多年追查他、(4) 有个中年刺青女子 Nastya 跟他结为忘年之交、(5) 连作家 Adrien 的冷酷妈妈 Catherine都和他有关？
人人那都有点荒谬又有点极端的人生，恐怕都和过去线那对“鸳鸯杀手”中引人着迷的女子息息相关：这位女子 Solange生于 1945 年，是德国占领法国最后一年怀下的德法混血儿，母亲在战后“解放”时当然被当“通敌妓女”绑到广场剪头发示众，Solange 出生后当然也在一片“杂种”bastard 声中度过每日遭受霸凌的童年... 难怪和同在 1945 出生但身为战争孤儿住进孤儿院亦遭霸凌的 Albert 一拍即合不但成为青梅竹马更成一生恋人！只是他俩相爱的动力何在？恐怕不是正向的而是负向的：只要受害的我俩互相守护、一起对抗这恶毒世界杀死霸凌坏人，爱就永留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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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正如说故事的老人 Albert 所说“童年这章很重要，必须要回顾”，就直刺听故事写小说的作家主角 Adrien 上一本（只此一本的）畅销书《沉默的暴力》了：这位 Adrien 他并非文学出身甚至不是读书人，而是年少浑浑噩噩骁勇斗狠，学了泰拳刺了刺青当个酒保也许都只是这暴力人生找到出口的驾驭方式... 而他第一本小说靠的就是直接纯真赤裸暴力的人生描绘而一鸣惊人！果然这样掏心掏肺挖自己人生的写作风格就只能当“一书作家”XD 而这回有个老人说他年轻的“鸳鸯杀手连环杀人”猎奇故事给自己当题材，竟莫名奇妙感同身受文思泉涌！这共鸣又从何而来？
本剧 E01第一镜还是个“童年场景”，只是这镜完了后就直接接到大人世界不再谈童年？这与全剧主体呈现疏离断裂的童年场景，显然埋藏心底深处不愿面对却等待挖掘。的确，故事要讲就要“按年份来”从头到尾讲完整，老人 Albert 的一生就该从 1945 出生与 1950s童年开始，因为这些都造就了 1970s-80s的激情凶杀！那么作家 Adrien 写自己故事难道就只记载他浑浑噩噩的青少年时期吗？过去的童年回忆就尘封心底眼不见为净吗？曾经记得的“打翻牛奶玉米片”与“房间里妈妈受暴”印象都跟此生无关吗？甚至向上追溯生养我的父亲母亲难道没持续影响我这一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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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从令人听了就眼睛一亮连忙写下的“鸳鸯杀手连环杀人”案为出发点，主角 Adrien 热情书写的这本与剧名同名的《暗黑蝴蝶》不论是回忆录还是惊悚小说都好，要探索的就绝不会只是 1970s-1980s的谋杀现场与其时代文化、而一定也要爬梳 1945-1950s 的上代纠葛与其时代扭曲。只是到剧中 E03左右也开始令人好奇：那么下代呢？1970s-80s 的鸳鸯杀手杀这么多人没有留下见证人吗？他们自己没有留下下代流着杀手血液吗？这些下代只是白纸一张对上代暴力毫无印象吗？抑或压抑创伤留在脑海深处无法以理智爬梳、反而任它从潜意识中伏击而来主宰了此后ㄧ生？
到季末会渐渐揭晓，本剧所有彼此八竿子打不著看似随机出现的多线多角们，几无例外每一个人都与这对“鸳鸯杀手”渊源甚深、他们人生更受到这段源远流长的暴力经验遗害甚钜！只是到底要如何理解这段暴力呢？本剧也派了两个各有风情的年轻女演员演绎了男性心中的“想像”与“真实”：一个是身材丰满眼波流转风情万种的红发演员Alyzée Costes，另一个是外型较冰冷刚毅若有所思的Lola Créton，本剧靠言者述说听者想像的“说故事”画面之具体视觉构成，多少投射了主流文化洗礼下人们对未知事物的认知方向与前提默认，亦将构成思考盲点令人走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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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剧既然致敬意大利“铅黄恐怖电影”那当然是够刺激猎奇！不过刺激一回又是如何与观众人生产生连结呢？我们观众虽然自己人生与父母过去应该大多并没那么戏剧化 (?)，但我们人生许多不由自主仿佛写定的思考与行为模式恐怕都和童年经验有关，而这童年经验多少又跟父母对其童年经验的缺憾与补偿有关，并不像许多西方人乐观地觉得生下小孩就“如获新生”展开“全新人生”那般与过去一刀两段。过去也许可以人为埋葬，甚至不堪的过去还可以有心理机制自主遗忘，但它仍在未来人生一言一行中从暗处袭来，若不去揭开面对那只会不由自主让它牵着走。
另外，本周 Netflix也上了西班牙剧《神圣家族》，和这出《暗黑蝴蝶》一般都在谈“母亲”暗面，虽然一个是从剧初开始就直说故事、另一个则埋梗埋很久直到剧末才恍然大悟，但留给观众的共同余韵恐怕都是“母亲”为了一种孩子执念“可以做出任何事”！恐怖的是这些惊悚剧中的扭曲母亲为的往往是那“执念”而非“孩子”本身... 但也令人唏嘘地，爬梳了这些母亲从出生长大至今的扭曲经历，看她们如今以加倍扭曲试图翻转一生扭曲也就不令人意外。上一个极端扭曲的 1945 遗绪冲击至今，那今日的世道动荡又将留下扭曲到何时？推荐恐怖悬疑与复古爱好者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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