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看了德剧中少数不谈柏林而谈法兰克福的 Netflix《天际危机》，马上想起前几年最热门的法兰克福剧《坏银行》Bad Banks ！话说这剧名就是金融界术语“坏帐银行”，是当一间银行有部分体质不良资产连累整体信用时、将“好资产”与“坏资产”分开以维系银行信用的切割机制，许多银行维系大宗投资人与小市民存户就靠这招擦脂抹粉、毕竟当代金融“数字就是一切”流通来去谁也不知真钱何在 XD 反正虎狼般的大银行人人都在同一条船上彼此牵制心照不宣著。只是相较于虎狼银行家，天真胆小如羔羊的小市民存户才真恐怖，只要恐慌一来挤兑潮涌现就造成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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挤兑这件事全球各地许多年代都曾发生过，对欧洲来说印象最深的则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 2008 年“雷曼兄弟”倒债危机，不但造成接下来十年德国主导欧盟撙节、欧猪还债经济失落、更造成一整个世代投资银行业与房地产开发保守黯淡抬不起头... 本剧拍在 2017 年英国已脱欧“伦敦金融城”正将分崩离析的年代、法兰克福与欧洲诸城正摩拳擦掌欲取而代之、开场就以荷兰帅男饰演的投资银行家狼性呼喊“银行业保守退缩十年了、我们也抬不起头十年了、这是我们重新扬眉吐气的年代！”还要一口吃下号称欧洲十年最大开发案“莱比锡2025”四周融资二十亿欧元！
结果咧，倒叙法片头的“四周后”法兰克福毫不意外涌现挤兑潮，不但金融业金童玉女再度成过街老鼠惨遭蛋洗，甚至街头已有蒙面暴民带着火把丢汽油弹快变无政府状态！只能感叹人类社会尤其欧美天龙人永远学不乖，老实了十年才冒险一下马上就崩溃。当然本剧描绘的这 2018 德国金融危机与剧中的银行都是虚构的，但许多论者也不禁联想现实中的“德意志银行”Deutsche Bank 与“德国商业银行”Commerzbank...现实他们干了什么另当别论，本剧则把尺度缩小精简角色谈一场微型“金融危机”银行崩溃的发生，由德影年轻世代第一演技派 Paula Beer 领衔演出！
此剧在德法荷卢的 Netflix与德国 ZDFMediathek 上都有，我几年前一刷时身为金融麻瓜专心看剧情是惊骇连连，如今二刷则更能拉远距离转而注意角色的行为动机与情怀。身为德影爱好者第一个欣赏的当然是 Paula Beer 脱离艺术片展现的惊悚演技，那可是德国大导佩佐就算有本事也没兴趣开发的黑暗魅力！以 Paula Beer 历年片单来说应只有年幼时演小恶女的《苹果核的滋味》差堪比拟。除她之外本剧更汇集欧洲多国资深与年轻影帝后级演员，大家在此并不像美剧般拉长镜头尽情飙戏飨宴观众，而是在如手术刀般冷冽精准的德式叙事中把握有限戏份不动声色展现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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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概要：年方 25 岁没有家世但苦学敢冲自力上爬的金融业女主角 Jana Liekam，开场在卢森堡银行“国际信贷”Crédit International 为老董儿子当小助理，但老板对金融充满焦虑瞻前顾后狼性不起来，她小助理就每每越俎代庖帮拿下大案！这样越级不给面子当然很快就被火、谁知银行投资主管 LeBlanc马上暗中引介她去新工作：位在法兰克福的欧洲第三大投资银行“全球投资”Global Investment 、她一来果然马上狼性出手完成第一个“巨灾债券”案一战成名、第二战则越级挑战抢到欧洲最大地产开发“莱比锡2025”！只是这样发挥长才扶摇直上没有暗面吗？
当然有陷阱：正是卢森堡女主管 LeBlanc要她当商业间谍、还不是探商业机密抢敌行生意、而是要挖对方在海外设“坏帐银行”金融丑闻！Jana于是陷入看似正义却有违伦理的“坏银行”查案爆料、以及自我实践也成就产业的“莱比锡2025”融资案之间，思索自己一面认同这工作又一面疑忌其秘辛该如何是好。不过这案背后阴谋还越爬越大：大高层对银行体质不良不思挽回、只想着和他行合并救火，小高层救银行不择手段、就设“坏帐银行”洗掉不良资产，投资主管很有原则不干这种事、但早被设计背锅签了字，而与 Jana 看似“女性传承”的 LeBlanc还另有奸计...
可说本剧就是一场金融高层角色们日复一日粉饰太平自我巩固的游戏、他们守成自己权贵地位偶尔多贪点小东西年复一年歌舞升平，真正要在银行业做投资开发服务客户造福社会都下面人的事、反正金融业充满干劲敢拼敢冲的年轻人前仆后继所在多有。于是形成一种“高层守成、基层开发”维系产业的双面分工，只是这产业双面的关系是互补还是剥削呢？如果是互补，那自能一方面保持动能一方面维系稳定，让本来泡沫性质就很重的金融幻想可以长期维系不用被戳破；但如果是剥削，只是让基层冒着罪咎赚完钱就牺牲背锅、高层坐享其成安稳甩锅？那迟早崩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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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法兰克福“全球投资”大董事 Khano，戏份很少只出来亮了几次相，但演员可是《碧海蓝天》老卢严选帅壮潜水男Jean-Marc Barr！如今年逾六十穿起西装仍是个老型男，走进会议室皮笑肉不笑拉桌坐下就充满诡谲城府！他层级之高令基层女主角 Jana 连见面对戏都还对不到，但远距跟监也慢慢查出他与 Jana 老东家“国际信贷”银行的合并密谋。当基层都在继续为银行向前冲时，高层已双手一摊卖给别人去做小？这虽以职场伦理来看很不讲义气，但以稳定金融环境来说也是种守成战略。只是当“合并”会让基层弱肉强食不适淘汰时，就莫怪基层爆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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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法兰克福“全球投资”二董事 Sydow，戏份不多但至少颇有存在感、和男一女一两位金融前线的主角也颇多互动，由出身提洛山区跨足德义双语影坛的奥地利影帝 Tobias Moretti 煞气演出！相较于 Khano搞大合并救银行、Sydow 则日复一日以“坏帐银行”维系银行，总之两个高层虽手法有激进与渐进之别、但策略不外是守成自保擦脂抹粉、而非开源打拼改善体质。当然啦，开坏帐银行开到海外没人查问就算了，若东窗事发一定要找替死鬼全给他背锅，若有人查帐则祭出各种粉色招待交心交性... Sydow 玩起阴谋无所不为、甚至被打成猪头都面不改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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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法兰克福“全球投资”投资主管 Fenger 戏份与角色重量都有男主角地位，由荷兰金犊奖影帝 Barry Atsma魅力演出，开季空降上任心战喊话就奠定全剧激情热血的魔性基调！他强调拼劲、他独重战绩、他大胆出手、他用人唯才、他使命必达、他永不满足、甚至他奉献事业不租房子每晚睡银行，可说所有我们小民对“金融金童”的扭曲印象集于他一身还放到最大！但此剧也有给他平衡报导谈出金融人的气节：相较董事会高层他算“基层”领袖，高层守成切割时他都在打拼开源，毕竟他相信大胆投资活络产业有其真贡献！只是当高层东窗事发要切割甩锅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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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卢森堡“国际信贷”投资主管 LeBlanc，由靠本剧拿到德国格林奖视后的卢森堡演员 Désireé Nosbusch 神秘演出！她外表雍容优雅看似职场顶天的成功女强人、但即使爬到这地位仍有性别“玻璃天花板”，面临自己银行要合并“全球投资”时首先担忧双主管竞争、自己一个年长女性对一个中年金童可真不乐观... 于是她对外像只猫咪以深沉城府优雅手腕大搞破坏、在家则长年发泄工作压力把儿子吓到口吃 XD 她对 Jana 看似女性疼惜女性要团结对外、但三不五时挂在嘴边的都是“我一通电话妳在业界就完了”，这种扭曲性格恐也慢慢成为 Jana 的榜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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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较于四大金融长辈，本剧四位年轻组金融晚辈就比较单纯直肠，真要说他们可以担纲什么高来高去的银行业黑暗秘辛戏份？还不如说他们都只是二十多岁初生之犊出来见识业界黑暗搞得人生一团乱 XD 四人组本来是 Jana 初到“全球投资”执行第一案“巨灾债券”临时编队的白人小爸越南小妹与一位不会说德语的印度人、不过后来印度人默默退场悄悄换成卢森堡富二代... 也许这四人组要描绘的是摩拳擦掌想干一番事业的“金融金童”，他们本来各有人生包袱但自我激励立定志向，加入金融努力上爬誓言干一番事业，怎知业界高压扭曲只能吸毒硬嗨快速毁人生？
五、越南小妹 Thao 家里做餐饮，男尊女卑对女儿大呼小叫，总觉得女儿不在家里餐厅帮忙又不守妇道去当什么银行家？连做女儿给的外烩生意都能在银行当场下女儿面子！也许 Thao 想当金融女强人就是为了独立自强、但离不开家仍是父亲的心理禁脔，压力一大没有出口就出去吃大学小男生、一吃上瘾闹事被逮还要 Jana 保出来... 也许 Jana 跟着秘密老板 LeBlanc所学到的扭曲统御就率先用在 Thao 身上：人说职场女性必定互咬我也可以毁了妳、但我们 better than that 仍能女性团结，我们与其互相关爱不如分享把柄、“互相保证毁灭”才是职场真互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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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白人小爸 Adam 由《无敌破坏王》与《柏林亚历山大广场》的萝拉奖影帝 Albrecht Schuch扭曲演出！他外表是五子登科的人生胜利组，开场还是银行业绩 4.8分的黄金投顾！只是他如何得到这些业绩呢？靠的是金融界暗黑传说中的脱衣酒店性招待，不但招待别人还自己撩落下去搞到性成瘾 XD 只是这种“撩落下去”的操盘固桩终究会迷失方向、更留把柄在人家手上毁自己家庭... 倒是他这种过嗨失控搞一团乱的风格，也映衬出了主角 Jana 身为金融小天才的过人之处：观察客户要设身处地、招待客户要投其所好，这些客服 ABC还要静定己心方能沈稳驾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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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国际信贷”富二代 Luc由出身卢森堡金融界的律师演员 Marc Limpach 以亲身经验沧桑演出，这出是他影视处女作一鸣惊人打开星路至今！Luc 开场是公子投顾 Jana 只是他助理、季初 Jana 很快发觉他心不在焉谈不成交易、不过季中才渐在他身上看见金融人的“不如归去”：他爸是“国际信贷”老董、他自小金汤匙长大却想摆脱父亲阴影，只是当个投顾对金融界越看越多越感苍凉失望、宁可失业当小男人跟酒保妹恋爱同居... 直到 Jana 带着“莱比锡2025”这真实贡献城市建设的投资案才重燃他热情！只是金融这行一热情起来，必牺牲美好恋情与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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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金融小天才主角 Jana Liekam由柏林影后 Paula Beer 冷峻演出、展现有别于她历来文艺戏路的惊悚一面、甚至光明黑暗集于一身简直人格分裂！她没优渥出身但人小鬼大、没特权资源就靠拼口气，在一般金融惯例计算的生意交涉中、她每每硬是超前一步升高一级把饼给画大！一次次令客户开心买单同仁惊吓乍舌后、再祭出“九零后熬夜天后”超强火力使命必达！当其他年轻同仁心理生活纷纷失守时、滋养她镇定自持的强大后盾还是同居男友与其可爱女儿这美满家庭，只是案子一来火力全开要冲自己成就时、这维系静定人格的一爿心灵角落也迟早要失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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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此剧就分几线展开：(1) “全球投资”与“国际信贷”两行高层董事密谋合并、(2) 女投资主管 LeBlanc阴谋要搞掉敌行男投资主管Fenger、(3) Fenger带着手下王牌 Jana 与团队拼“莱比锡2025”融资案以健壮银行、(4) 但还有“坏帐银行”背后阴谋等 Jana 抽丝剥茧、(5) 最基层的 Jana 与其团队各自面对人生问题外更要在阴谋风暴下寻求自保。其实以上 (1) (3) (4)三线都是“救银行”或黑或白的不同手法、有的擦脂抹粉有的健壮体质本都可相容，但当有人如 (2)为了自保甚至自利而阴谋牺牲别人时、就休怪有人如 (5)学会自保留下把柄制造恐怖平衡。
本季 E05就是恐怖平衡的炸锅，如果银行各级玩家彼此包容互给后路还不用走到这一步，但若高层仗着权势“狡兔死走狗烹”时，女主角 Jana 代表年轻韭菜反将一军的“自保机制”就悍然启动！当然若以看剧认同主角的眼光来说是大快人心，但若以更卑微的韭菜大众眼光来看却是写实又炎凉：银行发生丑闻陷入倒债危机、民众恐慌上街挤兑已领不出钱、政府部门不得不出手抢救银行、银行高层则趁此时吃定政府予取予求... 在此本剧剧名 "Bad Banks"的“切割”意象似乎可从传统意义的“坏帐银行”进一步延伸：
一间银行内，不良资产被切割为坏帐、集中处理成为“坏银行”留下漂亮的“好银行”；本剧两间银行间，体质不良爆发危机的那间被切割为“坏银行”给人合并后默默消失、执行合并的那间“好银行”就理直气壮说话大声向政府予取予求；而说到众家银行角色们，高层不思进取坐享其成、都基层在努力开源突破重围，结果基层为银行真正赚到大钱的“好”结果给高层收割后、高层竟把银行多年“坏”的罪疚甩锅他们切割掉？于是一场年轻基层的“银行小风暴”大快人心、但银行外爆发挤兑政府抢救纳税人买单、最终牺牲的是踏实工作却输光一切的平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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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末最后两景颇令人玩味：倒数第二景，历经风暴颓然倒地的 Luc看着黑猫哑然失笑“这就Cat Bond”也就是季初登场的“巨灾债券”嘛；倒数第一景，则是本来 Jana 带领团队成功融资“莱比锡2025”的业主莱比锡市长 Schultheiss，在 Jana 突然爆料丑闻致一夕崩盘后，黯然跑路还跑到一半死在垃圾桶旁边... 我就猜这是《坏银行》的结语控诉囉：银行推出各种金融商品，本意在替民众生活与事业发展管理风险，怎么玩到今天反而变成银行自爆却把风险转嫁民众呢？《坏银行》卡司坚强、演出冷峻、叙事俐落、故事惊悚、细思极恐！推荐旧雨新知欣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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