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电视二台 ZDF的战后时代剧《冷杉溪》，继2015年推出第一季讲 1945-1952的东西德边境小村一分为二沧桑故事后，2018年推出的第二季竟一口气跳到八年后、讲述 1960-1968的新时代故事！两季起点已差15年、已算是不同时代了，上季15岁开场的少年主角、已成30岁儿女满堂的中年菁英，上季生出的小孩们已十岁上下、甚至有亭亭玉立的少女新主角，上季还穿军服的美军苏军与纳粹、这季已升格情治特工穿西装，上季惨澹的东德现在大致建设完成、还有 Trabant & Wartburg 在路上跑了，上季重建开始的西德、现在则已有时髦装潢与流行文化开始过上好日子...
不过时代进入 1960s，无可避免地要面对“冷战升级”：虽然这是个边陲小村、但电视上都看得到美苏的太空竞赛与洲际飞弹，小村人们各自过起新生活、也向外到了柏林与布拉格等大都会伸出新触角，旧角色们也遇上了新角色甚至展开新恋情、但这些新人们表面热情却各有说不出口的秘密，说实话旧角们过去包袱也很多、认识新人好奇对方时自己也并没和盘托出呢... 这一季的六零风云，与上一季的战后重建年代气氛大不同，无所不在的“冷战”给予此剧全新的悬疑风情、甚至几乎要跨过“谍报”类型的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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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可以说，《冷杉溪》第二季主打的就是今日德国回想东德时最焦虑的“敌人就在你身边”“抓耙仔就是你邻居”“枕边人监视你一生”等鬼影幢幢，而且正如史实至今大半尚未解密般，此剧里发生的神秘事件也几乎都无疾而终、令角色心里留下永难解开的悬念。第二季的三集，E01 设在1960年12月、E02 设在1961年夏天柏林围墙建立时、E03 设在1968年春天呼应“布拉格之春”，同一批演员从第一季演到第二季结束已过23年！大家从年轻到老的化妆变化多少有点不太实际 XD 更别说小孩角色动不动就长大了八岁换了个演员、场景也隔一集就过了八年换了全新的时尚...
只是这第二季自己跨度这么多年、角色开枝散叶这么多新际遇，原来的“冷杉溪”一个小村一刀两段那羁绊与仳离之揪心张力还剩多少呢？有点遗憾，我觉得所剩不多，与其说两边亲人还在遥遥两相望，不如说都已各自展开了新生活，多条故事线相关性不大甚至彼此未必有啥交集！剩下还能卖的大概就是我们对这些角色早在第一季就建立的关心与认同：
共产金童 Friedrich Erler
上季纺织母子 Erler家，自由派妈妈 Liesbeth 这季直接消失，她与共产儿子 Friedrich的思念成为悬念；上集在边境死亡的犹太义子 Lothar 到底被哪边守军枪杀？ Friedrich还梗在心头无法解谜。上季男主 Friedrich这季升了地方官总理大小事、还拉 Anna 领导“农业改革合作社”LPG，在 E01 的 1960 年冬天努力加强生产可惜仍无法达标。东德集体农业生产在 1950s从信心满满做到一落千丈，一来是生产技术不停落后、二来是是平均地权切割太小难以发挥规模，但最致命的还是东德人才不停流失、因为计划经济与党的旨意可以牺牲一切个人的权益！
E01 就在解决共党令下“边境加宽”造成的土地问题、牺牲了酪农 Hubertus 一家土地。政委书记与官僚警察还道“给他加点压力”，Friedrich 仍本着村民出身努力化解纠纷，甚至每每在警察去该户施压威胁时出面喝止... 只是这 Hubertus 也很硬气，谁叫他们家族已在这块土地做了几百年，经历无数政权更迭都没事，唯有如今共产政权真要冷血逼他们上死路？于是他把 Friedrich梗在心头的“谁杀了义弟Lothar”秘密尖锐指出了：就是每天与你并肩为党工作的警察同事！可惜这线只有不公与悲愤、没有真相与正义、一切理想与悬念随着男主 Friedrich化为灰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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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产玉女 Anna Erler
这个 E01直接把上季末守护土地的金童玉女爱情梦想彻底打碎！金童 Friedrich走了留下玉女 Anna 一人带三个孩子，这15年来已从贵族少女不知不觉变成铁杆共产领导，要说她真心相信共产优于资本那也未必，还不如说她坚守家族土地爱着夫君，就这样一往情深坚持与夫君结缘的初衷，仿佛如果对共产有一丝怀疑那她与夫君的爱情一场就成了泡影。E02 她的寡妇生活马上留下位置吸引了两男，一个是西方来的牧师一个是东方的政委，两人虽意识型态不同但她都相信能为东德好... 只可惜，这两人也有纳粹的过去罪咎与阴影，让她赫然发现新东德的每个身边人都各有秘密！
她“共产圣女”的执著能坚持到何时？E03 面临“布拉格之春”才真受挑战：儿子 Felix已22岁被征召入“国家人民军”NVA 去镇压布拉格学运！但 Felix不肯枪杀平民而逃回家，Anna却不信而把他送交警方，毕竟共产社会道德就是只说实话不隐瞒。只是隐瞒的并非人民而是党，布拉格真受军事镇压的消息透过禁书传到小镇年轻人手上、连 Anna 二女儿与牧师家儿子都在小镇涂鸦支持远方学生！共党真军事镇压了、Anna当初加入的“不再战争”理想已破灭、自己也因儿子被株连拔职！如今小女儿也要学妈妈“实话实说”说出姐姐的涂鸦事？Anna终于信仰动摇转而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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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伯爵 Georg von Striesow
这季八年 Anna 与父亲 Georg都围墙相隔彼此相视却无语，Georg 还常呼唤女儿 Anna 却铁了心不愿再相见，这父女情结应该还要等未来新季才要解。倒是 Georg自己是个老绅士，失去了贵族地产流落西方住在西方女人家、竟也结婚生了新儿子丧妻后就继承了地产、然后自己还开了家厨具工厂跟着西方经济起飞蒸蒸日上、竟然在“冷杉溪”小镇都能盖一栋如柏林般时髦的摩登大宅！他当年虽拒绝屠杀而叛逃纳粹、但毕竟有纳粹背景在东德绝无出路，不过西德反共优先对纳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但可以让他快速洗白搭上重建列车当个资本家、甚至还动员他布局边境军事！
E01 就以鬼影幢幢的“边境军事”展开，美军与 CIA已摩拳擦掌动员边境准备迎战苏联入侵，Georg 就帮他们在边境处理后勤埋设武器通信联络，只是东有东德情报局 Stasi正监听他发现事有蹊跷、西有西德情报局 BND派员管制他行动、派来的好死不死就是当年射杀伯爵夫人的小党卫军 Horst！这个边境战云萦绕三季共八年，是枕戈待旦尚未开打的“冷战”前缘，只是 E01开季第一景就是冷战的民间成本：森林里小孩们在玩乐、Georg 六岁小儿子 Arthur 不小心挖到了美军手榴弹、死对头 Schober家12岁孙子保护小弟弟竟被炸死了！两家下代的亲爱、竟又加深上代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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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女性 Rosemarie Czerni
伯爵在首集谍报业务被接管后，闲下来遇上人生第四春、本剧新女主：东柏林织品业女工 Rosemarie，她晚上可来西柏林打工甚至过夜，因为尽管东西德边界已如冷杉溪小镇这样围墙隔离重兵防守，但在 1961 柏林围墙竖起前东西柏林仍能自由往来，算是东西人民仍能交流的自由城！这 Rosemarie折服于老绅士的风流倜傥、也向往在西方资本社会一展长才，很干脆地就嫁了伯爵搬到冷杉溪、同时透过伯爵的西柏林人脉找了纺织业贸易工作。更棒的是，她对东西两方时尚与物资差异的观察，还独创“西柏林下单东柏林生产”的低成本代工模式，既有时尚品味又有生意头脑！
只是西德资本社会遥遥领先东德的光鲜表面下，输东德输得最惨的还是“平等”，除了阶级不平等外两性更是不平等：Rosemarie 要求职、要开户、要开公司，一切都必须要“丈夫”的同意，没嫁丈夫啥也开不成就只能当个漂亮小秘书 XD 甚至对贵族转企业家的老绅士 Georg来说，西德资本社会和德国百年工商社会传统也没啥不同“反正我赚得很多、妳就在家顾孩子”，独立女强人要的爱情与人生可不是这样！更别说伯爵帮美国做过谍报没告诉她之余、她也帮过东德做谍报没告诉老公... 两人终于闹离婚时，她才发现事业就算已做得再成功、一离婚独立马上被业界封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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谍报仇恨 Horst Vöckler
伯爵在首集遇上的、接管他谍报业务的正牌 BND情报员 Horst，正是 S01E01 悍然杀死他夫人而展开一连串冲突情仇的纳粹党卫军青年，以纳粹罪咎值来说比伯爵还高多了！如今美军与西德不但把这些人都轻轻放下、甚至纳粹当得越高位的越要安插军政要职以抵抗共产，此情此景和我们战后老蒋对日“以德报怨”轻轻放下联手抗共颇似曾相识，总之史实与本剧才没啥转型正义而只有巩固权力。Horst 的演员，从上季的小纳粹童稚面孔、换成这了这季的中年复仇者面孔。他虽是逃过制裁的纳粹遗毒，但本剧对他仍带有关怀，给他的描写是充满复杂冲突善恶集于一身的。
他的 BND情报员之路，一半为公一半为私，公的那半代言美国与西德方的军事挑衅与煽风点火、甚至不惜以恐怖手段封锁消息更不吝伤害社区人民，私的那半则关于他在 S01E01 少年累积的爱恨情仇了：他爱着妈妈救了妈妈、战败妈妈却把他交给了美军，虽说是为保他性命但他总感到背叛；他苦心讨好私生父亲、也嫉妒两位异母哥哥，加入纳粹战败被抓的悲惨一生可说都出于这执念、因此长大回乡抱持仇恨想加倍奉还；另外他还有那年代不可说的同志线... 不过他最终挑战在营救母亲 Hilde、这营救竟也扯入东西德冷战谍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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赎罪母亲 Hilde Vöckler
本剧最大牌演员 Martina Gedeck 演出！这位妈妈 Hilde上季被逐出小村后，流落到了东柏林当纺织厂女工，不但年老力衰还累积了工伤，在 S02E02 再度登场已只剩半条命；不过她如同前季一般仿佛对这世界已无欲无求、有能助人的地方就拔刀相助、即使牺牲自己也只淡淡笑笑、人生唯一的悬念就只剩下当年把儿子交给美军的愧疚感... 刚好在东柏林遇上了“东边生产西边销售”的新任伯爵夫人 Rosemarie、这才与小村重新联系并知儿子的下落；同时儿子也背负著战后混乱仳离的仇恨阴影、化作西方冷战使者来到西柏林！事隔16年的母子重逢，这次母亲还会出卖儿子吗？
1961恐怕是个比1945还流行“出卖”的年代 XD 不能免俗地 Hilde背后也出现了个 Stasi特工少校 Leonhardt，不但和她谈出感情而在国家与人性间陷两难，也透过她和远方 BND的 Horst来场混著交心与斗法的谈判。到底是观众从上季就关心的小村母子情更动人？还是这季开始的老年人冷战爱情更感人？经典的东西柏林情报与换囚竟也在本剧展开了，年近六十的 Hilde竟成了冷战交易兵家必争的美人！只不知，到底是情报换美人、还是美人换情报？会是赔了美人又折兵、还是美人情报通通要？在柏林围墙前竖起的前夕，这季片头那吓人的汽车炸弹迟早要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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资本父权 Schober一家
冷战王子 Horst的复仇之旅，最大目标就是以父权宰制他扭曲一生的生父 Franz Schober！这位上季小村中最令人恨得牙痒痒、但总是老天没眼都给他吃香喝辣的投机反派 Franz Schober，在这季竟成我最有感的一线！也许他们一家三代的变迁沧桑与改朝换代、和远在台湾的我家最似曾相识吧 XD 这季 Schober一家三代同堂，但老不死的 Franz仍以他的傲慢父权宰制一家大小的人生：两个儿子也都中年男人了，但与其说中年父权还不如说都是屈于 Franz淫威复制父权的马前卒；他的孙辈也长大有自己意见了，倒是与东德年轻人遥相呼应，脱离老东西德窠臼开启新时代意识。
Schober 家长子 Gustl，上季直到季末才从战俘营受创回来并没啥戏份，这季他也没讨到老婆过上理想家庭生活，反而远离老爸去当了西德报社记者，老爸还坚持夸他事业有成以贬低次子，但其实他的记者事业是要追查西德政权边境阴谋的，和爸爸专门倚靠权威吃香喝辣的狐假虎威人生完全相反！次子 Heinl上季就一直被老爸瞧不起，就算上季一次惊天操作拯救了全家，到这季人都中年了老爸的言语霸凌仍狂轰猛炸，逼着他硬起头皮当个父权家长管制妻儿、尤其压迫“杂种”女儿 Christa；但随着父权老爸苍老中风，他的父权架子得以喘息，终能脱胎换骨得与妻女大和解。
Schober 家老妻 Kathi，上季在丈夫面前只是应声虫、只煮饭打扫从无自己声音，小村划分东西时她娘家故旧都在东、但不敢有异见就跟丈夫到了西；这一季，随着丈夫苍老甚至中风失能，她人生仿佛才开始活了起来戏份大增！不但走动东西打理家事安稳人情，最后甚至回归东德娘家团员养老去！媳妇 Theresa上季跟法国战俘怀了女儿带球嫁进来、到这季仍被公公霸道欺凌、丈夫屈于公公淫威也只能帮欺；但随着公公中风、丈夫缓解、多年压抑的家终渐展笑容，看她推著公公轮椅上街自由购物、好整以暇面带笑容喂公公吃粥... 原来政治不做的转型正义，时间也会自然做。
Schober 家二孙子 Emil 季初年仅12岁，开场不到一分钟领便当 XD 但一分钟戏份已做出爷爷一生做不到的新世代品德：我们新德国孩子不竖起壁垒自私自利，反而为了保护别人愿意牺牲自己。大孙女 Christa季初已是亭亭玉立的少女，爷爷都把孙儿之死怪在她身上，以老德国家庭伦理说“都是妳没带好弟弟”，可是弟弟已12岁了以新世代来说是独自自由大孩子呀；爸爸也很明显爱弟弟较多对她较严厉，她也看得出来自己“长得和弟弟妹妹不一样”肯定是别人生的... 但爷爷中风爸爸缓解才会知道，其实只要去除父权的枷锁，就算自己非亲生爸爸一样爱、甚至鼓励找生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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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季三集，时代变迁得超快，而且角色也超多，东西方角色们的关联又甚少，若以一般戏剧来说可能会觉得横向世界观太零碎、直向的历程又太片段？不过若能退后一部放宽眼光观看这整个时代集体，也能在三集的时代变迁中看见失落与欣慰：
第一集 "Schatten des Krieges" “战争的阴影”，这集东西方都冷战加剧而在热战边缘摩拳擦掌中，只是随着片头片尾两个死亡、宣示著西德与东德两个美梦都梦碎。东德的梦碎，在于那共产理想国人人富足的跳票，这“集体农业合作社”就是做不起来更流失人才，于是共产政权沉下脸来高压管制更不吝冷血牺牲；西德富则富矣，但“转型正义”跳票让纳粹洗白吃香喝辣、“自由平等”跳票延续封建家庭父权宰制、“和平反战”跳票都在穷兵黩武文攻武吓妖魔化对方。两德人们都存活下去了，但理想破灭心都死了。
第二集 "Frieden aus Stein"“石造的和平”，这集随着柏林围墙的建立，本来亲爱的国家与亲爱的角色们，都正式进入全面冷战！却以为打造石墙围堵对方才能巩固自己维系“和平”。然而冷战的爱与人情、都在看似滴水不漏的极端压抑那些小缝隙，有人无欲无求庸庸碌碌也傻傻过了幸福一生，反倒有欲有求尚怀梦想的人们，多半都要接受冷战人情“口蜜腹剑”“隐瞒背叛”“敌我难分”的残酷洗礼，更糟的是怨怼别人的隐瞒时、自己其实也在无奈隐瞒中，伦理道德上是 fair enough，但所有人情都不通。
第三集 "Traum von Frühling"“春天的梦想”，这集随着战后出生的远方大学生搞“布拉格之春”、主角们的下一代也都长大了！年轻人可不甩上代非黑即白壁垒分明的围墙式对立、大家地下市场酒精大麻流行音乐一家亲，西德孩子看电视东德孩子看禁书、人人都与布拉格大学生站在一起！西德有富家儿子 Arthur 给贵族老爸掌控一切的封建父权当头棒喝、更有混血女儿 Christa代悲苦爸爸给纳粹爷爷的仇外父权打一巴掌，东德也有良心儿子 Felix在共党军威面前威武不屈、也激励自主女儿 Kathrin的叛逆游击、一齐敲醒妈妈 Anna 这共产圣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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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杉溪》第二季时空扩大议题增加了、角色更多下代新血更开枝散叶了，上一代包袱沈重纠结一生也无法完成的梦想、是否年少无畏白纸一张的下一代反能另辟蹊径？我看起这季比看上季还热泪盈眶地... 也许许多“转型”的公平正义与和平大同，诉求雄心壮志的大计画与硬工程终都行不通？不如沈潜等待世道人心的悄悄转型、春天将在意想不到的角落冒出新芽？不知谈完了第一季的 1945-1952、第二季的 1960-1968，下一季能在上代殒落前完成和解吗？下两季能盼到围墙倒塌吗？此剧发展有机结局开放，虽总不见欣慰的解结、但渐进改变总在不言中，继续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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