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tflix 上两出南欧贵族学校少年剧 Elite & Baby ，也许因为跟我人生经验距离远了点，就一直搁著没看，直到这月看了 Netflix片《陪妳过18次生日》对少女主角 Benedetta Porcaroli惊为天人后，才来追她一鸣惊人的意大利剧《无禁青春》Baby。此剧第一季播出至今也一年半了，版上好像还没有任何一篇文？难道比起同在 Netflix也同为贵族学校少年剧的《菁英杀机》Elite ，《无禁青春》有这么冷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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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直接打开第一集，直到第一集结束才开始意识到这出少年剧的特色主题是什么：竟然是菁英女高中生非法参与未成年性交易！当然不会是底层混乱龙蛇混杂的性交易，而是高档伴游服务意大利政商名流，就要这样年轻面嫩、优雅脱俗、知书达礼的名校女高中生才显政商品味呀！只是很可惜，当大学名校如剑桥女学生可以大方赚皮肉钱支付学费做自己时，高中名校女生硬是有个该死的“未成年”门槛。法律上这是非法的、家庭上她们都还在父母管训下、事业上有学校掌握她们升学的生杀大权、实力上她们面对危险保护自己的能力与资源也都未成熟...
这样的闯荡有其魅力、但更多危险！据说此剧有被批评“美化未成年性交易”而遭到挞伐，也有很多人不认同女主角们的生活方式认为她们做了错误的示范。不过我认为这就是观看此剧需要做的心理准备了：主角做的事是错的、主角是不值得效法的、甚至主角周边整个世界是千疮百孔的，但我们不值得从这千疮百孔中看看苦闷人心的挣扎与无奈吗？我们身遭看似光鲜亮丽行礼如仪的人们就算都是好国民都没做错事（真的吗）、难道都没共享这些挣扎与无奈吗？
看完全剧，最终我认为它还是个关于少年校园小社会的人情剧，以少年为中心还延伸到师长与外界社会，谈亲情爱情也谈基本的人情，只是世道的冷漠、人情的阻塞，致使一众高中生都要阻断人情装酷求存过著双面人生、甚至戴上铁面转嫁压力复制暴力... 这样由缺爱致愤懑、由恐惧致压迫的高中食物链，我觉得是本剧认真捕捉的精华！而这个食物链追溯到了最底端或说最顶端，默默承受一切的终极形式，就是最禁忌的“未成年性交易”。
此剧的未成年性交易情节，有真实故事为蓝本，是 2014 年罗马爆发的 "Baby Squillo" 事件，罗马富人住宅区 Parioli两个 14 与 16 岁的中学女生下海当高级伴游被查获，牵扯出一堆政商名流包括墨索里尼的孙女，而且只是冰山一角还有好多其他中学生涉入，而且她们赚钱非为求生或家计而为购买奢侈品，更糟的是其中一位是被母亲推著下海的 XD 看这些报导揭露的案情格局，比起本剧两位下海女主角及其相关人士的剧情，我们大概都知本剧改动甚大绝非“基于史实”。但也说不定，本剧正要为“菁英女高中生下海”这现象给予一个更具关怀的视角？揣摩她们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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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剧这间高中，如一般高中分很多群人，就以最为流动的女主角 Chiara 串在一起：
(1) 好学生群，有参加田径队的好姐妹 Chiara & Camilla 与她们的好基友 Fabio；(2) 坏学生群，并非成绩差，而是在学校横著走路兴风作浪贩卖毒品甚至找人霸凌的，以帅男生 Brando & Niccolo 为首，其中 Niccolo还有交往多年的女友 Virginia ，但这群男生就是以“上遍天下女人”为志才不把认真关系放在眼里；(3) 底层转学生 Damiano，是本来住贫民区的大使私生子，母亲过世后被大使接回豪宅转到这间贵族高中，有火爆浪子性格又讲义气，为这高中带来震荡；最后，形象与生活最争议，但也最吸引 Chiara 深深着迷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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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绰号“布丁碗”的被污名女生 Ludovica ，她妈妈就是人家的情妇、她跟着妈妈长大也认定性魅力是卑微女人仅剩的武器，因此早就自己玩情色自拍没在怕、跟 Brando 试交往一回被传出遭拍性爱录影带也翻个白眼、成为学校中人人嘲笑的浪女也不在乎了... 也许正是这“漫不在乎”的轻盈吸引了“瞻前顾后”在乎一切的 Chiara 开始跟她混？更炫的是，Ludovica混的地方才不是那些自命很酷其实很蠢的高中轰趴，而是有保镳守门靠关系进场的大人味夜店！殊不知，她自以为是亲切大叔与暧昧好友的夜店主人 Saverio & Fiore，正虎视眈眈诱惑她俩下海当红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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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剧观看这一切的视角，还是属于外表最矜持保守的 Chiara ，由身材修长面容坚强带着三分愁绪的 Benedetta Porcaroli演来别有韵味，不论看她劲装练跑当个不服输的斗士、还是看她穿制服当个乖学生与乖女儿，都令我回想起我自己高中时期理所当然硬撑的品学兼优学生身段。毕竟校长老师都对她寄与厚望、她和同样优秀的好友满怀壮志要申请交换学生到纽约、美好人生康庄大道正等着她来... 但，这生活其实千疮百孔，而且充满规训令人窒息，才有她在 S01头尾呼应的独白：“我住在罗马最好的世界，在美好的透明鱼缸却渴望大海，为了生存需要一个秘密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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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 S01E01 开始我们就知道 Chiara 的爸爸在偷吃、妈妈心知肚明却隐忍不发当个怨妇、如此只手遮天维系的光鲜表面令她极不屑。但，她离经叛道的正当性动机都建立于此吗？恐怕未必，她早就在偷偷做了，开季第一镜就是她“金屋藏娇”在卧室窝藏了一个看来比她幼稚一截的小男生，后来我们知道这小男生是校园小霸王 Niccolo、然后知道他其实是 Chiara 好姐妹 Camilla的哥哥，很快又知她这段性关系毫不带感情、不久 Camilla也因“背着我偷吃我哥”而公然跟她绝交... 看来，早在一开始她潜意识就有自毁性格、就是要破坏自己既有的交友圈与校园名声！
S01 大概聚焦在 Chiara 一人冒险旅程，而她自毁品学兼优名声后的新生机，就投注在两个校园边缘人身上：男的，是突然从贫民区转学来到贵族高中的火爆浪子 Damiano，成为她花了一季若有似无的接触后终于交往的情人；女的，则是 Ludovica 这个母亲已是情妇、从小学会以性爱逢迎、长大更升级为以性爱夺得自主权力的叛逆少女。这两位 Chiara 的新情人与新闺蜜中，我觉得此剧有意想塑造 Damiano为下一个“意大利火爆浪子”担当，但有点差强人意；倒是 Ludovica 由年轻演员 Alice Pagani 演来眼神迷茫眉宇却决绝、堪与 Chiara 分庭抗礼成为“自毁二人组”。
也很刚好地、或说是剧情设计很故意地， Damiano & Ludovica 这两位一个低端一个高端的边缘学生，在他们不为人知的校外生活都沾到罗马地下危险生活与禁忌社会：Damiano 沾到的是过去在底层社区就认识的小流氓 Fiore，过去跟他一起打混、在 S01开头升上贵族高中后帮他贩毒、不久后到了 S01结尾竟跟他进入伴游产业当马夫；而 Ludovica 沾上的则是 Fiore的表哥、地下夜店教父 Saverio，被他诱惑下海以为独立自主其实渐成禁脔。这一男一女两大叛逆学生都成了禁脔，甚至还拖着天真少女 Chiara 下水，而他们出卖自己交出去的危险男子 Fiore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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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本剧唯一没在读贵族高中也没在读社区高中、早辍学加入地下社会的危险男子 Fiore，我觉得也是个关键角色，甚至为本剧的高中生主角们带出了“世代冲突与传承”的黑暗宿命。他有个看起来更像长辈的表哥 Saverio把他当小弟吃死死，Saverio 无良剥削小妹 Ludovica 时他只想暗恋她更想保护她而感愤愤不平、Saverio 无良役使小弟 Damiano时他尽管面上无奈帮着役使但也为 Damiano打抱不平... 但怎知，在 S01最后一集地下教父 Saverio意外身亡后，顶替 Saverio位置的 Fiore竟然一夕间变了个人、换了位置也换了脑袋、竟悍然继承了表哥遗绪转而剥削他人？
Fiore 那“一生痛恨长辈、却成为了长辈”的悲愤宿命，隐然直指本剧 S02展开的“世代图像”！有别于 Chiara 一人游走世界看遍少年百态的 S01，S02 更进一步从少年百态延伸到了他们各自的家长身上，眼看这些年纪很大地位很高但其实心智年龄仍在少年的家长，像一个个长不大的孩子汲汲营营著，各自追寻他们的功名事业、浪漫关系、光鲜表象，却冷落了孩子也疏离了孩子更做出“世道无情”的错误示范，竟潜移默化使得本剧少年孩子们一个个封闭感情硬撑铠甲往黑暗里钻：
坏男孩 Brando 的爸爸，是全剧地位最高的成功富商，是人人巴结逢迎的对象，然而他从不倾听 Brando 的所爱所恨、只强势要求 Brando 行礼如仪为了家族事业维持好形象、却不知 Brando 其实是 gay只是压抑一生一直不敢出柜就怕被爸爸震怒。结果呢，没有出口的 Brando 所能找到的出口就是欺负他人，先是与 Ludovico 假交往并制造谣言声称流出了与她的性爱录影带、再来与 Fabio暗地展开同性禁恋但白天在人前仍参与霸凌 Fabio、最后甚至为了摆脱 gay身份偷录了 Chiara 援交影片作为要胁收她当女友、甚至为了制造阳刚身段试图强暴 Chiara 还要直播给全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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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性恋鲁男孩 Fabio的单亲爸爸，是全剧掌握众高中生前途大权的校长，他一直觉得畏首畏尾的 Fabio是他身为校长的污点儿子，虽然对儿子行礼如仪看似开明地接受其性向，但其实只是意在自己想要跟另一位家长谈恋爱展开第二春、儿子你容忍我再娶我容忍你搞基咱们扯个直 XD 这对父子表面看似开明和平，实质只是一场交易的关系，说穿了爸爸只在顾著自己仍长不大的老少年人生，对孩子的真少年人生一点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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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女二 Ludovica 的单亲妈妈，身为情妇私生了女儿，是全剧家长中承受最多污名的，她潦倒一生都在努力倒贴一个又一个男人、却一次又一次遇上负心汉失望收场，她总是要 Ludovica 支持自己找到下一个幸福、却不知自己这扭曲的“伪幸福”概念早已深深影响 Ludovica 的绝望世界观。她在 S01 与 S02 前半都没在管 Ludovica 平常在干嘛，直到 S02末段终于发现 Ludociva 在援交、但自己也没资格批判她，于是冷漠地放任她却拒绝保护她、让需要母爱的 Ludovica 反而更没母爱只能自己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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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男主 Damiano的大使爸爸，曾经把 Damiano的妈妈收为小三而生下了他这私生子，道德上他只知道要负责任收养 Damiano，但实务上从来没心思做一个爸爸、只花心思做一个长袖善舞的外交官、自己妻子儿子与私生子通通都是拿来做外交官门面用的。在这家庭里比较关心 Damiano的，反倒是身为正宫的 Monica ，她知道有小三却不计前嫌照顾小三儿子，只因自己和小三儿子都是孤寂同路人。结果这个光鲜亮丽的大使家庭里，没有父爱的 Damiano出走底层尝试危险禁忌、没有夫爱的 Monica 则转而在任教的学校里吃鲜肉学生！没有办法，这些禁忌，都出于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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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iccolo & Camilla 这对兄妹的爸妈，表面虽然开明放任，却对少年充满刻板印象，譬如 S01刚开始 Camilla 与 Damiano 试着交往时，这对爸妈就以种族刻板印象直接赏以一顿“阿拉伯风晚餐”、自以为很亲切其实对方脸上已经三条线、说穿了就只是当个看板的开明家长其实根本没要关心孩子们！于是只想逃避家庭的 Camilla去申请纽约的交换学生计画，而不相信爱的 Niccolo无心经营与稳定女友 Virginia 的爱情，只想到处找妹约炮填补没有信念的空虚人生，以前秘密与 Chiara 上床现在则搞上女老师 Monica.... 他何时能回头看见与女友 Virginia 那唯一的真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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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女主角 Chiara 家里的爸妈，最令人感到心寒：他们本来婚姻触礁老公偷吃都快破裂了，但他们为婚姻找到第二春的新动力是一齐开创新事业与新功名，只是这新事业关于网购商品与网络行销，须要一个青春可人的模特儿当看板女郎。而真没想到，找看板女郎竟找上了自己女儿 Chiara ！无视女儿脸上三条线硬是要她在镜头前搔首弄姿卖弄青春肉体、甚至听说女儿和大金主儿子 Brando 开始交往时，还见猎心喜把握机会催促女儿与金主公子来一场联姻！以中世纪嫁公主的角度来看根本就是卖女儿！很吊诡地，在这出少女援交剧中，Chiara父母竟比皮条客还像皮条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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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01 有点神秘地，让我们看见 Chiara 不知为何踏上高档伴游的援交路；S02 摊开了这张“家长 vs 子女”的角色地图后，我们才赫然发现 Chiara 投身援交那潜意识里的深层动机：父母就在当皮条客卖女儿、只是道貌岸然自命无涉肉体的抽插，那我何不干脆找个真皮条客投身真援交、毫不像父母道貌岸然反而真正抽插还更真诚做自己？此剧 S01先描绘援交的现象、S02 再爬梳援交的动机，两相比较整体看来真是残酷得血淋淋！
出卖自己肉体进入这禁忌世界，Chiara是有个深层的潜意识，但也当然，她在具体越陷越深的过程中，还是有一步步豁出去大胆投入的动机：一开始，援交是权力，只要卖弄女性魅力男人都被她牵得团团转；接下来，援交是自由，白天在学校满面愁容没有一处能够做自己，晚上在夜店与酒店接客反而想怎样就怎样；再接下来，援交是一种自毁的叛逆，爸妈与学校期待我配合迎合当个乖乖的品学兼优小公主，我偏偏要品学兼劣毁掉自己反而更有解放感...
到最后，当一切援交的自我成就感都已体验过、也意识到都是一场空时，她与 Ludovica & Damiano 三人都已与 Fiore领导的地下社会不可分割难以抽腿，她的援交动机竟升级为友情爱情与苦涩承担：为了救男友 Damiano摆脱马夫生涯得自由、为了救好友 Ludovica 摆脱援交生涯得自由，我愿代替他们将这皮肉苦难一肩挑起来！回想此剧最初 Benedetta Porcaroli饰演 Chiara 那满面愁容却坚强决绝的身段，对照此剧到了 S02最后那有苦难言一肩承担的苦行... 本剧要为援交少女描绘的苦衷与无奈，终于令人既认同又怜惜地清楚了起来！
世道很炎凉，决定叛逆下海就要对自己负责任，头既已洗下去必须做到底，那“自我保护”就成了少女必须自我成长的课题。本剧两位援交少女和一位马伕少男，到 S02季末都身陷空前危机，大家各自的地下社会黑暗秘密都将被揭露出来令他们彻底身败名裂！而且我们赫然发现不只是地下黑道在威胁他们、连白道的冷酷同学也为了巩固自己转嫁压力而准备牺牲他们！最终，Chiara要领导一场对黑白两道通吃的小革命，在必须继续下海才能自保的前提下，试图做个独立自主不为任何人掌控的援交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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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当然，一山还有一山高、孙悟空再怎么跳仍在如来佛的手掌心，这下海人生就算再怎么掌握主权自认得了独立自由、其实仍然在一个无可避免的枷锁中，这也为本剧 S02留下了悬念等待 S03解决。话说 S03也已预定了，本来预计 2020 年底在 Netflix上架，但意大利身为 COVID-19 重灾区不知是否影响其拍摄？S03 也已明言是“最终季”，回顾此剧所取材的真实事件之结局，是以两位少女终被警方查获收场，难道此剧双女主 Chiara & Ludovica终究逃不过东窗事发的命运？抑或东窗事发对她们的人生可能反而是转机？
推荐喜欢罗马城市风情、喜欢义语与义式狠劲、喜欢贵族学校YA剧、而又愿意接受YA风格走严肃沈郁、也愿意从荒唐少年身上看见苦衷的观众欣赏。此剧从 S01开始就遭到“美化未成年性交易”之批判与嘲讽，但我看完两季之后可以很肯定地说绝非美化，而是为这黑暗营生找到了令人深思的理由。它一开始勾勒了令少女以为找到自由的花花世界、但不久少女就发现其黑暗危险而小心面对；而慢慢爬梳众家少年的心路历程就会知道：衣食无虞的少女去援交未必是为了大人批判的“花天酒地”、反而是直指大人社会的冷漠失能甚至剥削！白道大人的牢笼未必好过黑道窑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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