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集战争场面很精采,但战争逻辑有点令人摇头,不过没有关系我看冰与火从来不是看战争的。这集虽然很简单只有长城与弥林两线,但我还是要一如往常用 “Battle of the Bastards” 这标题来看看每个角色。
Bastard 是杂种、私生子,也是 GOT最爱刻划的孤臣“孽子”,本指非婚生而没有继承权的儿子,在这集我想把那些继承权排很后面的女儿们也算进来,他们都不是正统家族期待下的继承人,但他们从边缘窜起,能够带给家族新的活水吗?
冏恩,只是私生子
这一季,冏恩的主戏是“死而复活”,不知这个死后复活的心理变化怎么运转,但看外表我们知道冏恩这季更冏了。S05 的冏恩有强烈的职业责任感、强烈的英雄使命感、对局势有见识有信心更一往无前,看冏恩怎么在艰难屯收服野人心就知。
但 S06的冏恩性格一转,充满责任倦怠感、英雄使命感无精打采、对战局大势充满鸵鸟心态(明知实力悬殊还要硬打)、对封臣撑不起自信只能畏缩。瞧瞧冏恩心不甘情不愿被珊莎拖着打临冬城、游说时低头语塞还要洋葱代言、招兵买马只招到一点点还是准备硬攻... 在本季处处可以看见这种身不由己的无奈。
从 E03冏恩吊死叛徒之后,就面露“不如归去”的逃避感,都是在 E04见到珊莎后才让虚无的新生找到点动力,这动力就是珍惜家人,因此明知以卵击石,被有决心的珊莎又是鼓励又是苦苦相逼,还是叹口气一路往火坑里跳。这场战争的正当理由是洋葱说的“先安内再攘外”,不过冏恩在这方面的企图心看来很浅薄;这场战争的实际理由是珊莎说的“临冬城是我们史塔克的”,但这跟私生子冏恩有什么关系?
动机只剩下那一点亲情,为了保护珊莎、为了救回瑞肯,好吧就硬干吧,九死一生还拉这么多人陪葬,但求无愧己心,就算珊莎喊煞车他都不想听了... 这季冏恩给我的感觉就是这样,因此要让这场大战刻划冏恩角色,我认为让他看见瑞肯死在眼前而脑冲是很有感的,至于战争逻辑?这么少人会开战就已经没什么战争逻辑了,冏恩过去在艰难屯身居第一线刀光剑影中还是密集指挥,但在临冬城前根本只是自己打爽了,让他双手举起球棒孤身面对千军万马就很贴切:责任好多我好累,就大杀一场结束一生吧,红姨这回请放我安息。
这集我最爱的一场戏还是冏恩的长镜头,很像《神鬼战士》开场 Maximus打日耳曼人那段戏,任你战技超群又是大将军,下了场就是随人顾性命,看看冲向 Maximus与冏恩的致命一击有多少次他挡都挡不住,也不过就是刚好有人斜刺里冲出带给主角好狗运。求死不成,最后看见意外的小指头鹰家军前来,冏恩心里对珊莎会起戒心吗?两人从此会化手足为敌吗?我很放心,他们会有很多争执但绝不会伤害对方的,我期待的则是争执后的互补。
珊莎,只是个女儿?
我倒觉得是珊莎的世故与务实,甚至瞒着哥哥也要与魔鬼交易,这有重新提醒冏恩他还是活在世上、还有真实的封臣军队领土人民要面对,就像他过去当守夜人总司令顾全大局一样,现在快快从眼不见为净只想求仁得仁的消极心态走出来吧。
这季姑不论珊莎有多少私心的复仇与夺权动机,我觉得她一直都在激励冏恩,一试再试从不放弃。一开始激厉决心“夺回我们的临冬城”还缝个狼头,冏无精打采地做了;中段激励务实“我们人就是不够”,冏负气地不愿多谈只顾硬上“不然你要我怎样”;末段虽然引小指头渔翁得利,但也算是提醒了冏恩“这才是战争”而不是血气打爽的而已。
继承权排很后面的女儿,也许算是种广义的“孽子”?看珊莎此前的命运都是这样,都是拿来名符其实“为人做嫁”的一颗棋,最惨的一次是 S05当剥皮夫人这颗棋。许多人总是批评珊莎脑残,觉得她不是应该很有政治能力吗?我是没看过小说,不知道她政治谋略有多强,影集到现在为止我看她还只是普普通通,不过在所谓政治能力成长之前,我想整个人格的转变应该要先行,这点影集在此终于让我们明显看到了,虽然拖了好久。
珊莎的女人身分一直绑着她,让她被软禁又嫁来嫁去,S01-S04 能够从天真花痴转为求生存的受害者,已经算是种进化了。从 S05-S06则终于从受害者身分脱离出来,在这季其实还有更新的渐进转变。首先,E02 被美人救、结结巴巴地接受宣誓,终于要当个主人了;再来,E04 去长城找冏恩,表露决心要夺回临冬城,则开始脱离受害者心态,只是还想着要靠家里的男人冏恩这拯救者,自己发挥女人的母性用 E05的刺绣鼓励一下就好。
然后 E05过往的阴影指头叔重新上门,一开始珊莎的受害者心态重新涌上,声色俱厉黑白分明,不过随着指头步步引诱,明知对方图谋不轨珊莎还是接了球,开始跨出黑白界线;从 E07跟着冏恩一路游说,才渐渐发现家里这正直男人其实也靠不住,终于大胆写信给指头叔,务实的大战在即就算与魔鬼交易也豁出去了;E09 珊莎正式控诉冏恩“没想过我(这女人)也有见解吗”,这近身见解还比下棋的男人们务实多了;最后,还是珊莎这与魔鬼交易的女人救了这一局,带着微笑双眼直视仇人正法。
加害者再也伤不到她、拯救者陨落时让她出手拯救,这不正是我们期待的珊莎蜕变吗?当然啦,下一个要面对的加害者是指头叔,本季指头叔投的球珊莎都大胆接下了,如果是受害者心态接的球绝对被吃死,但心态已经翻转的珊莎下季会怎么周旋呢?值得期待。
丹妮,只是个女儿?
丹妮当了三季万民拥戴的解放者后,终于出走一季重新看看这世界,有没有学习到什么让自己改变呢?也许不太明显,不过我认为还是有的。
S05 的末段丹妮很无奈,心不甘情不愿地娶了贵族老公以平息纷争、不得已地重开她讨厌的斗兽场,最后 E09让巨龙带她逃走,除了是当场逃出行刺之外,我还觉得更像逃出这些失控的政治烦恼,一人一龙飞在天上云淡风轻。
S06 先让丹妮被多斯拉克人带走当俘虏,打开新的 Doth Kahleen 视野,发现“每个卡尔的妻子都幻想着和老公征服世界,都幻灭了”,还认识了 16 岁就守寡 Kahleen 小妹,于是丹妮以对小妹正名 “Kahleesi”开始,烧死一堆卡尔、收编整个部落也解放了一堆寡妇。世界很大,与丹妮分享一部分共同命运的人也很多,这场旅程虽然仍是靠放火与飞龙两个大绝,但我想也有收敛一下丹妮自我中心的锐气、更能在地面看见并体察别人的处境,毕竟以前都是从天上看。
这集的丹妮刚回来,面貌出奇地冷静,嘴上虽然还是老话“烧掉他们每艘船、杀死他们每个人”,但这话说来没有杀气,只是淡淡地老调重弹等著小恶魔反驳,这回小恶魔简单讲几句道理丹妮很快就接受了,一点气急败坏或无奈失落都没有,点点头知道这招有效就做吧,自己在天上三位臣子在地下,大家气定神闲尽情表演,手到擒来。
以前坚持阶级对立的解放者,现在在仁政之外更多了宽容,也许才要开启女性领导者母仪天下的典范?同为女儿不被期待的雅拉前来,龙女几季以来不苟言笑的面容终于温柔起来伸出手臂,这笑容纯粹出于调情下的怦然心动吗?我认为不是,而是龙女更加心悦诚服地学会了包容,她可以原谅曾贩奴又背叛自己的乔拉,现在也能对打家劫舍的铁民既往不咎:“我们的父亲搞砸了,让我们来把事情做对。”
这好像是个关键句,把这集许多“孽子”的突破一点就通了:
珊莎,走出父亲奈德耿直又黑白分明的正义感,为史塔克家族带来务实大胆不怕脏手的新希望。
冏恩,此前当总司令已跳出家族私情面对真实问题,这季复活后陷入迷惘,没关系轮到珊莎拉他一把。
丹妮,父亲走暴政,自己前几季也在绝对正义感下站在暴政边缘,这集学会宽容才海纳百川。
雅拉,父亲与族人走海盗统治,即使是传统生活以后也要放弃了,要跟着龙女以仁立国。
席恩,被父亲激怒自我膨胀而走错路,现在放下这些自尊自大吧,退一步基于感情支持姐姐。
伦西,父亲走恐怖统治,但自己变本加厉地残忍无良,孽子翻身的梦想走火入魔,不得好死。
回想起前几季,E09 或 E10时常讨论“爸爸妈妈”或“孩子”,每年都刚好呼应六月底的父亲节。今年讲“孽子”还延伸讲了很多女儿,他们有人还在摸索、有人渐渐成长、有人跌了一跤准备爬起来。不知不觉间冰与火的“父亲”们如劳勃、奈德、巴隆、泰温、鲁斯波顿等等都已经退场,天下已经悄悄换成年轻人的,且等新世代走出阴影开启新局吧。
S03E10 Mhysa
S04E10 The Children
S05E10 Mother's Mercy
S06E09 Battle of the Bastard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