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篇为“孽子”卫武营场的心得,老实说写这篇文章我还真是诚惶诚恐,毕竟白先勇“孽
子”这作品已经有了很重要的文学地位,不过我虽然在20年前就知道孽子这个作品名,可
是在我看完“创作社-孽子”之前,其实我没有读过/看过相关的书籍或影片,所以对于“
孽子”这作品来说,我想要以我第一次接受到这作品时的感受和演出时当下的的想法来形
成本篇文章。因为我觉得这作品所要探讨的可能不单纯只是同性的议题而已,还有一些其
他的想法让人有所反思。
另外,因ptt的文章不太方便嵌入连结网址、照片和延伸阅读资料,所以如果想要直观的
阅读可参考网志好读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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孽子
节目:孽子
剧团:创作社
地点:卫武营歌剧院
时间:2020年09月26日 PM 07:30~PM 11:00
前言
当初决定会去看“孽子”是因为觉得白先勇当初写这个作品的时候,应该是个很有争议的
状态,也因此我想知道这作品的故事呈现到底是什么。另外,其实会知道“孽子”这个作
品时,差不多是20年前在国中读“大家说英语”杂志的侧页看到的,那时候公视的广告很
多元,像是“橘子红了”、“风中绯樱”,当然还有这次的作品名称“孽子”,也是在那
时候我对“孽子”这个名称有较高的记忆点,可是那时候也还不知道“孽子”讲的是哪种
类型的议题,而是到了后来才隐约知道这是在讲同性的事。可是其实到了现在,我都没有
实际去翻过这本书、看过电影或是影集,因为对于我来说,我在决定要去看这场舞台剧时
,我就想把说故事的权利交给剧团来呈现。
因为“孽子”的故事已经是台湾的文学著作之一,所以本篇文章就没有讨论该故事的呈现
,而会以看完这场演出的感想和心得为主,所以本篇文章将会以演员、思考-孽子、思考-
鸟和心得来分别做论述。
演员
在这场演出中有着许多的演员,除了群演以外每个演员都有他被定义好的角色,而在这些
角色中有几个角色的呈现上是我特别喜欢的。
阿青(张耀仁)
我喜欢阿青在于呈现面对自己父母的无奈,以及他面对罗平时所镜射出来他对于弟娃情感
的呵护以及演出中有几段他的情绪激动和落泪处让人很有触动的感觉,因此整体来说我很
喜欢他的呈现。
阿凤(张逸军)
在这场演出中他都是以舞蹈的力和肢体的美来呈现的“演员”,因为没有语言,所以他使
用了舞蹈和衣服来呈现他的特性与名字,像是红艳的衣服宛如凤凰,拉起绳索时宛如凤凰
飞翔,在那一幕他与龙子在绳索中缠绕时的画面真的很美,也在最后他从最高的地方掉下
来时与龙子亲吻的当下,让我们在视觉呈现上觉得他们应有个轰轰烈烈的爱情。甚至有一
幕他用着红色的布扬起了片片的亮花,在那个当下我觉得他就像呈现著鸟的活跃甚至更带
了些生气,因此也可以说有他这样舞蹈元素的加入,让整个画面更多了些传达、述说和想
像性。
小玉(林贯易)
“警官啊!要摸你就好好摸啊”
我觉得演员他把小玉角色的妖媚和自信演得淋漓尽致,甚至是讲话的方式和肢体呈现上,
都让我觉得演员就是小玉本人,老实说看他的演出我看得很尽兴。
傅伯伯(丁强)
我喜欢演员在呈现老人时的步履蹒跚以及讲话有时候含糊不清带点嗫嚅的口语音,都让我
觉得演员在角色的揣摩上让人很有感觉。
警官大人(郭耀仁)
“TMD,你九官鸟吗?”
虽然该角色出场的机会并不多,可是我觉得演员把警官的那种讨人厌又鸭霸的口气模仿的
很好玩,也是在这场演出中跟小玉一样带来比较强烈气氛的缓和感,是我很喜欢的演员呈
现之一。
思考-孽子
当初看到“孽子”这个名字时,让我心里有了很多的想法,因为根据字词的意思指的是不
孝顺的孩子,但耐人寻味的是,什么是“孝”?那什么又是“不孝”?若根据wiki对于“孝
”的解释,“儿女的行为应尊重父母、家里的长辈以及先人的良心意愿,不至于行差踏错
而使他们蒙羞,是一种稳定伦常关系表现”,也因此如果一旦有了行差踏错使得他们蒙羞
,我想这就是“不孝”,而这就是“孽子”。
这句话听起来似乎很合理,可是在这个命题下,如果父母的良心意愿本身就有问题的话?
抑或是对小孩来说,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天性时,那,我们还可以称呼他是孽子吗?
“如果我们可以选择的话,那我们为何不选择迎合大众的期待,那是因为我们不能,而不
是我们不想,因为这不是我们可以选择的,而是与生俱来的”,忘记在哪篇文章还是影片
里看过这句话,也有许多的科学研究来说明自然界也有着同性的状态,那如果同性是与生
俱来且不能改变的结果,那“孽子”本身的形差踏错到底在哪里,我后来想了很久,我想
这作品指的就是无法符合社会绵延流传的期待,因为同性的结果并不符合社会大众对“人
”的定义,所以与其说“孽子”这作品说的是孩子与爸爸的关系,还不如说是同性与社会
价值观的冲击,并在社会的固有价值观下,这些人被迫冠上了“孽子”这个负面的名字,
所以真正的“孽”到底是谁,而让这样的环境里产生了比较被孤立的“子”的形象呢?
“这些社会的垃圾,人类的残渣”
剧情中的警官大人用这样的言语来数落这些新公园里的朋友,他用了这样如此惊心动魄的
话,在那当下我一直在想的是,为何他们会有这样的污点被人称作垃圾和残渣,而他们又
有多少诸多的无奈和不愿意呢?我想如果他们有选择的话,他们又怎么会要如此这样结果
呢?
“不管从哪个角度切入,都是泪啊”
也或许“孽子”这作品的本身就已经宣告著这场戏的人都会落入宛如被这社会遗弃般的窘
境,不管是阿青与他的妈妈、阿青与他的爸爸、阿青与他的弟弟、龙子与阿凤、龙子与他
的爸爸、新公园里的人、新公园带领的师父与新公园里的人,傅伯伯与他的儿子,仔细想
想这些关系里,每个都是悲剧。如果真要说的话,唯一在这整场戏中可以冷眼看着这些故
事,并说出“我大概可以猜得出七八成”的郭公公吧!而我想郭公公所说的那句“就算你
们不说,我大概也猜得出来”,也是有着许多的无可奈何,但,那又能如何呢?
龙子:“莲花池中的花还在吗?”
阿青:“最近政府有派人来拔除,所以少了许多”
龙子:“当初莲花池里有着满满的莲花,最多还有99朵呢!”
此处的政府指的可以说是社会的期待,而莲花池就代表了新公园,那莲花可以说是在新公
园里的人。莲花的本质是出污泥而不染,或许以莲花来象征这些新公园的朋友,也或许代
表着他们虽然在这社会的不期待下(污泥),他们还是有着单纯的心(莲花),虽然这个水池
仍在(师父和傅伯伯的照顾),但这些莲花(这些朋友们)因太多而被政府派人来清除(扫荡/
禁止),所以后来少了许多。在这段的龙子与阿青轻描淡写的故事里,似乎也吐露著新公
园里人们的无奈和孤独,因为他们的性别不被期待,使得他们得背负社会的骂名、被赶出
家门、被称作家门不幸的孽子,可是老实说这对他们而言又公平了吗?
思考–鸟
在这场演出中,可以听到用着不同的鸟(ex:青春鸟、大雁)来形容这些新公园的朋友,我
在想的是,这样的名称是不是期待着他们不要被困在牢笼里而是可以无拘无束翱翔在自由
的天空。不过有趣的是,演出开始之际,郭公公给阿青看了他身上那本“青春鸟辑”,而
这本书里有着许多在新公园里这些朋友们的照片,“我后来是用一大桶的椰子冰淇淋才说
服他让我帮他拍照的”,老实说在那个当下,我觉得那本书册感觉很像是比较暴露的写真
集,因为如果在新公园郭公公跟大家都熟的话,为何还要以物易物般的才能换到拍照的机
会,而且在这里的朋友们我想相对资源应该比较少,所以郭公公才会用这些东西换到拍照
的这件事,也因此我在那个当下一直在思考的是,会不会这场演出所使用的文字、象征还
有传达都会比较前卫呢?因此后来我就开始观察到,不管在哪一幕的演出,有些道具基本
上都没有消失过,像是神殿、石碑和莲花池,虽然我不知道我这样解读会不会太过直接,
但我觉得神殿指的是“保护”,而石碑则是象征著男性的生殖器,也代表着普罗大众的男
生,而莲花池所圈限池里的莲花就是这场演出中所代表的-新公园里的那些朋友们,那如
果这样解释的话,好像也可以解释得通为何这整场演出中这些主要场景都没有被换下来,
因为他们想传达的,或许就是想要保护着这些少数朋友们的意象。
心得
老实说写出这篇心得时我有些诚惶诚恐,因为这毕竟是个经典的作品,而在这之前我没阅
读过“孽子”这本书、这部影集或是这部电影,更没有在网络上阅读相关的文章或是心得
,因为我想把说故事的权利交给了演出这场戏的剧团,不过在我的内心深处我还是一直想
去了解这个作品,因为我认为在白先勇写出这作品的年代时,他应该也会遇到许多的波及
和流言蜚语,但他仍勇敢地以他的文字来论述了这些朋友的处境,并带给社会一些反思的
地方。
也因此在去年卫武营公布今年的节目有“孽子”时,我没有想太久就决定划入行事历中,
原本3/21要看的演出(如照片票券的日期),因为疫情的关系被迫取消,那时候卫武营算是
三馆中最先取消的,虽然我知道疫情所带来的波及是无可奈何的,但那时候我又担心着“
孽子”这次的重演一旦被取消了就又不知道要等到何时,毕竟廖琼枝老师的“冻水牡丹”
一等就十年,所以那时候一度规划要去台中歌剧院看“孽子”,可是后来才又得知卫武营
并不是取消而是延期,所以那时候“孽子”大约过了3周左右又开放4/25那周的重演,甚
至在那时候卫武营也已经安排梅花座,并提出了三日的早鸟购票方案,结果在早鸟三日购
票后没几天又再次因疫情的关系被迫取消,而那时候三馆的所有演出宛如骨牌般接连取消
,虽然无可奈何但也只能接受,毕竟疫情这件事情谁也说不准,当初澳洲音乐家确诊那件
事,使得艺文圈的活动宛如寂静的春天,不过当下我想的是,或许这样的取消可能没有不
好,毕竟这次三馆的取消也代表着日后出现在观众面前的,就不再是梅花座,而是开放所
有人的进场,而我期待着也盼望着那天的到来。
六月底卫武营的节目宣告会上再次宣布“孽子”的演出,那时候总觉得心里很开心,虽然
疫情仍有,但所幸台湾的疫情趋缓,纵然要带口罩观看演出我觉得我都愿意,而这次终于
让我盼到了“孽子”的演出,也或许是因为幸运,让我刚好就坐在白先勇老师的旁边不远
处,也得到白老师的亲手签名。
可能有人会问说我在卫武营这么多演出中我为何特别针对“孽子”这场演出给予这么多的
期盼,甚至要去其他地方(ex:台中歌剧院)也要观赏,因为我觉得这对于去年婚姻平权法
案推动之后,这作品应会有着不一样的改变,因为这作品在以前来说或许是带着许多争议
、反思和探讨,可是现在再来看这个作品时就会是一种纪录和反应可能当初时空背景的问
题,而且我也想知道白先勇老师的这个作品当初是怎样在那个年代发声,而且更何况的是
,有很多很多演出作品其实要重新在舞台上演出会是多难多难的事,有些一等十几年,有
些甚至在无重新上到舞台的机会。
虽然我没看过原本的“孽子”,而第一次的接触就是以戏剧的方式来了解,在这个故事里
有着许多的无可奈何(我不想用单纯的无奈两字带过),这个作品与其说是同性的议题,其
实也可以放大成社会对于异己的批判。“我们把他们都抓起来,逼到角落,然后呢?我们
以此来当作我们自身的优越吗?所以我们只要对于异己就该把他们除掉吗?可是他们有错吗
?他们想要吗?他们不也是渴望着属于他们的一片天,我们可以去剥夺他吗?我们有权利吗?
”忘记在哪篇文章还是和朋友讨论到这个议题时,看/听到这样的一句话,老实说看到演
出中“安乐乡”被新闻舆论被迫关闭时,那时候真的很难过,因为这毕竟是他们想要以工
作的方式回到社会的既定模式,但却被众人的舆论所压垮,后来剧末时郭公公说到“后来
这几年又出现了几间这样的酒吧,只是到后来也全都关闭了”,再后来看着阿青说著那些
朋友的状况,老实说我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难过,因为小玉说“他不断的想找到他那华侨
老爸,问他怎么生下他这样一个杂种”,老鼠后来因为偷窃被抓进了少年感化院,这些故
事听到后来我总觉得也像郭公公所说的“世界这么大,可是又有办法飞离吗?”或许他们
这些鸟不管多么努力的飞,也还是很难飞离这样的恶意,因为这样的恶意从一开始就是人
性。
故事的最后,阿青在一家古典风格的酒吧里做了调酒师,后来也在新公园遇到了一个弟弟
-罗平,我想这位罗平应该是要来代替弟娃的,不知为何我在那个画面里,总觉得替阿青
开心了一下,因为感觉上他所残缺的情感中似乎终究可以拣拾起一片碎片了。